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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帝的白月光》第25章
25、第二十五章

  平南王府。

  碧清等了幾天的消息, 不免有些焦急……費了這麼大的物力財力打點關係, 如果不能拿出滿意的結果, 必然讓郡主不喜。

  郡主那脾氣, 可不會善罷甘休。

  好在這天一大早, 小福子終於帶來了喜訊。

  碧清聽完, 趕緊回去找主子,到了房裡,找一圈不見人, 小葉說是郡主又往園子裡習武去了。

  晉陽郡主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一手鞭子功夫是大哥親自教的,暗器是跟二哥學的, 刀劍基本功是平南王教的,唯獨騎馬射獵這一門, 則是平南王世子,她三哥手把手教會的。

  北上帝都後,她也沒落下平日裡的功課,請了幾名精於武道的師傅, 隔三差五的便來指導她一番。

  當然, 在她心裡, 其實更希望皇上能指點她幾句, 但也只是作夢罷了。

  想到這裡, 晉陽郡主歎了口氣,執起弓箭,彎弓蓄力, 『嗖』的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周圍捧場的下人異口同聲喝彩道:「好,好!」

  晉陽郡主轉頭瞪他們一眼:「好什麼好,好在哪兒,你們又說不出來。」

  於是眾人不敢多言,垂首低眉。

  這時,碧清急匆匆走了過來,小聲道:「郡主,宮裡來消息了。」

  晉陽郡主點了點頭,放下弓箭,隨她走到一邊無人的地方,這才問道:「怎麼說?」

  碧清抿嘴一笑:「您一定想不到……」

  晉陽郡主不耐煩道:「我能想到,還要叫你去打聽嗎?快說。」

  碧清不敢再賣關子,壓低聲音:「慈甯宮不比別的地方,具體的不太清楚,那名收了咱們府上銀子的宮女,說話也是含含糊糊的,隻肯透露一點……太后收了一名義女,聽說身世怪可憐見的,太后很疼這姑娘,平時都帶在身邊。」

  晉陽郡主『啊』了聲,臉色有點驚奇:「什麼?這是哪兒冒出來的義女?」

  碧清搖搖頭:「奴婢方才說了,詳情那宮女也不肯透露,只說是江南來的。都說江南女兒嬌,奴婢猜呀,定是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

  晉陽郡主心裡有氣:「又是弱不禁風的?……太后到底怎麼想的?男人見了嬌滴滴的小丫頭,憐香惜玉也就罷了,她搞這一出幹什麼?」

  碧清道:「也許是遠方親戚?」

  晉陽郡主哼了聲,煩躁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又問:「還有別的嗎?」

  碧清點點頭:「有。郡主,您也說過太后是菩薩心腸神仙的性子,從前在泰安宮的時候,很少衝下頭人說過重話,可這位姑娘住進慈甯宮以後,太后可是放了話的,誰若膽敢對這位姑娘不敬,等同於冒犯太后之罪。」

  晉陽郡主一愣,對於李太后來說,這話可謂是很有分量的了。

  她沉默片刻,擺一擺手:「算了不管了,橫豎是太后的義女,那就是皇上的妹子,壞不了本郡主的大事。」

  碧清蹙眉,靜默片刻,低低道:「可是郡主……這位姑娘得太后喜歡,又是皇上會喜歡的……總之聽小福子傳的話,是同從前的江姑娘一般的品貌性情。皇上孝順,隔幾天就會去慈甯宮請安,這一來二去的,萬一……」

  她閉上嘴,偷偷看主子一眼,將想像的空間留給對方。

  晉陽郡主怔住,越想越覺得不安,恨恨地一手拍在扶欄上:「陰魂不散!走了個江晚晴一號,怎麼又來個江晚晴二號?難道我一輩子都繞不開她了不成?!」

  碧清忙勸慰道:「郡主息怒。江姑娘已經不在了,咱們替她去廟裡上過香、燒過紙的,怎會有假?如今不過是個贗品,比本尊好對付多了。」

  晉陽郡主愁眉不展,良久無言。

  碧清低著頭,眼珠子轉了轉,心中有了想法,開口:「郡主,不如——」

  晉陽郡主突然打斷:「不,你別說。這次我自己拿主意!」

  碧清愣了愣,心想這倒是稀奇,便問道:「郡主有何打算?」

  晉陽郡主抬頭望一眼皇宮的方向,英氣的眉宇舒展開,神采奕奕:「山人自有妙計。碧清——」她轉過頭,看著貼身侍女:「父王他們……最多過上半個月,也該到了吧?」

  碧清下意識點頭:「算算時間,是該到了。」

  晉陽郡主勾起唇角,成竹在胸,信心十足:「你還記得嗎?當年三哥第一次出南境,父王本想在帝都,替他尋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帶個賢良的兒媳婦回去……」

