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放走
完了,師叔是真的生氣了。
宣子方竟然覺得自己有一絲的心慌,明明穿的衣袍就是一件防護力強的法寶,可他還是覺得從身子裡泛出一股冷冰冰的感覺。他知道這不是因為蘇紀的劍意,這是他自己從內心深處產生的冰冷,讓他在那一瞬間有種絕望的感覺,足底手心全是汗,可他一點都沒覺得熱。
宣子方也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像話,他修為還比師叔要高呢,可一見了喻初塵就把這個大麻煩丟給了師叔,自己躲進了船艙裡。他要是蘇紀,他也會生氣的。更何況,宣子方還很清楚,喻初塵之所以這麼明目張膽地站在蘇紀面前跟他談論起宣子方的事情也不怎麼客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沒有徹底而明確地拒絕喻初塵。
不說蘇紀,連釋嬰這個和喻初塵才初次見面的傢伙都那麼討厭喻初塵,可宣子方對喻初塵實在是恨不起來,他們倆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在得知喻初塵是魔族那邊的人之前,宣子方和他也沒有利益衝突,儘管他不喜歡白蓮花的性格,可是他也沒有必要對喻初塵防得跟什麼似的……甚至在面對喻初塵的時候,宣子方心裡還是隱約有點過意不去的。
誰讓渣攻和白蓮花受在原文當中是一對的呢,自己還是親爹呢,拆了自己寫的西皮,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
這就導致外人看到宣子方採取的作為時,會誤認為他真的跟喻初塵有什麼曖昧。
「我要是師叔,我大概也會生氣的……」宣子方喃喃道。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宣子方不明白自己是為什麼,可是他隱隱覺得,如果真的放任事態就這麼發展下去,他對喻初塵的態度還是那樣的話……那麼,他和蘇紀說不定真的就完了。宣子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一想到蘇紀有可能會在這裡和他說分手,他的心臟就像被一隻手緊緊捏著一樣難受。
外頭的妖兵全被蘇紀狂烈的暴風雪折騰得非死即傷,原本喻初塵帶來的這隊妖兵就和巡邏兵差不多的性質,比一般巡邏的妖兵數量上要多一些,可裡頭沒有真正的強者,唯一值得忌憚的就只有實力莫測的喻初塵,而喻初塵也說過,他不會插手。
喻初塵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蘇紀如同切瓜砍菜一般的把妖兵全滅了,他還抱著手臂在欣賞。中途有個受傷的妖兵眼見情況不妙僥倖逃出了劍意覆蓋的範圍,想要去找鉤蛇報信,被喻初塵發現,少年臉上漾著聖母的笑容,轉瞬就掐斷了那只妖兵的脖子,相當的簡單粗暴。
宣子方走出船艙的時候,就正好看見喻初塵對妖兵做的那一幕,呆呆的盯著喻初塵許久。
喻初塵見他出來,眼中對妖兵的那股鄙夷和輕視全數收起,小心翼翼地對他笑了笑,笑容中卻又有種志在必得的堅定。他不顧蘇紀還在宣子方的身側,凌空快步而來,就在即將抓到宣子方衣袖的時候,蘇紀的鋒雪劍就橫在了他們之間。
不過,喻初塵絲毫不在意,只是看著宣子方,眼中著深深的痴迷:「師兄……你是來跟我走的嗎?師兄,我知道你放不下這個男人,但是我可以等你的……」
「不。」宣子方搖了搖頭,很認真地回應喻初塵道:「我出來,是不想把什麼麻煩的事情都交給師叔,師叔說得對,我是我自己的,我得對自己負責。」
「那——」喻初塵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出來就是想和你說……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你死了這條心吧。」宣子方微微握住了雙拳,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喜歡我也好,恨我也罷,都與師叔無關,還請你不要遷怒無上宗。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擔。」
喻初塵怔怔地看著宣子方,用力地消化剛才說的話。過了許久,才露出一抹苦笑:「為什麼不喜歡我?」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宣子方狠了狠心道。
喻初塵聽著這番誅心之語,笑容卻越發的變大,笑聲中透著蒼涼之感。過後,他收斂起笑容,微微瞇著眼道:「師兄,有些事情,不是你決定,便是你說了算的。即使你對我無情,今日,我也是定要帶走你的……」
宣子方瞳孔微縮,身體比他意識得更快進入警惕的狀態,全身的靈力都調動起來了。況且他身旁還有一個蘇紀,蘇紀可不是那些不堪一擊的妖兵,鋒雪劍在喻初塵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刺出去了。
然而,鋒雪劍刺中的竟然是一個殘影……
宣子方眉峰一蹙,翻手揮起了桃魂扇。桃魂扇不僅僅是一件可用作迷陣陣眼的法寶,它裡頭還有一柄細劍,縱然這柄劍還沒來得及加固禁制,只是一柄中品的劍,可用在宣子方手中,發揮的價值也比一個築基修者使用的要高!
