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雷湧動
宣子方心頭隱隱有種念頭閃過,他吞了吞口水,掩飾住自己的異樣,拉了拉尚思煙,眼中帶著幾分笑意:「小尚你莫不是忽略了什麼人?」
尚思煙愣住了:「誰?」
「當然是君兄啊。」宣子方笑著道。
「對啊,這很有可能是師兄!」尚思煙眼中劃過一絲喜色,又有些鬱悶道:「可是師兄為什麼結丹都不告訴我呢……」
不告訴你才是正確的。宣子方複雜地看著頭頂那抹濃烈的劫雲,奔雷陣陣,聲勢如鬼哭神嚎,周遭氣溫驟降,連風都如冰刀般刺骨。
說這是道修在結丹,恐怕也就他們這些沒結過丹的人才會相信吧。梁雙三人最近不知道被什麼事情纏住,蘇紀在閉關,城內就只有尚思煙和自己。
尚思煙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可能從前他也沒怎麼見過結丹時的天象,或者他單純地以為每個人結丹時所遇的天象都不同。更何況,這劫雲中蘊含的靈力比一般人結丹時都要多,如果能順利接下,金丹期的基礎絕對很牢固。
況且,尚思煙眼中欣喜神往之色怎麼都掩蓋不住。
宣子方卻不是尚思煙這種天真爛漫的小正太,他很快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雖然說不上哪裡不對勁,但隱隱覺得這和君兆御有關。
結丹的人絕對是君兆御!
尚思煙沒接觸過魔氣,但宣子方卻有幸在靈礦中親身體驗過一次。
這和魔修身上的那種死氣不同,魔族誕生於邪穢惡念,是純粹且致命的。而魔修不過是修煉手段不同,身上只有血氣殺氣和死氣,使用的也還是靈力,和他們這些道修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有君兆御這半個魔族,結丹時才會出現靈力與魔氣相混合的劫雲。實際上,以宣子方這樣擅於瞎掰的人,也沒見識過魔族走了修者的道路,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真的是君兆御故意將梁雙三人支開,趁著蘇紀不在的時候……
加上蘇紀對宣子方毫無隱瞞地表達對君兆御的防備,還提到了君兆御特地提起過無上宗後山的伏魔井……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宣子方的額上已是一層細密的汗水。
「小尚,你要去哪裡?」宣子方腦子有些亂,乍一看到尚思煙掐動法訣,趕緊拉住了他。
「我要去看看師兄,給他一個驚喜啊!」尚思煙笑容有如陽光燦爛,眼中滿是純真,語氣更是理所當然。
宣子方心想這孩子到底是怎麼長得這麼大的,一點城府都沒有,還說是大門派出身的呢!他師父和師兄也不教他一點心機,這麼一隻軟綿綿的小羊羔,落在自己手裡也就罷了,要是遇上別有用心的人,尚思煙還不得被人賣了還幫著別人數錢?
又或者,像尚思煙這樣的性子才是萬瞬門掌門所看重的?君兆御畢竟是將來要接掌萬瞬門的,把尚思煙放在君兆御身邊,以尚思煙這般單純的心思,還不得把君兆御當成偶像一般仰望?
想到此處,宣子方嘆了口氣。這些手段,他也曾經寫過,當初的蘇紀不就是這樣被渣攻弄得身敗名裂?
但他到底還只是個小寫手,實際接觸了這些人,才覺得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看似溫文儒雅的正牌攻,真的就如他表面所表現的那樣正氣沛然嗎?
宣子方扯了扯嘴角,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他對尚思煙道:「說不定你師兄也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呢,不如這樣,等他親自告訴你結成金丹之事,然後你再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師兄一定會很高興的!」
尚思煙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這個辦法好!哼哼,等師兄告訴我以後,我就裝作被他嚇到了,佯裝生他的氣,到時候他不就要想方設法哄我開心了嗎?」
宣子方張了張嘴,徹底無語了。
尚思煙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好,哼了哼,笑嘻嘻地拉著宣子方回了客棧,靜等君兆御回來給她「驚喜」。
兩人回到客棧後,一個時辰過去,梁雙也帶著他的兩名弟子匆匆地趕了回來,三人看到低墜在空中的劫雲,都是神色疑惑。
但此時劫雲中的大半靈力已經被結丹之人吸收了,最初的那團魔氣也隨著靈力吸收,這時的劫雲看起來倒和普通修者結丹的情形差不多。梁雙三人疑惑的是,蘇紀雖是閉關了,可也還沒到結丹的時候啊。
尚思煙為了那個「驚喜」板著臉,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演技倒是不錯。
宣子方卻不好和梁雙說清楚,一來梁雙畢竟是七葉堂的人,雖然暫時和蘇紀結成同盟,但到底還是外門的人。二來以梁雙這麼滑溜的性子,秘密還是少告訴他的好,當初靈礦出了事,連莫雲滄都只是想著盡量壓下來,可梁雙卻親自來建議由蘇紀解決,這種心機可不是好相與的。
誰知道萬瞬門到底還掌握了多少人脈呢?
