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打怪
蘇紀意猶未盡,目光一直落在越來越窘的宣子方身上,那視線彷彿能穿透宣子方的衣服,把宣子方剝個一絲不掛。
「師叔……」宣子方側了側身,避開了蘇紀灼熱的視線,訥訥地張口想說些什麼,最後只能嗯啊了一下,指了指不遠處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幾人:「還是先過去看看吧!」說完也不管蘇紀是什麼表情就頂著一張通紅的臉朝白觴子那幾人而去。
蘇紀微微嘆了口氣,目光中有一絲無奈。
白觴子重重地穿著粗氣,白色的道袍上染上了烏黑並且散發著濃濃的情慾氣息的血跡,腳邊則是滿地的腐爛的肉塊,正是方才那隻從黑霧中猛然間蹦出來襲擊人的兕獸。兕獸雖是被白觴子重創,可那個醜陋的腦袋上嘴巴呼哧呼哧的,好像還活著似的,讓白觴子幾人不敢掉以輕心。
見宣子方和蘇紀一前一後地過來,白觴子忍不住臉上多了幾分抱怨道:「兩位來得可真是時候!」這話一聽就是在說反話,白觴子手上還托著他那個七色的袖珍寶塔,一臉的驚魂未定,此時看到宣子方兩個人還信步閑庭的,不免心生怨懟。
蘇紀也不管這幾人,走到那似乎還活著的兕獸的腦袋旁,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劈開兕獸的腦袋,取出一枚櫻桃大小的妖丹。然後連妖丹和匕首都揣進了自己的衣袖中,做完這些之後,蘇紀就站在一旁盯著宣子方看,把白觴子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宣子方朝白觴子抱歉地笑了笑,畢竟他們算是一個隊伍裡的,大家也應該互相照應。「讓我看看他傷得怎麼樣了吧?」他蹲下來去查看碧朱的傷勢,抱著碧朱的懷玉原本不想讓宣子方碰他的,畢竟宣子方這種事後馬後炮的做法他也是一肚子氣,可白觴子微微點了點頭,懷玉只好不情不願地讓了個位置給宣子方。
碧朱斷臂的傷口上開始流出濃黑的血液,說明妖屍身上帶有劇毒,尤其是在這樣的山谷裡,只怕毒性會成倍增長,比谷外的妖屍更加劇毒。碧朱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已經疼得暈了過去,可眉頭還是死死皺著,顯然即使再昏迷的時候那個傷口還是十分疼痛。
況且,懷玉臨時給碧朱用的藥也不是特別好的傷藥,最多就是玉肌膏那個級別。
宣子方咬了咬下唇,從釋嬰的墜子裡取出一個小瓷瓶,他也不願去做幫人敷藥的工作,省得被人懷疑:「這裡的藥丸,每隔兩個時辰給他服下,並碾碎了外敷一次。這是治傷療毒的靈藥,白真人看一下就知道了。」
說完就把那個藥丸遞給了白觴子,白觴子接過那藥,眼睛一亮,眼裡流露出些許貪婪的神色。白觴子的眼神自然沒有被宣子方錯過,他只是搖頭笑了下,對白觴子道:「白真人要是覺得這藥可以用的話,不妨交給懷玉,讓他照顧碧朱吧。」
白觴子老臉一紅,他竟然想偷換了徒弟的救命靈藥……連忙對懷玉道:「就照司徒道友說的話去做。」白觴子吩咐完,又看了眼宣子方,「司徒道友,現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們這一行人想要深入這個山谷,就必須拿出所有的底牌,也不能再偷懶耍滑了……」
宣子方嘴角微微抽搐,什麼叫偷懶耍滑?那分明是師叔故意不想來幫忙的!
