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意外收獲
鄉居生活對一家人而言沒有太多的不便, 他們帶來了全套的生活設施, 包括奴婢。除了與京城的流行相隔千里,其餘一切都好。守孝本就不適合講究穿戴潮流, 是以這一條也就不算什麼了。
楊夫人漸漸從婆母過世的悲傷裡往外走,幸而有孫子孫女可以安撫她緊繃的情緒。其他人都比她更快地克服了傷感,投入到鄉間生活中去。
正月裡, 熱鬧的活動一家人很少參加, 多半是讀讀書,楊夫人偶爾撫琴,倒也悠閒自在。閒人裡面挑忙人就是梁玉, 過了燈節她就出動了, 先準備房屋、找木匠等等。錢同是做慣了這項活計的,將製造紡車的任務就交給了他。
梁玉主要是想考慮一下老家的袁氏族人裡是否有可用之人,不幸族人裡肯幹這些瑣事的都是於仕途上走不太通順的,不是這裡缺一點、就是那裡欠幾分, 梁玉無奈之下, 只能暫時接收了他們幫忙建作坊。天地良心!她這回真不是圖賺錢來的!
家裡沒一個人能管到她頭上, 族人們只有捧著她, 縣令、刺史也紛紛給她讓路, 到得三月,梁玉生日的時候, 作坊也建好了。又寫招帖招女工,袁嵩的意思,袁家又不是沒有奴婢部曲, 用起來不比外面招的省心嗎?
梁玉的經驗卻是外面招的反而有意思,袁嵩見她不聽,也只是笑著搖一搖頭。三月裡是梁玉的生日,他們都是來賀的。如果不是在喪中,梁玉的生日即便在京城也應該是數得上號的風光熱鬧,到了鄉間便只有自家人齊聚一堂了。
這一天梁玉格外的高興,她的兒女給她做臉,兩個孩子忒會長,揀著父母的優點往身上、臉上堆。也不知道袁樵是怎麼教的,他們已經可以說算得上連續的話了。行動還是幼稚的模樣,卻也極其可愛。袁樵指著袁蒿等人讓他們問好,兩人一起奶聲奶氣的︰「叔公好。」
屋子裡一旦有了幼兒的聲音,就透出無限的希望與熱鬧,透出難言的繁茂。仿佛是初春深褐色的枝幹上的點點淡綠,那麼的惹人喜愛。楊夫人愁眉久皺,只要聽到孫子孫女的聲音眉頭就能舒展開。此時也能帶點微笑地與族中妯娌閒聊生活了。
此地氣候與京城稍有不同,回春略早,人們已經準備換夏裝了,袁樵一家居喪,聊服飾就很不合宜,便說天氣,說物產,說上一次楊夫人在這裡的時候愛吃的本地鮮菜。梁玉聽了一耳朵,道︰「京裡倒沒種這個,取些種子,再過幾個月阿先他們就要回京了,讓京裡的莊子先試著種。我就不信咱們吃不上了。」
哪怕是冬天他們也有鮮菜吃,到了京裡梁玉才知道,富貴人家冬天能單蓋暖房種菜的!似桓嶷的宮中常年新鮮瓜菜不斷,湯泉宮附近借地氣之便專有種植冬天食用的田地。不是太多,但是足夠供最得勢那些人的吃用了。
是以梁玉並不擔心蔬菜往北種了難存活,就算把菜當花兒種,約摸也夠供應楊夫人了。
楊夫人微有赧然,心裡卻很熨帖,輕聲道︰「不急,不急的,叫他先用心讀書。」
蕭容便說︰「阿婆不必推辭,稼穡之事也是正事。」
楊夫人道︰「阿先從來沒離開過我,要不是為了讀書,我才不想放他走呢。」
梁玉笑了︰「讓他跟著阿寶走,去岳父家蹭飯吧。岳母會好好對他的。」讓袁先與蕭容二人獨自掌一府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梁玉還是傾向於讓袁先跟著蕭禮好好學一學當個正經人,蕭禮比蕭度要可靠得多。
蕭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族人們不免交換眼神。已做好了袁樵一家今非昔比的準備,然而總有事情會出乎他們的想像。譬如還沒過年就由宮中傳來的賞賜,再譬如每月不斷的宮中使者。現在又添了一個蕭家。
【滄海桑田!】憶及上次袁樵一家孤兒寡母扶靈回鄉時的情景,人人心中感慨。
袁嵩聽著議論,卻不談這些,隻與袁樵說些族學的話題。末了問袁樵︰「聽說了嗎?聖人下詔,今年再開進士科。」
袁樵道︰「剛才看到邸報了。」
袁嵩躊躇了一下,道︰「族裡有幾個小子,在縣學裡讀書,唔,」他久做主事長者帶著點架子,有點不大好開口,說得吞吞吐吐的,「我想請你過幾日考較一下他們的學問,如果可以,便設法送他們上京,如果不行,就再接著讀,免教出去墜了祖先的名頭。」
