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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75章
第75章

  那經文枯燥,蕭定看了片刻便有些索然,加上暖風習習,不多時竟然昏昏欲睡。待到清醒睜眼,屋裡早已經無人。低頭見身上披著件袍子,顯然是陳則銘給加上的。

  蕭定一把扯下那衣袍,走到門前張望,哪裡還有人影。

  他怔了片刻,低頭見那袍子尤拖在手中,隨手揉捏幾下,在這寂靜無人處,衣料在指尖沙沙作響。

  蕭定神情複雜,微微猶豫一會,終於轉過頭,往窗前房樑上瞥了一眼。

  之後月許,陳則銘若有時間,隔三岔五便會去靜華宮查看。

  蕭定對他的到來,興之所致時會說上幾句,若是不高興了,一開口便是語中帶刺。蕭定口中粗語有限,但挖苦人的話確實層出不窮,只逼得陳則銘忍不住想抽他,更有甚者,看也不看他一眼的時候也是有的,兩個人就這麽乾坐在屋中,只看誰更受得住這份尷尬。

  陳則銘覺察到蕭定這些時日其實是有些心緒不寧的,否則便不會有這樣多的花樣來折騰自己。

  他心中很是奇怪。

  蕭定這個人雖然不擅武力,但有個難以打破的堅硬內核,所以之前縱然被暴力對待,蕭定還是堅持不改,依然如故,全沒半點悔過之意,而所謂施暴最終能凸顯的,居然只是己方的簡單粗暴,不得不說,陳則銘對這樣的認知實在充滿了挫敗感。以至於此後他寧可將對方的惡意諷刺忍耐得更多一點,也不想再輕易動手。

  那會讓這樣的蕭定焦躁的到底是什麽呢?

  陳則銘想來想去,能得出的唯一結論是,也許軟禁時間太長了。

  一年半,若要他一年半隻待在一個院子裡頭,自己早就瘋了,而蕭定竟然能這麽毫無懸念地熬過來。似乎旁人也不驚奇,他自己也不怎麽當回事。

  陳則銘於是並不怎麽計較他,只是蕭定說得實在過火時,才會忍不住出言警告。

  蕭定若見他真要發怒時,往往倒是收斂些許,只拿審視般的目光不住上下打量他,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下次再犯。

  陳則銘暗想這個人實在狡猾,他是在一步步試探他的底線呢。

  就這樣,兩個人總算是能平安相處了一段時日。

  陳則銘何嘗不知道這樣的接近極度危險,便如同在懸崖邊上行走,哪怕眼下還能平安,難保下一刻便不會失足落入萬丈深淵。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那他腳上的鞋到底會是什麽時候濕呢?他心中既驚懼也瘋狂,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越是禁忌的事情反越容易顯出難以抗拒的美好,使人趨之若鶩。

  於是他在仿徨中自欺欺人地想,這份心思便是自己死了,化成泥化成灰,總歸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了,那麽,無恥些也沒什麽,自己反正已經滿身罪孽,再多上一兩樁又有什麽打緊呢。

  然而他始終揮不去的是源自自己心底的內疚,終於這一天夜裡,他夢到蔭蔭。

  他已經很久沒夢過她。

  蔭蔭還是當年那個少女的模樣,梳著雙髻,青澀可人。他歡喜之餘,大感驚訝,然而很快他覺得自己似乎也仍是少年了,他忘記了疑問。

  蔭蔭朝他笑,雨淅淅瀝瀝下起來,他拖著她要去躲,卻怎麽也拖不動,手中那隻纖弱的手腕重似磐石。

  他轉頭來看,一步開外的蔭蔭身上騰起烈焰,突然竄得高過人頭,瞬間便將她吞滅了。

  她在火焰中掙扎呼喊,痛苦扭曲。他驚慌來撲打,蔭蔭的臉卻突然變了,五指尖利如爪,抓破那烈焰,帶著跳動的火星朝他面上惡狠狠罩下來……

  陳則銘驟然一凜,翻身坐起,不住地喘息,聲音沉重,渾身汗透。

  隔了片刻他跳起來,「是你嗎,蔭蔭,你在嗎?」他驚慌地大叫,哪怕聲音會傳出屋子,引來下人,也已經顧不上。

  舉頭三尺有神明,他滿心只想得到這句話,禁不住一身冰冷。

  他在暗中怔了許久,方起身為蔭蔭燃了一柱香。

  你來了嗎?