  碧清隱約有點明白她的意思,又不太肯定,便道:「奴婢自然記得。那年老王爺打了勝仗,立了大功,進京的時候,聖祖皇帝準備了好大的排場迎接。」

  晉陽郡主挑了挑眉:「可惜直到最後,也沒定下個好兒媳,三哥又不想尚公主,母妃只能在南境,為他配了一門親事,說好兩年內成親,可那姑娘沒到兩年就病死了。」

  碧清歎一口氣:「世子爺至今不曾有正妻,也算有情有義,對得起那家姑娘了。」

  晉陽郡主低哼一聲,忍不住擠兌兩句:「他那算什麼有情有義?沒人管他,他怕是樂的清閒罷!」

  碧清遲疑道:「可這事與慈甯宮的——」她驀地止住,神色驟變,脫口道:「郡主是想……這能成嗎?」

  晉陽郡主雙臂環胸,揚起下巴:「你自己說的,太后的那位義女柔弱可憐,那好呀,三哥最是能憐香惜玉的人。再說了,一個是太后義女,一個是王府世子,可不是身份相當的天作之合?如果長的像江晚晴,那更好了,當年三哥——」

  她不再往下說,又輕哼了聲,顯出幾分不屑。

  碧清仍是抱有疑慮的態度:「可是郡主,太后和皇上能答應嗎?」

  晉陽郡主理直氣壯道:「為什麼不答應?太后肯定也知道,她不可能照顧那姑娘一輩子,給她許配一門好親事,才是真正替她著想。至於皇上……」

  她屈起手指,在碧清頭頂敲了一記:「笨!皇上是她義兄,才相處幾天,能有多深的感情?皇上為什麼要反對?」

  碧清吃痛,摸了摸腦袋。

  晉陽郡主得意洋洋道:「你這個腦子呀,只有點小聰明小本事,本郡主就不一樣了,本郡主是能運籌帷幄,看破全域的大智慧!」

  她笑了又笑,覺得這個辦法真是機智,她都忍不住佩服自己,接著往下說:「你想,我把這事兒在太后、皇上面前一提,他們肯定喜歡的不得了,太后定會覺得我這麼賢慧聰敏,天生就是最好的皇后人選。然後,等三哥成親了,我當皇后,這不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嗎?」

  碧清想了想,也覺得這法子好,喜道:「郡主真是聰明伶俐,不愧是將來母儀天下之人!」

  晉陽郡主心想這頂高帽子戴的舒服,遂心滿意足的繼續展望未來:「等三哥成親後,我順理成章當上皇后,這就是親上加親的喜事。這一來,我輕輕鬆鬆的就擺脫了江晚晴二號,她再不能威脅我,這可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碧清思來想去,覺得這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妙計,瞧不出來,郡主還能有這等手段,不禁拍手稱讚:「郡主這番謀劃,實在巧妙,奴婢佩服得五體投地!」

  晉陽郡主暢快的笑了聲,看了她一眼:「待我當上皇后,還能少了你的好處?」

  她轉過身,往屋裡走去:「走吧,陪我一道想想具體的措辭,到時定要一舉驚豔皇上、感動太后!」

  慈甯宮,後排廡房。

  不到半天的功夫,慈甯宮的太監基本都聽說了容公公重得『子孫根』的喜事,三五結伴,前來向他道賀。

  「容公公大喜!不知何時舉行吊罐儀式啊?」

  「容公公,聽說方公公手藝了得,能把命根子醃得特別好,是不是真的呀?」

  「容公公這般得宛兒姑娘喜歡,平日裡的賞賜定是隻多不少,如今這樣的大喜事,怎麼都得請我們一頓!大傢伙兒說是不是?」

  ……

  容定聽他們聒噪了一會,只是笑笑,從袖中取出一個小荷包,放在掌心掂了掂。

  五、六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他。

  容定微微一笑,把荷包遞給最前的一名太監,溫聲道:「今日我在姑娘那裡有差事,脫不開身,至於請客,這裡是點小心意,你們拿去熱鬧熱鬧。」

  小太監掂了掂那荷包,手中的分量不輕,他喜不自禁道:「既然這樣,我們也不打擾容公公了,以後容公公有什麼吩咐,一句話的事兒,我們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容定又笑了笑,看著他們走遠,才旋身離去。

