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入夜,當城北江宅主臥的聲響徹底停息之後,屋後的木窗被人輕輕的敲了敲。
躺在床上抱著裴丞的江凜之刷的一下睜開眼楮,眼里沒有一絲睡意,盡是清醒,江凜之小心翼翼松開累得睡的沉沉的裴丞,然後翻身下床,披著一件外衣走到木窗旁邊,將木窗撐起來,看著站在屋外的人,說︰“何事。“屋內站著一個從來沒出現過的神秘人,他低著頭,沉聲道︰“爺,時候不早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帝都的事可等不了多久。”
聞言,江凜之的下顎繃緊,下巴的線條格外的冷酷,“帝都那邊的情況如何。”
“情況尚有好轉,但還需要爺回去支持大局,管事那邊說怕事情會再次生變。”神秘人見江凜之還沒有要立即動身的意思,急了,也顧不上自己跟江凜之之間的身份差異,“爺,帝都那邊已經催了好幾次了,眼下若是再拖延下去,對誰也不好。”
江凜之眉頭緊皺”抿著薄唇,氣息突然冷冽起來,“去備馬,立即啟程。”
神秘人松了一口氣,他也並不想逾越說這些話,但眼下若是江凜之再拖延時間,怕是會耽誤回帝都的時間,而到時候,他怕是會發生其他的變故,所以不得不催促江凜之。
江凜之將木窗放下,轉身走到床沿邊,附身盯著裴丞的睡顏看,看了半天後,伸出手輕撫著裴丞的臉。
裴丞在睡夢中有些不舒服,夢囈一聲,皺著眉,躲開臉上多余的觸感,側躺著,將臉埋在枕頭上,又沉沉的睡過去了。
江凜之的嘴角一彎,低下頭,含著身下人的嘴唇親了又親,最後將人的唇瓣親的紅腫了,這才不舍得起身,在黑暗中換上一套暗色的衣衫,隨後悄無聲息的離開。
次日,當裴丞醒來後,屋內只剩下他一個人。
將外衣穿好,呆坐在床沿邊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清醒了一些。屋內沒有江凜之的身影,裴丞一時忘了昨晚江凜之跟自己說的事情,裴丞繞著滿屋子轉來轉去,見屋內沒有江凜之的蹤跡,煩躁的揉了揉額角,說︰“來人。”
東來推開門從外面走進來,說︰“夫人,可要用早飯?”
沒多久,家僕也跟著走進來,家僕的手上端著裝著熱水的面盆,然後放在架子上,裴丞走過去漱口洗臉,這才醒眼。
“二爺呢。”
東來有些詫異,他還以為裴丞會知道江凜之去了哪里,但東來臉上的詫異卻沒有表現的很明顯,東來看著裴丞,一本正經的說︰“回夫人,二爺今日一大早就離開了。說是等回來後再跟您解釋。“裴丞的動作一頓,隨後鎮定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帶著明顯的僵硬,淡淡的哦了一聲,順手拿起筷子,將端到面前的面碗拿起來,用筷子攪動幾下,等面碗里面的醬汁跟面條全部融合在一起後,裴丞才低頭一口一口的低下頭小口的吃著。
“都出去,東來留下來。”裴丞頭也不抬的吩咐道,“去後院備好馬車,我待會要去斗雞場看看。”
家僕們對看了一眼,弓著身子,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屋內只留下東來一個人。
東來不知道裴丞跟自己說什麼,神情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多問,守一邊等著裴丞將飯吃完,好收拾碗筷。因為等屋內的家僕都退出後,東來等了半天,結果裴丞什麼也沒說,所以東來在暗地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裴丞要詢問自己關于江二爺的事。
裴丞將筷子放下來,可能是昨天晚上真的累了,也餓了,所以平時一般只能吃半碗面條的裴丞今天卻將滿滿一大半面條給吃得干干淨淨。
“東來,你跟我說實話,江凜之他到底是半夜離開的,還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就離開的。”裴丞盯著東來的眼神看,眼里滿是東來熟悉卻又陌生的威脅跟危險。
東來被裴丞的眼神嚇了一大跳。其實一直以來,東來都覺得裴丞是很心軟又容易搖擺不定的人,所以東來就在想著一一江凜之那個連帝都那位身份尊貴的爺都看不上,為什麼會看上平平無奇的裴丞?
可是東來卻突然就懂了,裴丞只是表面上看著溫軟無害,其實暗地里卻不是個好搞的對象,所有當東來現在面對裴丞的警告威脅時,東來只能老老實實的答︰“二爺昨晚半夜就離開了。帝都那邊出了事,二爺不得不離開,所以便連夜趕路去了帝都。”
“快馬加鞭的話,二爺需要多久才能到帝都?”裴丞突然道,“二爺在帝都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那邊的生意出了事?”