袁樵道︰「我在萬年縣時也曾考過縣學的學生選拔貢士,這個倒是手熟的。」
袁嵩乾笑了兩聲,問道︰「今科取士可有什麼講究沒有?」
袁樵道︰「去歲是為先帝,今年恐怕沒有這麼多的人了。」
袁嵩嘆息一聲︰「可惜去年沒趕上。」
袁樵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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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袁樵就與袁嵩去了族學,將兒女交給楊夫人。梁玉則與蕭容去建好的作坊看招人,再分派活計、立規矩。這些梁玉已經做過許多次,這一次大半是為了帶蕭容觀摩。
作坊還是照著以前的樣式,找個臨水的方便地方,水紡車先架起來,不遠處就是新蓋的織紡。屋裡還有一股新鋸的木頭的味道,聞著心曠神怡。
招帖寫好了,應者並沒有像梁玉想像中的那麼好。一則梁玉新來,人們並不知道她是不是苛刻。二則地裡的農活也忙起來了,每當農忙,女人都是當男人使的,本地不似楣州那般多山少耕田,主業是死盯著務農。
梁玉四下看了一眼,對蕭容道︰「這裡與楣州、京城都不一樣。」
蕭容點點頭︰「再多招幾天,人總是會有的。」
她們來這裡有一陣了,只有一個婦人過來應聘,與袁府的管事說完話,領了點預支的工錢。管事將她往梁玉面前帶,主人家在,按照習慣是要過來行禮的。婦人離梁玉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忽有急切的腳步聲。梁玉覺得奇怪,府中人的足音她都耳熟,這個聲音不大熟。一眼望去,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看到婦人遠遠地叫了一聲︰「阿娘。」
梁玉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個少年,他眉眼間與婦人有些許相似,但是少年的長相要精緻漂亮許多。梁玉極少在貧苦的人裡看到長得極好看的男女,這少年要算得上窮人裡而長得好的第二個。第一個她自認是她自己。
婦人回頭叫一聲︰「阿犀。」一臉為難地向管事討情,與兒子先說幾句。管事覺得臉上無光,表情變得不太好。梁玉衝他擺擺手,管事垂手退到一邊。
那一邊母子二人一陣耳語。婦人臉上顯出焦急的神態,很猶豫地往梁玉這裡望去,被「阿犀」拉著袖子往回拽了一下,又轉過頭去與「阿犀」說話。看得出來,兩人在爭執什麼事情。
蕭容正在好奇,問道︰「反正現在事少,阿家猜猜,他們是為了什麼事呢?」
梁玉狡黠地對她眨眼︰「一定是他們家遇到什麼事了。」
「阿家答得也太狡猾了。」
梁玉道︰「什麼都不知道,哪裡猜得出來?不過一個婦人獨個兒過來做工,可見家裡人口也不多,也沒個就伴兒的。鄉下人家人口單薄一定度日艱難。人口單薄再有一個漂亮的孩子,保不住的。」梁玉搖了搖頭,日子肯定難過的。
蕭容聽得半懂不懂的,半懂是她的家教裡會提到一鱗半爪,不算完全不知人間疾苦。不懂是因為從來沒有真正知道窮人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不過她信梁玉,小聲問道︰「我能派人去問一下他們遇到了什麼難事嗎?或可幫上一幫,也算做些好事,比誦經還有意思些。」
叫阿犀的少年生得好看,極合富貴人家的審美,蕭容惻隱之心來得就快。
梁玉道︰「去吧。」
蕭容低聲吩咐侍女的功夫,少年已經堅定地從婦人手裡取過了預支的工錢。蕭容往他那裡指的時候恰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啊」了一聲,從母親手裡奪錢,這個……待少年將工錢交還管事,蕭容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侍女上前去與婦人說不兩句,婦人猛地轉過頭來,驚喜地看向梁玉。
【哦豁!一定是有難事了,搞不好還是被有錢有勢的人欺負了。】
梁玉的判斷很快得到了證實,婦人硬拉著兒子過來給她們跪下了!
