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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96章
第96章

  獨孤航走到保和殿,依稀聽到一種不該在此時此地出現的響動,他仔細側耳傾聽,那種若有若無的金鐵之聲讓他的身體如弓弦般緊繃了起來。

  將走到大殿時,他終於看到殿前廣場上聚集著不少的兵士,他們圍成一團,似乎中間困著什麽人,拼殺聲就從那裡面傳出來。

  獨孤航昨夜宿值,是以他從後宮走向前朝時候,並不需要經過朝房,也遇不著那些早已經驚慌失措的同僚。

  他有些詫異,由於無人可問,他只能以自己看到的畫面來判斷所發生的一切。

  兵士們的刀閃過之後,人們的身體之間露出了一個空檔。

  在那個狹窄的間隙中,一張他異常熟悉的面容一閃而過。

  獨孤航微怔,在他反應過來的第一個瞬間,他已經點地而起,疾步往包圍圈中沖了進去。

  陳則銘不明白嚴青為什麽至今沒趕來,這個失誤足可以斷送陳則銘的性命,也可能是所有參與者的性命。

  他在刀光劍影中回憶這項策劃的漏洞何在,然而刀槍上傳來的越來越沉重的壓力導致他的思考難以持續。

  玉階上的將領看出他的疲意,大喜道:「取頭顱者,連升三級。」

  兵士們哄然應聲,不要命地往前擠壓,包圍圈頓時小了幾分。

  陳則銘的呼吸漸漸粗重,額上的汗珠滾到他眼眶之中,他也無暇去擦,只能用眨眼的方式清晰視野。分神的以瞬間,天邊漸漸盛的晨光閃花了他的眼,他有些昏眩。

  那個剎那,他聽到身後傳來利刃破空的聲音,帶著死亡的氣息往他脊背上襲來。

  他的腳急忙退後,退路上卻有幾枝荊棘一樣的長槍等著他,如同等待飛鳥投林。厄運似乎如影隨形,再也逃不過。

  最後一刻,一支劍從斜裡徒地劃出,擊在那刀刃上。那聲極脆極清亮的撞擊,將原本致命的一招擋了出去。

  陳則銘轉過頭,看見獨孤航帶著少年人獨有的犀利銳氣的眸子。

  兩人目光交匯之處,陳則銘那種孤立無援無路可退的焦躁突然緩解了。

  伏擊的將官指著獨孤航,「獨孤將軍,這人如今是朝廷重犯了,你還與他同流合汙嗎?」

  獨孤航直直盯著那將領,他眼中有疑問卻並不答話。

  那將領擡手,掌中握著一張紙:「杜相著刑部查證陳則銘謀逆一案的手令在此,你敢抗令?!」

  獨孤航看看那紙令,片刻後將視線重移到那將領面上。

  那將領怒道:「大膽!你是朝中大臣,可不是陳府家將!還不趕緊退下!!」

  獨孤航緊緊抿著唇,置若罔聞。

  那將見他面色陰冷,顯然無動於衷,忍不住嘲弄般笑了幾聲,揚手道:「將這兩名共犯一同拿下!」獨孤航將背靠上陳則銘,警惕地環顧。

  正當此時,朝華門外突然喧嘩聲震天,金戈之響如銀瓶乍破般驟然而起。

  眾官大驚,紛紛回首張望。

  玉階上那將疑惑地往宮門處遠眺,居然遠遠見到有大隊人馬,黑壓壓一片,聲勢浩大直往朝華門下疾奔而來。

  看了片刻,不禁色變,急聲大呼:「有兵變,緊閉朝華門!」

  眼見皇城中居然起了兵事,朝華門外的百官頓時炸鍋。