叮——
桃魂扇的細劍與金屬碰撞發出一道尖銳的聲音,待火星變淡,宣子方才看清了眼前的對手。
喻初塵手中也握著一樣東西,不過那東西的形狀卻是個奇怪的圓,圓環的外層是鋒利的刀刃,所以與桃魂扇的細劍碰撞時才會有這麼強烈的觀感。而同時,宣子方在法寶撞上的時候就釋出了自己的靈力,龐然充沛的靈力如潮水般灌入桃魂劍中,漸漸壓了那圓環一頭。
喻初塵的修煉路子十分詭異,宣子方不用求證就能確定他肯定用的不是靈力。可看樣子,也不像是魔氣,或是死氣。宣子方和劉岷交過手,也在安綏城中和某個魔修老前輩打過交道,他們卻都沒有喻初塵給宣子方的這種感覺。至於魔氣,魔皇釋嬰身上的魔氣應該說是最濃厚純正的了,即使這個魔皇暫時被後起之秀擼了下去,可喻初塵要是魔族的話,應該也會像宣子方此前接觸過的那些魔族一樣,有類似釋嬰身上的氣息……
然而,都不是。
這或許也是釋嬰對喻初塵如此反感的原因,說自己是魔族,卻用的根本不是魔氣,身上一點魔氣都不沾。
真正和喻初塵交手之後,宣子方才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喻初塵。
喻初塵的修為或許沒有宣子方那麼高,可是他的身法卻十分的快,說是快如閃電也不為過。他能避開鋒雪劍,自然也能避開桃魂劍,而且他手中的那個圓環相當的古怪,在蘇紀封住了他的退路的時候,那圓環竟然還能一分為二,切斷了蘇紀的劍意。宣子方又在他身側虛刺出一劍,藉機佈下迷陣,也被那圓環打斷了施術,七枚圓環排佈在空中,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排佈!以七星破五行迷陣,恐怕就算有人知道這個原理,也未必有這個打斷施術的速度……
喻初塵身影如游魚般難以捕捉,而宣子方和蘇紀二人修煉的功法中沒有一部功法能與喻初塵相比,當劍尖接近喻初塵時對方就成了一片殘影,隨機又會在不知道哪裡出現……
更為棘手的是,喻初塵對陣法竟也十分精通,腳下踏著的步子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含了一定的規律,只可惜交手的速度太快,宣子方還來不及研究……
這樣下去的話就算能打退喻初塵,宣子方和蘇紀也要耗費一番功夫。
蘇紀見狀,乾脆收起了鋒雪劍,只看宣子方和喻初塵的對攻,一邊用冰雪劍意將兩人四周圍出了個圈。圈子在不斷縮小,眼看著喻初塵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宣子方也越來越得心應手的時候,宣子方卻看到喻初塵又笑了。
快不及眨眼,喻初塵便搶身到了宣子方的跟前,宣子方身上繚繞著濃郁的靈氣,有這層防護,他還不至於大驚失色,但臉色也是很不好看。「唔……」宣子方忽然微微睜大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兩下,就在蘇紀把宣子方單獨提溜出來,用冰雪劍意想要圍死喻初塵的時候,宣子方痛苦地皺起了眉。
「子方?」蘇紀也沒撤下逼近了喻初塵的劍意,伸手撈過了宣子方,擔憂地看著他:「怎麼了?」
「沒有……什麼……」宣子方眨了眨眼,他只是突然覺得提不上勁而已,緩過氣來就好了。
宣子方靠在蘇紀胸前,道:「應該是喻師弟做了什麼手腳吧……」
蘇紀冷冷地看向了喻初塵。
喻初塵兀自在笑,神情又有些落寞:「我已經說過了,師兄。你是我的,必須跟我走,否則,你會比剛才那樣還要痛苦一萬倍的。」
「是魔族的陣法嗎?」蘇紀緊緊地皺著眉,同時,冰雪劍意也在喻初塵身上造成了大大小小的皮外傷,蘇紀冷聲道:「沒有解法的話,你也就沒有存活的價值了,不說嗎?」
宣子方按住了蘇紀的手,抿了抿唇:「等等師叔,你把他放走吧,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你只要留他一條命就好。畢竟,魔皇的使者若是我們都熟悉的人,對我們而言也更為有利。」宣子方說完這番話,喘了口氣,按住胸口,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喻初塵就這麼被蘇紀放走了,蘇紀雖然對宣子方明白拒絕喻初塵話感到滿意,可是他看到宣子方和喻初塵鬥法到最後的時候那提不起力氣來的樣子,又有點煩躁。
'像仙族的體質,但仙族不可能用不了靈力。身法上更接近魔族,可他身上又一絲魔氣都沒有,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藏得太深,恐怕只有恢復真身才能確定這點。'釋嬰在識海中對宣子方道,'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最後那個誓約之力發揮了效用,可能你就真的要被此人不明不白的騙走了。'
「什麼?難道喻師弟真的沒有對我做什麼嗎?」宣子方疑惑道。
'沒有,他應該是想對你做什麼,並且以為他已經成功了,可是他想錯了。他以為用契約之咒就能套住你,但是在更強大的契約之前,他的點契約根本不夠看。'釋嬰不屑地喵了一聲,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道,'你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應該是你那師叔造成的。'
「不會吧……」宣子方怔了怔,「跟師叔雙修難道真的有後遺症?」
正和釋嬰交流著,宣子方就看到蘇紀推門而入,臉上寫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