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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令》第35章
第35章

  這一次,獄卒沒有打開牢門,他覺得自己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不能放縱這個人在他當值的時候肆無忌憚一次又一次的探監,那點銀子他收得戰戰兢兢啊。雖然許大人他得罪不起,但他還是以這種方式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好在黑衣文士也不很在意,也可能其實很在意但沒表露,至少表面看他沒顯出氣憤之色。

  獄卒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似乎過激了點,但確實他也不希望這個人來第三次,於是他還是不肯打開牢門。

  他是有理由的,這樣安全。

  然後,他離開了,體諒的給這兩位舊友一個交談的空間,他想這樣下次跟許大人見面時也比較好打招呼。

  陳則銘和黑衣文士隔著牢門對視了片刻。

  黑衣文士笑了笑:「將軍可想好了?」

  陳則銘的視線在繞著的鎖鏈上掃了一周,「天牢重地,兵士眾多,你們如何能帶我出去呢?」

  黑衣文士露出絲驚喜之色,低頭道:「我們會擬個詳細的計劃,定然是滴水不漏。」

  陳則銘道:「那我的父母家人呢?」

  黑衣文士笑了起來,「我們早料到將軍放心不下家眷……這樣吧,請將軍寫封信,寫得隱晦些,只說來人可以信任即可。我著人交給府上,教他們收拾些貼身衣物。屆時這邊劫獄,那邊便可以領他們出城,在城外自會有人接應。」

  陳則銘沉默片刻,「……京城守衛如此森嚴,這次居然被你們派了這麽多人進來。」

  黑衣文士頗為得意,「王爺經營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說到此處,突然停了口,警惕地看了看陳則銘。

  陳則銘似乎不覺,徑自道:「原來你在京中多年了?」

  黑衣文士一凜,半晌才答話:「……這些事情,將來過去那邊,王爺自然會與將軍仔細講過。」

  陳則銘看了他半晌,突而朝他微微笑了一笑,「那好,請先生拿紙筆來,以便我寫信叮囑家人。」

  黑衣文士本來心中微微生疑,見他這麽一說卻又鬆了口氣,只要那信一寫,這事便是一錘定音,陳則銘想悔也難了。他到門外借了紙筆進來,遞給陳則銘。

  陳則銘卻不接,面上現了遲疑之色。

  黑衣文士恐事態生變,低聲道:「君不賢,臣又何必愚忠,天下人若聽聞此事,定然不會誇將軍忠心赤誠,只會笑將軍身為七尺男兒卻如此軟弱可欺。」陳則銘聽了這話,眼中露出痛苦之色。癡怔了片刻,緩緩伸手來接。

  黑衣文士鬆了口氣,正要微笑,卻見陳則銘指尖竟與紙箋交錯而過,頓覺不對。

  待要撤身,那隻手看似緩慢卻出手如風,早抓住了他手腕,如鐵箍般死死扣著他不放,拽得他生痛。

  黑衣文士大驚失色,急忙掙扎,倒被陳則銘用力將他扯了過去,整條臂膀生生卡在木柵欄之中,再也動彈不得,頓時面色慘白。

  紙筆這時方落地,墨汁翻騰而起,潑在兩人靴上。

  黑衣文士面如死灰,任陳則銘將自己雙手反縛,只笑道:「陳將軍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只樂意在這皇帝手下任他糟踐,甘為玩物,這志向倒是誰都不曾想過,果真是人間偉丈夫啊。王爺啊王爺,你這次卻是看走眼了……」

  陳則銘用腰帶將這人捆得死死的,他本來緊緊抿著嘴,懶於應答,可聽著那些話臉色還是忍不住陣陣發白。

  隔了片刻,終於憋出一句:「陳某……寧為玩物,不為國賊。」

  黑衣文士正嘲諷譏笑不休,他原本擅長此道,見此番了無生望更加的毫無顧忌,所言字句漸漸汙穢不堪,難以入耳,聽了這話突然被震住,半晌未能言語。

  那話語中有種難以言敘的痛楚和凜然,鋪天蓋地迎面而來,細細嚼來,讓人心驚。

  身後陳則銘也沉默著,再沒有動靜。

  聽聞天牢中抓住了匈奴奸細,人人都驚,正在大理寺慌忙追查時,皇帝突然傳喚陳則銘進宮答話。

  楊如欽親自來提陳則銘,面上忍不住帶了些許笑容,輕聲道:「恭喜將軍……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陳則銘卻沒有一絲笑容,他只是怔怔看著楊如欽,楊如欽覺察到他的異樣,正要發問時,陳則銘突然道:「在下有件事想求楊……大人幫忙。」他滿是懇求的看著他。

