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誤會啊
一路回到客棧,宣子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尚思煙本還有心和他談笑一番的,可是看到他這副樣子,也就閉口不去招惹他了。
倒是君兆御和蘇紀回來得比他們還早,這兩人表面上是朋友,實際上大家不說破,心裡都基本有底,蘇紀對待君兆御的態度並不熱絡,甚至比常人還要冷三分,而君兆御雖然還是風度翩翩的模樣,可是不在人前他也少了三分溫和。
回到客棧以後蘇紀就在房內等宣子方,這一日他和君兆御去尋訪,收穫亦是不小,但他總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這種不安的感覺讓他不覺蹙起了眉,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宣子方比蘇紀回來得要晚一個時辰,他剛推開門,看到蘇紀正坐在窗邊,微風徐徐吹入房間,不由一愣:「師叔,你回來得可真早,我還以為你和君兆御會有一戰呢。如果你比我回來得要晚,我可能就要去找梁雙他們一起救你了……」
蘇紀微微一笑,向宣子方招了招手。
宣子方臉色一黑,這個動作……把他當成小狗了麼?
「過來。」蘇紀並不介意用言語再表達一遍自己的意思。
「有好事?」宣子方走近他,仔細瞧了瞧蘇紀的臉色,這才在他旁邊坐下,疑惑道:「和築基丹有關?」
能讓蘇紀在他一回來就迫不及待要分享的事,宣子方猜也就築基丹了,這件事蘇紀不知是怎麼跟掌教溝通才壓下來的,蘇紀比宣子方自己還急切想要讓他洗脫莫須有的罪名。
不得不說宣子方這個親爹不是白當的,蘇紀確實是要和他說築基丹的事,看向宣子方的眼神裡多了旁人從未見過的溫柔:「沒錯。」
「你抓到了梁雙的小辮子?」宣子方疑惑地看向蘇紀。
「沒有,我是從今日去修煉飛劍時無意中受人啟發的。」蘇紀淡淡道。
「哦?有這麼好的機緣?」宣子方笑了笑。
蘇紀的目光停留在宣子方黑白分明的眼眸上,唇畔的笑意加深:「那位前輩說,煉器其實與修煉的本質是一樣的,一層一層,逐層遞進……那麼煉丹亦是如此,君臣輔佐一環扣一環,即便是築基丹,步驟與用量不同,最後效果雖然不變,卻也不是完全相同了。」
宣子方皺了皺眉:「可是師父和師叔祖不都說步驟和用量沒有任何不妥嗎?」
「以尋常築基丹而言,確實沒有什麼不妥。」蘇紀眸中冷光閃過,緩緩道:「但築基丹服下後,也是根據功法來吸收藥性的,功法與藥性相沖,也可能造成築基不成反而隕落。」
「話雖如此,曹鵬和姚毅都已經死了,也沒人知道他們在衝擊筑基時修煉的是什麼功法啊……」宣子方道。
「你忘記了?姚毅是自己用積分去換築基丹的,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就算不是姚毅,也會是別人。」蘇紀淡淡道。
「難道說……」宣子方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蘇紀:「對方認準的功法是其實是《天一無上訣》?服用築基丹以後,再進行運功,那就是死路一條!」
蘇紀緩慢地點了點頭。
宣子方心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你是不是,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
「如此熟悉《天一無上訣》又對煉丹如此熟悉的人,範圍就小很多了。」蘇紀的語氣毫無感情,聽不出是喜還是怒。
「你直接說是道靈犀不就好了……不過,那可是師叔祖啊,沒有證據誰會相信?」宣子方搖了搖頭,眼裡多了幾分擔憂:「而且如果是師叔祖的話可就大大的棘手了,一則無上宗內部絕對沒有我們表面上看到的如此和睦,二則若是連一峰主人都背叛掌教的話,正說明無上宗此時岌岌可危……」
蘇紀默然地看了眼窗外明媚的景色,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在沒有幫你洗刷冤屈前,回去反而會陷入被動。」
他這麼說,聽起來像是為大局考慮,可在宣子方聽來,卻覺得蘇紀無比可愛,能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來任性,看來掌教要頭疼了。
「笑什麼?」蘇紀一伸手,就握住了宣子方的手,宣子方笑嘻嘻地看著他,並不介意。
「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回七葉堂調查?」宣子方眨了眨眼睛。
蘇紀回過頭,定定地看著宣子方,良久才道:「你可知道,君兆御看你的眼神和別人並不一樣?」
「唔?」宣子方摸了摸鼻子,難道君兆御真的喜歡上他師叔,已經看出來他和師叔的奸情,把自己當成情敵了?這麼一想,他覺得很有可能啊,要不然為啥君兆御要特意支開自己和尚思煙,製造和師叔獨處的機會呢?