  有見勢不對,掉頭想退回朝房中,卻被眼前一掠而過的奔馬嚇倒,連滾帶爬奔了回來的;也有想往朝華門內闖,被攔阻的兵士用刀砍倒的。

  一時間,沖鋒的騎兵和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的朝臣攪成一團,沖勢被阻慢了。

  朝華門的守衛趕緊推動那兩張釘著九路鎏金門釘的沉重宮門。

  卻見數十名身法馴熟的殿前司精騎沖在最前端,避過了諸多朝臣,風馳電掣般朝緩緩閉合的門頁間直沖而入。一入門內,舉刀回身便砍。

  守衛們不敵,抱頭鼠竄,棄門而逃。

  緊隨其後不斷到達的殿前司騎兵立刻占領了此門。

  大殿前,圍攻陳則銘的軍士們被這突如奇來的大軍驚得駭然住手,那將領站在階上更是目瞪口呆。陳則銘兩人頓覺壓力驟減。

  而遠處,馬蹄重重如同奔雷,瞬間便由遠及近,已至眼前。

  待眾軍喧囂聲稍定,那階上將領及所麾兵士已經被重重包圍,堵在大殿之上。

  肖攀雲一身雪亮戎甲,立馬於旗下,得意指著那將道:「龐大勇,你這百多人如何對付我三千兵馬!」

  龐大勇大驚:「殿帥大人,你這是……這是要做什麽?」

  陳則銘心中連稱大幸,若不是安全起見,南門西門各安排了一路人馬,此刻自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原本該以換值的名義先行入宮的嚴青諸人為什麽至今未至?他徒地生了些不祥之感,心中惴惴不安,一時間卻又無從追問。

  正狐疑難定,擡頭見大殿中走出一個人,蟒袍玉帶,白須飄飄,卻是杜進淡。

  見眼前刀劍寒光閃閃,杜進淡居然很是鎮定。

  「攀雲兄,這是幹什麽?萬歲危難之際,你我同朝為臣,該齊心合力才是,有什麽事情不能座上談,動刀動槍的豈不傷了和氣?」他哈哈笑了兩聲,卻將這大軍視若不見,對肖攀雲此舉也無絲毫不悅之色,言行之間似乎兩人多年好友,熟絡之極。

  一時間場內氣氛便有些微妙,肖攀雲趕緊冷冷哼了一聲,道:「杜進淡!你通敵叛國罪無可赦,亂攀什麽兄弟,趕緊給我閉嘴就擒。」

  杜進淡大惑,「這話怎麽講?」

  他看看階下的陳則銘,突然露出了然於心的神情,「攀雲兄……攀雲兄是聽了什麽小人挑撥吧,難怪搬兵入宮,我就說……不是非常時期,殿帥又怎麽會有如此的非常之舉。」他這話說得巧妙,立刻便將肖攀雲名下無端舉兵之罪名給洗清了。

  「老朽已經位極人臣,享不盡的富貴榮華,怎麽可能冒奇險做那種可滅九族的忤逆之舉?攀雲兄要仔細思量,可別上了小人挑撥離間的當。耽擱了機會,救不出陛下,你我做臣子的就是死一萬次也抵不了這個罪啊。」

  陳則銘聽他這話的意思,卻是含沙射影地說自己居心叵測,不由大為憤恨。若非此人,自己又怎麽會陷入此刻這種進退兩難的絕境。

  肖攀雲聽了這話也不無道理,神情間卻不禁遲疑起來。

  陳則銘出聲冷笑:「杜進淡你蠱惑萬歲御駕親征,萬歲被俘,你早已經罪該論死,如今被我們得了你通敵的書信,鐵證如山,你居然還敢栽贓狡辯,果然是老奸巨猾。」

  杜進淡微微怔住,隨即笑道:「什麽書信,老夫不知情!書信大可以偽造,天下能仿字的人多不勝數。倒是陳將軍你,謀逆之罪罪證確鑿,那可都在刑部放著呢,你覺察危急,居然想了這麽個招來求生,好不歹毒!」

