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

　　旁邊賀少鋒等人這會兒也聽明白了， 這是跟自家姐夫一起從戰場回來的，又見大夫跟著一起過來， 都圍上前來問大夫情況。

　　顧婉不關心旁人， 她只聽到秦志軍受了傷， 忙退開一點， 一邊打量秦志軍身上有無傷處， 一邊問他傷著哪兒了？

　　秦志軍知道瞞她不住，指了指左邊肩膀，道：「在直升機上醫療隊的同志已經幫我取出子彈了，吃過你給我的回春丸沒事的了， 別擔心。」

　　顧婉輕輕揭開他身上的軍大衣， 裡邊的軍裝果然有暗紅的血色，著實心疼壞了， 針紮到手指都疼， 不敢想子彈穿透血肉得多疼啊， 那藥是比普通的藥好許多，可也不是真正的回春丹，顧婉心疼得眼淚又往下掉。

　　秦志軍就怕她哭， 原想著悄悄養好了再回去見她， 也不知她怎麼得到的消息， 拉了她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低聲問周文兵。

　　嘴裡問的話挺正常， 眼神卻是怎麼不知道幫忙瞞著點兒。

　　周文兵冤枉， 他能是那麼沒譜的嗎， 低聲道：「你媳婦兒夜裡做夢心悸，讓值班小戰士把我找出來，非要我往前線打電話確認你的安全，我卻不過打了個電話想讓她安心，哪知你竟然真的受傷了。」

　　又問：「怎麼回事，裡邊是這次主力的三十八集團軍方司令？」

　　秦志軍點頭，知他是想問他怎麼跟方司令一起回了，道：「我帶著一連的人小股突襲敵方，回程的時候正好碰上方司令一隊人跟對方交戰，他們當時應該是中了埋伏，人員傷亡挺大的。支援他們的時候受了點傷，被安排著跟方司令的專機先回來了，周揚他們估計還得五六天才回。」

　　周文兵點了點頭，道：「聽說這次戰績很不錯，你受了傷是該提前回來養著，安心休息一段時間吧。」

　　說話間，急救室的門開了，七八個醫生護士魚貫出來，方家人都迎了上去，給方司令主刀的醫生卻四下看了一眼，越過方家人衝秦志軍來了，把方家人看得愣住。

　　他摘下口罩，跟秦志軍道：「秦營長，想跟您商量一下，之前給方司令用的傷藥能不能再給兩顆，剛才手術前我看方司令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我瞧著這藥不止是止血的效果驚人，促進傷勢癒合的效用也極好，要是術後能再服兩顆，傷勢恢復能快許多。」

　　聽著還要兩顆，秦志軍心疼了。救下方司令時見他情況危急他就給用了一顆，那時醫護人員還攔著，是秦志軍二話不說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肩上的血很快止住他們才讓用了藥。

　　進手術室前為了確保手術中方司令的安全，又從他這拿走了一顆，再要兩顆，說實話，秦志軍心疼了。

　　顧婉讓秦志軍應付別人的時候說是用高年份藥材煉的，秦志軍自己都當了真的，想著不知媳婦兒費了多少錢和功夫才得了這麼十來顆，給了周揚兩顆，自己用了兩顆，再要給方司令四顆，轉眼手裡就只剩四顆了。

　　周文兵和方家人聽得雲裡霧裡，顧婉卻是明白了。她悄悄扯了扯秦志軍的衣擺，示意他給出去。

　　秦志軍也不是真的小氣，只是顧婉給的東西他格外珍惜一些，見了顧婉的眼色，從衣服口袋裡拿出瓶子，之前穿了無菌服一起進了搶救室的警衛員就去取了乾淨瓶子接過了兩粒藥。

　　確定了方司令無礙了，秦志軍跟他打聲招呼，就帶著顧婉和周文兵回醫院給他安排在二樓的病房去了。

　　周文兵挺好奇秦志軍哪裡來的好藥叫軍總院的院長巴巴的幫一軍司令討兩顆，醫院裡什麼藥沒有啊。

　　不過他也沒多問，把人送到病房，確認秦志軍沒什麼大事，問過了要在醫院住幾天讓好好休養就先走了。

　　送走周文兵，顧婉就讓秦志軍到床上躺著，他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顧婉卻是拿他當重病號對待了，「傷患就得有個傷患的樣兒，逞什麼能啊，你要沒事醫生能留你住院嗎？」

　　語氣裡滿滿的心疼，秦志軍聽著這話心裡就軟得一塌糊塗了，老老實實由著她小心幫他脫去大衣靠坐在床上，只是不肯躺下，拉著顧婉道：「我不想睡，想看看你，想你陪我說會兒話。」

　　顧婉見他面色確實還好，這才依了。

　　事實上用了那藥，秦志軍是半點兒傷後的虛弱感都沒有，就連疼痛也只是輕微一點兒。

　　拉了顧婉在床邊坐著，握著她的手在自己掌中，一個多月沒見著小丫頭了，這會兒看不夠一般。想著周文兵說的話，他問：「我受傷的時候你夢到了？」

　　顧婉點了點頭，又道：「也沒看清楚，只知道是戰場，但心悸得厲害，就覺得是你出事了。」

　　秦志軍覺著小丫頭當時一定嚇壞了，心裡即心疼她，又泛著甜，媳婦兒，比他以為的還更愛他吧。

　　故事裡看過至親之人之間會有些感應，但從來沒有真正見過，心裡被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脹得滿滿的，整個人都有點兒飄飄然的暈。