  如今,他擁有獨自一間的屋子,不用和別人擠在一起。

  從方公公那裡拿來的瓦罐,他本來放在床底下,後來又覺得不方便,無論什麼時候,他只要看見了,就忍不住踢上一腳,心裡來氣,於是只能在地板上挖出一塊,埋在床下。

  唉,還道是虎鞭鹿鞭,那分明就是一根狗鞭。

  過了會兒,容定過去西殿。

  這兩天,江晚晴的心情莫名大好,對誰都笑得甜蜜,容定原本心中喜悅,可見她衝著別人也那樣笑,忍不住又泛起一點酸意。

  兩世為人,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疑問和誤會,真要計較起來,不知得牽扯出多少盤根錯節的麻煩事。

  所以,她說無知無覺便是最好,他就聽她的,不會故意戳破這一層薄的不能更薄的窗戶紙。

  其實,這樣也好。

  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偶爾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一點心有靈犀的笑……潛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暗流湧動,淺淡中的曖昧,本也是一番情趣。

  只是最近,這情趣成了惡趣味。

  江晚晴和寶兒兩人在寢殿中,看見他,寶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急忙住嘴,心虛地瞥他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哪件事。

  他只恨時間過的太慢,這事就不能翻篇了,沒完沒了的。

  江晚晴正在繡一條給李太后的帕子,抬眸見他,笑了笑。

  容定一怔,心中溫軟,也微微一笑,立在旁邊。

  寶兒咳嗽了聲,問道:「小容子,你請阿祥他們吃酒麼?」

  容定答道:「我叫他們自己去了。」

  寶兒好奇地打量他:「這……你們當太監的,應該是大喜事呀,你好像不太高興。」

  容定看她一眼,語氣不變:「這樣的好事讓給你,寶兒姑娘要嘛?」

  寶兒臉上紅了紅,低低罵了一句,別過頭。

  江晚晴拈起一根銀針,安慰他道:「我記得,曾經有個人說,人啊,總有走運的時候,雖然這次你不夠幸運,但下次你可能會更幸運。」

  寶兒看了主子一眼,低下頭,心道這還能怎麼幸運?這輩子少了一根,下輩子給他來兩根嗎?當然,這話肯定不能說出口,於是看著容定的眼神,又帶了點同情。

  容定問道:「不知這話誰說的?」

  江晚晴想了想,搖頭:「時間太久,記不太清名字,應該是個幸運的人,說的多有道理。」

  她撫摸錦帕上的花瓣,想起淩昭和宮外姑娘打的火熱的事,又不住的高興起來——這話真是太對了,老天爺關上了一扇窗,又給她打開了通往現代世界的門,未來終究還是一片光明的。

  下午,江晚晴想小憩一會兒,寶兒便和容定一起退出去,悄悄關上門。

  寶兒走出一段路,突然開口道:「小容子,我終於想明白了。」

  容定漫不經心:「明白什麼?」

  寶兒認真道:「姑娘方才的話。你看呀,我是這麼理解的。」

  她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的解釋:「這一生,你雖然當了太監,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想,一個男人盯著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看,那他八成是個淫/魔,你就不一樣了。」

  她拍拍容定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比如你盯著我看,只要不懷著找對食的心思,我只會覺得你想認我當靠山,對你好一些。你盯著娘娘看,那就是對主子的恭敬和滿腔的愛戴,這是一種純潔的感情,也因為這樣,我會多照顧你,娘娘會多賞賜你,可不就是走運了?」

  容定看著她自作聰明、沾沾自喜的樣子,唇角微揚,俯身低低道:「我盯著寶兒姑娘看……」

  寶兒等他說下去。

  容定又是一笑:「……就跟逗忠勇、聰慧是一樣的。」

  他說完就走,寶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怒道:「好哇!你說我像貓狗畜生呢!」

  養心殿前。

  比起上回進宮,這次喜冬的心情全然不一樣了,因為不想自己太過憔悴,以至於令江晚晴傷心,便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的眼睛不腫了,眼裡又有了光彩。

  秦衍之在前面帶路。

  喜冬跟了幾步,忽然道:「秦大人,可否讓奴婢見皇上一面?」

  秦衍之回頭,有些驚訝:「姑娘還有話對皇上說麼?」

  喜冬搖了搖頭,道:「奴婢只是想給皇上磕個頭,上一次……」她臉色一紅,垂下眼眸:「上一次奴婢犯了大不敬之罪,幸得皇上不怪罪,奴婢心中不安。」

  秦衍之笑了笑:「正巧經過養心殿,姑娘在外面稍等,若是皇上得空,我問一問。」

  喜冬對他行了一禮:「多謝大人!」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秦衍之又走了回來,將喜冬帶進養心殿。

