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丁月璿看見喬六爺,心情有些激動,她快步走了過去,想要上前表明自己的來意。
丁月璿一面走著,一面心下有些狐疑,碼頭上的其他人都離喬六爺站得遠遠的,絲毫不敢靠近他。
儘管他們已經離喬六爺很遠了,臉上還帶著一絲畏懼,好像那是什麼很可怕的人。他們都低著頭快步走開,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丁月璿心想,歌女和自己說過,喬六爺脾氣好,待人和善,她不會騙自己的。
而且喬六爺行為優雅,絕不會讓人望而生畏。
更何況,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喬六爺在她眼裡就像救命稻草一般,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船剛剛到,停在碼頭,還沒有開。
此時,喬六爺已經登船了,丁月璿深吸一口氣,走到船前。
丁月璿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緊張:「六爺,我可以去您的仙樂宮唱歌嗎?」
頓了頓,丁月璿又說:「六爺,我唱歌還不錯,您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話音剛落,碼頭周圍陷入了一片死寂。碼頭上的人一臉驚恐地看著丁月璿,這個女人膽子也太大了,怎麼敢靠近喬六爺?
碼頭上的人都恨不得離喬六爺遠點,哪想這個女人居然湊上前去,她是不要命了嗎?
丁月璿渾然不知周圍人的目光,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喬六爺答應自己進仙樂宮唱歌。
為了自己的夢想,哪怕希望再渺茫,丁月璿都要試一試。
喬雲笙聽見這聲音,挑了挑眉,像是聽見了什麼新鮮事物,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好久沒有樂子了。」
手下顧平低聲問:「六爺,要不要我把這女人趕走?」
喬雲笙瞥了顧平一眼,語氣淡淡:「趕她走做什麼,讓她上船。」
喬雲笙的手下聽見了這話,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六爺正愁沒事做,這女人完蛋了。
若是被六爺看上的女人,玩過了便隨意丟棄,沒有誰會有好下場的。
得到喬雲笙的吩咐後,顧平站在船頭,看著丁月璿,冷冷地說了一句:「六爺讓你上船。」
丁月璿心中一喜:「謝謝六爺。」然後,她就上了船。
葉楚一直跟在丁月璿身後,離她的距離不遠也不近。葉楚跟著丁月璿來到了東碼頭,心裡正奇怪,為什麼丁月璿要來到這裡?
直到葉楚看到了喬雲笙,她才恍然大悟,喬雲笙是仙樂宮的老闆,丁月璿為了能上臺唱歌,才會來找喬雲笙。
上輩子,葉楚在陸淮身邊時,曾見到過幾次喬雲笙,他是鴻門頭目。鴻門與清會一向是對立的,喬雲笙與沈九自然關係不好。
葉楚知道喬雲笙這人的性子。當她看見丁月璿上船後,心中覺得不妥。
葉楚皺著眉,丁月璿也太莽撞了。這時,旁邊有幾個人顫抖著聲音說:「這姑娘膽子太大了吧,居然敢上喬六爺的船!」
「哎,招惹了喬六爺,她自求多福吧。」
葉楚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她雖聽說過喬雲笙的狠毒,卻未曾親眼見過。丁月璿該怎麼辦……
可船已經開了,葉楚只能靜觀其變。
上了船以後,丁月璿才發現船的規模極大,入目之處皆是名貴的擺飾,處處彰顯著高貴和優雅。
這船就像船的主人一樣,無一處不講究。
丁月璿家境貧寒,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她的心一慌,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丁月璿有些局促不安,她的手指微微顫抖。這華麗的船與自己格格不入,她是不是不應該上船?丁月璿的心中多了一絲擔憂。
這時,顧平走過來,面無表情:「六爺叫你過去。」
丁月璿連忙應是,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一個男子半靠在船前,看見丁月璿過來,他臉上帶了淺淺的笑意,看上去和氣得很。
這時,一個人端了茶遞給喬雲笙,喬雲笙慢條斯理地拿起青瓷茶杯,他的手指蒼白修長,隱隱能看見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丁月璿定了定神,恭敬地說:「六爺」。
喬雲笙的目光從丁月璿身上緩緩掃過,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你想在仙樂宮唱歌?」
丁月璿垂眼:「六爺,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喬雲笙沒說話,他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沒再看丁月璿。
手下們當然理解喬六爺的性情,他們早就做慣了那些事,喬六爺的一個動作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你當仙樂宮是救濟所啊,仙樂宮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進得了的。」
「看你穿的這幅破爛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乞丐呢。」
「就你這樣還唱什麼歌啊,到時候別弄臭仙樂宮的名聲。」
「……」
眾人的嘲笑聲生生刺入丁月璿的耳內,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頭也更低了,瘦削的身子有些微微地顫抖。
丁月璿知道自己的衣服很舊,和這些人完全沒法比,可是她上船來是想和喬六爺說唱歌的事,沒想到剛開始就受到了這樣的奚落。
手下們繼續嘲諷著丁月璿,這時,喬雲笙輕輕地呵了一聲。
聲音很輕,但是卻極有威懾力。手下們立馬噤聲,不再開口。
喬雲笙眯了眯眼,緩緩說道:「你們這樣對一個姑娘家可不太好。」
喬雲笙看著丁月璿笑了一下,茶水的霧氣緩緩上升,他的笑容愈發顯得和煦溫和。
下一秒,喬雲笙拿起青瓷茶杯,就向丁月璿潑了上去。
茶是剛燒開的,滾燙的茶水灑在丁月璿的臉上,她不由地叫了一聲。
啊……
她痛苦地捂住臉頰,被茶潑到的肌膚在迅速變紅。
丁月璿不知道為什麼喬六爺會突然發火,這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他不是脾氣很好嗎?
