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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119章
第119章

  楊如欽返回京城的當天,就聽到了蕭定病危的傳聞。

  消息的來源並不怎麽正規,不過是街頭巷尾的口口相傳。據說今上已經連續多日不曾在臣屬面前露面,哪怕是五日一次的早朝也已經連續取消了好幾次,太醫院的太醫們更是車輪戰似的入宮輪值,他們不約而同地對蕭定的病情表現出了諱莫如深的態度。諸多曖昧的線索加在一起,很快便引爆了人們豐富的想像力。

  政事堂的宰執們對此覺得憂心忡忡。

  他們確實很久沒見到蕭定了,送入宮中能被批覆下來的奏章也是日復一日的在減少。之前雖然是五日一朝,但皇帝與政事堂的溝通非常頻繁,這樣才能保證朝政運作的正常。如今皇帝這樣久不露面,就表示情況確實是如外界所猜想那樣,很可能是蕭定的病情開始加重了。

  人們出於不可言敘的理由樂於傳播謠言,但同時又會因為謠言那易於被誇大的本質而輕視忽略它,但其實很多時候,謠言比人們想像的更接近真相。

  終於有一天,天朝宰執們集中到內廷門前,集體要求見萬歲一面。

  朝廷朝廷,自古以來,皇帝的宮殿群從來是前朝後廷。

  前面是處理政務的外朝,後面是皇帝后妃住的內廷。其間門樓有重兵把守,出入都要牌子,大臣不得宣召不能入內。

  於是哪怕是僅僅一牆之隔,宰執們也未必就是欲見聖顏便能如願的。——之前陳則銘身為魏王的時候倒是能出入自如,這一來是因為當時蕭謹對他寵愛無雙,二來則是因為宿衛兵士將領都是他屬下,很多時候其實也有些以權謀私的嫌疑。

  此刻傳言中皇帝的重病讓宰執們不得不重視當下可能已經越來越複雜的情況,他們作為牽涉其中的高官大員,有權瞭解真相,以便做出適當的應對。然而這樣正當的要求卻很快遭到了拒絕。

  宰執們與前來傳話的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與他們對峙的人名叫王廂用,是繼曹臣予之後的新任司禮監提督太監。先前,蕭定因為覺察曹臣予與陳則銘的私下勾結,將上任不久的曹臣予撤下,選用的憨直忠厚的人接任此職,為的就是杜絕內宦私交重臣的現象再現。於是此刻王太監斷然拒絕宰執們的理由也是相當地大公無私,果然不含半點私情——皇帝的身體如何乃是宮中之事,是皇帝家事,不勞宰執們操勞——王太監顯然覺得宰執們的行為侵犯了他人的職責範圍。

  拿到平時說,這說法也算有理有據,但換到蕭定可能病重不治的眼下,就未免有些不通情理的固執了。

  宰執們中有脾氣大的立刻回應,將王廂用罵了個狗血淋頭——如今皇帝病重,家事就是國事。真要有什麽變故,你一個小小的司禮監可擔當得起?

  王廂用想想也有道理,可斯事體大,只能回宮請示皇后娘娘。

  皇后周氏,性情溫和,為後十數年,從來不聞朝事。蕭定被囚時,周氏被送入寺廟中帶發修行,也是靠這份與生俱來的低調順從保住了性命。蕭定復辟後,將她和尚存的妃嬪接回宮中,並對蕭謹的妃子來了個依樣畫葫蘆,也統統送入廟裡青燈禮佛,也算是他對蕭謹的禮尚往來。

  周皇后聽王廂用這麽一說,心中反覆斟酌,最終命令敬王以太子的身份,入宮侍疾,算是給了宰執和百官一個交代。

  而這個姍姍來遲的決定也最終透露了一個讓眾人震驚不已的資訊,那就是——蕭定的病情發展出人意料的迅速,很可能已經有性命之憂。

  太子入宮說是侍疾,但實際上以太子之尊是不需要親手服侍或者熬藥之類的,所謂的太子侍疾不過是需要太子時刻守在病榻前。為什麽需要他守在這裡呢,就是要在皇帝偶爾清醒的時候,有什麽事情可以馬上交待,有什麽話可以馬上說,換言之,方便交代後事。

