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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汙》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手下留情

 「你不讓我吃飯。」顧茫一字一頓鏗鏘地說, 「我。餓。了!」

 火光驟起,顧茫揮手落下咒訣——慕容憐的瞳孔猝然收攏!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發間, 忽有一道沙土結界拔地而出,掀起的氣浪猛地將慕容憐撞翻,並擋下顧茫擊來的重重火焰。

 「咳咳咳!」慕容憐嗆咳著從地上狼狽爬起, 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灰,立即回頭,看到墨熄立在不遠處掌控著防護結界。

 「……」慕容憐拂去身上的泥土,陰森道, 「你故意摔我?」

 墨熄道︰「後面去, 你不是他的對手。」

 慕容憐動了動薄薄的嘴唇,正要說話, 忽听得一陣不祥的崩裂聲, 那厚沉的護牆竟在瞬間四分五裂!泥沙四落中,一柄黑氣繚繞的刺刀破出,沖破最後一重半透明的結界, 直直朝著慕容憐疾掠而來!

 這刺刀是——

 墨熄心中一冷。

 這是……這是顧茫當年在洞庭湖戰艦上召喚出來, 刺了他心口一刀的那把燎國魔武!

 可魔武和神武一樣,都需要顧茫念咒才能召喚!照理而言,在顧茫失去記憶後, 他就應該再無能力去召喚這一柄凶刃, 更別提他還被打碎了靈核。此刻卻為何……?!

 沒來得及想完, 刺刀已經擊潰他的防護, 閃電般劈殺而至。

 墨熄熟悉顧茫的手段,他猛地轉過頭,朝慕容憐喊道︰「左邊躲!!」

 慕容憐怔了一下,這柄刺刀原本就是往左邊擲的,正常應該往右邊躲才是,為什麼墨熄讓自己往左躲?

 也就是這須臾的猶豫,要再避閃已來不及,那刺刀直突突刺向左面,卻忽地在最後關頭像一條狡猾的蛇,竟猛地轉向了右邊!眼見著慕容憐就要被它所傷,墨熄瞬影而來,一把將慕容憐推開。

 刺刀入腹肋,熱血濺飛!!

 眾人紛紛色變︰「羲和君!」

 「羲和君,你怎麼樣?!」

 墨熄耳中卻根本听不進其他人的聲音。

 他喘了口氣,手落在刀柄上,猛一用力,將刺刀生生拔了出來,鮮血立刻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他抬起黑沉沉的眼,看向遠處。飛沙走石中,顧茫依舊爆散著強烈的靈流,而多年前戰場上的風似乎又在此時刮回耳邊,伴隨著顧茫暴虐的眼神,還有手中滴血的尖刀。

 那時顧茫對他說--

 「當將當士,生而為人,那都不能太念舊情。」

 「你我兄弟一場,這是我最後能教你的東西。」

 墨熄忽然忍不住想笑,笑到最後卻是仇深恨濃,哈哈哈,從前他都快在顧茫手底下死過一次了,如今腹肋的這一點傷口又算的了什麼?!墨熄臼齒緊咬,他站直了高大的身形,掌心凝出洶涌的烈紅色狂瀾,一步一步朝顧茫走去。

 顧茫顯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氣,在墨熄靠近的時候,他周圍的靈流再次爆裂。可是墨熄只是一掌便揮開了他的光陣,砰的炸作碎片。

 旁邊與戰的修士們紛紛愕然︰「哎!太、太可怕了……」

 「墨家的血統是真的厲害……」

 還有人泛起了嘀咕︰「可羲和君這麼能打,當年又是怎麼被顧茫刺中心髒的?」

 听到最後這句話,慕容憐不由地微微眯起了眼楮,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兩個針鋒相對的男人。

 這邊廂,顧茫還要再出殺招,卻連咒印都未結成,就听得墨熄怒喝一聲︰「率然!召來!!」

 一道猩紅色的蛇鞭嘯叫著應聲破空。

 墨熄鼻梁皺起,面目豹變,怒喝道︰「顧茫!你真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動手了嗎?!!」

 話音落,率然猶如閃電疾風般,朝著顧茫直刺而去——蛇鞭花火四濺地撕開風雪,狠抽而落!顧茫避閃不及,肩膀被鞭子擊傷,剎時鮮血迸濺。顧茫看著自己的傷處,暴烈渾沌的頭腦先似乎稍稍清醒了一些,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給我站住!」

 顧茫︰「……」

 「你還有哪里可以去。」沙啞的嗓音響起,率然將顧茫整個鎖縛!墨熄松開捂著自己傷口的那只手,手上已全是血跡,而後猛地——掐住了顧茫的脖頸!

