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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女》第52章
第52章 太可愛了

  梁玉也不知道朝上會出現什麼情形, 她對朝堂並不熟悉,呂娘子對朝廷規範的細節也不很明白。但是既然有宋奇在, 這事就壞不了,她就放心大膽地跑到後宮去了。

  先到延嘉殿,一路上就陰著臉,還抽抽噎噎的,弄得李吉也不敢問她究竟是什麼事。到了延嘉殿就放聲大哭:「阿姐——我好苦哇!」

  跟著就一直哭, 一直哭。

  梁婕妤這邊正巧有件事也要跟她說, 才想她這回來得倒巧,不想妹妹一進來就哭, 哭得她心裡也慌了。雖然總是覺得妹妹年紀小,但是妹妹從來有主意, 這一點梁婕妤也是很倚重妹妹的。現在妹妹都哭了, 梁婕妤差點以為天塌下來了。

  將妹妹扶起來:「玉啊,怎麼了?咱先說完再哭。」

  梁玉剛好哭累了,就勢收聲:「阿姐,昨天、昨天,家裡又出事兒了。」

  昨天那不是咱爹做壽嗎?居然出事了?事情大到妹妹都哭了!梁婕妤眼前飛過一口棺材, 只覺得頭暈目眩, 腳也軟了,顫聲道:「出、出什麼事了?」

  梁玉拿手絹兒擦擦眼, 長長吸了一口氣, 又慢慢吐了出來, 感覺自己緩過來了:「蕭績和淩光在咱爹壽宴上打起來了。」

  「啊?」梁婕妤張著嘴, 好像是那瓷盆裡養的錦鯉,「然、然後呢?」

  「打過了宵禁的時候,都留在咱們家了。今天一早起來,我就來報個信兒。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我得再跟賢妃娘娘說一樣,」說著,又吸了吸鼻子,喝光了一盞茶,覺得喉嚨好受多了,起身道,「我的日子怎麼這麼苦呀,嚶嚶嚶,好容易操持一次壽宴,又出了大笑話,嚶嚶嚶。」

  【你還有臉嚶?!】梁婕妤好險沒背過氣去,她也深吸一口氣,就想把妹妹薅過來打一頓:「賢妃娘娘正在昭慶殿呢!」

  矮油,真是太好了!

  梁玉道:「我這就找她去。」不是說結拜了嗎?不是說以後又多了一個妹妹了嗎?那好啊,咱就跟你不見外了哈。

  梁婕妤在妹妹慢條廝理喝茶的時候就知道這事兒味道不對了,再看她這個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年在昭陽殿裡,徐國夫人罵過淩賢妃最多的,除了惑主,就是告刁狀。還是搶先告狀呢!淩家人這會兒還扣在梁家,頂多是跑回了自己家,等他們想起來進宮,梁玉這邊已經什麼都說完了。

  到底是親姐妹,梁玉也是這樣想的,她就嚶嚶嚶地跑到了昭慶殿,淩賢妃正在詢問著她親生的兒女飲食起居。梁玉聽了呂娘子的話,並沒有打扮,也沒有上脂粉,才哭過一場,眼睛紅紅的。一看到淩賢妃,梁玉就撲過來,淚珠子啪啪地往下掉:「娘娘!」

  淩賢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想起來昨天是梁滿倉的生日,「凡品」這麼哭,難道?她眼前閃出一座靈堂。淩賢妃也倒吸了一口涼氣,被自己的想像嚇了一跳——死人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啊。

  淩賢妃放柔了聲音,將梁玉扶了起來,問道:「來,慢慢說,出了什麼事了?」

  梁婕妤這時也趕到了,氣喘吁吁地:「娘娘,她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兒。」

  淩賢妃越發要問個清楚了,招呼梁婕妤坐下了,還是問梁玉怎麼了。梁玉淚眼婆娑,抓著淩賢妃的手,扁著嘴,模樣委屈極了:「您、您家大哥,把我爹壽宴桌兒都掀了,嚶嚶嚶。」

  淩賢妃眼前一黑,她大哥的脾氣她是知道的,也是非常理解的。被壓抑了那麼些年,還不興人家有點脾氣嗎?可是地方不對!忙問:「他還幹了什麼嗎?」

  梁玉道:「我沒在前頭,別的不知道。只聽管家說,先前接什麼句子,大哥輸了,湯才上了一道,就打上了。」

  「打?跟誰?」

  「蕭司空家的二郎。」

  哦,原來是他!那就有得說了!淩賢妃不擔心了,淩家跟蕭家,那一定是蕭家做得過分了。她隱蔽地看梁氏姐妹一眼,心道,蕭司空要再出事,你們且有得哭呢。口上還要勸梁玉:「放心,與蕭司空家有什麼,也不算大事兒。攪了梁翁的好事,我叫他明天上門賠禮去——怎麼?蕭二郎親自到了?」

