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願與天下為敵
「你是打算怎麼死給我看?要我幫你嗎?」
沈遲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白曼。
她的優雅、從容早已蕩然無存,這會兒的她,睜著驚恐的大眼楮,頭發凌亂,雙脣慘白。
白曼拿著玻璃片的手在顫抖,她就這樣盯著沈遲看。
沈遲說出口的話,無疑給了她巨大的打擊,心口沉沉跳動了一下。
「沈遲……你的心就這麼狠嗎?」
「能跟你比嗎?白大小姐。」
「你為了許朝暮,甘願與白家為敵?與你爸媽為敵?」
「哪怕就是與天下為敵,我也心甘情願。」
這個承諾,擲地有聲!
白曼頓時就噎住了,她似乎說什麼都是無用。
她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沒有心,而是將心完完全全給了一個人。從此之後,喜怒哀樂都牽著她一個人。
「沈遲……你放我一次,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了,好不好。」
「白曼,你不是想死嗎?」沈遲冷笑。
「我、我不想死……」她吞吞吐吐,忽然,哭出聲來。
她要是想死,就不會為了自保編出一堆的謊話;就不會說出那個祕密,讓許朝暮徹底崩潰;就不會悄悄潛進套房,拔掉許朝暮手上的針管。
她是不想死,真得不想死。
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不想死?不想死也行,你就用玻璃片,在你這漂亮的臉蛋上劃一刀,如何?」
白曼愣住了︰「沈遲,你真要做這麼絕嗎?」
「不,我要真那麼絕,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在這裏跟我說話?」
「我求你好不好,你放我走,我保證,不會再糾纏。」
「不好。」
白曼咬牙,她抵著脖子的手一直在顫抖。
他是吃定了她不會自盡,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勇氣。
忽然,她騰地一下站起身,扔掉玻璃片,推開面前的沈遲,徑直往大門方向奔去!
就好像身後有死神在追趕一樣,她飛快地跑,什麼都不管了。
她不想死,她要活著!
這一次,沈遲沒有追上來,他放她一條生路,最後一次。
打開倉庫大門的時候,白曼跌跌撞撞,再加上光線太過昏暗,重重一聲,她撞到了大門。
大氣都沒敢出,她扶著額頭繼續跑。
她凌亂的腳步聲慢慢在長廊裏消失,倉庫裏,只留下滿地廢墟。
一下子,四周都安靜了。
沈遲站在原地,握緊拳頭,幽邃而深沉的目光盯著門口。
空氣中還殘留著白曼身上那淡櫻花香水的味道,但很快,一切都煙消雲散……
沈遲走回套房的時候,溫致遠還在,他正在給許朝暮測量體溫。
他那好看的眉頭擰起,眼楮緊緊盯著溫度計看。
聽到腳步聲,他也沒有擡頭,只是默默收起溫度計,在處方單上寫下一串藥名。
「燒退了嗎?」沈遲問。
「沒有,等晚上再看,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讓船靠岸。」
「我知道了。」
很快,溫致遠寫好了處方,丟給沈遲︰「自己去拿藥。」
沈遲眉頭一皺,但還是默默接了過去,這溫致遠,還真敢使喚他。
就在溫致遠收拾東西準備走的時候,沈遲又叫住他。
「你,不打算再回澳洲了?」
「我打算回國發展,看病救人,在哪都一樣。」溫致遠語氣很平靜。
「發展事業,然後結婚生子?」
「是。」溫致遠沒有什麼表情,「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如果發展得好,年底就結婚。」
這個男人的身上總有一種淡然從容的氣質,彬彬有禮,溫潤如玉。
一身白大褂很襯他的優雅和平靜,不急不躁,就連說話都不急不緩。
「什麼女朋友,斷了!」沈遲目光凌厲。
溫致遠淡淡彎脣一笑︰「四少,我今年二十九了,不是十九。而且,我有我個人的選擇,你無權干涉。」
「你!溫致遠,你陪伴了我姐姐五年,你就沒有一點留戀和喜歡?」
溫致遠亦是淡然一笑︰「我是她的醫生,她是我的病人。誰說朝夕相處五年,就一定會動感情?」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溫致遠抿著脣,搖了搖頭,笑得略略幾分無奈︰「興許是我醫術實在不夠高明,沈小姐對我頗有怨言。所以,我選擇離開,她選擇另請高明。她也沒有欠我工資,何來吵架一說。」
「她……算了,你去忙吧。」沈遲沒有再說什麼。
沈迪怎麼會對溫致遠頗有怨言,沈迪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而且,以前他和她打電話的時候,每當提起溫致遠的名字,沈迪總是格外溫柔。
溫致遠點點頭,離開了套房。
沈遲走到許朝暮的牀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還是很燙。
急也急不得,只能靜靜等待。
到了半夜的時候,許朝暮燒得更加厲害,渾身都像是一塊熱鐵。
她又做噩夢了,迷迷糊糊呢喃︰「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媽媽……」
沈遲睡在沙發上打盹,他本就睡得淺,一聽許朝暮說夢話,眼楮立馬就睜開了。
「暮暮,我在這裏……」沈遲抓住她的手,「怎麼這麼燙。」
「我恨你……我恨你……」許朝暮亂動。
她的小臉通紅通紅,沈遲嚇到了,趕緊去打電話叫溫致遠。
溫致遠正在睡夢中,接到沈遲的電話,趕忙披上外套走了過來。
「她燒得很厲害。」
「我看看。」溫致遠一摸許朝暮的額頭,果然,「準備上岸去,船艙裏的醫療設備跟不上。」
「行,你去找船長,我照顧她。」
「嗯。」
溫致遠立馬離開了套房,很快,他給沈遲打電話︰「把朝暮帶到救援船來,我讓船長連夜送她去附近的醫院!」
「好!」
沈遲替許朝暮披了一件外套,打橫抱起她,急匆匆地往室外走去。
此時正是凌晨,海面上都是霧濛濛的水汽。雨暫時停了,但風卻呼嘯不止。
船艙外已經沒有了槍聲和血腥味,隨風飄到鼻端的,是海水腥鹹的味道。
海浪拍打著船體,聲音震耳欲聾。
「四少,把朝暮抱過來,船長已經準備好了。」溫致遠對沈遲喊道。
「嗯。」沈遲抱著許朝暮從樓梯口出去,順著過道往救援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