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諸事皆安
無論如何, 此時袁先與蕭度的身份、地位是不對等的, 袁先投的是一張袁樵的名帖,用父親的名義求見。
蕭度打開名帖, 驚訝地問道︰「袁樵?他今日不是出城了嗎?」三縣的縣令裡數袁樵的底牌最多,袁樵的努力卻也不輸其他二人,頗有一種「老大總是老大, 你們別妄想超過我」的氣勢。
管家道︰「是袁府上的大郎。」
「是他?」蕭度知道袁先, 早在朱寂弄袁樵的事情被揭穿之後,蕭度就瞭解過一點袁家的是是非非,也就知道了袁先的來歷。對於收養袁先的袁籍, 蕭度很有好感, 對袁先也有一些同情。蕭度如今無所事事,越是沒事幹的人越容易犯懶,好容易想起來還有袁樵的面子在,才強打起精神來。
「請進來吧。」他說。衝現在在建設楣州的問題上與袁樵是同一戰線, 就得賣這個面子。何況蕭度對袁先本身也充滿了好奇與同情。【袁樵忒古板, 家中又只有兩位太夫人, 不知這孩子被養成什麼樣子了。】印象裡, 袁家設宴款待他的時候, 袁先除了向他行禮是一言不發的,一個沉默的少年。
蕭度近來嘗了些人生五味, 頗能理解一點袁先的處境了。
管家領命去請袁先,袁先如成人一般正了正衣冠,趨入堂內, 對蕭度一禮︰「世伯。」看起來成熟又穩重,不似十歲才出頭的小少年。
【這麼小的年紀能做到這樣,必是嘗過了人間辛酸的】蕭度突生出這樣知道人間疾苦的感慨來。蕭度頓生憐惜之意︰「大郎請起,過來坐。」
袁先謝了坐,並不知道自己被蕭度當成了個小可憐。除開在親爹娘那裡受了歧視,自打到了袁樵家,他也是被捧在手心裡養大的。袁籍出於公心,劉夫人則是以為「養都養了,何苦不養好?」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之下,袁先很得了不少的關愛。自打確定了梁玉是未來的母親,他連未來幾十年的前途都有了,更是不必擔心。
來歷、性格使然,確是比尋常少年早熟而冷靜。
在關愛中長大的與在歧視中長大的,氣質就不一樣,袁先往座上一坐,蕭度就知道自己之前想錯了。【咦?他居然並無戾氣,究竟是秉性豁達,抑或是養父一家待他慈愛,又或者兩者兼有?】
袁先這兩者都有一些,還有一分天生有城府。坐下之後,對上茶的侍者微微點頭,不必蕭度發問,袁先主動說了自己的來意︰「世伯,小佷奉娘子之命來與世伯協議一些事情。娘子有言,她一婦道人家,不好拋頭露面,家父又不在家,故而派遣小佷前來,還望世伯海涵。」
「咦?」蕭度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她?什麼事?」水碓、水紡車雖然要納入征稅,以梁玉的身份必然是不需要繳稅的,那還派袁先來做什麼?
【能使得動大郎,她在袁家倒是說得上話了呢。】
袁先微笑道︰「世伯貴人多忘事,是準備年禮的事情。」
「哦!是這件事情!」蕭度想起來了,一拍額頭,笑道,「近來總是亂忙一氣,竟將這事放到一邊了。回去對三娘說,多謝她費心。」
袁先道︰「娘子說,旁的都好辦,只有一些個本地極罕見的物事尚需時日。她手裡有幾件羽毛裙,還是當時楊仕達孝敬的,娘子情願讓與世伯,好孝敬與大長公主殿下,好令大長公主歡喜。」
只要搞定了他娘,他爹就只有打順風旗的份兒!蕭度臉上的喜意一閃而過︰「她可真是有心啦。唉,她一個小娘子……」話說到一半覺得這樣說有些輕浮,旋即改口,「她自家留著穿就是,我再置辦。」
袁先道︰「楊家小娘子說,越是精緻的羽毛裙越是難得,織造還在其次,取得這些羽毛反而更難,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得到的。楊仕達孝敬的這幾件,算得上是上品了,不用幾百人花上許多時間是搜羅不到的。如今楣州的情形,如何能再勞民傷財呢?」
蕭度道︰「那可真是謝謝啦。咦?楊家小娘子?」
袁先點點頭︰「是她。」
蕭度顰起了眉。楊美娘這個人,蕭度也是知道的。楣州楊氏的嫡枝,卻是歷經磨難,如今被梁玉給帶在身邊。蕭度猶豫一下,問道︰「她還在三娘身邊嗎?」
袁先道︰「是。」
承了梁玉的人情,事業上還需要袁樵的支援,蕭度對袁先這個少年斯文有禮的舉止還有些好感,不免提醒道︰「你一會兒回去,對三娘講,這個楊氏來歷有些復雜,還需要小心的。」
事先得了梁玉的授意就是來偷師但是一直不好意思的袁先頓時找到了個突破口︰「世伯的意思是?」
