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世事變遷滄海桑田
宣子方跑向伏魔井,其實是抱存了一絲的僥倖心理的。當初設定伏魔井的時候,並沒有給太具體的設定,只是點到了蘇紀當時是被宣子方一劍刺中,跌落伏魔井,重生到了撿到宣子方沒多久的時候。雖然他知悉的那些故事情節很多派不上用場了,可伏魔井這個邪門的設定還是讓宣子方抱著賭一賭的心思,沒準他也能和蘇紀一樣重生了呢?
雖然和以前的情節不太一樣,這回是蘇紀刺了宣子方一劍,而且蘇紀下手不是很重,是宣子方自己跑去「殉情」的。
因為立場不同,宣子方可以理解蘇紀的行為,尤其是蘇紀有意放水,否則以他的實力,又被牽魂引折磨得筋脈俱斷、靈力不穩,怎麼可能會在蘇紀的劍下逃過一劫呢?而且面對喻初塵的回護,蘇紀似乎也採取了默認的態度,這才讓宣子方大著膽子下定了決心的。
若是真的有機緣,那就僥倖活下來,等著傷好了就去找蘇紀。若是真的倒霉催了,也不枉他陪伴了蘇紀這些年……
宣子方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自家的主角有能力有主角光環,神擋殺神佛擋弒佛,可他偏偏總是對他不放心,哪怕其實他反而經常被蘇紀照拂,也架不住宣子方生出母雞護崽般的情緒。
「師叔……」迷迷糊糊中,宣子方喃喃道。
他現在全身都很痛,彷彿被火淬煉一般,渾身上下都是燒灼的感覺,靈魂和軀體都在被人翻來覆去地煅造般難受。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動輒痛得死去活來,可宣子方卻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恍惚中,他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可他覺得很陌生,那人像是在低吟一段古老的咒文,語氣蒼涼,詞彙生澀。
「……執吾之命……貫亙三界……」
「唔!」靈臺忽然遭到一陣劇烈地疼痛,宣子方的識海破裂出一道細長的口子,鑽入識海的是一縷純黑透著濃郁正宗魔氣的雲霧,宣子方雖在昏迷中,識海卻存留著宣子方的記憶和意識,猛然被人侵入,他還是有所察覺的。
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看一般。
原本,沒有主人的意識,任什麼人都無法調動宣子方的記憶的,可當一個個記憶片段在識海中浮現出來時,宣子方震驚了。
是什麼人?!
連印記都沒有,就能闖入識海,自動調度別人的記憶!
那團黑色的雲霧漸漸化成一個人形的黑影,它似乎察覺到宣子方本尊的意識,低低地笑了聲,然後對宣子方的意識伸出了手。緊接著,宣子方就完全沉入了昏睡中。
再度有意識的時候,宣子方比上回清醒許多,他能感覺到呼吸的時候左胸的劇痛,可是這回他能睜開眼了。
眼前什麼都沒有,視野還模模糊糊的,依稀感覺是個山洞,挺陰涼的。隨即臉上像是被什麼東西舔了似的,濕漉漉的,那東西還帶著軟軟的倒刺,令宣子方無端打了個激靈。但當熟悉的白色團子湊到他面前,用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他的臉時,宣子方終於放下了心,用乾乾的喉嚨叫了聲:「敖馳……」
這一聲出來,把宣子方嚇了一跳。
他是多久沒說過話、沒喝過水了,怎麼聲音沙啞得跟個七八十的老頭一樣?
「你現在先別說話,會傷了嗓子,喝口水吧。」黑暗中走來一人,穿著黑色的衣袍,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讓宣子方難忘的魔氣,只是宣子方躺在地上,看不見那人的樣子。他被那個人灌下了一碗清水,普普通通,沒有絲毫靈氣的清水,還有點辣味,顯然是地下水。
「子方,我要感謝你,若非你體內的那個小東西,只怕我就要餓死了。」那人低低一笑,無比熟悉:「我若餓死了,就救不了你了。」
「你一定在想,我是如何知道你的名字的?」那人又道:「因為我看過你的記憶啊。」
「哦,你的寵物我也幫你養著了,所以我們之間也算是誰也不欠誰的了。再者說,我照顧了你這麼些年,算來還是我吃虧了啊……」
「不過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吃了你的小東西以後,又給了你一個契約。魔族至密的契約,名字也很好聽,叫'死亦不休',我活著,你也活著;我死了,你還能活著,就是會繼承我的意志,成為另一個我。如何,我對你夠好了吧?」
「……」
宣子方能確定,這個人,哦不,這個魔族,很會自說自話,做事情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還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別人應該感恩戴德……這人不是變態就是瘋子!
「你可會覺得我囉嗦?」那人微微嘆氣道:「唉,沒辦法啊,我在那破井中關了上萬年,本想從你的記憶裡看看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誰知你的記憶亂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懂。」
那是,宣子方和方子宣兩個人的記憶,還能不把你繞暈?
偷看別人記憶神馬的,太無恥了!
「不過我可是堂堂魔皇,我想要知道什麼事,還真沒什麼難度。」那人又自戀道。
咯噔!
魔皇!