蕭容低聲問侍女︰「怎麼回事?」侍女小聲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她沒說完就過來了。」
那一廂梁玉已經在問了︰「是有誰以勢淩人了嗎?」
婦人重重磕了個頭︰「求夫人發發慈悲,救救我這兒子吧!我願為奴為僕,當牛做馬!」
「阿蠻,把人扶起來慢慢說。」
叫阿犀的少年也奔了過來,看到婦人這個樣子,眼中流露出了難過的神色來。倔強地道︰「阿娘,我們……再走就是了。」婦人道︰「能逃到哪裡去呢?」
梁玉教兒子沒耐心,聽這些事情倒很有耐心,也不生氣,等他們說完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婦人急切地說出了困境——她家原本勉強算是個小康,但是自從死了丈夫日子就難過了起來。她丈夫是病死的,急症死得快倒沒花太多的錢,辦完後事還能留幾畝薄田給她們母子度日。但是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日子的艱難是可想而知的,終於地也種不下去了,只好典屋賣地。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兒子長得太好,總會有點麻煩。丈夫還在世的時候,也送孩子讀過幾天書,孩子天份頗高,言談舉止比同齡人強出一大截來。現在沒錢讀書了,原先的底子還在,又常去學堂外偷聽,先生都不禁他,反借書籍給他看。
本以為苦上幾年,等兒子長大了,又識文解字,日子定能好過起來。千不該萬不該的,這孩子讓閒逛的本地刺史給遇上了,動念收他入府在書房侍候。婦人深覺若讓兒子去做奴僕,死後是沒臉見丈夫的。她寧願自己做工也要供兒子,但是如何拗得過刺史呢?兒子這是來找親娘一塊兒逃離此地的。
蕭容她爹做事挺講道理,還能問一句︰「你們沒有對府君說不願意嗎?」
梁玉卻是見過不少這樣的事的,這種破事哪裡都有,簡直見怪不怪。就算離開這裡,換個地方也未必就不會遇到另一個刺史了。
梁玉在母子倆之前開口道︰「別說傻話啦。他們願意不願意,有用嗎?」
「阿犀」唇邊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來︰「是啊,沒用!」這個小娘子真可謂「何不食肉糜」了。「阿犀」忍不住多看了梁玉一眼。
蕭容怒道︰「簡直……辜負聖恩。」
梁玉笑個不住︰「哈哈哈哈,你這話說的!哈哈哈哈!這位府君去年的考評是上下,治下百姓豐衣足食,怎麼辜負聖恩了?」【1】
母子二人露出悲憤又失望的神情來,婦人拉著兒子叩頭告別。梁玉道︰「且住,你都讀了什麼書?會解嗎?」
蕭容喜道︰「阿家,你要管了?!」
梁玉點點頭,對母子二人道︰「起來說話吧。」侍女們急鋪了座席,又上了茶果。梁玉先讓婦人,又對少年道︰「讀過的書還能記得多少?」
少年沒有動茶果,認真地說︰「都記得!」
婦人小聲補充︰「阿犀看過的都不會忘。」
梁玉隨口抽了幾句《論語》問他,少年皆對答如流,越答臉色越不好。蓋因梁玉隻讓他接句,接的還是「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梁玉從他表情看出來,他聽懂了,可見並不是只是會背書。【2】
《論語》這書,只要是讀書人,是都要去讀的,會背並不稀奇,難處在於理解、注釋、發揮。
梁玉又考了幾句別的書,少年又答出。梁玉想了一想,道︰「你們隨我來吧。」
婦人有些驚恐,道︰「夫人,我不能對不起亡夫。我不賣兒子!」
梁玉笑著擺擺手,問少年︰「來嗎?」
少年想了想,從席上爬了起來。換婦人拉著兒子的袖子了,少年堅定地對母親搖了搖頭,握著母親的手,跟上了梁玉。梁玉是騎馬來的,問少年︰「會騎馬嗎?」
