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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121章
第121章

  楊如欽得到藥方,不敢停留,直奔太醫院。

  諸位太醫集到一處,對這張方子琢磨了許久,雖然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大致上可以斷定這藥就是針對蕭定體內的寒毒量身定做的。那誰來用藥呢,太醫們你謙我讓推三阻四了一番,終於有人肯出來擔這個責任,那人卻是太醫局最年輕的一名太醫,名叫孟為先。

  楊如欽將孟為先帶入宮中,與太子皇后商量一番,終於把藥定了,熬出來給蕭定服下。

  果然這劑藥下去,蕭定的情況開始穩定。

  再吃了幾天,蕭定醒了過來,宮中朝內歡聲大作。

  楊如欽這才鬆了口氣。

  蕭定起身後,第一件事便將孟為先叫到床前,追問他方子從哪裡得來的。孟為先年紀輕輕,經過的風浪不多,哪裡經得起君王之威,很快便把楊如欽抖了出來。

  蕭定又召楊如欽入宮。

  楊如欽對這次召見早有準備,見面便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蕭定立刻派人緝拿姓王的神醫,兵士到達後,那院子早已經人去樓空,大概那王老翁給瞭解藥便離京了。

  蕭定得到消息,覺得這事情古怪,更發地暴躁難安,立刻派人追出京去。

  楊如欽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可他先前真見過陳則銘躺在棺木中的屍首,蕭定這些念想最終是要落空的。他也不好明說,只是婉轉提醒,說陳府如今擺了靈堂,棺木就停在屋子裡,聽說過幾日就要下葬了,萬歲可要叫人去看看?他這話的言下之意是陳則銘真的已經死了,蕭定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看看屍身,這麽輾轉折騰實在是沒必要,傷心傷神。

  蕭定聽了這話,微微一震,轉過頭來看他。

  楊如欽等候半晌,到底沒等到他開口下令。

  蕭定看著他面上的誠懇,沉默良久,終於頹然坐下,似乎是就此死心了。抹滅了無謂的怒意之後,他反不願去做這件分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甚至提也不提。

  和解藥一同拿回來的是當年蕭定賜給楊梁的那塊玉牌,在宮變中這玉已經丟失了多年,不知道如何到了陳則銘手中,陳則銘配了個紫檀木匣,將它保存得完好無損。

  蕭定認出這玉牌時,怔了半晌。

  十三年前,也是陳則銘交還,也是這塊玉牌,甚至呈上來的人同樣是楊如欽,一經多年,一切居然會如同鏡像一樣再發生一遍,只是這一次他再沒能力赦陳則銘一死。

  蕭定無聲長嘆,將玉牌放入盒中。

  扣上鎖扣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陳則銘為什麽要這樣鄭重其事委託他人將這玉牌還回來?這個念頭驟然擊中了他,他楞了半晌,猛地掀開盒蓋,取出那片玉牌翻來覆去地看。

  很快,他的目光漸漸陰暗下去。

  若非楊如欽記憶力驚人,早看出這如假包換就是當年那塊玉,只看蕭定的臉色,幾乎要以為拿回來的是塊贗品。

  蕭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推斷,可頭腦裡一旦轉過彎來,想來想去可不就是這麽回事情。臨行前陳則銘對自己那個分明是敷衍應付的吻也一同浮現起來,前後一呼應,那原本就存在的不滿突然蛻變成恍然,帶著刺一樣往深處扎了進去。

  他乾笑了兩聲:「……原來是這樣……他什麽都不想欠朕,所以死之前要把一切都還回來……解藥,江山……甚至丟失的這塊玉牌……」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一時間他還有些理不清頭緒,雖然口中這麽說了,面上卻並沒多少憤怒的表情,倒是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楊如欽離他不過一步之遙,可蕭定聲音細微,楊如欽便只聽清楚了後面這一半,縱然只是半句,楊如欽還是立刻明白了蕭定的想法,禁不住心中一震。

  果然蕭定再擡起頭時,表情已經變了。

  他慢慢道:「……他這是在還債啊,一件一件劃清干係……要全還給朕……」說著說著他的面色漸漸鐵青起來,目光也不對了。

  楊如欽料不到蕭定轉眼就想到這份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撫這位聖上。

  蕭定急切般來回走了幾趟,似乎是忙著要去哪裡,卻忘記了目的地。屋子裡沒人開口,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斷他。蕭定終於停下來,站在原地楞了半晌,他此刻剛剛恢復些,喉間呼吸依然沉重,似乎隨時要咳起來。

  楊如欽示意宮人去叫太醫。

  蕭定見殿內有人動彈,才從那種古怪的專注中清醒過來,他看了楊如欽一眼,卻又視而不見,自顧自地轉回頭默默想了片刻,那種逼人的氣勢才退了些。

  慢慢地,他面上浮起些笑容,突然道愛卿你之前不是問朕,陳將軍的追封及謚號嗎?