  陳則銘將香舉過頭頂,閉目。

  你若還在,便罰我吧,罰我萬箭穿心,死無全屍。我已是不忠不義之徒,不該善終。可是……

  他睜開眼,「可……我真不想愧對你……我自己也不明白……」剩下的話他遲疑片刻,又吞了回去,似乎這話一旦說出來便會驚到安息已久的家人。

  又其實,這話是哪怕故者也不能分享的,他所無法面對的自己最不堪的真實。若是說出來了,將來九泉之下,自己將來該拿什麽面目去見他們?

  他長久地沉默,最終將那香插入香爐中。

  數日後,他與蕭定對飲時,多喝了幾杯,酒意上湧,忍不住抓著蕭定衣領怒道:「……為什麽,為什麽當年你讓我親手燒死她?」

  蕭定猝不及防,被他這一猛扯險些一頭栽到碗碟裡去。雖然及時拿手肘撐住了桌面,卻還是把杯中酒撒了大半,不禁臉色一陰,頓時就要發怒。轉目見到陳則銘雙眼通紅,神色迷亂,顯然是大醉了,才有些惱火地皺眉,口中禁不住冷道:「什麽為什麽?因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不讓你燒死她,難道等他們回過神出來殺我?」

  陳則銘看著他理直氣壯到平淡的表情有些怔住,漸漸鬆開手,蕭定嗤笑一聲,自行將衣裳整好。

  陳則銘呆了半晌,苦笑道:「……果真是好道理。」

  蕭定聽出他諷刺之下掩飾不住的失落,忍不住揚一揚眉,隔了片刻,卻顯出些意興闌珊的樣子來,只自顧自地喝酒,並不理睬他含糊不清的喃喃低語。

  待到酒醒了大半,睜開眼,陳則銘看清四周時,駭得幾乎跳了起來。

  他與蕭定都倒在床上,彼此身上不著寸縷。

  陳則銘腦中轟然直響,一片空白,回過神第一個念頭便是我強迫他了?又打他了?

  急忙查看,蕭定身上卻並沒什麽傷痕,口中滿是酒氣,還在時不時說胡話,看情形倒似乎是兩人酒後亂性所至。

  陳則銘張皇穿起衣裳,幾乎是落荒而走。

  到了門外,才驚覺此刻已經是深夜,並不能出宮門,只得到輪值兵士那裡窩了一夜。

  此後,陳則銘心驚膽戰等了幾日,也沒聽靜華宮鬧出什麽消息,他這才安心些。仔細回想,卻只想得起彼此唇舌糾纏,欲火焚身那一刻,那種觸感既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多年前的往事在夢中持續,然而到底又有些不同。

  陳則銘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至於到底誰先開始,到底誰抱了誰,他腦中每每想到就是一團漿糊,哪裡想得清楚。

  他不敢繼續深究,也再不敢去靜華宮。

  自己之前頻頻跑動的衝動原來是這麽回事情,原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是這樣一種齷齪的欲望,全非自己所以為的看看就夠了。

  他只是滿身冷汗,宛如暗夜踏空。

  不等他徹底平靜下來,民間突然謠言紛起,傳說是皇帝病重日久,魏王趁機將皇權架空,名為代政,其實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如今朝中真正號令天下的早不是萬歲爺,而是魏王陳則銘了。

  這謠言不脛而走,眾口相傳,愈演愈烈,不多時便流入了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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