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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90章
第90章

  蕭定放下酒杯,卻不慎手下一滑,將酒杯碰翻,瓊漿玉液淌了滿桌。

  薄薄的水層在桌面上飛速蔓延,如鏡面般反映著桌上宮燈的光。

  陳則銘靜靜看著這一切,並沒什麽表情。

  他既不心急,也不心慌,夜長得很。

  蕭定似乎窮極無聊,提起筷子在那酒液中沾了一沾。

  倒映的一片明亮被驟然點破,光鱗一圈圈蕩開,他突然地嗤笑出聲,「魏王以為殺了我就能自保了?」

  陳則銘不做聲,直到那點點金色漣漪平息,方漫不經心地應道:「……這種事情誰知道呢,或許吧。」

  蕭定見他左右總是撩撥不起,心下才真正覺出些駭然起來。

  蕭定近來常覺體寒不適,四肢冰涼,到了晚間便冷到睡不著,睡著了也能半夜咳醒。

  這症狀現得突然,他是中過毒吃過虧的人,於是對突如其來的身體變化總特別留神,幾乎立刻是生了疑。

  仔細追溯,蕭定將疑心放在了陳則銘身上,那次對酌實在是怎麽看怎麽奇怪。

  而陳則銘再度來探,則應證了這份質疑。

  蕭謹離京之際,杜進淡嚴密防範之下,陳則銘還是輕輕鬆鬆地進出宮闈。這其中沒點不可告人的交易,單單一個失勢的魏王怎麽做得到?

  蕭定心中又驚又怒,這樣多年了,跌宕起伏之後,他終於確信陳則銘是不可能殺他的了,為什麽轉眼這個結論就是錯的呢。

  為什麽自己總是信錯?

  他心中如有火苗在舔舐,腦中卻異常地冷靜。

  不知道中的是什麽毒,但蕭定估摸得到陳則銘上次沒能毒殺自己,不會是因為分量不足。

  他留了自己一次,便可以留第二次。

  ……全看自己怎麽打動他。

  蕭定一方面異常地屈辱,他的生死居然繫於陳則銘一人的心念輾轉之間了,這表明自己的生命對很多人而言已經毫無價值,哪怕是蕭謹也不再需要他來維繫那份仁義之名。

  但另一方面他前所未有的鎮定,往往這才是最關鍵的時刻,前提是保住這條命。

  所以屈辱這種東西是可以放棄的,你需要鎮定。

  只有你自己還很駑定的時候,才可能說服對方,才能討價還價,才動之以情,曉之以利。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已經手足無措的人。

  有時候人的許諾是否能取信於人,完全取決於你自身的態度。

  而談話是需要技巧的,蕭定信奉的從來是先聲奪人。

  第一句話就打到對方的軟肋,對方瞠目結舌之後,再步步緊逼。之後的主動權便肯定是你的。他用這一招降服過很多人,包括當年的陳則銘。

  然而今天,他發覺,這一招突然失效了。

  陳則銘不為所動。

  他既不為行動露出破綻而動容,也不為身家性命擔憂。他似乎在等待,等蕭定的花招玩盡,而他只是冷眼旁觀,看一看罷了。

  看他為了求生,如何的醜態百出。

  蕭定很憋屈,也很想暴怒。

  他滿肚子的說詞找不著突破口,還要被人看笑話。

  他告訴自己,這個人太惡劣了,但你不能跟他計較。

  你要打動他。

  幸好,他還有第三句話可以試一下。

  「那麽,你是想和我一起死?來個君賢臣忠,生死相隨?」蕭定微笑著,這笑容當然不會是善意的。

  陳則銘擡眼了,平淡無波,「你想太多了。」

  蕭定笑容不變,他甚至把嘲弄之態做得更加明顯。

  他就是要激他說話。

  話說得對不對無關緊要,他要的是陳則銘開口與他對談的欲望。

  陳則銘再度為他斟滿酒,那姿勢溫文儒雅,一看便是官宦出身的派頭。

  蕭定低垂著眼,不動聲色看著眼前杯中滿溢的殺機。

  「我原本也沒打算要瞞你……」陳則銘淡淡的否定了蕭定的慧眼,「這酒中下的毒叫三度梅,是種寒毒。連服三劑,神仙在世也救不了。」

  他躊躇片刻,還是直說了,「……這是第二次。」

  蕭定怔了怔,幾乎要跳起來,一顆心砰砰狂跳。

  那麽就是說生機還是有的?

  可他又立刻想出這話的詭異之處。陳則銘為什麽用這麽麻煩的方式殺人?

