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不重要
梁玉不知道姐姐那裡發生了什麼, 當天認真回了李家的帖子, 答應到時候一定會赴宴。接著讓呂娘子去一趟李吉的私宅, 給他留些錢帛。
呂娘子樂得有事做, 對梁玉道:「除了李宅,難道兩位小宋先生那裡不需要照看嗎?眼看入秋了, 宋郎君說不定要回京述職的。」
「咦?」梁玉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不是說,縣令不需每年都入京述職的嗎?」
「當然, 那是有輪換的, 焉知今年他不會入京呢?」如果是別人,可能就回不來了,但是宋奇, 既然名字被寫在了屏風上, 他就有很大的概率回來。所以得把面子情做足!
梁玉搖頭道:「不啦,他們那裡再不要去了, 宋郎君回來了咱們也不要主動找他。我既說了, 不叫他們沾上裙帶, 就不會再搭理他們。呂師, 不要聯絡他們!你要真閒得發慌, 我再給你一件事。」
呂娘子問道:「什麼事?」
「聖人身邊的程為一,他的私宅在哪裡?」
梁玉才問了一個問題, 呂娘子就答了一串, 這是她在應聘梁府前就關注過的:「當然是在京城, 且宅院很大, 他還娶了一房娘子——算得上美人。還養了子女。三娘,他的家業,比一般官員還要大些。」
梁玉扶額,笑了:「寶貝,寶貝,你真是寶貝,我不再說別的了。」
呂娘子也笑了:「那我去了?」
「靜候佳音。」
梁玉送別呂娘子的時候,心情不好不壞,梁婕妤在宮裡肯定面臨著困境,在外面急也沒用。這個時候不能慌亂,只要太子還是三郎,梁婕妤的危險就不大。眼下要應付的,還是李家的這場宴請。
李家下的帖子,請的還是南氏和梁玉兩個人,梁玉也樂意陪著母親去探探路。探完路之後,也不能把嫂子們都落下了。家裡還得設一場宴,頂好讓家裡人都露個臉。這臉是美是醜另說,它得正經出現。梁玉忽然想了起來!梁滿倉的生日快到了!
窮人家就這樣,大概齊只有子孫滿堂了,才能想起來過個生日。梁滿倉之前過過一個五十「大壽」,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梁玉那時還沒去當學徒呢。今年不是整壽,但是想找理由,這就是個現成的!
行!就準備這個!大門外的世界,還是男人上場的居多,自家男人都關家裡,這像什麼話呢?
梁玉第一件就是把王管家給叫了來。
王管家為了梁家秋裝的事情忙得不亦樂乎,自然也從中抽了些油水。梁玉一看他就笑問:「衣裝油水豐足否?」
嚇得王管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了:「三娘,三娘,這個話可不敢隨便說。」
梁玉道:「都說梁家是泥腿子,其實呀,我就小時候下過幾回地,後來呢,我跟裁縫當學徒去了。」
王管家先前跪倒是假的居多,此時咚咚地磕起頭來,那就是真的討饒了:「三娘,小人罪該萬死。」真是該死,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懂行的了!
梁玉卻不再追問別下去了,只問:「京城現在做壽,是個什麼行情?」
王管家懵懂抬頭,旋即頓悟:「要看您想做什麼樣的壽了。」
「屁!我也配做壽嗎?不怕夭折哦。是阿爹的生日快到了。不是整壽。你辦得來嗎?」
「能!能的!」王管家馬上保證,「一定妥妥當當!絕不中飽私囊。」
梁玉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你呀。忙去吧。」
王管家還想解釋,梁玉已經擺手,示意不用再提。王管家提著一顆心走了,梁玉則哼著小調,翻看講了一半的《史記》,忒長,有點擔心自己背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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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梁玉一早起來去找南氏通氣:「李家的帖子到了,我想,不能總叫旁人請咱們,咱們也得回請一次,阿爹生日快到了,咱也給他做一次壽。」
南氏道:「是這個理。就怕請不來多少人。」
「那不是難事兒。您看,哥哥嫂子們都憋在家裡,也沒個事幹,多不好?也好趁這個機會,多見見人,以後也能出去走動走動。」說這話的時候,她往嫂子們身上一看。果然,四個嫂子頗為意動。
南氏也看到了,歎了一口氣:「也罷,以後這個家總是要交給她們的。」
梁玉就說,她要再出去轉轉,再找幾個合適交際的地方:「不止是請宴,譬如禮個佛、看個景兒,都好與人結伴兒。」
「上回那個普濟寺就很好,就照那樣的找。」
梁玉笑道:「好。」