  肖攀雲一聽各自的說法都有道理,不禁更加糊塗。

  陳則銘被他潑這一身汙水,突然間哪有時間慢慢打口水戰,忍不住惱怒難己,突然擡手將掌中長槍朝杜進淡猛擲了出去。

  那槍呼嘯似風,勢猛難擋。

  杜進淡大驚。只見那槍頭巍巍而顫,直逼眼前,似乎無論怎麽躲都會將自己穿心而過,不禁大駭。

  待到龐大勇挺身而上,橫地往那槍桿上狠砍了一刀,才險險使這桿槍斜了方向。

  長槍餘勢未盡,「撲」地一聲,槍頭全部沒入杜進淡身旁殿門之中。

  杜進淡與那槍擦肩而過,蟒袍上被劃出若長一個口子,嚇出滿身冷汗,僵立如石。

  陳則銘回頭猛呼:「肖殿帥,開弓沒有回頭箭!那書信都在你手中了,試問杜進淡將來怎麽能饒得過你!!」

  杜進淡本來驚魂未定,聞言情不自禁擡頭望了肖攀雲一眼。

  肖攀雲暗自嘀咕,那書信分明你自己貼身收著,關我什麽事。這茬海沒想完,就瞧見了杜進淡突然瞥向自己的視線。

  杜進淡面上慌張之色未褪,神情不穩之時卻另有一種狠絕的殺機和恨意隱隱一閃而過。

  肖攀雲手下功夫不行,眼神卻是極好,把那稍縱即逝的變化看得清清楚楚,禁不住駭了一跳,呆楞了片刻。

  幸好試了這麽一試!!

  肖攀雲心中砰然,立刻調頭大呼道:「杜進淡通敵叛國,給我殺——!」

  眾將士聽令齊聲呼喝。

  杜進淡見肖攀雲先前神色,知道自己驚駭之下,神情中露了端倪。也不等肖攀雲命令出口,便往殿中急退。

  龐大勇領兵護衛斷後,這樣的不棄不捨,也不知道杜進淡許了他多少好處。

  陳則銘見狀,拎刀追了上去。在殿門前被龐大勇擋住,兩人廝殺糾纏。

  杜進淡待要入殿閉門,卻被獨孤航從身後趕上,被那支寒劍逼得繞門亂轉,好生狼狽。殿前司眾將士也趕將上來。

  丹陛玉階上,殺聲一片。

  龐大勇再神勇到底差陳則銘甚多,眼見便可將此人斃命刀下,宮變將成,陳則銘心中大喜。

  正逢此刻,聽到身後一聲悠長的哨響。

  陳則銘急避,突然眼前一花,那哨聲伴著一支箭破空而來,竟然將龐大勇從胸至背射了個透心涼。

  哨聲隨即截然而止。

  龐大勇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箭羽,面孔猙獰地舉刀踉蹌走了幾步,跌倒在地。

  陳則銘訝然回首,那箭居然是從一百五十步外的朝華門下射出來的,勁道準頭都讓人驚駭難當。

  殿前司眾人紛紛轉頭去望,這一看,都是大驚失色。

  朝華門下站著一群人。

  為首的正是早該到場卻遲遲不來的嚴青。

  嚴將軍一身亮甲,身後兵將如羽翼般左右排開。

  其後,見八名軍士扛著一頂肩輿,肩輿左側站著的青年文臣正是楊如欽,肩輿右邊一名少年軍士正垂臂收弓,顯然那箭便是他射出來的。

  箭上帶著響哨,一箭中的,為的都是吸引眾人目光。

  而朝華門門樓上,弓箭手一字排開,引弓指著場中。

  肖攀雲驚慌地調轉馬頭,四顧張望,卻發覺門內之人都已成甕中之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陳則銘耳旁的哨聲似乎仍未停息,那種尖銳刺得他的心狂跳不已,似乎要將他刺出血來,他的頭如同要炸開一樣地痛。

  他覺察出生命中最大的危機不知何時悄然而至,卻已經沒有絲毫改變的餘地。

  他蒼白了臉,往前踏了兩步,凝目望去。

  肩輿上坐著的人並沒直起身體,那個人微帶慵懶地靠著,似乎在觀望掂量眼前的局勢。

  其實,一切已在他掌控之中。

  他雖然沒有頭帶冠冕,身披龍袍,可那種無形中高人一等的神情姿態,陳則銘實在太熟悉。

  ……那是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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