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出殼&幼鳥教育

　　被徐甜甜趕出門的顧洺，一直等到房門關閉， 眉心緊皺， 才想起來。

　　企鵝蛋都是企鵝爸爸孵的。

　　明明是媽媽們負責把食物帶回來！

　　但算了。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 就下了樓，進了從來不去的廚房。

　　迎著張媽訝異的目光，輕咳了一聲，“蝦仁在哪裡？”

　　張媽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燒了？”

　　“……”

　　“五穀不分，還知道蝦仁了？”

　　“……”

　　*

　　徐甜甜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蛋殼，她當然也知道是企鵝爸爸把蛋蛋藏在兩腳中間進行孵蛋的， 但這幾天明明是她一直帶著蛋蛋跑來跑去。

　　她可不能在這最後時刻，功虧一簣，錯過這重要的破殼時期。

　　徐甜甜乾脆坐在地毯上，兩腿都盤在了一起。

　　“加油呀， 蛋蛋，快點出來。”

　　“給你吃大餐， 給你刷毛， 帶你逛街街！”

　　本來伸著脖子， 啄開了一塊蛋殼的葉企鵝，聽了這話， 頓時不動彈了。

　　拒絕！

　　拒絕被遛鳥！

　　做最丟臉的企鵝， 還不如做一顆蛋！　

　　“哎呀， 你怎麼不動了？沒力氣了嗎？”

　　徐甜甜恨不能替它剝蛋殼，但又怕這樣不太好， 遲遲不敢動手。

　　“你出來一半，我先給你按摩下，恢復下力氣，怎麼樣？”

　　裡面的小企鵝，有些糾結動了動。

　　好像是有些意動了。

　　徐甜甜眯了眼，“吶，這次你幫了我，我跟顧大貓說，讓你快點恢復原樣，去參加下次的按摩考試，好嗎？”

　　“對了，下次考試，你需要幫手的話，也可以找我哦~”

　　“吼吼，我一個頂倆，絕對沒問題！”

　　小企鵝蹲在破了一下半的殼裡，眯著眼，像是思考了一下。

　　然後，果然心動地推了推蛋殼，又是一大片落下來。

　　這一下，徐甜甜徹底看清楚了蛋殼內的情況。

　　果然跟顧大貓說的一樣，是個身上毛髮都黏糊糊、看起來灰不溜秋的小小鳥。

　　徐甜甜張大了嘴。

　　嘶……感覺，她需要問度娘了！

　　這種小小鳥出殼後，怎麼弄？

　　身上這毛濕乎乎的，要不要洗呢，還是擦乾呢？

　　吹風機走一個？

　　頭大了！

　　徐甜甜趕緊上網搜。

　　適宜溫度是三十五度，得，她立刻關空調。

　　然後她衝到浴室，就拿了一條幹毛巾放在蛋蛋破殼的地毯前方。

　　網上說，還要及時給小鳥補充水分。

　　行行行，徐甜甜趕緊地拿了個乾淨的杯子，接了純淨水放在蛋殼前。

　　然後，她就抱著膝蓋靜靜地等待。

　　網上也說了，不要手動去剝殼，要讓小鳥自己出來。

　　沒多久，顧洺又回來了，拿了個裝滿蝦仁泥的小針筒。

　　徐甜甜眼巴巴地看著他。

　　於是，顧洺同志也蹲了下來。

　　兩人肩並肩，一起蹲在地板上，看小企鵝的破殼。

　　徐甜甜覺得脖子酸了，就往他肩膀上一倒，慢慢地整個身體都傾斜靠在了他的身側。

　　慢慢地，她舉著手機眼皮都在打顫了，一點點合上。

　　……

　　第二次睡著，徐甜甜是被一聲憤怒的唧唧聲跟模糊的男性說話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腦袋依舊靠在顧大貓的肩膀上，身上被空調風吹得暖呼呼的，她舒服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膀。

　　但很快就聽見了顧大貓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還不能吃蝦泥。”

　　“我不喂你。”