  「是,前兩天說要來的,家裡很忙了一陣呢。」

  淩賢妃又問了幾句當時的情形,發現問題不大,還能再踩蕭績一腳,日後翻舊賬的時候還能拿來踩梁家——不懷好意,挖坑給淩光跳——頓時放心。也有心情安慰梁玉了,一個勁地說:「三姨放心,我一定給三姨一個說法。」

  兩人都是虛情假意。梁玉就是想在這裡等著桓琚過來,再告上一狀,也好看著淩賢妃,別叫她得了消息跟桓琚告黑狀,把梁家也給繞進去。也是表明自己是個普通有點聰明的人而已,沒有太多的城府。

  告狀這事,先告的占先機。老家有句俗話,梁玉一直記到現在「打官司不放賴,不如在家踹」。何況,她占理!反正不能給太子惹麻煩。

  如她所願,桓琚很快就來了。今天也是爭吵的一天,桓琚漸漸失去了耐心。現在正是各地的地方官進京敘職的時候,讓這麼多的地方官看到朝廷中樞吵作一團,朝廷威嚴何在?!一甩袖,他又走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往昭慶殿裡一坐,不多會兒就好了。今天也是這樣,然而遠遠就聽到哭聲。桓琚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到了一看,淩賢妃與梁婕妤正一邊一個安慰梁玉呢。桓琚清清嗓子:「這是怎麼啦?」

  淩賢妃盈盈起身,梁玉可沒那麼多的講究,人沒動聲先出來了:「聖人,我又給您丟臉啦!」說完才撐著坐榻站起來。

  淩賢妃一句話卡在了嗓子裡,被桓琚搶了先:「出什麼事了?」

  梁玉再次搶在淩賢妃前面說話,帶著哭腔,可吐字清清楚楚:「昨晚,阿爹做壽,我在後頭,話說到一半兒,前頭他們就打起來了。淩、淩家大哥把桌兒掀了,要打蕭家二郎,我、我才吃了一道湯呀!就出了這個事兒!」

  一個淩、一個蕭,打起來也不稀奇。桓琚覺得梁玉挺倒楣的,難怪她哭。一個小姑娘,琢磨出這個主意來容易麼?現在倒好,又成笑談了。他本就有氣,現在又聽到這不順心的事兒,罵道:「都是不懂事的東西!」蕭家沒人在這裡,他就先把淩賢妃給罵了:「你哥哥是怎麼一回事?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嗎?」

  梁玉心說,我來對了,雖然他說賢妃了,其實心裡更親近賢妃。事情不大的時候,都是先埋怨自己人,出了大事才是把罪過推到外人身上。

  淩賢妃委屈呀,心裡把梁玉反手正手抽了十八個嘴巴了,還要跪下來請罪。梁玉又搶在她前頭了:「也、也不怪他。聽說,是接什麼句子,接不上來灌酒,輸急了,又有酒。就、就是我心裡難受,好好的事兒,又給您丟臉了。沒想到辦個壽宴,千挑萬選的人還是沒個好結果。」

  桓琚罵道:「不怪你!都是淩光那個混蛋,什麼德行!本性難移!」他恨淩光不爭氣,十幾年前士人排擠你,你好好用心讀書,少出點醜,不就行了嗎?怎麼到現在還叫人在聯句上嘲笑了呢?