  楊如欽吃驚,半晌後才回答,是,政事堂討論多日了,一直沒有定論。

  蕭定漫不經心道,你們怎麽定的?

  楊如欽道,是定的建義侯。

  蕭定道:「擬旨。」

  楊如欽怔了一下。旁邊宦官很快取來紙筆。楊如欽本來名士出身,腹中錦繡下筆千言,縱然馬前草檄亦是信手捏來的事情,寫這個更是小菜一碟。只是擬旨這種事情實在已經不該是他這樣的高官來做了,顯然蕭定眼下正急於將心中所想落到紙上,面前無人也只能委屈他。

  蕭定慢慢道:「追封樞密副使陳則銘為平虜郡王,賜新修府邸一座,奴僕百名,爵位世襲,謚號為剛……」

  追補前過曰剛,蕭定這麽說,顯然已經是用皇帝的身份肯定陳則銘知錯能改的經歷。

  楊如欽也料不到蕭定方才還神態失常,轉眼似乎人就清醒了,言辭思路居然如此之清晰。可這追賞這樣重,似乎又還是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蕭定的神智此刻到底是糊塗還是清明。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

  蕭定低聲道:「這賞賜朕早想好了的……本來想著他如此功勛,只奪他軍權,高俸養他一世也無妨,如今……」說到此處,他終於忍不住咳起來。

  宮人立刻上前攙扶,正擋在兩人之間,蕭定咳了幾聲,一把推開那人道:「如今他縱然是死了,這賞賜終歸是逃不掉的……」

  他眼神亮了起來,低聲道:「哪有那麽容易還……」說到最後幾個字,蕭定面上分明已經帶了些笑意,似乎很是得意又隱含怨恨。

  瞧著這樣的蕭定,楊如欽心中直跳,大覺糟糕。

  陳則銘打了這幾場翻身仗,已經被軍中眾人奉為神明一樣的人物。通常威望太高的人,是不可能長久待在軍隊裡的,君王不會容忍這種情況發生,否則過上兩年,軍隊姓什麽都說一定了,所以戰後蕭定奪取陳則銘兵權也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此外,蕭定封的是郡王,雖然比之前蕭謹封的親王低一等,但實際上靠譜得多。蕭謹當初是因為陳則銘權勢滔天,君權被壓制,小皇帝為了明哲保身做了這種不合禮儀的事情,否則天朝異姓封王從來只封到郡王打頂,哪有封一字親王的。

  取掉他兵權,朝廷花銀子養他一生,說實在話這賞賜的級別雖然隆重了些,可也不算不妥當,只是此時此刻,被蕭定用那樣的語調一說,才顯得詭異讓人不安。

  蕭定等了片刻,見他寫完擱筆才走過來,往那錦緞上看了一眼。又道:「你這就去政事堂,將這旨意給他們看看,若無異議,就派人去陳府頒旨吧。」

  楊如欽奉旨告退,蕭定突然又叫住他,「不,乾脆就你去!順便到陳府替朕拿樣東西。」

  楊如欽心中驚訝,蕭定注視他,目中有什麽隱約跳躍,那使得他的神色瞧起來分外陰沉:「陳則銘出征之前,朕曾賞了他一套精鐵黑甲……你去要回來瞧瞧。」

  待楊如欽再度返回宮中,蕭定已經午睡,楊如欽在廊下候了一柱香時間,才有宦官過來說,陛下已經醒了,派小人先來問問大人,帶回的這盔甲可曾穿過。

  楊如欽遲疑一會才回答說,陳府得皇家賞賜,誠惶誠恐,一直用香案供著這甲胄朝夕叩拜,對此物敬若神明。

  那宦官得話去了,隔了一會出來,道大人請把東西給小人吧,陛下身體不適,還請大人先回。

  楊如欽將盔甲交給他,終於忍不住問:「陛下要怎麽處置這甲胄。」

  宦官道:「陛下說既然沒用,讓宮中工匠熔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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