少年搖頭。
「王吉利,讓他們送車來。」
不多時,袁宅內拖出幾輛車來,梁玉指其中一輛讓母子二人坐,她與蕭容同乘一車,一道回了袁宅。蕭容笑道︰「這下可以放心了。不過,阿家要往京裡寫信嗎?」如果梁玉不寫信,她也想悄悄地給蕭禮寫信告這一狀。
梁玉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呢?」
「誒?」
「要先查驗啊!」她知道這等以勢淩人的事常有發生,但是以弱誣強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吧,擱她身上,哪怕窮的時候,只要豁出去了,是真有辦法坑到比自己有權有勢的人的。
少年看起來天分不錯,她想拉他一把,那就得把前塵往事弄清楚了。帶回家看學問是不是真的,袁樵不能就光當教書匠和保姆不是?梁玉自己也不是個專職開作坊的!梁玉敲敲板壁,對王吉利道︰「去州府打聽打聽,有沒有這回事。」
如果全是真的,這個孩子就可以留下來了,梁玉不介意給這樣有骨氣、有天賦的人一個機會,更願意給他們搭個梯子。【老天爺,十年了!你淨給我些天殘地缺、歪瓜劣棗,輪也輪到給一個正經人了吧?】
前面的車裡,婆媳倆小聲嘀咕。後面的車裡,婦人也憂慮地問兒子︰「阿犀,何苦來?」阿犀輕聲道︰「阿娘,這位夫人看起來不像府君那麼跋扈的。況且,如果逃不過,賣給她比賣給那一個要強。」說完,仿佛被自己的念頭驚到似的咬住了嘴唇。
婦人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車停下時,婦人慌忙擦了擦眼淚,洇濕了一片袖子。母子二人踩著凳子下了車,跟著進了袁宅。梁玉一氣將他們領到書房,她想再考一考這個少年。
書房裡正有人,袁樵父子才從族學裡回來,正在說話。袁樵看這些子弟都不大看得上眼,內裡確有品德好的,學問卻又次了一點。袁先勸道︰「袁家子弟,但凡能拿得出手,斷不至於剩到現在的。」
袁樵扶額。
「二條」跑進來匯報︰「大人!不好了!夫人帶回來一個可漂亮的孩子!」不曉得又要幹什麼大事了!
袁樵父子驚起,一齊迎了出來。袁先叫一聲︰「阿娘。」與蕭容到一邊嘀咕。梁玉已對袁樵說︰「小先生,幫我個忙好不好?」聲音又軟又糯的,袁樵有點害怕。
待聽說是要考學生,袁樵將阿犀打量了一番,也很滿意阿犀的模樣,道︰「隨我來吧。請這位娘子去奉茶。」蕭容又想看阿犀如何,又想照顧婦人,頗為躊躇。梁玉笑著叫︰「桂枝。」桂枝上前將婦人請了去。
兩對夫婦將阿犀帶到書房,梁玉道︰「他讀的幾本書都很熟。我想知道是否真的過目不忘,你給雜抽幾本書,又或是文章。唔,其餘隨你考。」
袁樵問道︰「若是答不上來,就能不管了嗎?親民官代天牧民,怎麼能自己欺壓百姓?」
梁玉道︰「一件歸一件,那是一件是官事,這一件是私事,怎麼我不能兩件事都辦了嗎?」
袁樵這才點頭︰「好。」
從抽屜裡拿出幾頁紙,對梁玉道︰「這是我新寫的一篇文章,可還行?」梁玉匆匆讀過一遍笑道︰「好。」袁樵曾讓梁玉讀《才性論》,這是一篇寫給梁玉看的、他關於才性辨析的文章,阿犀是一定沒有讀過的。
阿犀接過文章來,慢慢地從頭看到尾,將紙反扣在桌面上,說︰「好了。」
袁樵道︰「你試背誦。」
阿犀不緊不慢從頭背到了尾,梁玉連連點頭,跟她記得沒什麼出入。袁樵問他︰「能看懂幾分?」阿犀道︰「差不多。」袁樵道︰「你試析之。」
梁玉托著腮,聽二人一問一答,心道︰【我得給老天爺供豬頭!】
留母子二人先在宅子裡住下,給他們衣食。到得傍晚,王吉利回來,將打聽的事情稟告,大致與母子二人說得不差。梁玉才與袁樵商議,要周濟這母子二人。袁樵道︰「你願意就做。」
梁玉便請母子二人過來,先問婦人︰「你們家姓什麼?這孩子大名是什麼?」