　　“等甜甜醒了，讓她喂。”

　　“你自己來？”

　　“不行。”

　　“記住你現在作為寵物的身份。”

　　“吃飯、洗澡……上洗手間，全都由主子做主。”

　　“閉上你的鳥嘴，再叫我把你扔出去熬湯。”

　　徐甜甜眨了眨眼。

　　大貓，平時這麼兇殘的？

　　厲害了！

　　他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軟萌樣子，嘖嘖~

　　兩面派！　　

　　徐甜甜打了個哈欠，又歪著腦袋蹭了蹭他的肩膀，終於讓顧洺留意到她醒來了。

　　而她的眼神也終於瞄到了面前原本蛋殼的位置。

　　只見到一大片碎殼見，就有一隻渾身毛色灰塌塌、短絨絨的小鳥，兩隻小翅膀時不時撲騰幾下，憤怒地啪啪想要張開，但翅膀卻極其纖細，而它有些略微黝黑的小圓腦袋正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她剛鋪的毛巾上，連眼睛縫都還沒睜開。

　　有些深黑的尖嘴，努力地張開，竟是嗷嗷代哺。

　　“我來喂鳥！”

　　徐甜甜瞬間完全清醒了。

　　顧洺沒有任何反對意見，把蝦仁針管遞給她，又把地上的小企鵝連毛巾帶鳥身，一起團起來放到她手上，讓她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手喂食。

　　徐甜甜心裡頓時抖了！

　　這是小企鵝崽崽~

　　她抱到了！還要餵牠吃飯飯！

　　小企鵝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或者是蝦仁泥的氣味，慢騰騰地睜開了眼睛縫。

　　這時候，如果不是徐甜甜早就知道對方是葉雪這樣的成年妖怪，真的會以為這只是一個小雛鳥。

　　如果不注意它特別單薄纖細的翅膀，都無法讓人相信這是個小企鵝。

　　它看上去，就跟其他鳥類沒什麼大區別。

　　不過她把針筒拿近，對準它張開的小嘴巴時候，它就昂昂地急切叫了兩聲。

　　徐甜甜一擠壓，蝦仁泥掉進它的喉嚨裡，它就好像初生的鳥崽崽一樣，開始出於本能地快速吞嚥。

　　好像是餓壞了一樣。

　　徐甜甜邊喂，邊用手指頭輕輕擼它的胎毛。

　　軟糯糯的短小毛髮，幾乎已經全幹了。

　　它甚至急切地吞嚥之後，還嫌棄徐甜甜給食的速度太慢，兩隻小腳丫子都努力立了起來，顫顫巍巍地伸著翅膀，伸長了幾乎看不見的小脖子，企圖把整個吸管都叼走。

　　而它一站起來，徐甜甜就很確認了，這是小企鵝萌噠噠的樣子。

　　身上的灰毛，跟腦袋的黑毛，雖然不是涇渭分明，但也有了成年企鵝黑白毛的雛樣。

　　它幾乎是沒花多久的時間，就把蝦仁泥全部吃光光了。

　　然後，以一種十分幽怨的眼神，盯著徐甜甜，昂昂叫了兩聲，控訴的小翅膀就戳向了她身邊的男人。

　　“沒吃飽？”

　　“哦，他不給你吃，故意虐待你？”

　　徐甜甜都想笑了。

　　這控訴的小眼神太實質化了，她都能看懂。

　　顧洺幾乎是沒好氣地把把它從徐甜甜懷裡拎出來。

　　直接把包著的毛巾扔掉，就從他身側的另一邊拿出了一條讓企鵝崽子頓時唧唧尖叫的長鏈子。

　　這玩意兒，他一掏出來，徐甜甜就立刻看懂了。

　　寵物店買的遛鳥鏈條。

　　可收縮，鋼絲，不鏽鋼腳環。

　　“吃飽了，就可以幹活了。”

　　他直接把腳環給它套上，因為剛出殼身體還小，這鋼環顯得有些大了，

　　但也沒關係，他拿了個繩子，就給它綁在了胸口。

　　鋼絲牽引繩的另一端放在了徐甜甜手中。

　　“可以遛了，隨便遛。”

