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陪我一晚
沈遲看了她一眼,脣角微微上揚。
他啟動車子往別墅開去,許朝暮不說話,他也就沒有說話。
夜色涼如水,窗外的大樹飛快地往後退,路邊的蓮花路燈閃爍著昏暗的光芒。越往別墅的地方開去,人越少。
很快,車子開到了錦繡天下。
沈家別墅外的燈還亮著,都是復古的歐式百合花銅吊燈,在這靜謐的夜裏,格外美麗。四周都是安安靜靜的,沈家本來就不算熱鬧,到了夜裏,越發冷清。
沈遲將車子停進車庫,看了一眼身邊的許朝暮︰「到家了。」
許朝暮不理他,扭著頭繼續看向窗外。
沈遲倒笑了,小丫頭在鬧別扭。
他走下車,打開副駕駛位置的門,彎下腰看著她。
許朝暮又把頭扭到另一邊,反正就是不看沈遲。
沈遲伸手抱住她,一個標準的公主抱,將她抱出了車子。
這丫頭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聞著有點像那瓶豐胸精油的味道,難不成她又把他扔掉的瓶子給找回來了?
「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許朝暮嘟噥著看了他一眼。
「抱緊我,別掉下來。」
沈遲邁著步子往家裏走,許朝暮小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胸口。
這是第一次,他主動抱她這麼久,也是第一次,她靠在他的胸口,他沒有拒絕。
不過這代價有點大,她的頭還疼著呢。她不知道沈遲是不是在愧疚,不然,他哪裏肯讓她抱。
她只好趁機多蹭蹭他,她趴在他的胸口,能聽到他平穩的心跳,不急不緩。可是,她的小心髒早就「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了!
他的胸膛很溫暖,不變的清雅氣息更透著男性的成熟。
「到了。」沈遲走到許朝暮的房間。
「啊?這麼快……」許朝暮覺得這一路可真短。
沈遲低頭看著懷裏的許朝暮︰「你打算怎麼下來?」
「我可以不下來麼?」
「剛剛誰還說男女授受不親的?」沈遲挑眉。
好吧,是她。
她不開口,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放手。沈遲只好自己走到牀前將她輕輕放下,可是許朝暮還是不肯鬆手。
「把手放開。」沈遲皺眉淡淡道,雖然聲音不大,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我是病人!」許朝暮撇撇嘴。
「所以呢?」
「所以我要提幾個要求。」
「我聽聽看。」
許朝暮的小手一直掛著沈遲的脖子,她就看著他的眼楮。他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眸子裏都是一望無際的深沉。
「你看我被你傷得這麼嚴重,夜裏睡覺的時候保不準會疼醒。到時候要是沒人在身邊照顧我,我萬一暈過去了怎麼辦?」
許朝暮眨眨眼看向他,潛臺詞大概就是,今天晚上,你就從了我,跟我睡唄!
「醫生說沒有大礙。」沈遲淡淡道。
「萬一呢,我說萬一……」
「你每晚睡得跟豬似的,你就放心,你不會醒的。」
有時候夜裏,沈遲睡不著走出房間的時候,會去看一眼許朝暮。
許朝暮睡覺很不老實,他看到她十次,她有七八次被子都是掉在地上的,甚至連枕頭都踢到了地上。
每一次,他都無奈地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
她睡得很沉,有時,他也會在她的牀前坐一會兒。
「你怎麼又罵我……」許朝暮不開心了,她那叫學習太累,怎麼就睡得跟豬似的了。
沈遲把許朝暮的小指頭一根一根掰開︰「乖乖睡覺,別鬧。」
許朝暮哪肯罷休,這可是她差點用生命換來的!
難得見沈遲這麼溫柔,她更加肆無忌憚,在他轉身的時候,小手又摟住他的腰。
「不準走,四哥,你陪我一晚,就一晚。你看我的頭,哎呀,好疼,疼……」
沈遲轉過身,一臉無奈。
「有事叫我。」
「我要是疼暈過去了,怎麼叫你。哎呀,頭好疼……」許朝暮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袖,一隻手捂住頭。
那樣子,就像是被唐僧唸了緊箍咒的孫悟空,不過,她道行不夠,一看就是裝的。
「乖乖睡覺!」沈遲無奈,掰開她的手,往房門外走,順手關了她房間的燈。
他一走,許朝暮泄氣地坐在牀上掉金豆子。他是有多討厭她,或者,她是有多惹人討厭。
哭著哭著,許朝暮就睡著了。
沈遲回自己房間後,看到桌子上許朝暮丟的參考書還在。
他走過去默默將書翻了一遍,這許朝暮,一本參考書,基本都還是乾乾淨淨的。這樣下去,她怎麼考大學。
沈遲無奈地搖搖頭,將書合上。
走到牀邊時,他看到茶幾上的血已經凝固了。他用紙巾擦了擦血跡,心口微微一頓,像是有石頭堵住了一樣。
到了半夜的時候,四周一片安靜,整棟沈家別墅,只有沈遲房間的燈還亮著。
他躺在牀上,雙手交疊放在頭下,目光一直看著房頂上的水晶吊燈。
就這樣看了兩個小時,怎麼都睡不著,他慢慢起身站到陽臺上。
拉開窗簾,一陣冷風就灌了進來,他去酒架上取了一瓶紅酒。取下木塞,酒沿著杯壁緩緩沉在杯底,宛如剔亮的紅寶石,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春風沉醉,夜色迷離,斜月彎彎。
等到一瓶紅酒喝了大半,他才起身離開了陽臺。
推開許朝暮的房間,這丫頭好像做噩夢了。
「媽媽,你回來,我想你,我想抱你……」
她的小手在空氣中胡亂抓著,大概是什麼都抓不到,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沈遲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被子,替她輕輕蓋上。
「媽媽,你回來,朝暮真得好想你……」兩行淚順著臉頰流下,她哭得很難受。
沈遲抓住她冰涼的小手,抱住了她︰「別怕,有我在。」
許朝暮緊緊抓住沈遲,她以為她的媽媽不走了。她小聲又叫了幾聲「媽媽」,這才安心地沉沉睡去。
沈遲乾脆睡在了她的身邊,這一晚,許朝暮很安分,沒有再做噩夢,也沒有再把被子踢到地上去。
他踫了踫她的額頭,眉眼裏盡是心疼。
天空中的第一縷朝陽照在許朝暮房間的綠色窗簾上時,沈遲才將她從懷裏輕輕放下,又替她掖好被子,這才靜靜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