蕭度本就存了指點的意思,也不賣關子,直言道︰「楣州楊氏如今只剩下她了,若是為人所趁,又是一樁麻煩事。三娘願意撫養她是一件好事,可以穩定楣州,但是一定要能將人養熟,即便養不熟,也不能叫她翻出手心去。」
「佷兒記下了,一定轉告娘子。可是還不大明白,不知世伯可否明示?」
「她的舊部裡必有不甘心的人,她只要在,就是那些人的『大義』,」蕭度撇撇嘴,「一旦被利用,收留她的三娘也會擔關係。必要留下,讓她自己上表以示歸附!楊信不是死在楊仕達的手裡嗎?朝廷剿滅了楊仕達,是她報了仇,也免了楊氏的血統被楊仕達冒認。就謝這個!」
「是,」袁先心想,蕭世伯居然不是個稻草人,又接著請教,「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請示一下京裡嘛,問一問太子殿下,能問聖人更好,與執政們說一說,不必擔心他們會反對,他們都會樂見其成的。只要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日後不會算後賬就好了。這個楊氏,用心教養她學詩書禮儀,長大後擇一佳婿,長住京城。不出幾代就與楣州斬斷了關係,楣州也就安穩了。」
蕭度正是在為楣州打算的時候,將美娘交給梁玉,於他也是有利,他正閒著,不免為此事多方籌劃。
袁先於此之外卻又為袁樵多想了一些,【阿爹現在可也在楣州做官的,楣州土人不興風浪,對阿爹可也一樣重要。】又請教蕭度︰「世伯,這樣土人就會安份了嗎?不需要再做別的了嗎?」
早在上京的時候,相較於奴婢,梁玉都算「自己人」,何況袁先?蕭度興頭上來,對袁先道︰「對土人,當然也有別的辦法啦。」
袁先出少年的表情來︰「真的嗎?」
蕭度笑道︰「當然,凡對蠻夷,也都是差不多的道理……」呃,當年他爹蕭司空是怎麼說的來著?蕭度仔細回憶了一下,才對袁先講了一些對付蠻夷的竅門,諸如對小股的就剿直接內遷或者改編了。勢力大不能吞並的蠻夷,絕對不能抱有僥幸心理,認為對方會什麼都不幹,看了兩本破書就俯首稱臣了,還是要算計、征伐,以國力的壓制為先。同時也要用計,對其上層要以文物教化感化,同時施以間離。第一是要拆散,利用大部族之間的矛盾,讓他們結不成聯盟,挑動一方攻打另一方。
「扶植的時候,一定要扶弱小對抗強-暴,切不可因為一方勢大而討好於他!那是自掘墳墓!」
蕭司空在政壇冉冉升起的時候,頭幾年是跟桓琚一塊兒幹老太尉,幹翻了老太尉就遇上了邊患,幹這一切都基於心得體驗。只是當年蕭度年紀還小,並不能完全理解父親說這些的奧義。此時對袁先講解,一面說,一面重溫父親的舊日教誨,與楣州的情況兩相印證,也添了一些體悟。
說到最後,已不大顧得上袁先,反而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將蕭司空的教誨與自己的體會夾雜在一起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袁先安靜地坐著,並不因為蕭度說得顛三倒四而顯出不耐煩來。他自來早慧,聽得出蕭度說的都是正經的道理,雖不大明悟,也用心記著。還分神劃過一個念頭︰【娘子這主意真是妙!我得記著將美娘的事情回去告訴她。】
袁先自日出登門,到了午飯的時候蕭度口乾舌燥地停下來,對他笑笑︰「一不留神竟說到了這個時辰,真是老了,見了年輕人就愛嘮叨了。難為大郎聽我說了這許多,午飯就在這裡用吧。」
他這一早上說得還挺多,摻著講了不少十幾二十年前邊境上的事情,各方勢力的博弈等等。這些事情連袁樵都未必知道得這般清楚,也只有蕭度從蕭司空這個參與佈局的當事人那裡知道個大概。袁先聽上了癮,看蕭度也沒有那麼討厭了︰【這個蕭世伯,仔細一看,也是個翩翩公子了。只要他別再犯傻,倒是不壞。】
蕭度肯留他,袁先也樂得從命,派人回縣衙說了,又陪了蕭度一個下午,袁先才回到家裡。
兩位夫人與梁玉正在說笑等他,劉夫人面前的案上擺著一件羽毛裙。取鳥毛織衣裙也是時髦,像楊仕達送的這幾件精緻的,即便京裡也少見。楊夫人易感動,握著梁玉的手道︰「這是你的私藏,不孝敬梁媼,先拿來給蕭度去做人情,真是、真是……」對袁先確實是很好的了。
梁玉笑道︰「這有什麼?比起阿先能學到的東西來說,這就很劃算啦!聽說廚子做飯做得多了,自己就懶得吃。我是裁縫學徒出身,衣裳做得多了,自己就懶得穿啦。」
嘴真巧。劉夫人含笑道︰「你一片苦心,阿先該知道才是。」