  楊如欽得知一切,心中驚駭難當。

  傳說蕭定病發就是因為看了他遞上的奏摺,一封是和談事成,一封是陳則銘陣亡,人們說得有鼻子有眼,個個都跟親眼見到一樣,說蕭定看完這兩份摺子,人馬上不行了,很正常啊,好容易和談成功,突然發覺最重要的邊將死了,弄不好辛辛苦苦弄的和談又要泡湯,誰能不急啊。這樣憂心國事的君王很難得,只可惜身體不行,人們說起來都唏噓不已,雖然大都不明真相,但希望蕭定能就此趕緊康復的還是大有人在。

  楊如欽當然用不著聽這些純屬無稽之談的分析,他只覺得困惑,自己分明是特意將兩封奏摺分開送上京的,為什麽蕭定居然還是同時看到了。

  他不知道蕭定起先因為身體關係一直無法正常處理朝務,連續多日的奏章都沒有及時批閱,而是累積堆在他的案頭,只要有人不留神碰倒了,那順序便打亂了。是以雖然他為錯開這兩個消息而煞費苦心,可無巧不成書,這幾份奏章最終還是被放到了一起,並被蕭定一先一後的看到。可見人算不如天算。

  事已至此,楊如欽也顧不得休息,立刻入宮求見,卻沒見到蕭定,倒是敬王聞訊迎了出來。

  待詢問病情,原來是蕭定因為一時太過激動導致的毒氣攻心。之前太醫們一直用藥物控制的毒此刻再也無法抑制,只能眼睜睜看著萬歲一日重過一日的昏沉不醒,整個太醫院全然束手無策。

  蕭定身上的毒大家是知道的,但來歷卻從沒聽他提及過,敬王恨道,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大膽,敢如此殘害天子血脈。

  楊如欽得知蕭定仍在昏迷中,心中失望,只得退回府邸。回到家中,家人呈上來一封信,說是剛才有人送來的,讓大人親啟。

  那信封上空無一字,捏起來也極薄。楊如欽打開一看,裡頭只有一張信箋,孤零零寫著一行字,字體熟悉得很。他駭得幾乎跳起,定了定神,連忙將接信的下人叫進來詢問,那下人應答,說送信的人自稱是陳府的管家。

  楊如欽心頭砰然,任他聰明一世,卻也想不通為什麽面前這封信上居然會出現陳則銘的字跡。難道陳則銘未死??不可能啊,他分明見過陳則銘的棺柩,還在他靈前拜祭過,這難道青天白日,還會鬧鬼不成。

  楊如欽想了一陣,倒也不怕,喚人備了轎,出門直往陳府而去。

  此刻的蕭定朦朦朧朧躺在床榻上,他看起來是一直昏迷不醒的樣子,但其實很多時候還是有意識的。有時候他聽到敬王在低聲叫他,有時候太醫握著他的手腕號脈,他都知道只是說不出,那種疲憊和寒意讓他覺得渾身的意志都不夠用了。

  寒毒發作的時候,他蓋上三床棉被也還是發抖,骨頭都凍成冰似的戳得身上直發痛,這時候他常常會看到一個人,站在他床前,低頭俯視他。

  蕭定幾乎要發怒,你得逞了,高興了,這是不是如你所願了?

  那個人披著盔甲,腰中掛著長劍,默默無語。

  蕭定更發咬牙切齒,人們都以為他是痛成這樣,其實他是恨意。

  有時候屋裡人多了,那個身影就退到屋角去了,他從不在有人的時候到他面前來,蕭定偶然張開眼,聽到眾人都驚喜地叫萬歲醒了,他也不理睬,只是往人群後面掃,一心一意要抓出那個人來,可又找不到。

  在夢裡他也看不清楚他的臉,蕭定伸手去抓他的手,總是撈個空。

  蕭定纏纏綿綿地恨。那個時候這個人也是這樣,看起來似乎是回應了他的吻,其實心卻空落落的,不知道放在哪裡了。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蕭定真不高興,病中的他很率直地不高興,如果我醒了,一定逼得你無路可退……你怎麽敢這樣下毒害我還不說話,他這麽想著,然後又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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