宣子方皺了皺眉,要是以前的自己,儘管從這一點蛛絲馬跡看來,還不值得如此緊張,自己也有可能是小題大做了。可是從七葉堂到劉岷,處處透著詭異,這時才警醒過來,他還覺得有些晚了。
築基丹出了問題,曹鵬的師父不著急,林遠師叔祖也不著急,偏偏把蘇紀推出去調查這件事。
到了七葉堂,又無意中發現了魔氣,要知道魔族已經有上千年沒在天元大陸活動了,這魔氣出來得好奇怪。
在七葉堂又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君兆御師兄弟,死城還是君兆御提出來的,蘇紀也認為要弄清楚魔氣,必須走一趟死城,或許其中有解開築基丹的關鍵。
而在桐州,遇上了劉岷。這個就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故意的了,這點宣子方還沒弄明白,可趙瓊還活著,同生共死過的趙瓊和他們也算有點關係了,如果是被人算計了,趙瓊日後肯定還會來找他的,到時候宣子方也有機會弄明白。
現在宣子方擔心的是,君兆御結成金丹,實力和他們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上了,他想殺了誰,那簡直就跟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宣子方敢說,如今整個無上宗,真正對蘇紀好、肯為他打算的人,除了掌教青崖真人,就只有自己了。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在青崖真人眼裡,對蘇紀的意義就如同尚思煙之於君兆御,是將來他成為掌教以後忠心耿耿的棋子。
可那又如何呢,這是自家的主角,而且以蘇紀的性格,只要不傷害他,他也不會去算計自己的。從蘇紀重生以後種種試探性的行為就知道了,在確定自己對他沒有害意後,他也沒有輕易針對自己。
蘇紀就是這樣的人,骨子裡高傲得很,他不是那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他不防微杜漸,卻不代表他心腸好,他只是不屑而已。
「小師弟,可是蘇師叔……」梁雙猶豫地看向了宣子方。
宣子方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趕上了結丹天象,真是壯觀啊。」
「呵呵,是啊……」梁雙尷尬地笑了笑。
又過一個時辰,劫雲消散得差不多了,街上的行人們也懷揣著對神明的敬畏之心紛紛離開,一道藍色的身影踏入客棧,看到冷清的客棧裡氣質出塵的幾人,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結丹,竟能引發如此天象,令人嘆為觀止。」
尚思煙眼神怪怪地看著那人,囁喏了下,迎了上去:「師兄……你,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
君兆御笑容如微風吹動湖面,溫暖和煦:「我聽說鄰城郊外的那座山裡有位隱居的修者,擅長煉器,正好在那無主洞府時損壞了曲木箭,打算找那位前輩重新煉一下。」
「哦……」尚思煙訥訥地看著君兆御,他小聲道:「不是師兄結丹啊?」
「你看看我身上氣息,哪裡像是結了丹的,天上劫雲不是還沒散嗎?」君兆御失笑道。
尚思煙憋了半天,本想讓君兆御為難一番的,卻沒想到到頭來根本是他們猜錯了,一時心裡有些惱上了宣子方,一時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怕是被師兄知道了,很是尷尬。
一旁的梁雙卻是瞇起眼睛,他也懷疑過君兆御,可是那雙老辣的眼睛也沒看出君兆御身上的異樣,只好默不作聲。
宣子方倒是露出了很感興趣的笑容,湊到君兆御面前:「說來當時君兄還是因為我才折損了那支箭,不知現在修好了沒有?」
君兆御心念一動,曲木箭拖在手上,銀色箭身溢出濃烈靈氣,他對宣子方笑了笑:「子方有心,這箭經過煉製,威力更勝從前了。」
宣子方笑了笑:「那恭喜君兄啦。」
「不知君兄所說的那位高人在何處,我亦有一柄飛劍損了,能否冒昧請君兄為我引薦這位前輩呢?」清清冷冷的聲音自客棧門口傳來,宣子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青色素淡的人。
蘇紀的目光對上君兆御的黑沉的雙眼,淡淡地笑了下。
「自然可以。」君兆御氣質溫雅地笑著。
眾人的眼神落在蘇紀身上,發現他的修為還是築基中期,不過氣態比從前更為冷峻凜冽,彷若能夠洞察人心的雙眸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即使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依然是個俊美無儔的男子。
蘇紀客氣地向君兆御道了謝,隨後轉過頭對宣子方道:「子方,你隨我過來,看來這些日子我不在,你又懈怠修煉了?」
「我……」宣子方從蘇紀冰冷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幾分戲謔,只好低下頭:「我錯了。」
口胡,明明哥每天修煉不輟,懈怠個毛啊!
蘇紀率先出了客棧,宣子方亦步亦趨地跟上,周圍的人都習慣了蘇紀對待宣子方的嚴厲,早就見怪不怪,唯有君兆御,看著宣子方的背影時,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師叔……」跟蘇紀上了飛劍,離開客棧後,宣子方開口道:「結丹的人肯定是君兆御,他身上有掩蓋修為的法寶。」
「我知道。」蘇紀回過身,再沒有出來前的嚴厲,只有溫柔和關切:「看來我還是把此時想得太簡單了。」
「你都知道?」宣子方微微睜大眼睛。
「天象一出,我就立刻趕回來了,幸好你沒事。」蘇紀撥了撥宣子方鬢邊的頭髮,笑了笑:「我想得不比你少,說好了要護著你的,怎麼可能讓你涉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