「我已經知道啦,」袁先就著夕陽進來,難得笑得像個孩子,「太夫人,娘子,蕭世伯真有趣。」
劉夫人招手讓他過去,摸著他的頭問︰「怎麼有趣了?」
袁先先不說蕭度講解對蠻夷的策略,且起來對梁玉拜倒︰「娘子對我恩深似海,兒有一事不敢隱瞞。」
梁玉正笑著伸手要將他扶起,聽到後半句,笑容不減,依舊將他扶起來,問道︰「怎麼啦?」
袁先嚴肅地將蕭度對美娘的評論說了出來︰「兒以為蕭世伯這主意還是有些道理的,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劉夫人笑道︰「不錯不錯,想到一起去了。」
袁先鬧了個紅臉︰「原來、原來大家都想到了。」
劉夫人道︰「可見你蕭世伯不是一無是處的。他還說了什麼?」
袁先訥訥地擇要說了,本以為又會得到一個「已經想到了」的話,不想幾人都陷入了沉思。梁玉道︰「竟還有這樣的做法?有些我能想到,有些卻是非親歷不能悟到的。阿先啊,你隔兩天再替我去一趟你蕭世伯那裡,請他過來挑選衣裙。」
「是。」
梁玉琢磨著,羽毛裙她手上是有幾件,留下來不容易,一件給了大長公主,另幾件的去處就得好好琢磨了。這可是埋在舊宅樹下才碩果僅存的一點好東西呀!【自家也不用這些,沒得招人眼,唔,阿鸞今年幾歲了?身量不大穿得起來,過幾年大約是行的。那也是個小美人兒,長成個大姑娘打扮起來,三郎看了必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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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正在拆信,拆他三姨從楣州寄來的信。
桓嶷一直覺得梁玉是為了他才被流放的,梁玉不回來,他心裡總存著一件心事,每收到梁玉寄來的信函、物品,都寶貝得不得了。
楣州平叛,桓嶷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梁玉回來,楊仕達的頭都送來了,梁玉告訴他,要在楣州改天換地!簡直讓人心碎!不知道怎麼維護她才好。
開始是擔心她過不好,凡能想到的衣食住行需要的東西都恨不得往楣州送給她,活把這個小姨媽當成親娘孝敬。太子禮賢下士,孝敬父親,整天就讀書、聽皇帝講解政事,也不安排私人、也不插手朝政,就這一點小愛好,也不出格,誰也不攔他。凡有梁玉給他的信件、物品,都被第一時間送到了桓嶷的面前。
拆信的時候,桓嶷的心情總是會變得很好。因為梁玉的信裡幾乎沒有難題,極少有抱怨的內容,絕大多數都是「我又把這個難題給幹翻了」,讀起來令人神清氣爽。
每到這個時候,就是所有人向桓嶷匯報的好機會。
孫順侍立在旁,低垂著眼睛,目光從上往下關注著桓嶷的表情。【笑了,心情又好了,能說點事了。】
孫順將搭在臂上的拂塵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打著腹稿。這是一件很為難的事情,他昨天晚上出了宮,到了自己在宮外置的私宅裡,在那裡會見了一位近來打得火熱的朋友——程祥。孫順是桓嶷從掖庭裡使出來的人,一顆心都系在桓嶷的身上,與程祥交好也是為了桓嶷。程祥有野心,想提前跟太子搭上線。
兩人一拍即合。
昨晚天,程祥遞了個消息,要與他面談。在孫順的私宅裡,兩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程祥向孫順透露了幾個消息,每個都令孫順坐立不安。第一件,程祥告訴他,聖人新近寵愛的王才人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第二件,程祥告訴他,聖人在考慮天下的名門淑女了。第三件,聖人近來身體不像年輕時那樣健壯,打算移到湯泉宮去過冬,留太子守京城。
哪件都不是省心的事兒呀!
【當初聖人要遴選良子家的時候,誰都以為是給東宮準備的,誰知道他老人家自己選去享用了呢?】孫順想起幾個月前的那檔子事,至今覺得不可思議。兒子都老大了,您就要自己享用,也不得先給兒子放幾個妥當的人伺候,再享受嗎?
東宮上下瞪大了眼睛就看著美人兒進了後宮。這一批選了兩百人,置換出了兩百人放出宮去,桓琚在這兩百人裡最寵愛兩個人,一個王才人、一個李才人,現在王才人還懷孕了!不怕老天下刀子,就怕老爹愛小婦啊!