東來心下一驚,他沒想到裴丞居然會知道江凜之在帝都也有生意的事,不過東來更知道,這應該是江凜之主動跟裴丞說的,不然裴丞是絕對不知道。
可是東來卻不知道,這是裴丞猜測的。
昨天下午裴丞從江凜之的嘴里知道,江凜之要去帝都處理一些事情,但江凜之沒跟裴丞仔細詳細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事。可裴丞卻猜測,應該是生意的事情。
所以,裴丞是在套東來的話。
東來不知情,以為江凜之已經跟裴丞說了帝都的事,于是便乖乖的,一五一十的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是。帝都那邊最近風聲緊,底下的小管事不老實,給了帝都那幫早就看不慣咱家生意的人把柄,所以二爺現在去處理帝都的事了。”
裴丞不說話。
東來還以為裴丞是在擔心江凜之,趕忙說︰“夫人也不用擔心,二爺在帝都不會有什麼事的,等處理了帝都的事情後就會回來。”
“既然他在帝都那邊還有生意,為什麼還要待在華城,不干脆留在在帝都。”裴丞漫不經心的喝著茶,不經意的試探著。
東來哪里知道裴丞心里的小九九,听到他這樣問了,東來還真的認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後才笑著說︰“這是主子的心思,奴才也不知道。”
“他在帝都的生意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裴丞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斷了這個話題,繼續詢問道︰“我猜應該是在斗雞場之前就開始了吧。”
話題到現在,若是東來還听不出裴丞話里的試探,他也不會能待在江凜之道身邊伺候這麼久,東來訕笑著說︰“這生意上的事情不是奴才該管的,這是主子的事,奴才也不好插嘴。若是夫人真的想知道的話,大可等二爺從帝都回來之後,直接問二爺吧。”
裴丞沒回答,他拿在手上的茶杯里已經沒了茶水,裴丞將茶杯放下來,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來,輕抿了一口,眼里滿是淡漠,他說︰“嗯?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覺得不能跟我說,東來?”
東來看著這個模樣的裴丞,有些害怕,東來在心底叫苦不迭,臉上也掛著苦笑,說︰“夫人,您這話不是在折煞奴才嗎。奴才是確實不知道啊,若是夫人您真的想知道,那還是等二爺回來之後再問二爺吧。”
看出東來臉上的為難,裴丞擺擺手,不再為難他,只說︰“去準備馬車。”
東來松了一口氣,趕緊起身離開,轉身快速的走出去。
裴丞坐在馬車內,靠在車廂側邊,想著昨天的事情。裴丞想到自己昨天下午跟江凜之黏黏糊糊的待在外面的小巷中旁若無人的膩歪了一段時間後才離開的行為有些……莫名的古怪。
裴丞在昨天以前都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可以接受在外面跟愛侶有親密接觸的人,但昨天的裴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氣的太狠了,一時間就忘記了他們兩人當時是在外面,並不是在家里“踫”馬車猛地停車,坐在車廂內,將腦袋靠著車廂的裴丞因為馬車突如其來的動作,而重重的撞向車廂。
裴丞疼得頭暈眼花,疼得只皺眉。
馬車外響起東來緊張的聲音,因為東來靠的有點近,所以也听到剛剛馬車內發出的聲響,立即就緊張兮兮的說︰“夫人,沒事吧?”
裴丞有事,但他愛面子,嫤著牙硬扛著,“沒事。外面怎麼了。”
站在馬車外守著的東來眼神異常的冰冷,他盯著剛剛直接沖出來攔著馬車,驚到馬車的小廝,說︰“你是誰?”
“奴才是裴家的小廝。”小廝被東來的眼神嚇得瑟瑟發抖,他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小廝,但東來給他的感覺卻不像是個小廝,反而像是鏢局那些手上都染過血的鏢師?
“裴家?”裴丞耳尖,听到了裴家。
小廝踫的一下,在大庭廣眾之下跪下來,說︰“老夫人生病了,奴才求二少爺回去看看病重的老夫人吧,老夫人好歹是您的娘,二少爺!”
周圍的行人都被小廝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吸引過來,不自覺的走過來,圍著馬車跟小廝指指點點。
東來走過來,堅定而有力的將看似瘦弱的小廝從地上拎起來,說︰“前兩日裴老夫人還身子骨健朗的來找我們家夫人,怎麼,現在才過了兩日就病了,病的這麼突然,是不是你在說假話,嗯!?”
小㶿被東來眼里的狠決給嚇得閉上眼楮。
裴丞說︰“東來,讓他繼續說。”
東來舉起來的手緩緩的握成拳頭,最後松開,動作恭敬的走到一邊,但眼神卻依舊死死地盯著小廝,大有小廝若是不老實,他就直接走過來將人打死。
小㶿在心里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