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結局2

　　確定了走和留之後， 還有別的事要處理，比如那些死在副本裡的地球人的靈魂， 還有之前就死了， 但又被拽過來有了意識的靈體。

　　最關鍵的， 是方琪琪的身體。

　　莫小堯是這麼想的， 自然也就這麼問了， 而且也在考慮， 如果方琪琪不能也跟著回去，就問問冥獄之主能不能把她從於冰身上剝離開，然後她再改個主意，跟著留下。

　　「我之前沒有騙你們，給一兩個人重塑肉身， 我還是可以辦到的。」冥獄之主自然地攤開手，「但更多的就不行了——我們只是這個星球意志的化身，並不是真正的神，還是要遵守某些規則的。」

　　「那些人就永久被困在副本裡了嗎？」樂音插嘴問道，他是很關心這點的，畢竟好朋友敏子死在了副本裡，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成為了蠟像館裡的一尊蠟像。

　　冥獄之主點頭：「嚴格來講是的。不過等把你們送回去之後， 我和姐姐們會聯手為他們清除意識，這樣至少不會痛苦。」

　　沒有意識，自然也就不在意自己是否成為行屍走肉， 雖然心裡依舊不舒服，但似乎也沒別的辦法可想。

　　就在眾人以為這件事差不多就告一段落時， 冥獄之主突然又開口說道：「我聽姐姐們說，遺失的樂譜是你們自己演奏的？」

　　作為演奏人，樂音先是茫然了一下，隨後看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點頭。

　　「是我敲的，怎麼了？」

　　冥獄之主側頭看他：「你就沒拿到什麼東西嗎？」

　　「哦！你說這個！」樂音恍然大悟，立刻從隨身包裡把他之前收起來的東西拿了出來，沒給冥獄之主，而是下意識地遞給了莫小堯，「就這個，當時你們都沒注意到，我就給先收著了，想著萬一什麼時候有用呢。」

　　莫小堯接過了那張紙，自己看完之後，又傳著給夥伴們看了一圈兒，最終回到了樂音的手裡，由他捧著給冥獄之主看。

　　【輪回（曲譜）】

　　介紹：遺失的曲譜被演奏後，衍生出的新篇章。

　　備注：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

　　冥獄之主點頭，彈了彈那張寫著樂譜的紙：「就是這個。是從我們有意識開始，就一直流傳在這個星球上的曲譜。而且從那個時候開始，它的名字就叫做『遺失的曲譜』，到底是誰遺失的，我們誰也不知道。」

　　樂音把曲譜扭過來看了看說明，開口問道：「那這個東西，有什麼用？」

　　冥獄之主：「就是備注上的作用。之前你們注意過吧，所有的遺失的曲譜都是10-1排列到了10-9，而這張，就是10-10。原本也是存於傳說中的，需要有人演奏後，才會出現。但其實我們試驗過許多次，不管是我，還是他，亦或者我的姐姐們，都沒人能拿到這最後一張。」

　　莫小堯：……所以到底是因為樂音的運氣好，還是因為他們各自的身份湊齊了？管他呢，好處拿到就行了，吃了豬肉還非得去問到底是來自於哪頭豬麼。

　　樂音對於能為團隊做出貢獻，一直是非常踴躍的，此時也不例外，立刻就問冥獄之主這東西到底該怎麼用。

　　「按理說，我不該告訴你們的。」冥獄之主固然是無法看清樣貌，此時卻也傳遞出一種牙疼的表情，「你們把靈魂都釋放了，等於損失的是我們啊……這要按照你們人類的律法來算，我這幫忙的，妥妥算是個叛國罪。」

　　莫小堯：「……那你的意思呢？不告訴我們？」

　　冥獄之主揉了揉眉心，萬分糾結：「也不行。我說過吧，我們要順應某種規則來行事。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我的兄弟讓你們捲入了這件事，而你們救了我和我的姐姐們，讓我們反制了我的兄弟，這算是一份因果，我和姐姐們必須對你們做出相應的報答，不然規則就會來找麻煩。」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莫小堯，語氣十分誠懇：「我討厭違反規則所帶來的麻煩，我經歷過那麼一次就夠了，在我意識湮滅之前，我不想遇到第二次。所以，哪怕這會對我的族群不利，我也會幫你們。」

　　莫小堯挑眉：「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會不利呢？」

　　冥獄之主楞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莫小堯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抬手指了指樂音手裡的譜子：「塵歸塵，土歸土，讓往生者安寧，讓在世者重獲解脫——這玩意兒以前在你們眼裡的解釋是什麼樣的，我不清楚，但就這句話來說，在世者未必不包含你的族人。」

　　「也有道理……」冥獄之主露出沉吟的姿態，並以這種姿態吃掉了碟子裡的最後一個糯米團。然後，他拍了拍手站起來，示意所有人都做好準備，「閉上眼，放鬆，跟我來吧。」

　　在所有人都閉上眼的下一秒，冥獄之主帶著他們到了一個仿佛宇宙一樣的空間裡，腳下是一片虛無，點點星辰就在身邊不遠之處，看得見，卻摸不著。

　　「臥槽！」

　　這是竇望的聲音，與之發出類似感歎的，還有達三江和通四海這對結拜兄弟。孟丹秋的情況看著有點奇怪，死死抓著孟丹陽，看樣子恨不能爬到她哥哥後背上去。

　　「小秋有點恐高。」孟丹陽輕拍著孟丹秋的後背，跟四周人解釋著，「平常看不太出來，上樓頂也沒什麼是，就是去不了類似玻璃棧道之類的地方。」

　　眾人看看緊閉著眼的孟丹秋，又看看腳底下什麼都沒有宇宙虛空，瞬間就理解了她的感覺。說實話，他們就算不恐高，腿肚子多多少少也有點發軟。這跟經歷了多少次副本磨礪不同，是源於人心底深處對於宇宙和大自然的敬畏。