　　“欸……它太小了吧？”徐甜甜嚥了下口水。

　　“沒關係，出殼就可以正常操作。除了走慢一點，不會飛，其他沒什麼問題。”

　　企鵝崽子呱呱掙扎，在地上亂跳。

　　“看，精力很旺盛。”

　　“你牽著，把它弄去花園散步，排泄也在那裡搞定。”

　　顧洺冷冷的目光掃了下它的鳥尾巴。

　　“要是它控制不了自己，在家裡隨地大小便，我們就嘗嘗企鵝肉。”

　　他這話一落，徐甜甜就能感覺到自己手上的牽引繩驟然一緊。

　　企鵝崽子，幾乎是憤慨地要跳到他身上去拉屎！

　　徐甜甜趕緊得把它抱住，連帶著牽引繩一起卷在懷裡，擼著鳥頭就直接下樓，跟自家要發飆的潔癖男告別。

　　“大貓，那我去了。”

　　“保證完成任務，你去休息吧~”

　　徐甜甜立刻撤離，飛奔下樓，歡快地奔到花園裡。

　　然而，她懷裡的企鵝崽子一出家門，就進入了花樣裝死的節奏。

　　在她懷裡，它連烏黑的小眼睛都閉上了，纖細的翅膀耷拉著，兩隻腳丫子隨便勾著她手上的牽引繩。

　　一副神智不清，遛鳥無能的模樣。

　　徐甜甜嘆氣。

　　看來企鵝失憶什麼的，是不存在了。

　　“小同志，順服從寬，抗拒從嚴。”

　　“生命在於運動，遛鳥有利健康。”

　　“作為雌性，需要隨時保持曼妙的身材，控制體重。管住嘴，邁開腿。”

　　“你要端正你的態度啊。”

　　“大貓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徐甜甜說著，一邊就不死心地把準備抗拒到底，鳥腦袋都整個歪著，完全不肯下地自己站著的企鵝，麻溜地擼到了地上，讓它兩隻腳踩地，搖了搖牽引繩。

　　“這是老天對你的考驗。”

　　“遛鳥，從雛鳥的視野，重新看待世界。”

　　“更重要的是，回到出生狀態，從邁出的第一步開始，重新認知身體的組織，兩腳的肌肉、骨骼……翅膀的平衡，五臟六腑的支撐！”

　　“這是你作為一個新興按摩妖精，接受的歷練啊！”

　　徐甜甜兩手指按住它兩條小腿，一手拉住牽引繩。

　　清清楚楚地看到，這小企鵝的眼珠子轉了轉。

　　“你知道我為什麼按摩比你厲害？難道你真的以為是祖傳的？”

　　“錯！”

　　小企鵝的眼皮又劇烈地動了動。

　　“因為我，遛貓遛狗，遛大鳥……”

　　“為了按摩，什麼都可以遛！”

　　“必要的時候，我們按摩師連自己都能遛！”

　　徐甜甜感覺到自己手指支撐著的兩條鳥腿一抖。

　　她低頭，立刻看見了一雙睜開的烏黑鳥眼中，寫滿的不相信！

　　徐甜甜嘴角扯了扯，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

　　找到了抖音app，找到她前陣子上傳的視頻。

　　“看，這是旺財。”

　　前陣子，為了吸引客人，旺財在店裡咬著牽引繩，自己遛自己！

　　“我們店的按摩技師，都是這樣的。”

　　“看見沒？”

　　“沒事的，你覺得羞恥，我拿著牽引繩，你只管走路，感受你自己雙腿的力量，腳底的感覺！”

　　花園裡，一直葛優躺在徐甜甜手掌的灰毛企鵝崽子，一臉糾結。

　　像是思考了很久，下了大決定，終於痛苦地兩條腿顫了顫，閉著眼，害羞地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默默圍觀的宋管家：……

　　不愧是吃定少爺的甜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