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等回到華城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了。
這還是一群人加快步伐後的速度,不然的話,按照他們之前那走兩個時辰休息一個時辰的步伐,現在應該還在半路,還回不來。
而他們加快步伐的原因則是因為江堰在半路感染了風寒,在馬車上奔波的生活不利于養身體,所以眾人才加快趕路的步伐。
一回到華城,病情加重的江堰立即就被帶到醫館。
裴丞在外面找了一圈,找不到這兩天一直在自責的江言知,心下焦急,剛想回去讓人一起出來找江言知,結果卻在回去的時候,發現江言知就蹲在醫館的門口,眨巴著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頓時心就軟了。
江言知委屈的看著裴丞,“爹爹對不起。”
裴丞的一顆心都要被軟化了,他知道從江堰生病以來,江言知就一直在自責,但是卻沒有想到小家伙的心思居然會比自己現象中的還要敏感,裴丞走過去,將江言知拉起來,然後抱著他,親了親小家伙的額頭。
裴丞已經抱不動江言知了,倒也不是裴丞老了,而是江言知現在逐漸長大了,長成了一個身上還有一些小疙瘩肉的小小少年,看起來很是健康,“我現在抱不動你了。你長大了,你是長兄。”
“爹爹,弟弟會生病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護好弟弟,都是我的錯。”江言知心下揣惴不安,他知道父親不會責怪自己,爹爹也不會責怪自己,可是自小就聰明敏感的江言知怎麼可能在兩個父親不責怪自己的時候就真的不自責。
“我錯了,下次我不會再胡鬧了。”江言知垂頭喪氣道,“你們再出門前想讓弟弟留在家里,這個決定是對的,我不知道,對不起爹爹。”
“江堰現在還小,你不能將全部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裴丞摸著小家伙的腦袋,溫聲細語道︰“他現在還是小家伙,誰也不知道他的生病是在半路上感染風寒還是在家里的時候就開始不舒服。或許,這是他命中該有的要感染的風寒。”
江言知不解。
裴丞面不改色的扯謊,“如果這是他命中就該有的一張要感染風寒的劫數,那他現在跟在我們的身上,我們還能就近照顧他,但若是他現在一個人在新西南,我們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就趕回去。如此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只可惜。
若是現在的江言知還是兩三歲時的樣子,他還真的會被裴丞說的話給誤導了,但現在的江言知已經七歲了,他自然能分辨的出來裴丞說的這番話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真話,江言知低著頭,“爹爹我知道你在安慰的,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待會要跟弟弟道歉。”
裴丞覺得自己扯謊的段數有點低,“那行。你待會就認真的跟弟弟說抱歉吧。”
原本以為小家伙只是在哄自己的,結果沒想到,當裴丞說完這句之後,江言知隨之就認真的點頭,道︰“好。”
在裴丞跟江言知還在磨磨唧唧的說著事情的時候,與此同時的華城江家,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他們剛剛接收到江凜之帶著無機閣的人跟裴丞回到華城的消息了。
江大爺在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迅速的回到江家西苑,找到江老夫人,道︰“消息千真萬確,我剛剛還派人去看過了,江凜之確實是帶著人回來了。”
江老夫人卻總覺得心神不寧的,“你現在也不要高興的這麼早,你可不要忘記了,我們這些年來跟江凜之之間可是有不少的矛盾,你說,當年那麼怨恨我們的江凜之,現在卻千里迢迢的跑回來參加我們的喜宴。”
“那母親您這是何意?難不成你覺得這是作假的嗎?”江大爺心里怎麼可能不知道江老夫人話里的意思,但是卻還是不願意承認,“江凜之他千里迢迢從新西南趕回來,即便不是真心實意要跟我們交好,但是卻也不會當眾給我們難堪。我覺得江凜之不會做到這個程度上,他好歹自己也是江家人。”
“江凜之那個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什麼情況,你是當真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好相與?江凜之這個人跟江家一向是不合群,這些年來我們也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若是沒有其他的目的,我不覺得他會來。”江老夫人現在比一年前的她樵悴了不少,想必也是這些日子以來太過于操心了,“更何況,我們這段時間還總是對外打著無機閣的名目跟人做生意結善緣,我就不信時間長了江凜之不會有意見。”