  他是希望梁家在京城可以體體面面的,安安靜靜的,不惹事生非的。所以梁家鬧笑話的時候,他出手懲罰,甚至不惜拿兩條人命做警告。但是當梁家準備以一個合乎規範的面目出現的時候,誰阻撓,誰就要被桓琚記小帳。賢妃的哥哥又怎麼樣?哪怕是賢妃,都不能阻礙桓琚的千秋大計,梁家是大計的一部分,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淩賢妃又氣又急,她總不能說自己哥哥不學無術,聯句是難為他。

  梁玉呢,她把桓琚這個想法看得清清楚楚,就繞著這個來。皇帝麼,誰不想四海升平?

  桓琚罵了一頓淩光,又想起來另一個人了:「蕭績?他也去了?我看他也是故意叫人不痛快的!」蕭司空教兒子還是可以的,至少文辭禮儀上都是過硬的。以一世家公子,叫他拿文辭聯句去折騰一個做了二十幾年樂戶的人,顯然是蕭績更佔優勢的。

  梁玉也如實回答了:「是,先前大長公主派人送了禮單來,說是家裡走不開,就不來了。後來說是蕭二郎回京了,就代司空過來了。」

  「還給了他們帖子了?」

  「咱家不是他們家三郎給接進京來的嗎?怎麼好不請呢?司空門檻兒高的,開始也沒說會來。不信您問宋郎君,他也在的,知道這個事。」

  桓琚怒道:「兩個都不是好人!三姨放心,我給你出氣!」

  梁玉現在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可憐,哭得鼻尖兒都紅了,衣裳也穿得略薄,更顯的孤單。頭上幾枝簪子,要掉不掉的,演示著什麼叫「搖搖欲墜」。她小聲說:「現在可怎麼收拾呀,請了好些個人呢,本來想顯體面,還是現了眼。」

  她很明確指出來,梁家是唯一的受害者,是唯一受損失的,其他人都是加害者。桓琚既怪蕭績無事生非,也怪淩光扶不上牆。想一想,怎麼才能把這體面給圓回來,就說:「這個不用你操心。」他已經想好了,給梁滿那幾個兒子也官復原職,聊表安慰。

  梁玉也是見好就收,端端正正給桓琚磕了個頭:「那、那我給三郎說一聲,叫他別鬧心。」

  「去吧。」桓琚說完,又決定先不在昭慶殿裡待了,他得回兩儀殿,查查蕭績和淩光有什麼錯,拿個說得出去的理由來罰。蕭績是肯定要罰的,桓琚現在看姓蕭的不順眼。淩光也不能饒了,他太不顧大局了。