 墨熄憤怒地︰「你根本就沒傻!」

 「你還是能召喚得出這柄魔武!你記得咒訣,你還是習慣從前的打法,你分明什麼都記得!」

 顧茫被他掐的說不出話來,蒼白的臉慢慢漲得通紅,手指艱難地動著。

 墨熄咬牙道︰「說!你回到重華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

 顧茫抬起胳膊,顫抖著覆上墨熄扼著自己脖子的手指。藍眼楮對上黑眼楮,黑眼楮里是無盡的火,而藍眼楮卻濕潤了——顧茫呼吸不過來,怕是就要這樣被他硬生生掐死。

 「我……」

 墨熄怒道︰「說!」

 周圍人神色皆懼,惶惶然不敢多言,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地從遠處踏近,有人高聲喊道︰

 「羲和君!手下留情!」

 「馭——」了一聲,這位趕來的宮中女官勒住靈馬,縱身躍下,跪在雪地,口中呼出陣陣白氣︰「羲和君,請手下留情!」

 而後向墨熄與慕容憐各行一禮︰

 「望舒君,羲和君,君上已知此事,特派屬下前來緝拿重犯顧茫!」

 墨熄眼里此時根本就揉不進其他人,什麼話也听不進去。

 最後還是慕容憐回頭問道︰「怎麼?你們要把他帶到哪里?」

 「回稟望舒君,君上命我將他直接帶入重華宮。君上听聞此事後,已召集境內最卓絕的醫官,目下正在殿內,等待給顧茫二次會診。」

 她說著,看了墨熄扼著顧茫的手一眼,立刻補上一句︰「茲事體大,萬不可自行殺伐!」

 墨熄連看都沒看她,依舊狠狠地盯著顧茫的臉︰「……」

 女官知他性情狠戾,誰知沖動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忍不住出聲提醒︰「羲和君!」

 墨熄仍是沒吭聲,似乎在竭力隱忍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驀地松了手指,由著顧茫跌跪在雪地里,自己則轉過身,看著面前逐漸淒迷的風雪。

 女官總算松了口氣,又行一禮︰「多謝羲和君體恤。」

 大雪里,墨熄背對著眾人,負手而立,不置一言。

 可就在女官去提跪跌在雪地里的顧茫時,他卻微側過臉,嗓音微喑低沉︰「站住。」

 「羲和君有什麼吩咐?」

 墨熄道︰「我同去。」

 「……」女官怔了一下,說道,「神農台診切時,一貫不能有太多高階修士在場,以免靈流波動。就算您去了,也只能先在殿外……」

 「可以。」墨熄依舊沒有回頭,語氣硬得駭人,一字一字咬碎,「那我就等在外面!」

 既然他都這麼講了,女官也無法再說什麼,顧茫被女官先一步帶回了重華王宮內,墨熄也跟了過去。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宮中忽然放出傳信雪,急召諸位重臣前來听議。

 這會兒正值深夜,幾乎所有要員都是被這一道詔令從被窩里挖出來的。最倒霉的是承天台的虞長老,這貨正在城北一家青樓里風流快活,正到緊要關頭,忽然窗子就被一只胖鳥砸出窟窿,胖鳥大嚷道︰「哇哇哇!君上有命!君上有命!請諸位一品要員速去金鑾殿听議顧茫一案!」

 虞長老立刻就萎了,罵罵咧咧地起身穿衣︰「他那個案子不早就結了?!怎麼突然又有事!」

 「哎呦,大人莫要生氣。」春情半露的女人從榻上起來,替他穿戴衣裳,「君上既然急召,那一定有他的緣由呀。」

 「有個屁的緣由!大晚上的就是不想讓人歇息!」

 女人伸出豆蔻酥手,點住他的嘴唇,慵倦地笑道︰「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當心隔牆有耳。」

 「怕什麼?我也只是在你面前說說而已。」虞長老翻了個白眼,「如今這個君上,他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大半夜的把我們叫過去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是年輕氣血旺,但也不想想我們這一把老骨頭的,經得起這麼鬧騰?」

 女人柔聲嗔道︰「大人說的是哪里話。您在我這里,回回都是如此剛猛,弄得人家好不銷魂爽利,嘻嘻,您要是老骨頭,那我成了什麼呀。」

 這話說的假的不能再假,好像剛剛萎掉的不是虞長老似的。不過虞長老頗為適用,嘿嘿笑著捏了捏她的粉腮,又在她頸上香了一口,然後道︰「走了走了,小心肝兒,明兒我再來找你。」

