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可江凜之的話雖說的難听,但還是狠不下心,最後他是鐵青著臉將裴丞從鋪子里接回來的裴丞的心情也不爽,所以也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表情不對勁。
兩人各懷心思的不說話。
從學堂回來的江言知原本還開開心心的,但看到兩位父親都沒說話,所以也夾著尾巴不敢多說什麼,等他吃完了,就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屋里。
裴丞將飯碗放下,斟酌了一會,說︰“江凜之,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江凜之看了一眼裴丞,順手將碗筷放下,抿著唇,“你覺得我有事瞞著你?”
“我听說了一件關于你的事情。”裴丞听得出來男人的語氣帶著不尋常的嚴厲,于是下意識的避開男人的眼神,低著頭,小聲地說︰“我想知道,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原本在大廳內伺候的小廝跟下人不知道什麼還是已經撤走了,裴丞也不知道,他抬頭,視線跟江凜之的視線撞上,兩人都看著對方。
裴丞抿著唇,神情帶著難得一見的固執。
板著臉不說話的江凜之最後嘆口氣,他伸手,示意裴丞過來,裴丞沒有猶豫的站起來,走到江凜之的身邊,面對面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他低頭,看著男人的眼楮,“楚荀跟我說,你還有事情背著我。”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楚荀。”
裴丞掙扎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你不要扯開話題,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若是我隨意輕信了旁人的話,那是我不信任你,我對不住你。可若是你有錯在先,你又怎麼跟我解釋。”
“我的確有事情瞞著你。”江凜之坦坦蕩蕩道。
裴丞有些委屈,這股委屈來的莫名其妙的,也很突然,但裴丞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樣,“你有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真的不信我,在防著我。”
“我若是真的防著你,你就不會知道我這麼多事了。”江凜之有些生氣他對自己的不信任,但卻更加明白,這是因為他們之間相處的太少,雙方之間對對方的了解都格外的少,所以才會演變成這個模樣。
裴丞不說話了。
江凜之嘆了一口氣,他伸手,緊緊的抱著裴丞的腰,“除了茶坊跟斗雞場,無機閣以外,我的確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春望樓到底是干什麼的。”裴迫不及待道,“你不要瞞著我。”
“妓院。”
裴丞一僵,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剛剛是不是說了妓院?”
“對。”江凜之怕他誤會自己,到底還是解釋了一句,“但是我從沒踫過別人,我的身邊,只有你。”
裴丞卻像是一只突然被打了激素的斗戰勝雞,他伸手,用力的揪著男人的臉,有些憤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跟男人宣泄自己的憤怒,他很生氣,然而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自己很生氣最後,裴丞將自己給氣哭了。
江凜之被嚇了一跳,他看過相關的書籍,知道孕夫的情緒會在懷孕開始變得跟古怪,甚至會變得比以前還要愛哭,但是卻不知道裴丞會說變就變,他有些詫異,更多的是擔心。
他小心翼翼的將裴丞臉上不斷涌出來的眼淚給抹掉,然後青年的眼眶流出來的眼淚卻越來越多,最後男人也只能放棄,江凜之抱著人,小心翼翼的哄了半天。
裴丞的情緒崩潰的突然,但恢復的也快,他哽咽一聲,將滿腔的委屈跟眼淚給勉強控制住,“對不起,我控制不住。”
“我知道。”江凜之知道孕夫難哄,卻不知道會讓人手足無措到這個地步,他小心翼翼的親了親裴丞的嘴,抱著哄,“我將一切跟你說,你別哭了。”
裴丞盯著江凜之的眼楮看了半天,最後沒從男人的眼里看到敷衍,這才點點頭。
江凜之松口氣,“春望樓是我最開始做的生意,你知道,妓院來錢快,只有有關系有錢就能辦的起來。一開始,春望樓是靠著景荊侯爺府才撐得起來,現在卻不再需要他們了。”
“這世上來錢快的生意這麼多,為什麼要選擇……開一個這樣的……”裴丞不敢說,他是個安分守己,一心只想做小生意,讓自己變得自強自立的,他從沒有過要一夜暴富這樣思想,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男人當年為什麼選擇做的生意居然會是妓院。
“十年前的帝都城已經很排外了,只是當時妓院跟賭坊沒這麼明目張膽。當初的帝都城只有一條花街,那些富家子弟想去花費,但卻也覺得花街撐不起場面,不想跟普通人共用一個人。”江凜之面不改色道,“我選擇這個行當,是因為當時手上剛好有一筆錢。”
“後來呢。”裴丞听得入迷了。
“春望樓一開始的生意並不是很好,等熬了開始的那半個月後,生意開始好轉,春望樓在富貴圈子中也打開了門路。只是,我一個外來人做成的大生意,到底還是容易引起旁人的嫉妒,所以這才不得已的倚靠景荊侯爺府這個大樹。”江凜之回憶著當年的往事,他的神情很淡然,仿佛當年發生的那些困難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在經歷一般。
裴丞听完了春望樓的事,這才恍然大悟,矮榻當初還以為江凜之的發家是因為無機閣的販賣消息,結果卻沒想到會是這個……
只是……
裴丞說︰“你當初下定決心開始做的時候,就不怕自己的錢會全部打水漂嗎?”