  淩賢妃頭目送桓琚跟別人一道離開她的寢殿,整個人都要氣炸了。命自己的宦官首領王安:「去,去家裡問問,都是怎麼一回事!不會辦事,還不會過來跟我說一聲嗎?」

  ~~~~~~~~~~~~~~~~~~~

  那一邊,桓琚還沒到兩儀殿就想起來了,今天蕭績和淩光都沒有上朝!反了他們了!他倆不像梁滿倉那個散官,沒事兒不用過來討人嫌,他們是得過來站班的!叫了殿中侍御史一查,兩人都曠工了,不用問,肯定是昨天的事鬧的。

  等等!桓琚想起來,對程為一道:「去,把宋奇宣來。」宋奇是他一手提拔的,他說的總比梁玉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說得准。

  宋奇會向著誰呢?他肯定是兩邊都不向,他得向著梁家!梁玉告完了刁狀,宋奇接著告:「臣是勸著蕭績來。當時他要聯句,梁滿說,他什麼都聽不懂,臣就說,那不如客隨主便,蕭績一定不肯。臣只好讓梁滿做個監酒,不叫他聯句。後來淩光輸急了,也有了酒,就掀了桌。還……還罵了蕭績的父母。兩個都是氣性大,不大顧得上大局。」

  蕭績他爹,罵就罵了,他媽等閒是罵不得的。問候皇帝的親姑媽,顯然是不能接受的。因為一個不小心,容易誤中先帝他爹。宋奇還一個勁地請罪,說自己思慮不周,沒想到蕭績會來。隻把梁滿倉的兒孫安排斟酒,免得出這個醜,沒想到淩光還是出事了。蕭績氣性大,那稀奇嗎?不稀奇。淩光呢?那就不一樣了。

  桓琚又罵了一聲:「混帳!」他原本怪蕭績的多,現在兩個同樣可惡了。

  宋奇鬱悶地說:「這下不好意思見三姨了,白收了她那麼多錢,也沒將事辦妥,還白挨了淩光一口。」說著亮出了手上的牙印。

  桓琚扶著頭:「不怪你,也不怪她。是蕭績、淩光不爭氣。」三下五除二,他就決定好了懲罰——蕭績罰俸,淩光免職。桓琚心裡,淩光也是扶不上牆的,淩家原本的優點就是柔順,淩光這一鬧,連柔順也打了折。

  宋奇小聲嗶嗶:「梁滿蹲在地上直抱頭,膽子也忒小了。臣教他幾個月,如今又縮回去了,臣的功夫白費了。」

  「好了,你哭喪著臉給我看什麼?你是什麼美人嗎?哭著好看嗎?」桓琚把手裡的奏本扔到宋奇的頭上。

  宋奇不敢再裝了,雙手捧奏本,也不看,舉過頭頂。程為一趕緊接了過去,放到了禦案上。桓琚歎口氣,百無聊賴地翻看奏摺:「一個一個,都不省心……嗯?!!!」

  宋奇抬頭一看,桓琚兩眼冒火,接著就發作了:「豈有此理!」

  【一定又有誰挨參了。】宋奇悄悄地猜。

  他猜得沒錯,不過這回被參的人有點特別——太子老師的兒子,被參侵奪民田,縱奴不法。

  宋奇一聲不吭,桓琚道:「看看,這是什麼?」

  宋奇看完了,心說,哪怕這事是真的,這個時候能遞上來,就有人不安好心。口上卻說:「聖人息怒,這不過是一家之言,不如暗中調查,再作定論。再者,各地刺史、縣令入京考核,朝廷也要臉面的。先查著,晾著,真要罰也等到各地方官回去了再辦。」

  這是說到桓琚心坎兒上了,他壓下了奏本,指著宋奇道:「不得外傳。」

  宋奇道:「那要是查無實據,或者湊巧改了,可不能怪臣。他又不是死人。」

  「呸!滾吧!」桓琚笑駡他一句,心情好了一點。

  想也知道,宋奇不可能一點消息不洩漏的,回頭他就跟梁玉通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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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玉從宮裡回家,賓客已經散了。梁滿倉穿著鞋,蹲在正堂上座,抄著手,一動不動的,也不說話。眼睛偶爾眨一眨,眼珠子轉都不轉一下。

  梁玉進來之後,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阿爹?」

  梁滿倉從座席上跳了起來:「咋樣了?」

  「哦,聖人把哥哥們的官兒又賞下來了。」

  梁滿倉鬆了口氣的同時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給了官,就代表沒生梁家的氣嘛。

  「這就好啦?」

  「要是鬧一場,就有官做,叫我把家裡騰出來佈置個擂臺,專招人打擂都成!」

  梁玉也笑了:「旨意還沒下來,先別聲張。」

  「知道、知道!」梁滿倉如今可知道厲害了,又問,「那『不賢良』家裡呢?咋樣了?」

  「那不知道,橫豎我搶她前頭告了狀。」

  梁滿倉笑駡一句:「就你鬼點子多!哭累了不?去歇著吧。」

  梁玉還沒走,齊辛就拿著一個信封過來,梁玉看看時間,是讀邸報的時辰了。父女倆索性一塊兒聽,聽完了再散。齊辛順手把一張紙片給梁玉,然後開始讀。文書一類梁滿倉是不看的,反正樑玉識字,有事會說的。