  陳則銘抿出一個怪異的笑,「你是一國之君,該死得體面些。不能見血,白綾原本是很好的選擇,可太痛苦……我不忍心哪。」

  蕭定聽著聽著,漸漸感覺不對勁起來。

  不是因為陳則銘的調侃。

  而是這話題超出了他的盤算,帶著些他不能預料的情緒,拐到了一個他也無法支配的方向。他擡起頭,被陳則銘此刻的神態驚住了。

  陳則銘一雙眼死死盯著他的臉,眼神中有一種奇特的熱烈和歡愉,「這三劑毒下去,世人都會以為你是無疾而終,而且死的過程全無痛苦。……是不是非常合適陛下的身份?」

  在蕭定看來,陳則銘一直是隱忍內斂的。

  哪怕是成了魏王,這個人骨子裡也是至始至終的循規蹈矩,方正得不知變通。

  這樣的個性在官場會撞到頭破血流一點也不讓人意外,然而,正是這樣的陳則銘,將自己以頭撞下龍椅,最終闖出了一片天地。

  也許這個人還是有幾分資質,蕭定這麽想的同時,經常憤恨不甘。

  能這麽想,也是因為蕭定的不願低頭——貶低對手等於看輕自己。

  可陳則銘的失敗也是可以預計的,這個人的個性注定了他只能做事,不會為人。雖然有些小本事,但為人行事過於固執拘謹,難成大器。

  蕭定自認看人挺準,何況是他留意了這麽多年的叛將。

  然而,眼前的陳則銘卻突然陌生得如同另一個人。

  那張面孔依然俊秀,眉目如畫。

  可那眼神中的快意,銳利得勝過他腰中長劍。那種仇視一旦掀去了溫厚的表皮,原來也是這麽強烈而犀利,透著一股子癲狂扭曲之態。

  而他神態舉止分明又是清醒斯文的,這兩廂相映,便有了種奇特的效果,分外駭人。

  蕭定怔了怔,突然醒悟,「陳則銘,你早該說清楚你是在報私仇!像你這樣頭腦發熱不顧後果的愚人,原不該浪費我這樣多的口舌。」

  陳則銘笑起來,他似乎一眼便看穿蕭定的用意,答非所問,「時候不早了,陛下還是飲了這杯酒罷。」

  蕭定猛地站起來,將那酒杯拂到地上,一聲脆響,碎成幾片。

  他原本指望能說服陳則銘,道明白這個時候殺自己與他有害無益,可在陳則銘心中,對自己的恨意已經超過了一切,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

  陳則銘猛然伸手,抓住了蕭定的手腕。

  蕭定轉過身,陳則銘擡眼看他,「陛下還是乖乖坐下來,我不想用武力。」

  蕭定大笑,怒道,「你難道沒用過武力。這個時候何必假惺惺地客氣?」

  說著便要掙扎,剛一用力,肩頭傳來一陣劇痛,不禁吃痛叫了一聲。

  聲音未落,眼前一花,已經被人猛地壓倒在地。

  陳則銘輕輕籲了口氣,柔聲道:「我說過的,我不想用武力。」

  他的慣用兵刃是把重戟,素來臂力極強,蕭定被他這麽一壓制,全然動彈不得。

  蕭定徒然生了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心中怒火早已經按捺不住,忍不住破口罵了幾句。陳則銘瞧了瞧他,手掌用力下壓,蕭定躲避不及,被他驟然按到地上,撞得鼻子生痛,險些連牙也磕了。

  哪裡還敢再張口,只是奮力掙扎。

  陳則銘扯下衣襟,將他雙手在背後綁緊,再將他翻過來。

  蕭定這才能喘口氣,連連喘息咳嗽。

  陳則銘一手拎著他胸口衣襟,另一隻手去桌上摸那酒壺。蕭定大急,半起身低頭撞過去。陳則銘要護住酒壺,也不得不撤手橫臂擋住他。這一頭撞過去,力道也不小,陳則銘立步不穩,驟然退了一步,正撞到桌上,只聽稀裡嘩啦一陣響,那菜肴食盒連桌子全被掀落一地。

  蕭定猛地精神一振,心道這下一定會有兵士聞聲進來,一時間更加是不要命地沖撞起來。

  其實此刻哪怕是有兵士進來,也未必就能救了他,可人在生死關頭,通常都是能撈根稻草也是好事,早談不上什麽理智不理智了。

  陳則銘躲避幾次,反手拎住他衣襟,一使巧勁將他仰面掀翻在地。蕭定心知不妙,掙扎幾次要起身,每次都被陳則銘推著肩頭壓了下去。

  陳則銘隨即俯身,掐住他下顎,便將手上酒灌進來。

  蕭定不能閉口,感覺那酒流到嘴中,冰冷刺骨,大是驚駭,不住地搖頭避讓。

  那酒流了大半在衣服上,喝進去的倒少。

  陳則銘突然鬆開抓他衣襟的手,蕭定無處受力,仰頭倒地。陳則銘趁機屈膝壓住他喉間,這一壓,蕭定險些窒息,忍不住張大了口大力呼吸,陳則銘膝頭稍鬆,那酒壺嘴順勢便塞到了蕭定口中。

  蕭定大駭,被喉間那腿壓得苦不堪言,壺嘴塞在口中,單用舌齒也抵不出去,那毒酒源源不斷湧將進來,更是呼吸不暢,忍不住劇咳。

  陳則銘毫不憐惜,只是往下灌進去。

  蕭定既然無法呼吸,哪裡還顧得上那許多,只能大口吸氣。

  每吸一次,卻被嗆一次,待咳起來,便嗆得更狠,而之後酒液還是不斷倒入,咳上加咳,喘上接喘,一時間真是生不如死。這麽折騰一番,終是將那大半壺酒吞入腹中。只到那壺中酒盡,陳則銘還是似乎不信,拿起來倒了兩次,果然是滴酒也無,這才鬆了手。

  蕭定咳得淚眼朦朧,模糊見對方起身,才覺得這酷刑終於是過去了,再反應過來,真是通體冰冷。將背抵在桌腿上,不住喘息,喉中早咳得已經嘶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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