　　顧婉就見他唇角可勁兒往上揚，右手撫上她臉頰，笑得能把人暖化了。「媳婦兒，我好開心。」

　　「傻笑什麼呀，受傷了你還那麼開心。」她拉下他在她臉頰上撫觸的大手，即心疼又無奈。

　　「嗯，特別開心，因為我知道我媳婦兒有多愛我了。」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連臉頰上平日裡瞧不見的梨渦都現了出來。

　　顧婉聽得有一瞬間的茫然，跟不上他的思維。

　　「若不是深愛，哪裡會有這樣的心靈感應。」他拉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指尖，低低道：「媳婦兒，我也很愛你。」

　　顧婉臉有些熱，眼裡卻盈起了笑意。低低「嗯」了一聲。

　　聲音低低的，乖巧又羞澀，卻讓秦志軍喜歡得要命，一顆心都要軟化了去，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又去吻她的鼻尖，嘴唇。

　　只是剛觸碰到，顧婉已經紅著臉退開了，這可是醫院裡，萬一有人進來呢，她往後挪了挪，道：「你身上有傷呢。」

　　秦志軍無奈，知她怕羞，而且他知道自己，沾到她很容易失控。

　　他握住她手，道：「別離那麼遠，我不親了。」

　　果然拉著她的手跟她說起正事來：「剛才搶救室裡的，是你同桌的大姨父，第三十八集團軍軍區司令，我碰到他的時候他左胸中了一槍，那位置離著心臟近，太危險了。戰地醫療隊設備簡陋沒辦法手術，我怕他等不到醫院就撐不住，當時就拿了一顆回春丸給他服下。之前聽周揚說你那位同學非常照顧你，撇開這一層關係來說，方司令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有這兩層因素，我不能袖手旁觀。」

　　顧婉身子坐得正了些，道：「你說，他是賀敏的姨父？」

　　秦志軍點了點頭。

　　「好在你出手救了。」顧婉微微鬆了口氣，賀敏日常聊天時，對自己大姨一家感情非常親厚，她姨父真要是有個萬一，她不知得多傷心。

　　秦志軍見她果然對那位同桌很在意，這會兒連給了的那四顆回春丹也沒覺得那麼心疼了，只是仍不敢將他受傷是因為替首長擋下一顆子彈這事說出來。

　　要叫婉婉知道了，怕是會氣得不肯理他。實際他有分寸，那個位置傷不著要害，又有回春丸在身上，當時一連戰士的戰鬥力遠高敵方殘軍，安全撤退沒有問題，有這些先決條件，他才會替方司令把那顆子彈擋了下來。

　　從前他或許滿腔熱血都可以交付給祖國，給部隊，但有了顧婉後已經變了，他仍效忠祖國和部隊，可他心裡有了更重要的人，他會為顧婉保重好自己。

　　他隱了這事不提，只是提醒顧婉關於回春丸藥方一事。

　　「這位方司令是位少將，軍銜比周叔叔還高，也是位心系戰士的好首長，這次他自己試過這藥，怕等傷養得差不多，就該來問藥方了。」

　　顧婉笑了笑，說：「沒關係，當時讓你把藥給周揚我就考慮過的，昨天還買了點配方中普通年份的藥材準備週末試著制出丸藥，看看藥效比之市場上同類藥如何，如果藥效好的話，我不介意拿出方子來讓更多人能用上，只是還沒來得及試，就夢到你出事了。」

　　她這話不假，除了把丹爐的加成用年份這套說辭掩蓋了，買了那些藥材確實是為了試試這個丹方如果沒有丹爐加成，用普通方法製藥的藥效怎樣。

　　她早早晚晚都是要走這條路的，秦志軍是軍人，他也心系自己的戰友，如果空間裡那些丹方用普通藥材藥效能比市場上其它同類藥材更好，她樂意為這些最可愛的人出自己的一份力。

　　秦志軍有些動容，他的小丫頭，除了有這世間最美的容貌，更有一顆最柔軟善良的心，美好得讓他移不開眼。

　　顧婉被他看得不自在，見他滿面風塵，想著他半夜還在戰場上，又一路趕回醫院，哪裡有得休息。

　　她站起身道：「我去樓下買個臉盆毛巾，打熱水來給你擦一擦，你再好好睡會兒。」

　　外邊天還沒亮，秦志軍不太放心，顧婉道：「剛才瞧見醫院樓下就有小商店的，我去去就回來，很快。」

　　她出門往樓梯處走去，剛到一樓樓梯口，就聽見有人叫她。

　　「顧婉。」

　　她回頭，見是方彥眼裡有些訝異，然後想起秦志軍說，受傷的是賀敏的姨父，明白了過來。道：「剛才搶救室那位方司令，是你爸爸嗎？」

　　方彥看她神色，原來剛才在樓下她根本沒注意到他。

　　他嘴唇動了動，想問她為什麼騙他，明知道他和蕭宇飛找的人是她，愣是說不認識。聽她提到他爸，想起警衛員跟家裡人說的那個姓秦的營長怎麼救下他爸爸的，那質問就說不出口了。

　　他嗯了一聲，問她：「那位秦營長，是你親人嗎？」

　　顧婉聽他問起秦志軍，臉上不自覺就綻起笑容，道：「他是我丈夫。」

　　方彥瞳孔縮了縮，他看到她和那位營長親昵了，想過是對象，卻沒想過會是丈夫。

　　她才多大，還在讀高中竟然已經結了婚。

　　他定定看了她幾眼，忽問道：「你的膚色，是怎麼回事？」

　　顧婉愣了愣，手撫上自己的臉，觸手幼滑，才想起自己這時候臉上是沒有用藥汁的，她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硬著頭皮道：「那個啊，就是……為了方便點兒。」

　　說完，扔下一句：「我先去買點東西。」

　　噔噔噔就跑開了。

　　方便一點嗎？方彥垂了眼瞼，在樓梯口那裡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往他爸住的病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