  王充在殿外看見了,隻瞄了喜冬一眼,趕緊把目光又收回來,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不言不語。

  最近御前伺候的太監有人嘴不嚴,惹的皇上動怒,命人徹查了一番,處置了好幾個心思不安分的小太監,就連他都差點受了牽連。

  真冤。

  他最多在腦子裡幻想一下小畫面,怎有膽子說出去。

  譬如現在吧,這位姑娘上回來的時候,哭哭啼啼、不情不願的,眼裡還帶著恨意,被皇上收拾了一通,這會兒再來,可不是打扮的秀秀氣氣的?臉上還帶著一點可疑而羞怯的紅暈。

  這裡頭的來龍去脈,早就一清二楚了。

  王充在心裡長歎一口氣。

  唉,下輩子,他一定要爭氣!投個好胎,當一回皇上這般勇猛的真男人,能上戰場衝鋒陷陣,也能關上門征服女人的身體和心。

  這輩子,嗨,就只能羡慕羡慕,順便在腦內上演小劇場罷了。

  殿門關起。

  喜冬低著頭跪下,一言不發,連磕了三個響頭。

  磕到第二個,前方傳來男人低沉而冷淡的聲音:「不必。」

  喜冬堅持磕完頭,才跪著道:「奴婢罪該萬死,承蒙皇上大恩,日後定當盡心盡力服侍姑娘——鞠躬盡瘁,死而不悔。」

  半晌寂靜。

  喜冬一直低著眼,忽然面前出現半枚白玉雙環佩,順著往上,便是帝王玄色的常服廣袖。

  淩昭淡淡道:「一道帶去,給你家姑娘。」

  另外那半枚玉佩,自然在他手裡。

  那是他被派去駐守北地的第一年,適逢她的生辰,往年即使他不在帝都,不能陪她,也一定會提前半個月,寄信寄東西回去。

  可她已經和太子定親了。

  母親尚且能和他書通道平安,那人卻是再也沒有一星半點的消息,曾經寫去的信,便如石沉大海,漸漸的,他也不寫了,不是怕等不到回信失望,而是擔心被有心之人截下,會給她帶去麻煩。

  即便如此,他還是買了禮品。

  北地貧苦,沒什麼名貴的東西,他在街上隨意挑了個最常見的玉佩,揣在懷裡。

  那天晚上一小股北羌人趁夜突襲,等該殺該綁折騰完了,他回去營帳,解下盔甲,卻見那玉佩受到外力擊打,已經斷成兩截。

  他擦去嘴角的血,將那同樣被血染紅的玉佩細心收好。

  白玉成雙,當時覺得晦氣,果然人散了,玉也碎了,如今卻想把半枚給她,代表的正是他的心中執念。

  終他一生,一無所有也好,坐擁天下也罷,待她的心,從未有一刻改變,也永不會變。

  滄海桑田,人如故。

  喜冬收下了,又磕了個頭:「皇上對姑娘的心意,奴婢會一字不漏的帶到!」

  江晚晴午睡後起來,神清氣爽地吃了一碗銀耳蓮子羹,隨手翻開一卷書,望一眼窗外蔚藍的天空,心滿意足地歎息一聲。

  又是滿懷希望,前途光明的一天。

  才讀了一小會兒,寶兒敲了兩下門:「姑娘,秦大人帶了一位姑娘來見你。」

  江晚晴怔了怔:「一位姑娘?」

  寶兒道:「是的,瞧著二十來歲,打扮的也體面,但不像是宮裡的人,面生的很。」

  江晚晴思索片刻,很快想到,宮外來的二十來歲的姑娘,該不會是淩昭看對眼了的那一位?如今難道是上門來示威的?

  這可是老天爺送來的助攻啊!

  江晚晴穿上鞋襪,理了理髮髻,開門出去:「快,帶我去見她。」

  穿過一重重門,好不容易進了偏殿,江晚晴正想該怎麼讓那人恨毒了自己,多對淩昭吹吹耳邊風,抬起頭,乍一眼看見除了容定外,裡面只有一個人,卻是久不相見的喜冬,不禁愣住。

