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完好的結婚證
他找出一個紙袋,袋子裏有用牛皮紙包裹好的東西。
老程把袋子遞給沈遲︰「沈總,肖莫臨走前本來打算親手給您的,但他走得急,沒有找到您,就把這個給了我,說是讓我務必交給您,很重要。」
沈遲的心口一陣陣波瀾起伏,他伸手接過……
打開一層又一層的牛皮紙,當最後一層展開的時候,裏面,是兩本完好的結婚證。
紅色的結婚證,這顏色,刺得人眼楮疼。
記憶頓時就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來,他打算從南非回來後就把結婚證丟給她的。
然而,他回來了,她卻不見了……
「許朝暮,你是不是從很早前就開始討厭我沈遲了?不然,你該是有多狠的心,說走就走?」沈遲呢喃。
老程一轉頭,就正好看到「結婚證」三個大字,他著實愣了愣。
沈遲修長的手指劃過結婚證的封面,輕輕翻開。
裏面,是他和她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脣角上揚,而她,露出一口珍珠兒似的小白牙,笑得沒心沒肺。
沈遲,許朝暮。
這一切,彷彿就在昨天。
老程也看到了結婚證上的名字,他驚訝出聲︰「沈總,這是您的結婚證?」
「嗯。」
「您什麼時候領的結婚證?朝暮她知道嗎?」
「就是去民政局的那一天,你應該有印象。」
「啊!」老程真是非常吃驚,「那一天您不是和朝暮去結束領養關系的嗎?怎麼變成了結婚證?」
「不然,你說我該跟誰結婚?」
「沈總,可惜朝暮不知道,她那麼喜歡你,如果知道您跟她領了結婚證,一定會很高興的。」
老程心中很多的疑惑都解開了,他早就覺得沈遲對許朝暮的感情並不一般。
凌管家就經常悄悄跟他說,沈總今天又替許朝暮盛飯了;沈總今天又親手做了幾樣許朝暮愛吃的菜;許朝暮今天不開心,沈總又哄她了……
「她恨我還來不及。」
沈遲目光中的神采黯淡了,他重新用牛皮紙將結婚證一層一層包好。
在包之前,他盯著照片上的許朝暮看了好久。
他真得很喜歡看她笑,可是……以後呢,他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學校,學生放學了,零零星星往學校門口走。
邁巴赫拐進停車場,沈遲打開車門就走了下來。
直奔高二四班的教室去!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坐在哪一排,清清楚楚地記得她位置是什麼樣。
他知道她不愛學習,桌子上的書總是摞得很高,因為這樣能擋住老師的視線偷偷做小動作。
其實,他什麼都知道。
但他真得無所謂她學習好不好,他只要她開開心心的就好。
走進教室,許朝暮的桌子上乾乾淨淨,縴塵不染,書本也被她疊得整整齊齊。
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得太多,沈遲彷彿看到她在笑。
「四哥,你看我把書本疊得這樣整齊,你要不要表揚我?」
「四哥,我這道題不會做,呶,還有這道也不會。還有……這題、這題、這題都不會,統統都不會!」
「四哥……又要考試了怎麼辦啊……心力交瘁啊……西湖的水,我的淚……啊啊啊啊啊……」
沈遲走到許朝暮的桌前,嘴角慢慢上揚。
他彷彿又看到她很沒出息地趴在桌子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他伸出手,習慣性地想要摸摸她的頭。
但,手落下時,觸踫到的卻是冰涼的桌面!
老程走在沈遲的身邊,心都跟著痛,他不知道沈遲該痛成什麼樣。
沈遲自嘲地斂下眸子,手指移過去,拿起桌子上的試卷。
試卷整整齊齊一疊,按順序排放,最上面的是一張數學試卷。
最後一題的最後一小問許朝暮沒有做出來,但她用很小的字寫了一段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而沒有愛情的人,縱使朝朝暮暮,都不過是咫尺天涯。
沈遲捏著試卷的手在顫抖,心一下子就碎裂開。
氣氛很冷很冷,老程只好打破僵局。
「沈總,朝暮的東西,都帶回去吧。還有她宿舍的行李箱,我也去拿過來。」
「嗯。」沈遲終於回過神來。
他將她的東西全部都帶走了,他還在她的抽屜裏發現了一本亂寫亂畫的草稿本。
上面,竟寫了很多他的名字。
沈遲,沈遲,沈遲……
她的字寫的挺好看的,但每次跟他在一起,她就會故意寫得很難看。
再然後,屁顛屁顛跑到他跟前︰「四哥……你說我的字總是寫得這麼醜,怎麼辦呢?你教教我啊。」
「寫得醜就去練,我又不是字帖!」
「你手把手教我,肯定比字帖管用啊,你字寫那麼好看,簡直秒殺各類字帖!」每到這個時候,許朝暮就變成了馬屁精。
起初,他總會好心地教她,手把手教。
結果,反而越寫越醜。
沈遲後來才發現,她就是想被他握著手。
少女的小心思,單純而又可愛。
老程見沈遲又失了神,趕緊替他收拾書本。
「沈總,我們回去吧,天快黑了,學校要關門了。」
「走吧。」沈遲這才嘆息一聲。
轉頭,離開教室。
這一次,她期中考試成績是全班第五,可她,卻沒有等他……
至今,她都生死未卜。
回到沈家,沈遲將她的書本和行李箱全部放在了她的房間裏。
還有她丟在他房間的那條連衣裙和那雙高跟鞋,他都完好地放在她的房間。
他不相信她出了意外,他更寧願是她故意離開了他。
他也相信,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大不了,用一輩子去找。
……
夏盡冬至,很快,C市就進入到了冬天。
許朝暮消失了整整半年後,C市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雪花在空中漫天飛舞,柳絮一般洋洋灑灑往下飄。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色彩。
鳥雀都躲了起來,下雪的天氣裏,萬籟俱寂。
積雪壓彎了樹枝,「咯吱」一聲,枝梢斷裂,雪被彈起,飛出陣陣雪粒兒。
寒風呼嘯,刀子一樣刮著行人的臉,又一個勁兒往人衣領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