她也不跟南氏提大長公主之類的事情,把嫂子們支開,做得太明顯了。不支開,叫她們聽了去,她們未必能保密。不若等她們熟悉一下京城,再來說這些事。
與嫂子們打過招呼,梁玉回房準備出門。才與呂娘子說了一句:「寶貝跟我去吧。」王管家來了。
王管家殷勤備至,一溜小跑地跑了進來:「三、三娘!宮裡來人了。」
梁玉從簾後斜出半個腦袋來:「宮裡來人有什麼慌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不是,這回是咱們家婕妤派來的,挺標緻一個小娘子。」
「哦?」這倒奇怪了,她從簾後閃了出來,「為的什麼事?」
「沒說。」
梁玉與呂娘子對望一眼,衝王管家做了個手勢,一齊往前奇去。到了一看,是梁婕妤從掖庭裡帶出來的一個宮女,姓馮,大家都叫她阿馮。梁滿倉夫婦已經在子媳的簇擁下也到了。
馮宮女給兩位叩了頭,又給梁玉行禮:「三姨,婕妤今天被賢妃娘娘請到昭慶殿去,接著,聖人也到了。賢妃娘娘三言兩語,要跟婕妤結拜。聖人他……」
「聖人樂見其成。」梁玉代她說完了下文。【那他娘的現在跟我說這個還有屁用啊?!徐國夫人不把她倆紮成小兒捆一塊兒燒了不算完!】
馮宮女也知道這事不大妙,縮著肩膀立在一邊,不敢說話。梁滿倉當時就站了起來,一句粗口在喉嚨裡滾了兩滾,又咽下去了。南氏緊張得攥住了念珠,這他娘的跟那個妖精結拜,能有好嗎?南氏想了想,問道:「那,婕、婕妤說什麼了沒有?」
「請三姨進宮呢。」
全家一齊催著梁玉:「你快去吧!」
梁玉沒好氣地道:「催什麼呢?你們自己也準備著吧!當心聖人叫你們跟淩家都結拜了!他娘的!」還想等從李家出來再去拜一拜大長公主的呢,現在看來,一從宮裡出來就得辦這個事了,就算犯宵禁,也得在今天見到大長公主!
進宮怎麼也得收拾一下,梁玉又回房去穿衣打扮。呂娘子一邊給她挑簪子一邊說:「這只是個開始,三娘一定要穩住。」
梁玉長出一口氣,道:「我又何嘗不知呢?你說得對,那一位是越來越難對付了。她摸著邊兒了。」
呂娘子道:「還有一件事。」
「嗯?」
「三娘要為梁翁做壽?」
「是。」
「梁翁沒個官職,恐怕也不大合適。」
「我再想想吧。這得說動聖人,我還不想領賢妃這個人情呢。她的人情,好欠不好還。」
呂娘子還有話要說,索性就陪她上車,還在宮外等她。車上,呂娘子問梁玉:「三娘見了婕妤要怎麼說?見了聖人又要怎麼講?」
「我只能歡欣鼓舞。」
「也不要太高興了。今早的邸報,沒來得及讀給你——杜皇后的叔叔被貶了。就是三娘聽到的那個,動手何其快?淩賢妃真是……」
梁玉搖搖頭:「她還有這本事?」
呂娘子一點就透,驚詫地問:「難道?」
梁玉道:「我看是。」
呂娘子喜上眉梢,壓低了聲音,神秘地道:「恭喜三娘,大好的機會。這樣,婕妤就重要了。三娘也就更重要了。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梁玉握著她的手,誠懇地說:「不,呂師,我不重要。」
「三娘何必自謙?」
「呂師你說,什麼是重要?重要,不是有你能行,而是沒你不行!」梁玉握著呂娘子的用更加用力,「你照這個再來看看?如今哪件事情是沒我不行的呢?沒有我,一家子人照樣是太子舅子自居,沒有我,姐姐還是她的婕妤、三郎還是他的太子……」
梁玉數不幾個人,呂娘子歎道:「何其難也!」
梁玉道:「所以,杜皇后重要,徐國夫人不重要;三郎重要,阿姐和我們梁家不重要。蕭司空也不重要,因為聖人可以找得到替代他的人。對聖人而言,如果他要歡愉,賢妃也是重要的。只是比起他的江山社稷,賢妃就是可以捨棄的了。呂師對我,很重要。這麼一看,是不是什麼都明白了?」
一旦明白了,就知道對什麼人該是什麼樣的態度了。
呂娘子情不自禁地道:「三娘真是瑰寶。」
「所以,今天這場結拜,本身沒那麼重要,」梁玉沒有笑,「但是對阿姐能不能在宮裡過安穩,就很重要。司空府還是要去的,我得為阿姐去一趟。」杜皇后與徐國夫人,兩個人都要安撫到了。至於杜家,人家不稀罕跟梁家計較這個破事。
呂娘子默默地點頭。有個梁婕妤是比沒有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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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嘉殿裡,梁婕妤也在急切地等著妹妹。
淩賢妃打的主意,即使猜不透八分,梁婕妤也能看出個五分來。昨天那就是拉攏自己,自己呢?虛與委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事,在這宮廷裡面,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不少。平平安安糊弄到回自己的地方,齊活。
誰還能找後賬是怎麼的?