 女人咯咯嬌笑著將他送出門外,自然是做足了不舍的姿態。可等門一關,她的臉立馬就拉下來了,啐道︰「老東西,軟槍頭,長得還像個糞水里泡過的死蛤/蟆,要不是看你錢多,老娘才懶得伺候你。」

 說罷立時去屏風後面把自己洗浴清爽,換了一身干淨衣裳,然後坐到梳妝台前重新開始打扮自己。

 她在這家青樓里待了很多年了,早已不復青春靚麗,不過她活兒好,又願意忍耐,多腌的客人也極盡努力地服侍,從來不會露給恩客們半點不自在,所以很多上了年紀的老客還是愛點她的花名。

 「那些年輕姑娘心思都太活絡了,嘴上不說,眼神里卻看得出來,還是玉娘你好啊,真心實意的。」

 每次听到虞長老之流這樣和她說的時候,她都在心中暗笑。

 她不是真心實意,只是在這種地方混了十多年,臉上早已戴著了卸不下來的濃妝,修煉出了十足十的技巧。一眉一眼,一瞥一笑,哪怕心中厭棄得要死,也絕不會叫人看出半點情緒。

 不然她拿什麼和那些鮮嫩的肉體爭鋒呢?

 她對著銅鏡,將那張被虞長老親掉了色澤的嘴唇細細重描,拿一張唇紙,抿上稠艷的紅色,坐等今晚第二位客人的推門。

 她沒有等太久,黃檀雕門吱呀一聲開了。

 玉娘忙捧上最熱絡的笑顏,媚笑著抬頭迎客︰「公子,您……」話音在看清來者面目時戛然頓止,須臾後,鮮紅的嘴唇張開,驀地發出淒厲慘叫,「呀啊--!!!」

 她門前杵著的,竟是一個血淋淋的男人!

 這男人渾身裹滿繃帶,雙眼爬滿血絲,兩只手上沾滿猩紅,其中左手的指甲上還戳著一顆黏糊糊的眼珠。他看了她一眼,沙啞道︰

 「別叫。」

 說完,男人慢慢走進來,抬起手,把那顆眼珠塞到自己嘴里,一口吞入,咀嚼了兩下就落入腹中。

 吃了這眼珠,他仿佛是得了什麼仙藥似的,臉上露出舒坦極了的神情,舔了舔嘴唇,眼珠緩緩轉過來,看向面無人色的玉娘,說道。

 「來壺茶。」

 「……」

 見玉娘沒反應,他語氣愈發不耐︰「給我來壺茶!」

 還來什麼茶啊!

 玉娘都嚇瘋了,砰的從繡凳上栽倒,渾身抖如篩糠,她想往後退,卻手腳冰涼全然不听使喚,只哆嗦著。

 哆嗦一陣,她失心瘋似的發出一聲淒厲地尖叫,踉蹌著想要爬起來跑出房間外︰「救命啊!救救我——有鬼……有鬼!!」

 她想起了剛剛離開的虞長老,這會兒是打從心里覺得虞長老高大威猛又厲害了,連忙歇斯底里地︰「長老!!虞長老!!!」

  地撞開門,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說來也奇,那個吃眼楮的男人居然一動也不動,仿佛無所謂似的由著她狂奔而出,沾著血液的嘴唇咧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冷笑。

 「長老——!啊啊啊!!!」

 玉娘跑到台階邊,看到下面的情形,腿一軟,噗通一聲栽倒,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從一樓……到木階……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全、全是尸體……

 只有青樓的大廳中央還圈困了三四個妓女,也全部嚇破了膽,縮在一起,漂亮的臉上滿是淚水。

 而一品要員——承天台的虞長老居然就橫尸在樓下的一張桌子上,雙眼只剩下兩個血窟窿。

 玉娘連連搖頭︰「……不……不……」

 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禁軍會沒有覺察?

 為、為什麼她明明就在房內,一牆之隔,卻沒有听到外面人的慘叫呼喊?

 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個聲音在她身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世上又不止重華一國有自己的秘術。我想不讓別人听到動靜,多得是辦法。」

 腳步聲咄咄。

 那個裹著繃帶的男人從陰影里走出來,手里拎著花鳥牡丹紋茶壺,仰起頭,咕嘟咕嘟倒了大半進去,而後呷了呷嘴,隨手將壺一丟。

 砰的一聲砸的粉碎!

