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以素有些驚訝， 這選了半天， 就這麼一樣？

　“就買個氣球啊？那個小汽車不來一輛嗎？”唐以素問道。

　在唐以素的印象裡，小女孩大多喜歡公主裙洋娃娃， 小男孩們的心頭好則是小汽車奧特曼之類的。

　唐棗搖了搖頭，就在這時， 那位幫唐棗選小氣球的工作人員聽到他們母子兩的對話， 忍不住對唐以素笑道：“你家寶寶好懂事啊，剛剛他問我，哪個玩具最便宜，我給他指了這個小氣球，他還真選了一個帶回去了。”

　“是這樣嗎。”連唐以素聽著都有點驚訝，要是類比的話，玩具對於唐棗而言， 就相當於炸雞奶茶對於唐以素的誘惑力， 平常看不到就算了，這一排排地擺在面前，簡直就是魔鬼一樣的誘惑，都到了這會兒， 唐棗居然還惦記著給她省錢！

　這孩子的自製力，比她還強啊！

　唐棗腦袋壓得低低的， 別說表情了，聲音都聽不大清楚。

　唐以素蹲下身對唐棗道：“唐棗啊， 媽媽既然都說要給你買玩具了， 你就不用給媽媽省錢啦， 想要什麼直接拿，好嗎？錢嘛，不夠了再賺，既然人都來了，我們就要買自己心裡最喜歡的東西，好不好？”

　唐棗的捏著氣球的手指絞在一起，好一會兒，唐以素才聽到他小聲道：“以後我生日的時候，再買小汽車吧。”

　“沒事，現在喜歡就買嘛，不用等到生日啊。”唐以素忍不住勸道，然而不論她怎麼勸說，唐棗都低著頭不肯說話了。

　唐以素頓時想起之前她給唐棗煮飯，唐棗就說他願意在幼稚園呆的晚一點再回來這件事。

　原身帶了唐棗這麼多年，唐以素穿越過來短短幾日，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有些改變唐棗能立刻適應，有些卻是不行的，特別這種涉及到小孩內心安全感的事，過頭了萬一適得其反就糟了，看來還是得慢慢來才行。

　“那好吧，我們約好了，唐棗生日那天，唐棗小朋友要帶媽媽過來買小汽車玩具，記住了嗎？”唐以素道。

　唐棗終於把頭抬起來，認真地對唐以素點了點頭。

　結帳完，唐棗看著唐以素手中拎著的大袋子，好幾次欲言又止。

　唐以素看在眼裡，想了想，把小氣球的繩子系在了唐棗的手腕上，然後把剛買的胡蘿蔔小袋子遞給唐棗：“棗啊，可以幫媽媽分擔一下嗎？”

　唐棗高興地點著頭，那系著小氣球的手緊緊抱著胡蘿蔔，另一隻手牽著唐以素的衣擺，和唐以素一起回家了。

　由於買菜耽擱了不少時間，兩人到家時，太陽都快落山了，一進家門，唐以素讓唐棗自己玩一會兒，她則快速沖進了廚房。

　唐棗則抱著氣球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廚房裡的唐以素就聽到了唐棗小聲說話的聲音。

　她豎著耳朵聽了一下，雖然聽不清楚唐棗在說什麼，不過那嘀嘀咕咕的模樣，好像是在和氣球說話？

　這孩子，一個氣球而已，居然寶貝成這樣，看來以後還是得找機會，多給他買點玩具才行。

　今天的菜都是唐棗自己選的，有豬肉，胡蘿蔔，茄子，土豆還有蝦，夠唐以素發揮一頓大餐了。

　先來一個唐以素最擅長的茄子煲，然後再來一份胡蘿蔔炒肉絲，最後再上一碗蝦燉土豆。

　蝦是海鮮，熟得快，唐以素一煮完，立刻起鍋準備叫唐棗來吃飯，就在這個時候，“啪”地一聲，客廳傳來一道爆裂聲，緊接著“嘩啦啦”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連續弄翻。

　正在盛蝦的唐以素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唐棗摔倒了，顧不得舀到一半的蝦，趕緊沖了出去，便見客廳茶几和沙發上的遙控紙簍等都倒在地上，唐棗趴在這些東西中間，看到唐以素出來，他飛快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有些...不安地看著唐以素。

　“怎麼啦，怎麼突然摔倒了。”唐以素快步走上前，想要看看唐棗的情況，但她的手還油膩膩的，實在不方便碰到孩子，“沒事吧，轉個圈給媽媽看一下，有沒有哪裡黑了腫了破皮了？”

　“沒事。”唐棗快速回答道，筆直地站著，也不肯轉圈。

　唐以素看著他，總覺得唐棗哪裡不對勁。

　“臉抬起來給媽媽看看，不會把牙給磕掉了吧？”想到這，唐以素有些憂心道。

　唐棗立刻抬起頭，對唐以素齜了一下他的小門牙：“牙齒還在，媽媽去煮飯吧，我沒事。”

　他越這麼說，唐以素就越狐疑，將四周打量了一番，除開那些掉落的東西外，唐以素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你的超級飛俠氣球呢？”