有了這一樁,聖人再選名門淑女,孫順就不敢樂觀地認為是在為太子選妃了。萬一是選一個聖人自己的妃子呢?要是選皇后,那就更糟糕了!
聖人還要去湯泉宮,還不帶太子一塊兒去!父子隔在兩地,聖人還把官員帶走一大半,留些個歪瓜劣棗給太子,那可怎麼辦?
桓嶷已經看到美娘的部分,頻頻點頭︰【三姨做事妥當,梁家別人不惹事,三姨又能平事。老天待我不薄。】
「筆墨伺候。」
說到第二聲,孫順才驚醒,喘-息著說︰「殿下,奴婢來。」急匆匆去研墨。
桓嶷道︰「你有心事?」
孫順研墨的手慢了下來,低聲道︰「聽到了幾件事情。」
「又胡亂打聽了。」
「這回可不一樣,」孫順的腰彎得更厲害了,「殿下,聽說王美人有身孕了。」
「那又如何?」
「聖人在考察名門淑女。」
桓嶷的聲音有了遲疑︰「那又如何?」
「聖人要去湯泉宮,留您在京裡。」
「那又……」桓嶷嘆息一聲,雙手隱在案下,望著筆架發怔。【還是不要寫在信裡了吧,免教三姨又操心。我已這麼大了這些事情自己還做不來嗎?】
墨磨好了,桓嶷卻不寫信,對孫順道︰「你留守。」徑自去了兩儀殿,將美娘的事情對桓琚講了。桓琚這幾年經歷的挫折並不比剛登基的時候少,受到的傷害比剛登基的時候還要大。楣州叛亂一平,他的情況就急轉直下,微有些懶。
聽桓嶷說了才想起來︰「哦,是她?三姨有心看顧她,就將她看顧好了。回京的時候一並帶來吧。」
桓嶷道︰「是。」
「唔,你回去準備一下。」
桓嶷發出了疑問的音節。
桓琚笑道︰「楚王也忒小心了,既離了婚,我就得為他選個新王妃。」有了點暮氣的人就喜歡熱鬧,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楚王再婚,就是一件熱鬧事。
桓嶷問道︰「不知楚王妃是何許人?」
「唔,祠部郎中蕭促之女。我已命他們擇了吉日,先遣使去蕭家,婚禮等明春從湯泉宮回來再說吧。你留守。」
桓嶷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湯泉宮?」
「唔,去過冬,京城就交給你啦,讓黃贊幫著你。」
「是。」
桓嶷一點質疑也沒有,見桓琚有些疲憊,關切地問候了桓琚的身體,請他保重,才辭出來。
回到東宮,提起筆來,慢慢地寫著回信︰諸事皆安。
孫順屏住呼吸,等桓嶷將一封信寫完,相幫桓嶷將信裝起來。桓嶷道︰「這個不用你,我自己來,」慢慢折好裝好,瞥了孫順一眼,「你怎麼還給我看這樣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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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順道︰「您真的不著急嗎?」
桓嶷反問道︰「著急有什麼用嗎?事情何曾由得我做主了?我只管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好。你,從今天起,不許再探聽任何消息!讓我知道了,你就回掖庭去吧!」
不讓父親和姨母見到的時候,桓嶷還是極有威嚴的。仁孝太子當年就想讓這個三弟養出點皇子親王的尊貴氣勢來,好好的皇子,縮手縮腳的,能看嗎?
孫順嚇得小臉煞白,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哭道︰「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饒了奴婢這一回吧。」他侍奉桓嶷時間最長,也最知道桓嶷的一些動代表的意思,桓嶷一咬下唇,就代表這事沒商量了。
桓嶷道︰「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你告訴別人了嗎?」
孫順忙道︰「程祥說的,奴婢沒告訴旁人。」
孫順伏地顫抖,不敢接話。
桓嶷嘆了一口氣︰「起來吧。都小心些。」
王才人和李才人,桓嶷一點也不擔心,懷孕了得先能生得出來,生下來還得能養活,日子還長著呢,怕什麼?宮裡夭折的孩子也不少了,王才人要興起什麼心思,現在還嫌太早,一個太子何必沒事先挑宮妃當對手?不嫌寒磣嗎?
「好了,將信發往楣州。讓信使在楣州多留幾日,取了三姨的回信再來。唔,庫裡挑幾樣禮物,賀三姨收了一個義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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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信使與大長公主的信使同時到來,蕭度拿到了信就愁了——蕭促是蕭司空的堂弟,他的女兒要做楚王妃了,蕭度於情於理都要送個禮物。楣州能拿得出手的禮物,之前他沒想到,現在入得法眼的只有一樣——羽毛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