 「你不用怕。我暫且不會殺你。」男人慢吞吞地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扯著她,慢慢踱下木階,把她和那四五名幸存的女子丟在一起。然後他拉了一把椅子,在她們面前好整以暇地坐下,血溜溜的眼珠子將她們挨個看過去。

 沉默半晌,他忽然開口︰「你們。互相打量彼此的臉,我給一炷香的時間。」

 說完,一抬手,砰地將青樓的大門隔空合上。

 然後又一揮手,滿地死尸里竟然起來了三個,其中就包括了虞長老。他們扭扭歪歪,步履蹣跚地朝大廳中央走近。

 玉娘是這些姑娘里唯一還能說得出話的,其他幾位的魂看上去都已經駭沒了。

 「你……你……你……到底……」

 「你是想問,我到底想做什麼?」

 男人替她說了下去,而後嗤地冷笑一聲,「我不是說了嗎?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我要你們互相打量彼此的臉。」

 「然、然後……呢?」

 「然後?」男人漫不經心地摸著下巴,思忖著,一時沒有作聲。

 竟好像她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居然把他問住了似的。

 這時候那三具被他召起的尸首已經挨近了,沒有眼珠的虞長老伸出手,去拉玉娘的胳膊,玉娘崩潰尖叫︰「不!別踫我!!別踫我!!!」

 「嚇到姑娘了?」男人慢悠悠道,轉眼看向虞長老,「老東西,你怎麼死了還不忘動手動腳。」

 虞長老抬起頭來,發出咯咯的聲音,仿佛在跟男人哀哀解釋著什麼似的。

 可男人只是哼了兩聲,一抬手,驀地一股黑氣疾掠而出,擊中虞長老的額頭,虞長老瞬間癱軟在地,痙攣著,抽搐著,最後竟化作一泡血漿。

 「囉裏囉嗦,令人生厭。 」

 另外兩具尸體似乎是有所感知,腳步更僵硬,動作也更謹慎了,它們慢慢地踱過去,最後搬了六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擺在那幾位青樓姑娘身邊,然後做了個鞠躬的動作。

 男人開口道︰「請坐吧。」

 ——若不是他滿身血腥,剛剛犯下那麼多歹事,他這種語氣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有禮。

 「怎麼,還要人扶?」

 姑娘們雖然嚇得神智渙散,但其實他的話還是每一句都听進去了,只是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似的,緩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連忙屁滾尿流地自己爬起,一個個往椅子上坐,說什麼也不願意讓這個繃帶男或者那兩具尸體踫到自己。

 玉娘哽咽道︰「你、你到底是……是什麼……什麼人?」

 「不急。」男人說,「等你們照我說的做了,再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自會讓你們知道的。」

 頓了頓,又道︰「哦。對了。順便提醒姑娘們一句,不用指望有任何人能來救你們。我在門上施了個結界咒,一時半會兒誰也覺察不了。」

 他說完,慢慢扭過頭,望著青樓緊閉的大門口。然後舔了舔嘴唇,眼中的赤紅愈發幽深,最後忻然一笑︰「那麼,我們開始罷?」

 誠如這個繃帶男所說,或許是因為今夜落梅別苑已經引走了禁軍的注意,又或許是因為他的秘術實在了得,城北出了這樣的事,一時卻無人知曉。

 重華王城,目前仍是寧靜的。

 司掌各個要職的一品修士陸續來到了御階前,墨熄早就在外面等了很久了,慕容憐來了之後,別的地方不站,偏選了個和他並肩的位置,立在金鑾殿外。

 風雪中,墨熄的側臉顯得愈發冷峻。慕容憐瞥了他兩眼,轉而目視前方,輕聲冷嘲道︰

 「羲和君,你還真在這大雪里一直等著呢?」

 墨熄沒作聲,緘默著由薄雪覆上他的肩頭。慕容憐停了一會兒,得不到他的答復,又道。

 「說起來,我問一句,之前你在落梅別苑外那麼生氣,是不是因為你覺得顧茫其實沒傻。」

 墨熄閉了閉眼楮,臉上隱隱有黑氣爬上︰「……」

 偏生慕容憐毫不識趣,繼續囂張道︰「不過依我對你的了解,我很懷疑,如果沒有人阻止你,你真的就會掐死他嗎?」

 「……」

 「你對他——」

 墨熄霍然轉頭,怒道︰「慕容憐你煩夠沒有?!」

 雪夜寂靜,殿前莊肅,羲和君忽然暴怒,把在場修士全都嚇了一大跳。齊齊抻長脖子往他們倆人那邊看去。

 慕容憐被拂了面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正想說什麼,就在這時,朱漆雕門開了,傳稟的官吏出來,朝這些重臣行了禮。

 「諸位神君,君上有請。」

 慕容憐咬牙低聲道︰「姓墨的你給我等著瞧!」

 墨熄怫然往前,腰間配著的刺刀閃動,把慕容憐丟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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