語氣听頓了一下,裴丞斟酌著,繼續道︰“你說過,當時春望樓差點就在帝都城做不下去,若是沒有景荊侯爺府的幫忙,你會失敗。當初的你,什麼也沒有,沒錢沒本事沒權勢,可是你為什麼卻不擔心自己會失敗。”
江凜之的嘴角一扯,扯出一個並不走心的弧度,“若是真的失敗了,那我便重頭再來。”
失敗了,就重頭再來。
裴丞突然醍醐灌頂,他從沒想過自己沒成功,到底是因為自己不會經營點心鋪子,還是從來不敢將自己的賭注壓上去。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裴丞給了江凜之一個並不走心的回答,他想讓男人知道自己並不在乎對方瞞著自己,可是話到嘴邊他卻說不上來。
江凜之笑著看他。
裴丞憋了又憋,最後還是決定不忍了,他干脆道︰“你不該瞞著我的,開花院並不是你隱瞞我的……我不想你騙我,我也沒有騙你,我連我不屬于這里,我也不瞞著你,可是你卻……”
原來神情還算好看的江凜之突然冷了臉,“別說你不屬于這里的話,記住,你屬于我。”裴丞看著江凜之嚴肅的表情,輕輕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其實裴丞也知道,男人嘴上說著不在乎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可是對方卻格外在意一一這個秘密他剛開始透露的時候,裴丞有一天晚上睡不著,在想著事情,原本正躺在他身邊早就睡著的男人,突然驚醒,然後又抱著他,不帶的摸遍了全身,為的就是想確認裴丞是不是還躺在自己的身邊。
從那晚之後,裴丞就再也沒有在男人的面前提起自己是從上一世過來的,也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自己死過一次的事情,更不敢再刺激他。
“春望樓的事,是不是楚荀跟你說的。”得到明確答案的江凜之內心毫無波瀾,他只說,“你不該跟他往來的。”
若是在今天以前,江凜之跟自己說這種話,裴丞是不可能順從的,但現在的他,在面對楚荀的事情上已經在心上有了一桿秤。
裴丞沒第一時間反駁江凜之,而是說了一句似愛而非的話,“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你知道?”江凜之反問,等看到裴丞搖頭之後,他才說︰“華國的國姓是楚,他姓楚,我以為你早就知情的。”
像裴丞這種常年不關注國家大事的愚蠢小生意人,哪里會去關注遠在天邊的皇親國戚的事,他︰“楚荀是……”
“佰侯爺。”江凜之干脆道,“他親近你的目的,一開始的確沒有目的,但他今天跟你說了這些話,我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並不是所有人都沒有變化的。”
聞言,于是裴丞就不再說話了。
因為裴丞知道,男人說的是真的。
語氣一頓,江凜之干脆的又接了一句,“更何況,我才是你男人。”
裴丞勉強一笑,剛想說什麼,他的手心一暖,被人塞進了一枚帶著涼意的鐵……
裴丞將被男人塞進自己手心里的東西拿起來,發現這是一把鑰匙,“這是什麼。”
“走吧。”江凜之也不解釋,他拉著人,起身離開大廳,兩人朝著後院的書房走去。
裴丞的腳步不頓,繼續又追問了一句,“這是什麼。”他隱約猜測到了什麼。
“現在鋪子的事,你不用每日都去管。但家里的銀庫,我希望你有時間可以學著跟管家學習,該怎麼管賬。”江凜之走進書房的內室,將內室中藏著的暗室的門用鑰匙打開。
裴丞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暗室,感覺世界觀徹底崩塌。
這種以往只會出現在話本中的暗室,為什麼在自己的新家中的書房,也會有一個?
裴丞驚疑不定的看著江凜之,然而男人卻要拉著他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