  這一回,梁玉什麼都沒說,心裡咯噔一沉——太子師傅的兒子被參了。在這個朝廷上,誰都會被參,太子不也被「諫」了麼?但是在賢妃虎視眈眈的時候,任何與太子有關的事情,都有可能變成射向太子的箭。

  聽完了邸報,梁玉回到房裡就看到呂娘子笑得曖昧,她居然沒有問宮裡的情況,而是湊上前來,說:「有人留信給三娘了,三娘猜猜,誰給你留的訊息?」

  梁玉這就猜不到了,誠實地搖搖頭:「要說昨天的賓客,誰都可能留點什麼。可你笑成這樣,大概不是她們。」

  呂娘子真想大笑三聲,對梁玉道:「三娘這麼個通透的人,怎麼在有些事情上反而不通透了呢?」

  梁玉笑笑,告訴呂娘子方才宋奇傳遞的消息。呂娘子也嚴肅了起來:「不大妙呀。這次朝廷上的動靜這麼大,各地刺史恐怕也有想法了,一定會有人被拉攏的。」

  「我只恨自己沒有辦法,只能靜等,要不怎麼說勾踐了不起呢?呂師還沒有說,是什麼人留的訊息?」

  呂娘子轉憂為喜:「袁府的小郎君,說有事要對三娘講,三娘要不要見一見?」

  「小先生?!那是一定不能錯過的。咱們這就去袁府吧。」

  「不是袁府,小郎君留信說不能在府裡見,他有幾句話要對你講。」

  梁玉臉頰一抽:「真的是他留的訊息嗎?你別叫人哄了吧?小先生什麼時候偷偷摸摸的啦?」

  呂娘子費盡唇舌,才讓梁玉相信,確實是袁樵留下的訊息,地點是呂娘子給定的,就是寄心庵。

  聽說是自己的地盤,梁玉放心了一點,道:「那走吧,阿蠻,你去雇一輛車,不要華麗的,越素淡越好,乾淨就行。咱們從後門上車。」阿蠻去雇車的功夫,她換了身行頭,匆匆照一照鏡子,又往臉上撲了點粉,遮一遮哭過的痕跡。

  一行人出了後門,梁玉臉上一涼,仰起臉來,感慨了一聲:「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比去年早。」

  上了車,直奔到寄心庵,庵主迎了上來。呂娘子笑道:「借你的地方會客,不必招待我們,生幾個炭盆就得。」地上鋪了一層薄雪的時候,門外響起馬蹄聲。阿蠻跑去一看,回來彙報:「是袁郎君來了。」

  梁玉斗篷也不及披便迎了上去,呂娘子拉著阿蠻躲了。

  梁玉在雪地時,看著袁樵將韁繩丟給僕人,吩咐了一句什麼,僕人走了。袁樵穿過雪幕,向著她大步走過來。皮袍的毛邊將他的臉襯得很白,像玉。越走越近了,袁樵伸手遮在她的頭頂:「別落了雪,著涼。」

  梁玉一身綠綢小襖,底下是紅裙,繡著點金邊。【貴氣又不俗麗】,袁樵怎麼看怎麼覺得好。他的心怦怦的直跳,低聲道:「房裡說吧。」這是他們第一次有約相見,袁樵心裡又升起一點點想法,又自己掐滅了。他告訴自己,你是來說正事的,怎麼可以胡來呢?

  一定要冷靜!

  我得把持住了!

  袁樵的臉越來越冷,跟冰雕似的。

  梁玉呆呆地看著他,只覺得「小先生」比以往都更好看了些。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輕輕地在他的唇上撫了撫。袁樵的唇上留了一道細細的黑鬚,像是人拿著極細的墨筆在緊挨著上唇線的地方畫上去似的。手指拂過,袁樵唇上的短鬚柔軟,指腹癢癢的,一路癢到了心裡。

  因為這一線短鬚,整張臉頓時有了生氣!不再是初見時那種完美無暇,一丁點多餘的東西都找不出來的臉了!他仍然肌膚如玉,還是精緻的眉眼,十六歲的少年氣配上這一條細細的鬍鬚。強烈的反差、少年宣示自己是個「大人」的意味,實在令人愛到心裡。

  這張臉因為一道細須,會說話了。他說:我很努力,是個大人了,你們都要嚴肅一點!

  太太太!太可愛了!

  梁玉仰起頭來,止不住地想笑。人看到自己喜愛的,總是想笑的。

  梁玉笑著又摸了摸他的臉,摸得袁樵整個人都硬成了京城初雪裡的一個大雪人兒!腦子裡無限的迴圈著:她摸我的臉了!她摸我的臉了!她摸我的臉了!……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的?!!!

  袁樵能聽到血液一鼓一鼓地流過雙耳的聲音,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梁玉很想挨近這個人,湊得再近一點,親親這張臉,他摸起來真舒服。他就這麼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站著,隨時等著她……

  梁玉湊近了,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有點涼,又好像有點熱,梁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發麻了,仰頭看看天:下著雪呢,又不是夏天,沒有雷劈她,可為什麼這麼酥麻麻的?

  她的身邊,袁樵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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