重要的是淩賢妃態度是明確的變了,至少裝出來變了,這得跟自己人通通氣。梁婕妤也沒含糊,頭一樣跟兒子說了,接著準備第二天告訴妹妹——我把賢妃先哄過去了,大家對好詞,別說漏嘴。至於昭陽殿,也就那樣吧,把賢妃賣給她們,也得不到什麼好。大家還是保持距離,互不打擾的好。
沒想到呀,今天一早,妹妹還沒叫進來,淩賢妃派人來請了!忒不幸了,今天桓琚神清氣爽,前朝晃了一晃他就溜回後宮了。把杜皇后叔叔貶了,怎麼能再留在前朝?那不是等著被一大幫子人群起反對嗎?當年貶劉尚書的時候,桓琚跟蕭司空為首的重臣們大戰九場,慪氣半月呢。
桓琚到了昭慶殿,淩賢妃就又賢慧上了,邀請了梁婕妤過來見桓琚。桓琚正在想要她們倆交好的時候,自然是應允的,還誇了淩賢妃:「你真是不妒嫉的賢良妃子呀!」淩賢妃又誇了梁婕妤真是一個溫柔本份的好人。
等梁婕妤到了,淩賢妃套兒也設好了,架子也搭完了。當著桓琚的面,梁婕妤連原本的「婉拒」都得把「拒」字給去掉。她不能當著桓琚的面給淩賢妃沒臉,於是眼睜睜看著淩賢妃向桓琚撒個嬌,說:「我與梁姐姐很有緣份,當年在昭陽殿,是梁姐姐照顧過我。當年不敢,如今可敢說,梁姐姐就做我姐姐吧。聖人可要為我們做個見證呀!」
【我妹才不是你這樣的呢!】梁婕妤心裡把淩賢妃撕成八百塊,落入桓琚眼裡,她還得是那個敦厚怯懦的梁婕妤。既是敦厚怯懦,梁婕妤就不能反對。
昭慶殿裡搬出香案,桓琚成了個見證人,淩賢妃順理成章與梁婕妤結拜了!
桓琚心中大慰:「這樣我就放心啦!」厚賜二人。
梁婕妤領了賞,可不敢再跟淩賢妃鬼混了,再混下去,不定進什麼坑呢!看桓琚心情正好,眼睛長在淩賢妃身上摘不下來,極有眼色地向桓琚告辭。「要歡愉的時候淩賢妃就很重要」,梁玉年紀雖小,眼睛卻毒,桓琚沒有猶豫地就放了梁婕妤走。
梁婕妤一回到延嘉殿就知道事情不妙,派了李吉去東宮告訴桓嶷,再派了馮宮人去梁家,搬妹妹過來!【我能在宮裡平平安安活過這麼些年,看來真是沒有人認真跟我計較!】梁婕妤悔恨不已!