可君兆御現在是被懷疑居心不良的對象,不管君兆御接近他們到底是什麼緣由,在沒明白君兆御到底有沒有危險之前,他怎麼可能輕易讓師叔被人蒙蔽了,上輩子蘇紀就是被甜言蜜語矇騙了,儘管那個渣頂著的是宣子方的皮……
而且若是比自己還要俊美的君兆御,只要美男往那裡一站,別說是蘇紀,就連自己都很難不去看一眼的吧,君兆御若是有心追求蘇紀,誰能保證當初的悲劇不會重演?
想想看,這段時日君兆御確實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難道他是想通過自己了解蘇紀的喜好?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蘇紀察覺君兆御的心思,就算君兆御是真的喜歡師叔,在沒明白對方的動機之前,他不可以讓蘇紀涉險。
想到此處,宣子方立刻站起身道:「師叔!君兆御對我真的沒有什麼,他只是把我們當成朋友而已,當然,也有可能是想利用我們,才故意示好的。」
蘇紀複雜地看了眼宣子方,無奈道:「我原以為你心思玲瓏,也就對待情愛一事遲鈍了點……沒想到我還高估了你,你簡直是個榆木疙瘩。」
被你說成是榆木疙瘩也總比讓你被人算計,投入正牌攻的懷抱要好啊……
宣子方笑起來像哭一樣,可他不能跟蘇紀說明白,既然君兆御要走君子路線,那就別怪他在路上就掐斷了這個可能性:「師叔你不了解,君兆御是個很容易讓人有好感的人,我比你更了解他,他要不是真的坦蕩,就是隱藏極深。」
「我也是個隱藏極深的人。」蘇紀忽然道。
蘇紀的言下之意是,自己也是個隱藏很深的人,這是不是說明,宣子方其實是喜歡這類人的呢……
但在宣子方看來就如同晴天霹靂,蘇紀說他和君兆御是同一種人,那不就是知己了?從知己到情人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啊!
「師叔,你怎麼能和君兆御比呢!」宣子方已經著急得有些口不擇言了,這一日蘇紀是單獨和君兆御在一起的,君兆御肯定是和蘇紀說了什麼,他才會在回來的時候看到師叔心情頗好的樣子。
蘇紀一向待人冰冷,難不成他師叔這塊堅冰,也會因為君兆御這陣春風而融化?宣子方覺得心底有些酸澀,都說情之一字誤人深,眼下師叔不就因為君兆御而對自己產生不悅了麼。
「哦,原來我和君兆御不能比。」蘇紀淡淡地看了宣子方一眼,眼裡閃過一抹殺意,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心中的殺意,轉而對宣子方道:「你可曾想過,為何君兆御恰到好處地來到七葉堂,為何恰到好處地提起了死城,又為何恰到好處地讓我聽到煉器與功法相似一說?」
「他本來就是沖著我們來的。」這個結論是他們一起討論出來的,宣子方還是忍不住再說一遍。
「不錯,君兆御對此事表現出來的熱心,非同一般。」蘇紀冷冷道。
「難道師叔祖和萬瞬門有所勾結?」
「不,看起來,他像是要特意提醒我。」蘇紀諷刺地笑了笑。「道師叔所圖不過是掌教的位置,他不可能讓萬瞬門摻和進來,一併覬覦這個位置的。」
宣子方心裡有些失落,其實經歷了這麼多,認真一想,君兆御確實是在暗中給了他們很多提示,可能他這樣做未必有什麼好心,不過確實有所幫助。
可自己呢……
自己只是跟在師叔後頭跑,一點忙都幫不上。身為作者還沒法理清背後的脈絡,實力又弱,甚至還要蘇紀來保護他。
這感覺真不好受。
宣子方死死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指甲嵌入皮膚中,鮮血一滴一滴地順著指縫流下,他咬著牙道:「師叔,我會幫你,你身邊不需要別人。」
這一回,卻是蘇紀愣住了。
血腥味在房內彌散開,兩人都許久沒有說話。
但蘇紀是何等心機,他從宣子方不太對的神情上,就能看出是自己誤會了。那雙黑色明亮的雙眸中,是滿滿的懊悔、自責、不甘……難道說,宣子方吃醋了?
蘇紀笑了笑,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這笑容猶如冰雪消融天際初霽般,讓宣子方一時有些愣住。
「子方,我從來都不需要別人。」蘇紀認真道。
所以,你也不需要別人。
宣子方點了點頭,好像是看懂了蘇紀的眼神。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覺得高興,又替蘇紀感到心酸,其實蘇紀和正牌攻才是一對,只是他很卑劣地以局勢不明人心叵測讓蘇紀說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