然而現在這筆賬卻被白觴子算到了他的頭上。
宣子方鬱悶地皺了皺眉,還是道:「不知真人的底牌可是這件玲瓏寶塔?」
白觴子笑了笑,終於又恢復了那種無比自信無比牛逼的表情:「呵呵,這是七彩琉璃塔,是昔年偶得的一件法寶。這件法寶可以滌淨污濁,如死氣、妖氣、魔氣這類不乾淨的東西,只要被這寶塔鎮壓過,就不會再為禍人間了。」
釋嬰聽了白觴子的話後不由翻了個白眼。
宣子方倒是沒覺得什麼,既然能被作為底牌,想必白觴子對這寶塔的功效很是滿意。不過,白觴子肯定不止這麼一個底牌,他首先介紹,只是因為大家都看到了他這件寶塔,而且他還想藉此去誆宣子方。
宣子方樂得順著白觴子的話往下說:「原來如此,真是件難得的寶貝。」說著翻出了自己的桃魂扇和攝心琴,簡單介紹了一下,顯然從品相上來看,這兩件法寶只是中階,白觴子並不怎麼感興趣,還覺得有點小失望。
實則是宣子方用這兩件法寶用得太順手了,他又懶得給扇子和琴再添加什麼禁制了。其實迷陣要和符咒搭配使用才是最有效果的,迷陣不需要太強大,符咒也沒必要用高階晦澀的符篆,只要搭配好就能組合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攝心琴也是同樣,重要的是操控琴的人,而非器物本身。
與此同時,梁雙的兩個徒弟也老實巴交地把自己壓箱底的法寶拿了出來,左宸的是一把弓,袁洪少的是一支矛,除了鋒利與殺傷力強大以外,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麼別的作用。至於蘇紀,眾人已經習慣性地不去征求他的意見也不問他什麼了,這人一貫以來都是不合群。
不過,白觴子對蘇紀會有什麼法寶還是很好奇的,畢竟兩名修者能走到這一步,光靠運氣肯定是不足夠的,哪怕白觴子再看不上他們,卻還是保留了三分的謙虛和尊重。既然宣子方拿出來的法寶品相都不咋地,那麼好的法寶肯定都在蘇紀的身上了。
宣子方看出白觴子的好奇,以手肘推了推蘇紀:「師叔,你的法寶呢?」
蘇紀緩緩道:「我的劍,出鞘必見血,要看有的是機會。」
白觴子見宣子方不太樂意的樣子,連忙出來打了個圓場:「鄒道友說的是,還望以後再遇上妖屍,鄒道友能與我們並肩作戰。」
蘇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很顯然,蘇紀根本就沒有承白觴子人情的打算,即使白觴子出來幫他說了句話,可他那番話看起來是對宣子方的不贊同。蘇紀皺了皺眉,他和宣子方之間的事情,何時輪到一個外人置喙了?
幾人收拾妥當後繼續前行,碧朱還沒有清醒的跡象,懷玉一直在照顧他。幸而有了宣子方的藥丸,碧朱身上的傷口止住了血,而且血中的濃黑也逐漸變淡,眼看著毒性就要清完了。山谷中瀰漫的瘴氣中帶著毒,要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解毒,必定比尋常要困難幾分,好在宣子方的靈藥十分神奇,碧朱還有救活的希望,懷玉一路上也沒再對宣子方冷嘲熱諷了。
行至一處水窪,只見周圍的瘴氣變得越來越重,有點像遇上兕獸的時候。
可那時的瘴氣並沒有他們現在面對的這般濃重,幾人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左宸和袁洪少則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都往後挪了好幾步,避開逐漸變黑的雲霧。沒過多久,雲霧中便快速閃出一道黑影,黑且巨大,渾身上下都是鋼鐵一般的毛髮,頭上有個尖銳的獨角,長得卻像一頭牛,跟方才那隻兕獸的外表極其相似,只是這一隻的體型要大好幾倍。
白觴子立刻催動了手中的七寶琉璃塔,打算故技重施。然而他手中寶塔的金光還未照到這只妖屍身前,就被靈活的兕獸躲開了。兕獸一邊在眾人當中快速穿插著,一邊發出低低的野獸般的吼聲,眸中不見任何情感,就跟之前那個妖屍一樣。七寶琉璃塔的光芒雖然能燒灼這些死氣沉沉的東西,可是照不到的時候卻也毫無辦法。
就在此時,蘇紀抽出了鋒雪劍,銀芒閃過,那兕獸頭頂上的獨角已經被蘇紀斷了一根。
「吼……吼……!」兕獸發出痛苦而憎恨的吼聲。
白觴子則呆呆地看著宣子方手中的純白之劍而說不出話來。
蘇紀快刀落下,兕獸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蘇紀的冰雪劍意與他用了九成功力的一劍。這只兕獸也算是死得其所了,竟能讓蘇紀都不敢掉以輕心,還以九城功力為賭注,也幸虧是蘇紀這樣的天才,敢直面挑戰看著就比他強大的兕獸,還第一擊就下那麼重的手。
要不是周圍還有人,宣子方真想給師叔鼓掌,他如今只能對師叔笑一笑,表示他的高興。
蘇紀皺著眉道:「不對。」
「什麼不對?」
「這裡不止這一隻兕獸。」蘇紀說。
白觴子則奇怪道:「鄒道友是如何得知這只妖屍原本是兕獸的?」
蘇紀笑道:「書上看來的。」
白觴子問道:「什麼書?」
蘇紀:「問那麼多幹什麼,這妖屍身上的內丹你要不要?」
「這……」白觴子本來還想矜持一下,等人再三恭維一番才動手去取妖丹的,沒想到蘇紀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也沒有耐心等他說完話。
「你不要,那便歸我了。」蘇紀手起劍落,割下了那巨獸的腦袋,像之前那樣,利落地把拳頭那麼大的妖丹收入囊中。
更令白觴子感到崩潰的是,蘇紀收了他的鋒雪劍以後,就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錦囊,連同方才那枚妖丹一起放在錦囊裡,遞給了宣子方,宣子方則把那些妖丹全都塞進了酒葫蘆裡。既然酒葫蘆用來煉化妖丹了,虛耗自然就不能繼續在裡頭待下去了,於是這個小隊的隱藏隊員終於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皓惟輕飄飄地浮在半空,對白觴子幾人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虛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