梁玉進到延嘉殿,就被梁婕妤一把攥住了:「玉啊!我!」說了三個字便說不下去,恨得提起右腳在地上連跺三下。
梁玉已想明瞭關節,將手覆上樑婕妤的手,安慰道:「慢慢說,不急的。不是什麼大事。」
梁婕妤道:「還不是大事呢,昭陽殿……」
「她會怎麼樣你呢?」梁玉握著梁婕妤的手,將她扶到榻上,按下坐好,「阿姐,別慌。皇后娘娘既然是母儀天下,自然會有她的氣度。」
「叛徒比敵人更招恨。」
梁玉道:「你又不是叛徒。」
梁婕妤在榻上坐不住,來回挪動:「天地良心,你知我知!可事兒是已經做下了的,還能指望別人體諒嗎?」
梁玉對李吉道:「李吉呀,你怎麼說呢?」
李吉上前道:「奴婢會對皇后娘娘說,婕妤是被逼無奈的。請皇后娘娘不要中了別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梁婕妤鬆了一口氣:「還好有你。」她當然知道李吉身上會有任務,但是她就不敢像梁玉這樣的跟李吉說這個話。看一眼妹妹,心道,唉,我白活這把年紀了,還不如玉能幹。又是欣慰,又覺得妹妹能幹,又覺得妹妹的擔子也太重了。
梁玉道:「那有勞你再跑一趟啦?」
李吉正是表現的時候,慨然允諾:「奴婢這就去。」
梁玉笑道:「阿姐看,沒什麼難的。」又壓低了聲音對梁婕妤說:「等會兒我出了宮就去……」
一語未畢,桓嶷趕來了。
桓嶷對母親還算是比較放心,梁婕妤雖然怯懦,但是十多年來把自己、兒子也照顧得還算可以,哪怕蜷著,也是安全的蜷。如今不大一樣了,當年是沒人故意針對,現在有人要拿梁婕妤做文章了,桓嶷也著急。
到了延嘉殿,一看梁玉也在,桓嶷先笑了:「三姨也在?」說著,給梁婕妤行了個禮,轉臉扶起了給他行禮行了一半的梁玉:「三姨,別擠兌我啦。阿姨面前,咱們行家禮。」說完,還給梁玉做了個揖。
梁婕妤開心地一拍手:「哎喲,我這心裡,突然就有底了。」
寒暄畢,三人飛快地將正事說完。桓嶷聽完姐妹倆說的事,贊許地對梁玉點點頭:「有勞三姨了。」然後說了杜皇后的叔叔被貶,恐怕氣要不順:「但願能夠因此收斂,不要再生事端了。」他並不看好徐國夫人能一裝到底。
梁玉道:「我等會兒就去辦那件事。」
李吉又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徐國夫人雖在宮裡,現在正跟杜皇后商量杜家的事情,且顧不上跟梁婕妤置氣。事有輕重急緩,保杜家是第一位的,「不能被挑撥」也是實情。
徐國夫人心裡厭惡,還是皺著鼻子對李吉道:「知道啦,你是昭陽殿裡出去的人,要時常提醒梁婕妤,她,也是昭陽殿出去的人。人,不能忘本!」杜皇后聽母親說得生硬,急急補了一句:「只要婕妤一如往昔,我自待她如初。」
李吉點頭哈腰,陪了許多好話,安全地回來了。
桓嶷側耳聽了,唇邊掛起一抹冷笑。餘光瞥到梁玉也在冷笑,他反而真的笑了,說:「如此,我就放心了。我還有事,得回去啦。對了,朝上的事情,你們只管說不明白、不知道。唉,現在能看明白的又有幾個人呢?」
梁玉摸摸鼻子,低聲道:「聖人怕是不大樂意別人說話太頂用。你……」
桓嶷一點就透:「我懂的。」
梁婕妤見杜皇后吃癟,心裡也是小有痛快的,又擔心兒子:「杜家這樣,你會不會為難?」
桓嶷道:「我還讀書呢,又不能理政,只管看阿爹怎麼處置。」就算杜皇后死了,淩賢妃她也未必就能上位,不!我不會讓她上位的!
梁玉上前一步,給他理著衣領:「路上小心。聖人,排在所有人的前頭。」
桓嶷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只要將他看作大哥敬愛的父親,我就能處置好一切事。」
梁玉一怔,要說什麼,桓嶷已經走了,手側到背後,還拍了李吉的肩膀一下。
桓嶷從視線裡消失,眼前一空,旋即又被填滿——淩賢妃殺到了。
非常的巧,桓琚在後宮裡也沒能躲太久,杜皇后為了她的叔叔找上門來。在寵妃宮裡取樂、讓皇后站在寵妃的宮門口,這事不像話,桓琚只能極不情願地與杜皇后回了昭陽殿——分乘兩輦。
淩賢妃笑著送走了二人,轉臉便得知梁玉來了。心道,果然如此,「凡品」是梁婕妤的謀主!趕緊去延嘉殿。半道上知道桓嶷也來了,她做好了兩人都在的準備,不意桓嶷人已經不見了。
沒關係,太子終躲不了表態的。淩賢妃笑吟吟的進來,還沒開口,梁玉就搶了話去:「見過賢妃娘娘!今天一早就聽到個好消息,怪不得喜鵲叫呢。」
淩賢妃反應也快,一手一個,握著梁氏姐妹的手:「我與梁姐姐結為姐妹,你也是我妹妹啦。」
「那我以後就又多了一個去處啦。」梁玉笑得比淩賢妃還要燦爛。
淩賢妃信誓旦旦:「自今而後,咱們同舟共濟,患難與共。」
梁婕妤姐妹倆也依樣說了相同的話。三個人裡,有一對半沒打算履行這個誓言,好在這種戲碼老天爺見得太多,也沒興趣因此把她們仨全都劈了,還能叫她們仨安全地瞎說鬼話。連這裡面最實誠的一個梁婕妤都想,【放在掖庭,十個結拜有六個真。賢妃?她現在發一百回誓,能中一回,都算她實誠。】
淩賢妃動情地說:「從此我在宮裡也有姐姐,再不孤單啦。又添了一個妹妹,心裡更踏實啦。」
至此,淩賢妃完成了:賣好-賣慘-結盟的一整個步驟,認為大功告成。「凡品」一定是梁婕妤給叫進來的,「凡品」既是梁婕妤的謀主,她的態度也就說明了梁家決定與她聯手了。這樣才對嘛,誰能在聽到徐國夫人容不下自己全家之後還穩坐釣魚臺?