  喜冬看到她,瞬間紅了眼眶,淚盈於睫,啞聲喚道:「姑娘!」

  這一眼,穿越近一年多不見的時光,短短姑娘兩個字,訴盡數十年主僕情。

  喜冬幾步過來,撲通一聲跪在江晚晴面前,抱住她的腿:「姑娘沒事,奴婢就能安心了,從今往後……奴婢再不離開您身邊。」

  大殿的另一邊,寶兒戳了戳容定的胳膊,小聲問:「這人誰啊?」

  容定一指放在唇邊,輕輕道:「噓……」

  江晚晴當真是蒙住了,過了很久,才用一種如在夢中的聲音,喃喃道:「你就是宮外的姑娘?」

  喜冬淚流滿面:「奴婢當初就不該離開您!先帝駕崩後,奴婢實在擔心,就到帝都來了,後來聽說您的死訊,奴婢萬念俱灰,進宮面見皇上——」她抹抹眼淚,又哭又笑:「——鬧了好大的笑話,原來都是誤會。奴婢就知道,皇上怎會不管您,怎會讓您真的殉了先帝呢……」

  江晚晴只覺得喉嚨裡生起一把火,吞咽都艱難,目光落在喜冬身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你都跟皇上說了什麼?」

  喜冬哽咽道:「奴婢全都說了!這麼多年以來,您的堅守,您和先帝是怎麼因為皇上而漸行漸遠的,還有這七年來,您如何苦苦思念著皇上,奴婢全告訴他了!姑娘,奴婢知道您的性子,多大的委屈和苦楚都能一人承擔,可您不能這樣,皇上又不是先帝,他是和您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燕王啊!世間便是所有人都欺侮您,他都會護著您的!」

  恍恍惚惚的,江晚晴聽到轟隆一聲,天上降下一道莫須有的雷,不偏不倚正好劈在她頭上,於是頭痛欲裂起來。

  喜冬只當她是太過驚喜,話都說不出,搶著道:「姑娘,是真的!皇上命我向您帶了話,他說……他說,他和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要不離不棄,白首到老。」

  江晚晴受了巨大的驚嚇,面無人色,全身都在發抖:「生、生生世世?」

  喜冬堅定地、用力地點下頭:「正是!」

  江晚晴顫抖地伸出一指:「你,你……」話沒說完,身子又晃了晃。

  容定已經快步趕過來,扶住了她,寶兒急忙也跑過來,扶住另一邊。

  喜冬眼裡又滾落幾滴淚,喜極而泣:「皇上此番歸來,和姑娘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瞭,縱然有七年的相思不見,如今終於能——」

  寶兒見江晚晴容色如雪,不由瞪了喜冬一眼,道:「你這人說話怎這麼奇怪的。」

  喜冬還未開口,江晚晴雙唇動了動:「你——」

  喜冬心中一痛,一字一字道:「姑娘,是我來晚了!」

  江晚晴頭疼的像要裂開,一句話說不完整:「你……」

  寶兒問道:「姑娘可是要喝水?還是要什麼別的?」

  江晚晴臉上全無血色,面白如紙,目光看著喜冬,盡是痛色,用盡全力道:「你……你害我!」說完,半靠在寶兒身上,眼睛迷迷濛濛的睜著,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

  寶兒慌了:「怎麼回事?要不要去叫太醫?」她看著猶自跪在地上的喜冬,認定全是她惹出的事,恨恨道:「都怪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看把姑娘氣的。」

  喜冬掃她一眼:「你是誰?」

  寶兒反問:「你又是誰?秦大人帶你來的是不是?回頭我倒要問問他,為何帶個莫名其妙的人來見姑娘,口出狂言,把我家姑娘都氣昏了!」

  喜冬皺了皺眉:「你在姑娘身邊才幾年?你懂什麼。」

  寶兒被戳了痛處,差點跳腳:「你……你真是討厭極了!」

  說話間,江晚晴悠悠醒轉。

  喜冬忙把那半枚白玉雙環佩拿出來,雙手呈上:「姑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絕非隨口亂說,您看,這是皇上給您的信物。」

  寶兒看了看,奇怪道:「怎麼只有半枚?」又看成色是很普通的,甚至算劣等,給宮女用都嫌粗糙,便道:「你就是亂說的,皇上沒事送半個不值錢的白玉給我們姑娘,圖什麼?」

  喜冬冷冷道:「奴婢若有一字作假,但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寶兒噎住,哼了聲又問:「那皇上為何送這個?難不成……」她神色嚴肅起來,聲音放輕:「難道是作為免死金牌一類的信物,送給姑娘的?」

  喜冬淡然道:「不是。」

  寶兒不悅,沒好氣的問:「那你說是什麼?」

  喜冬定定道:「白玉無瑕,皇上定是想告訴姑娘,這些年來,他在北地為姑娘守身如玉,從無二心。」

  寶兒:「……」

  容定:「……」

  江晚晴一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終於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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