　唐棗聞言，臉色一下子變了，趕緊低下頭，當看到自己手腕上還系著氣球的繩子後，唐棗趕緊把手藏到了身後。

　他這點小動作哪裡瞞得過唐以素，她也懶得把唐棗的手抓出來，就沿著那根線，最終在垃圾桶裡找到了已經癟掉的氣球。

　唐棗看著唐以素手中的氣球，好一會兒，唐棗才開口，他的聲音小小的，斷斷續續地道：“媽媽……我不喜歡玩具了……”

　“嗯？”唐以素怎麼也沒想到，等到的是這個回答，“為什麼不喜歡玩具？”

　“以後……不用給我買玩具了，我不喜歡玩。”唐棗低聲道。

　唐以素聞言，心裡就不明白了。

　儘管氣球不如小汽車貴，但唐棗對它的喜愛溢於言表，唐以素把繩子系在唐棗手腕上的時候，唐棗那笑得牙不見眼的，回來後抱著氣球的模樣，就和抱著寶寶似的，這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呢，這麼快就喜新厭舊了？

　雖然和唐棗相處的時日尚短，但唐以素已經大致摸清楚了唐棗的性子，這事情有古怪，她忍不住沉下臉，嚴肅地看著唐棗道：“唐棗，告訴媽媽，怎麼回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唐棗抬起頭看了唐以素一眼，見唐以素面色嚴肅，唐棗不自覺站得越發筆直了，兩隻手因為緊張握得緊緊的，看起來有幾分可憐。

　但唐以素卻不能心軟。

　她雖然沒帶過小孩，但也知道一些壞習慣要從小抓起，唐棗如果撒謊了，必須儘快糾正才行。

　“我以為……是我不小心弄髒了，就想摳下來弄乾淨……然後把氣球弄壞了。”唐棗小聲道，聽那聲音，似乎都快哭了。

　唐以素上下將氣球檢查了一遍，最後發現原來在氣球底部有個打氣的地方，這氣球才兩塊錢，所以做工粗糙，打氣孔直接用類似於透明膠的東西黏上的。

　唐棗估計抱著氣球的時候，發現了那透明膠，小孩子不太懂這個，直接撕扯下來，氣球漏氣，當場就壞了。

　明白這一點後，唐以素頓時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太嚴肅了，但唐棗確實撒了謊，這種時候唐以素也不適合一下子恢復軟萌找唐棗撒嬌，唐以素只好道：“那怎麼這麼多東西都掉到地上去，你自己還摔了一跤？”

　唐棗低著頭道：“我想抱住氣球，然後沒抱住，就想偷偷扔掉，結果被氣球上的線絆倒了。”

　“為什麼要偷偷扔掉？”唐以素道。

　唐棗低著頭又不肯說話了。

　唐以素歎了口氣，還是忍不住伸出手，用比較乾淨的手腕摸了摸唐棗的腦袋，順著他的額角摸下去，便發現唐棗的眼角有點泛紅，別提多委屈可憐了。

　“唐棗啊，你知道這件事情，你哪裡做錯了嗎？”唐以素道，“氣球壞了，應該好好和媽媽說，不應該偷偷扔進垃圾桶，更不應該對媽媽撒謊。

　“你說你不喜歡氣球了，讓媽媽以後別買玩具給你，那萬一媽媽真的信了你的話，以後再也不買玩具了，你不...就沒有的玩了，那多可惜，多遺憾啊，對不對？！”

　唐以素的手腕不好著力，摸得唐棗腦袋一晃一晃的，唐棗道：“可是氣球才剛剛買回來，就被我給弄壞了。”

　唐以素一聽，頓時明白了，敢情這孩子還在自責呢。

　“這個氣球呢，壽命確實稍稍短暫了一點，但你又不是故意弄壞它的，你是因為太喜歡它了，想把它弄乾淨，才不小心弄壞的，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不算做錯事情啊。”唐以素道。

　唐棗聞言，抬起頭看唐以素：“我一喜歡它，它就壞了，我不敢喜歡了。”

　唐以素一怔，這句話簡直像一把小錘子一樣，砸在唐以素的心口上，沒那麼痛，但是悶悶的，酸酸的感覺一下子就泛開了。

　這這這……怎麼會有這種性格的小孩子呢……

　唐以素簡直要沒轍了，只想把他抱過來揉一揉，一個兩塊錢的氣球而已，再買一百個都行，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嗎。

　但她現在還穿著圍裙，渾身油膩膩的，而且這種關鍵時刻，一定要把孩子教育好。

　唐以素只好道：“那是因為你是小朋友，你年紀太小了，懂得事情太少，你不知道，這裡是氣球的孔。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媽媽問你啊，明天媽媽再給你買一個氣球，你看到那個透明膠的地方，還會去撕它嗎？”

　唐棗搖了搖頭。

　“那假設明天媽媽給你買個小汽車，媽媽告訴你，小汽車的輪胎不能拆掉，拆掉小汽車就徹底壞掉了，你還會去故意拆掉嗎？”唐以素問道。

　唐棗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