梁玉心說,你哄鬼吧!在宮裡這十幾年你都單著呢?你別叫穆士熙他媳婦兒總往你屋裡鑽,我就信你!別的都是虛的。【還得盯著淩家,不叫他們作妖!哪怕杜皇后必須死,那也得死在淩賢妃後頭,不然大家一塊兒玩完。】
口裡還說:「是呢,阿姐嘴太笨,我就不放心她。現在有了娘娘,我也放心啦。」
梁婕妤一巴掌拍在妹妹身上:「誰不放心誰?沒大沒小的!你又人來瘋了。」心裡卻想,反正咱倆都不信她!誰比誰傻是怎麼的?
正在這裡,錦上添花的又來了,桓嶷回到東宮,轉臉派人送了禮物來,祝賀淩賢妃與梁婕妤結拜。到梁婕妤殿裡來的是孫順,他奉了桓嶷的令,本要跟梁婕妤再多囑咐兩句的,一見淩賢妃,就又改了詞:「給賢妃娘娘問安,殿下也有禮物奉上,已送到昭慶殿了,不想娘娘在這裡。」
淩賢妃心下大喜,拆開了!終於把皇后和太子拆開了!太子果然是不想做杜家的傀儡的!哪怕他本來想不到,只要有人提出來,他就不會再與杜皇后一條心!穆侍郎說得真是沒錯!
淩賢妃開心之下,對孫順道:「上稟太子,多謝、多謝。」又對梁婕妤道,「這才真正是一家人了,以後十二郎、十三郎,一定會做個定國□□的好賢王的。」
孫順送了禮物又領了賞,歡歡喜喜回去給桓嶷報信。梁玉就說梁婕妤:「阿姐,總是賢妃娘請你,你也不請請賢妃娘娘?」
用過了飯,淩賢妃想起來梁玉總是提佛寺、道觀之類,又送她一尊金菩薩。梁玉也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那我還小,就白拿姐姐的東西啦。」
肯收禮就行,肯收,就代表著合作和接納,不收才叫人擔心呢!淩賢妃見她拿東西,越看越高興,全不知道梁玉這個不要臉的全無心肝,吃了她的、拿了她的,也沒把她當自己人。回去該怎麼作對還是怎麼作對。
送走淩賢妃,梁玉就對梁婕妤說:「阿姐,你給我個食盒。」
「做什麼?」
「外頭等我的人還餓著呢。」
梁婕妤不敢怠慢,準備了兩大食盒的吃食:「夠不夠?」
「行啦。」
李吉親自帶人給送出宮去,梁玉上了車,叮囑一聲:「宮裡你多費心。」才放下車簾,將食盒交給呂娘子:「沒想到耽誤這麼久,那一位又去了。」
車夫王福出門總會帶點乾糧,這是習慣,等到中午還沒見人來,他就琢磨著怎麼弄吃的了。呂娘子在車上只有兩碟小點心,她也沒心情吃。王福要把午飯分她也被她拒絕了。
一見食盒,呂娘子便笑出來:「有口福啦。」
東西還多,梁玉便對王福道:「找個辟淨地方,你們都吃完了再走。」
王福有點小心思,腆著臉道:「吃過了,吃過了,我趕車快,眨眼就到家。那什麼,三娘,能……」
梁玉將一個食盒往外一推:「那還不快走?!回來下午我還要出門呢!」
王福就想要這點東西回去好顯擺,也好叫家裡人嘗嘗好滋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懂事的主人呢?王福將鞭子甩得響了三分:「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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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說到做到,果然車駕得飛快。一路回到梁府,梁玉打發他先去吃飯——下午要去司空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