又是個設定裡沒出現過的人物!魔族在宣子方的設定中還是個很模糊的概念,因為他那篇文根本不涉及種族,頂多也就是人界修真門派的爭鬥,魔族比妖族還神秘,幾乎是龜縮在化外界域中。也就是說,魔族並非棲息在天元大陸,而是和天元大陸有點接壤的另外一個空間裡。
這些年天元大陸上已經沒有魔族的痕跡了,魔修雖然打著效仿魔族的旗號,可是他們的修煉之路還是和道修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人族畢竟不是魔族。宣子方起初還覺得奇怪,一點點魔氣就能影響人,甚至改變丹藥的藥性,魔族應該比人族強大許多才對,怎麼這些年愣是沒有一個魔族出現,原來他們的老大被關押在無上宗啊!
也不知道萬年前的無上宗和魔族達成了什麼協議,反正宣子方是挺敬佩無上宗的先人的,那個魔皇看著就是個中二病患者,要是把他放出來了,還不知道大陸會亂成什麼樣子呢!
想到這裡,宣子方猛地一震,顫顫巍巍道:「我……我昏睡了多少年?」
「一百年。」魔皇陛下摸了摸下巴,「我剛恢復三成的魔力,你就醒過來了,還打擾了我繼續修煉。」
「那還真……還真是抱歉啊。」宣子方咬牙切齒道。
「還好啦,本皇不是那種小氣計較之人。」魔皇很大度道:「反正我也覺得自行恢復魔力太慢了,看你好像對雙修頗有心得,正想把你叫起來呢,這樣你傷好得快,我魔力恢復得也快。」
「休想!」宣子方想也不想喊道。
沉重的威壓幾乎壓得宣子方喘不過氣,左胸疼痛異常,憋得宣子方臉色漲紅,可他仍然不肯鬆口。尼瑪!這個魔皇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
「害羞什麼,本皇跟你有契約,以後你就是我的奴僕了。」魔皇洋洋得意地笑出了聲,對宣子方道:「我的魔力恢復得越多,你的靈力也會跟著水漲船高,這一百年裡,多虧了我,你自結成了元嬰呢。」
宣子方張了張嘴,他慌忙內視一圈,確實,他的身體發生了駭人的變化。這種變化令他十分陌生,丹田似乎還是那個丹田,但丹田中似乎多了個模糊的小影子,有點像胚胎的形狀,差點把宣子方驚嚇得跳起來。
臥槽!我還沒生蛋呢,哪來的娃!
他錯過了結丹啊!
這就像是一個人他好不容易準備好隨時懷孕,可是因為一場變故他成了植物人,這期間他連自己什麼時候懷孕的都不知道,等醒過來,孩子都長大了。
宣子方欲哭無淚,他真的不想做別人的奴僕,他的丹境都沒鞏固就直接越級成了元嬰,壓力很大啊!
不過,他能感覺得到,他的靈力更為細密濃稠,識海也擴充了數倍,神識更是強大,能覆蓋很大的範圍,甚至連周圍的一草一木都躲不過他的神識。就連身旁敖馳的模樣他都能不用眼睛就能看得真切,唯獨那個黑影還是模糊一片,這可能是魔皇陛下故意的。
「無……無上宗……」宣子方想起魔皇說過,這一百年他都在昏睡,而魔皇也在修煉,明顯是沖著伏魔井而來的詭韜老祖和無上宗如今變成什麼樣了,他很想知道啊。
魔皇用磁性的聲音道:「哼,那種沽名釣譽的門派,滅了也好。」
宣子方猛地一動,想要坐起身,卻被魔皇壓住了,他瞪著眼睛,想看清楚對方的表情,無奈對方仍然是一片模糊。
「別擔心,無上宗經過百年前的那一役,元氣大傷,封山不出了,你那個情郎也好好的。至於那個把主意打在本皇頭上的小輩,哼哼,不著急,本皇總會一個個收拾他們的。以為我的魔氣是那些便宜貨,隨便一抓就一把?」魔皇不屑道。
這麼聽來,魔皇和魔修之間也有仇,好像是魔皇的魔氣在伏魔井大開的時候被魔修攝取了?
宣子方定下心來,慢慢感受,識海中浮現一道雪白的花紋,那是蘇紀的神識印記。看來魔皇並沒有騙他,蘇紀和掌教還活得好好的,否則以蘇紀的個性,掌教若是死在詭韜老祖的手上,蘇紀肯定會跟他拼命的。不是宣子方對他師叔沒信心,只是他師叔一個金丹,肯定幹不過元嬰的詭韜老祖啊。
「那……七殺門……」宣子方又問道。
「得了本皇的魔氣,那些鼠輩倒是蹦躂得歡,那個叫詭韜的,如今晉升到……以你們人修的話來說,是煉虛。此消彼長,道修如今式微,魔修日益龐大,前幾日,我還能察覺到天元大陸如今湧現了一些低階魔族,看樣子我那群不可愛的後輩們和你們魔修勾結在一起了。」
宣子方靜靜地聽著魔皇嘮嘮叨叨地把這一百年裡的事情告訴他,他聽得昏昏欲睡,連哪個修真門派的哪個內門弟子娶了小妾這種事情他都津津樂道……宣子方真希望無上宗的那些祖宗們能從上屆跳下來再把這話嘮扔回伏魔井,耳根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