“他好歹也是江家人……”江大爺卻還是在心底抱著一抹期待,他不願意就這樣打碎自己的夢。
可現在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的江老夫人卻早就看清了一些事情,她不再做夢,“他若是真的覺得自己是江家人,他就不會瞞著我們,瞞著我們這麼久都不肯直接告訴我們,他是無機閣的主人。當年你父親跟我說,江凜之適合做生意,若是他來做生意的話,必定是能將生意做好的,可是啊,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讓他做生意呢。”
江大爺擔憂的看著江老夫人,他知道母親對江凜之一向是不喜,對父親當年跟江凜之的母親在暗中……的事情更加是不喜。
若是江凜之只是一個終日躺在床上任人捏揉的病秧子,母親現在根本就不會加重心病,他更加不會阻攔母親對江凜之不喜,但是現在的江凜之跟以前的他不一樣了,現在的江凜之是無機閣的閣主,手上捏著無數人的鮮血跟秘密,手底下還有許久暗衛可供指揮。
無機閣的閣主,多麼耀眼的身份,卩可,也虧得江凜之居然能在用有無機閣之後還能忍辱負重的待在江家受他們的氣。
想到這里江大爺的神色就不由得變得詭異,“怕就怕,江凜之這一次回來是專門針對我們的。我之前听說裴丞跟裴家徹底斷掉了關系,連名字也從族譜上面劃掉了,你說,江凜之是不是也打算將自己的名字從江家族譜劃掉?”
原本還對江凜之的事情處于不放在心上的態度的江老夫人在听到江大爺的話之後,瞬間就來了精神,“你說的這事,我是知道的。我原先倒是不覺得這事個陰謀,但是現在江凜之居然會因為我們的請柬千里迢迢的趕回來,說實話,我並不覺得我們江家會有這麼大的臉面,能讓他屈尊。”
“所以,現在想想看,江凜之應該是打算也跟我們斷掉關系的吧。”江老夫人眯著眼楮道,“老大,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用江凜之跟無機閣的名目跟人做生意,但是你不要忘記了,我們跟江凜之之間只是有一個親情的名頭,實際上這些年來我們對江凜之做的事情,讓他根本就不可能對我們敞開心扉。”
“母親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要這樣說。江凜之是生意人,他自然是會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我們也是生意人,江家的生意在整個華城都有涉足,我不相信江凜之真的會拒絕我們的合作。”江大爺其實心里是知道江凜之的決定的,但是卻不想相信。因為江大爺是生意人,所以在他的眼中,生意人就應該是想自己這樣,只要能賺錢,那什麼所謂的恩怨都可以拋在一邊。
江老夫人並不如江大爺的態度樂觀,“這些年來我們跟東院之間發生的矛盾你也是知道的。你說他是生意人,生意人一向都是將生意放在首位的。可是你別忘了,若是你是江凜之的話,你會輕易原諒江家之前給他的傷害嗎?”
“即便我不覺得那些是給他的傷害,可是他從白虎茶坊到無機閣的事情全部都在瞞著我們,從這些隱瞞上,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對我們江家根本就沒有一絲感情嗎。”江老夫人並不覺得自己當年做錯了,相反她現在很後悔,為什麼當年在江凜之沒有任何力量的傷害直接殺死江凜之,而是要將江凜之留到現在。
江大爺從江老夫人的態度中听出了對方的態度跟懊悔,“母親,你難道是……”
“老大,你知道我現在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江老夫人半靠在床上,垂下眼眸,遮蓋住眼底閃過的殺氣,“其實當我第一眼看到江凜之的時候,我就想直接將他掐死的,但是我想著讓你父親在看到江凜之的時候就心生愧疚,對我的愧疚,所以我就將他留下來。”“可是沒想到這竟然是養虎為患啊。”江老夫人的語氣中滿是濃郁的殺氣跟懊悔,“當年,娘家嫂子勸我,她讓我早點下手,不要等著白眼狼長大之後再後悔,可是我總是覺得一個小孩子,在我的眼皮底下定是翻不出什麼花樣的,可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一直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的江凜之,現在居然能站在江家的頭上作威作福。”
江大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他心里也是有些怨恨的,但是卻沒有江老夫人的怨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