婦人道︰「姓林,他就叫阿犀。給他取名的時候,他爹才買回來一幅畫兒,畫的是犀牛望月。」
梁玉就問林犀︰「你讀得書不算少,私塾先生能有幾本書?」
「阿犀」低聲道︰「我還往書肆裡看過一些。」長得好看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除了會惹麻煩,也會有人行方便。
梁玉道︰「別再往那些地方去了,就在這裡住下吧,我的家裡總比別處的書多些。」
婦人大驚︰「夫人!」
梁玉對林犀說︰「李府君經吏部考核,治理有方。御史巡察,也未見劣跡。你什麼證據也是沒有的。今上開科取士,你若能做到御史,就能彈劾不修私德的人,如果能夠做到吏部,就能選拔真正愛民如子的官員。要不要試一試?在我這裡讀書。」
林犀縱使少年老成,也被這天降的餡餅砸得有點暈,過了一陣兒才明白梁玉說的是什麼。定一定神,林犀鄭重地說︰「我願意。」
梁玉道︰「我們會在這裡住三年,先看看你三年能學成什麼樣吧。唔,你的戶籍是哪裡的?罷了,左右不過調一調。也不很難。」
林母驚喜交加,拉著兒子當堂下拜。
梁玉道︰「�悖 舛際鞘裁詞露兀坷罘蚓搶錚 忝遣揮黴芰恕!比冒 缸傭稅才旁誑頭坷鎰∠攏 恍砣俗唄┤悄缸擁南 1暇故竊詒鏡兀 膊緩糜氡鏡卮淌菲鴣逋弧4淌氛饈倫齙黴倘凰嬉猓 從置揮星啃星廊耍 一拐媸恰 吶呂洳亓耍 運惱 教 值梅 隼唇幼湃盟傘br />
梁玉認為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給林犀讀書提供條件,讓他自己立起來了。至於刺史,先見一面再說吧。
【這都是什麼破事呀……】梁玉心中嘆息,連袁樵今天去族學裡考較的結果都忘記問了。所可安慰者,乃是家裡又多了個一點就通的人,無論聊天還是讀書,都令人暢快。
作者有話要說︰ 【1】上下,考核等級哈,上上、上中、上下這樣依次排開,這位的考核成績算不錯的了。一般上上等是空著的,虛設。
【2】孔文子,文是謚號,挺好的謚號,但是孔文子辦的破事還挺多的。所以子貢不明白就問孔子,這爛人怎麼能有這麼好的謚號的?孔子就答,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以及,刺史這事兒吧,他就路上看到個小孩覺得不錯,打算跟人家親媽買過來了。當時看來不算大事,刺史沒偷沒搶還真沒毛病。當然如果他做得過分了,還是會收到非議、彈劾,乃至懲罰。畢竟算買良為賤。但是父母賣兒女又是可以的,so……
就,犀牛小朋友還有一種選擇,就是用才華天賦打動他,讓他欣賞自己,像三姨這樣照顧,但是犀牛小朋友當時賭不起。小朋友最後是走投無路才跟三姨走的。
舉個例子旁證一下。傳說,王維有一首詩寫息夫人的,「莫以今時寵,難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詩的背景是︰玄宗他大哥李憲,看中了一個賣餅人的老婆漂亮,出大錢給買了來,一年以後,再提到原夫,還是忍不住落淚。賓客都不忍心了。傳說大家寫詩,王維最早寫成。就是這個了。
看史書李憲還算挺明白的一個親王,也幹這種事。這個買人老婆給錢了不假,但是這事兒吧……
所以說,歷史人物、政治人物的評價不是好或者壞那麼簡單。因為功績就單純說某人是好人,而不能全面客觀評價,甚至說「某人品行不好,但是治國很好,所以不計較他對老婆孩子朋友渣」,是一腳跨進了社會達爾文主義的門檻。跟「老奴心疼少主」沒本質區別。
然後說回犀牛小朋友,他最該感謝的是他媽而不是梁玉,如果他媽不堅持,直接把他賣了,他有天大本事也要抓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