  楊如欽怔了怔,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目光讓他無法拒絕。

  皇帝聽到門外太監尖利的聲音宣著陳則銘覲見時,心中竟然稍微輕鬆了起來。

  陳則銘入獄後,他多少有些懊惱。

  對於陳則銘,皇帝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這個人,他最初是很厭惡的,那張臉,和記憶中最討厭的女人那樣相似,相似到第一眼看見時,他有種莫名的恐慌,這難道是從陰間追來的報應,而楊粱知曉後,對這個人似有似無的保護,更讓他惱恨不已,這種惡感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不能散去,哪怕這個人恭順得讓人吃驚。

  但後來他在戰場上嶄露頭角,原來真如楊粱所言,這人是個難得的將才,他才不得不收斂了些,再意氣用事,到底不能拿自己的天下開玩笑,哪怕只是做個姿態,自己也不能讓天下人寒心,讓文人編排說自己是個不愛惜人才的君主。

  再後來,兩人相處漸多,他總算是克服了那張臉帶給他的沖擊,但實在是不大喜歡這人如溫吞水一般的性子,無論被逼到什麽樣的狀況,這個人也只是默然忍受,驚濤駭浪都只藏在心底。

  若真是能忍便罷了,可偏偏又被他看出這個人心有不甘。

  果然,他在心頭冷笑,他實在不能相信那樣的開頭之後,這個人還能有多真誠的忠心,人都是記仇的,哪裡有被傷害了卻不計較的。

  他從沒見過。

  他狐疑的觀察,等待。

  就像獵人在打獵,耐心的等待從來不是壞事,收獲往往出人意料。

  有時他也會忍不住戲弄他一下,反正生活無趣。

  於是,前線監軍的韓公公送來的密信到手的那一刻,他既感覺到憤怒又有大笑的衝動,看吧,他果然忍不住了,天下哪裡有受傷了卻不報復的。他也有種輕鬆感,他的想法應證了,人性多是如此。

  他幾乎是立刻便發出了撤換三軍主帥的旨意。

  然而,冷靜後再三思考,他還是否決了自己之前的判斷,這是個迷局,太明顯的迷局,設局的雖然是個高手,可他也不比他差。他為自己的判斷失誤感覺惱怒,但同時他決定將計就計。

  陳則銘也許會受傷,這樣的想法被他刻意忽略了,重要的是大局,哪怕犧牲的是自己也一樣,人不心狠怎麽做大事。

  而之後的宮變,他一早便掌握了一切。

  陳貴人明知大逆不道,卻為太后傳書,死罪。

  他早在心中做了審判,然而,他提前警告了陳則銘,禁止他兩人的往來。他不希望他牽扯到這件複雜的事情中來,他甚至以兵敗為名奪了他兵權,將他降為副都指揮使。盡管不知不覺中,他開始相信陳則銘的忠誠,也許這個人,確實不會背叛自己,他試圖相信,但仍免不了懷疑,陳貴人是陳則銘的表妹,是他過去的戀人,這一層關係在這裡,他不得不防。

  很多時候,事情的成敗也許就只因為一個小小的疏忽。而他沒有失敗的機會,他從來臨淵而立,一失足就死無葬身之地。

  而危機四伏處,他一直都冷靜而絕情,那是他求生的不二法門。

  然而,天意弄人,那一夜宿值的將領居然是陳則銘,看來他注定無法繞開這個結,皇帝苦笑之餘,還是按計劃動手了。

  陳則銘的憤恨,在他意料之中,但那種程度的爆發,多少還是讓他驚詫了。

  說那個「是」字時,他也有些意氣用事了,他本來可以解釋,但他是萬人之上的君王,誰有資格聽他解釋,哪怕是這個忠臣能將?

  那一箭射出去,他再也不肯回頭。

  那一刻,自己是不是有些心慌,他努力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最後他放棄了。

  那又怎麽樣,自己為什麽要拘泥這些小事呢。

  縱然心慌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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