　　「這裡是我們的領航台。」冥獄之主展開了雙臂，像是要擁抱遼闊的宇宙，「也是我們一族汲取能量之後，所存儲的地方。」

　　在他身後，三位皇后的身影「唰」地閃現出來，面色沉靜，看不出心中所想。

　　冥獄之主轉了過來，面衝樂音：「在這裡演奏吧。完成之後，我正好送你們回去。」

　　莫小堯攥住了方琪琪的手：「她呢？說好的身體。」

　　「沒有忘記，不會忘記，回去之後，自然就可以擁有身體。」

　　冥獄之主輕輕頜首，跟之前在桌子上和他們一起吃東西時相比，現在的他才更像是一個上位者。

　　莫小堯沒再說話了，她現在所擔心的也只有方琪琪的身體而已。至於姜堰曾經跟她說過，關於他身體曾患絕症的事，現在已經都沒關係了。

　　就算來到游輪時，是系統幫他壓制住了病變，但經歷過基因重組之後，他們相當於擁有了一具新的身體，自然是無藥自愈。按照冥獄之主承諾的，他們回去後也將繼續擁有這具身體，那就更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確認了演奏結束之後，自己這一行人就會離開返回地球，莫小堯等人先挨著個的跟鮑宏握手告別。

　　雖然之前沒什麼交情，但最近這段日子裡的共患難，讓他們對這個早就沒辦法繼續儒雅的鄰家老伯有了那麼一絲不捨。

　　莫小堯&姜堰&樂音：「多保重。」

　　於冰對鮑宏點頭致意：「再見。」

　　竇望抬起胳膊撓了撓頭，靠近鮑宏小聲開口：「等我們走了，你就別端著了，趕緊跟這兒多交幾個朋友，省得寂寞。實在不行，多認識幾個女——哎呦！哥，你幹嘛打我？」

　　竇銳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收回了敲他腦袋的手，改為和鮑宏握了握：「鮑先生，別跟他一般見識，多保重。」

　　鮑宏笑眯眯的，不以為意，點頭回應：「好的好的，我會照顧自己的，放心吧，你們也是，回去後要加油幹——可有好多事呢。」

　　以鮑宏的閱歷，自然知道等他們回去，地球上肯定要有一套新的社會法規，且有的亂呢，他年紀大了，就不跟著回去收拾爛攤子了。

　　他早就看明白了，這些孩子裡有能成事的，但卻沒能成大事的，原因無它，心不夠狠而已，不然也不會一聽到還有別人帶著天賦技能回去，就趕緊做出了跟著回去的決定。

　　這樣也挺好的，鮑宏想，至少能讓選擇留下的他知道仍有希望。

　　桑子石和田甜也走過來跟他打了招呼，還是那幾句，聽起來像是敷衍，但細想起來，除了「保重」又能再說些什麼呢？

　　孟丹陽跟鮑宏不熟，所以只是點點頭，簡單的說了句「保重」就算完了。

　　但孟丹秋在後期曾被鮑宏指點過幾次，倒是比別人多了一層難受的感覺，強打著笑容對他揮手：「鮑叔，我們就走了。」

　　鮑宏也擺擺手：「去吧去吧，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咱們也別矯情了。」說完這句話，他就看跟自己關係算是最好的達三江和通四海走了過來，本以為他們也是來告別的，卻不料兩人有了新的想法。

　　「鮑老哥，我們倆決定，不走了。」達三江代表他們倆跟其他人解釋道，「剛才我們也想了，回去後意思不大，又不放心鮑老哥自己留這兒，不如我們也跟著湊個熱鬧，不走了。」

　　通四海點頭，很直白地做了補充：「不走了。我們尋思了，回去後也是繼續幹買賣，不如就在這邊開個店，也爭取點業務，總比回去再守著我們那3、5個人的小店容易。再說了，我們也沒什麼牽掛，保不齊留下來還能從當地找個媳婦過日子呢——小丑那模樣的都行，我們又比誰差了，是不是？」

　　眾人一陣無語，但也知道他們心意已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讓別人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所以除了莫小堯最後確認問了一句後，大家只能送上新一輪的祝福。

　　依依惜別之後，就是真的離開，樂音在冥獄之主的指引下站到了主位上，而其他要走的人，則圍在了他的身邊。

　　很快，鼓聲又起，這次激起的是銀白色的波浪。

　　一陣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吟唱，附和著鼓聲，或婉轉，或激昂。

　　關於地球現狀的畫卷，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沒有破碎的大地，沒有倒塌的房屋，有的只是在各地的人類，仿佛大夢初醒一般，茫然打量著身邊早就熟悉的景象。

　　「咚！」

　　鼓聲絕響，鼓槌落地，包括演奏者樂音在內的10個人，全部消失在了領航臺上，瞬間過後，地球畫卷上，就已經出現了他們的身影。

　　親眼目睹那些年輕人平安回到了地球，鮑宏和達三江、通四海對望了一眼，默默鬆了口氣，這樣一來，他們留下來的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成，也就可以毫無牽掛地轉身，去面對屬於他們自己命運的新旅程。

　　但願，那徐徐合攏的地球畫卷，不是假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