丁月璿捂著臉坐在地上,臉上傳來灼灼的疼痛,她心中十分後悔,不該這麼莽撞,應該打探清楚再來的。
茶水灑了丁月璿一臉,茶葉也稀稀落落地掛在了她的頭髮上。素淨的舊衣上沾上了斑斑水漬,顯得她更加狼狽。
這時,身旁的顧平立即遞上來一條素白的帕子。
喬雲笙從顧平手裡接過那條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他的手分明未占到一絲東西,但他還是在認真地擦著。
喬雲笙表情淡然,讓人絲毫想不到剛才的事就是他做的。
得到喬六爺的指示,手下們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
「看看你這醜樣,別弄髒了六爺的船。」
「識相點就早點滾下船,別汙了六爺的眼。」
「……」
丁月璿一臉羞愧,她再也不想提唱歌的事,站起身就想下船。
喬雲笙突然悠悠開口:「慢著。」
喬雲笙的聲音極淡,落在丁月璿的耳裡,卻像惡鬼一般。丁月璿猛地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動。
喬雲笙的目光落在丁月璿的身上,看見她那件舊衣上的茶葉時,眼底露出嫌惡之色。
他瞥了一眼顧平,意味深長地說:「這位姑娘的衣服髒了,你去幫她一下。」
丁月璿已經見識過喬雲笙的手段,她心中警鈴大作,看著顧平滿臉哀求。
顧平面無表情地來到丁月璿旁邊,他拎起丁月璿瘦弱的身體,把她扔到船外。船上其他人對這種情形早已見怪不怪。
「撲通」一聲,丁月璿掉進了水裡,她全身都被水浸濕了,因為太突然,她的嘴裡還進了好幾口水。
丁月璿一直在咳嗽:「咳咳咳……」
她一邊咳嗽,一邊流淚,心底的恐懼越來越重,喬六爺是魔鬼,他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剛才碼頭上的人面露畏懼,他們早就知道喬六爺做事無情、喜怒無常,所以早早就避開了。
只有自己傻,還一頭撞上去,現在才落到這個地步。
丁月璿的衣服濕透了,風一吹,更顯得那股涼意沁到了骨子裡。她在水裡瑟瑟發抖,但是她不敢離開,生怕等會喬雲笙又會做出什麼。
招惹喬六爺的滋味,丁月璿已經嘗夠了,現在她只希望喬六爺能夠放她一馬,她的眼底充滿了絕望。
丁月璿的衣服緊緊地貼在了身上,曲線畢露,她羞愧地環住身子。船上的人放肆地打量著她,眼裡全是赤裸裸的輕蔑。
喬雲笙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水中的丁月璿,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丁月璿開始拼命往岸邊游去。
他突然感覺有些無趣,怎麼又是這種害怕的神情,真讓人厭煩。
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玩物,心情好的時候,他會逗弄幾下。玩膩了以後,他會毫不留情地把那些人當成垃圾丟掉。
真是無趣。
喬六轉身走入了船艙中,他的手下們也同他一起進去。
碼頭上的其他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一臉驚恐,喬六爺分明相貌優雅,做出的事竟如此狠毒,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船本就已經遠了,丁月璿已離岸近了。碼頭那樣高,她根本夠不到岸。分明喬六爺已看不到這裡了,卻沒有人願意拉她一把。
這時,一個少女朝著丁月璿走去,纖細柔白的手伸到她面前,聲音清冷。
「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