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
“老夫可就不再客氣了……哈……哈……哈。”
老妖笑聲未畢,另一個清越的笑聲自峰日緊接而起:“且慢,藍臉老兒,老夫問罪來了,我們先將一些零碎小賬算算清楚吧!”
人隨聲現,來的竟是一位身穿灰布大褂,面目慈祥,美髯垂胸的高齡白髮老兒!
來人步履清健,瞬息已至場心。來人一現,華山五劍一朵梅立即和衣拜伏於地,老人笑呵地點點頭,先朝毒婦拱拱手道:“小徒梅男,多蒙慕容前輩照顧,老夫謝了!”
毒婦哦了一聲,旋即微福答禮道:“啊,梅叟,您老好說。”
梅叟,不錯,來的這位白鬚老人正是華山上一代的掌門人,以淡泊名利見稱於武林的華山梅叟!
梅叟轉身,老妖用手一指道:“你就是華山梅叟麼了”
“豈敢,豈敢!”
“你來做什麼?”
“本不想來,但想想又來了,如此而已!”
“知道老夫是誰麼?”
“久仰!”
“既知老夫在此,怎仍趕來?”
“這個麼?理由太多了,最低限度要比尊駕來此的理由多得多!”梅叟撫髯哈哈一笑,道:“第一,老夫是大乘神經的原主,該經雖由老夫沉放洞庭,後人撈起,因而生禍,老夫難辭處理不周之責。第二,華山派向與武林無爭,日前竟遭血洗之災,老夫雖已隱退,似仍不便緘忍。第三,老夫潛修於鬼谷,與人無爭,而尊駕竟盤踞老夫石室之頂,經旬不去,老夫想趁此請教一下其故為何?——”
老妖瘡疤遭揭,怪臉由藍轉青,驀地喝道:“老匹夫,住口!”
梅叟神色不動,靜靜地搖頭一笑道:“別包,只剩下最後一點了!最後一點,風聞尊駕一再誤會五行司馬少俠是仇志仇大俠的絕學傳人,老夫要以事實來告訴你,武林中懂得先天太極式的,一共有二人,不止一個!
“完了沒有,老匹夫?”
“其他的理由也許還有,但老夫一時可想不起了!”
“那就上來受死吧!”
“不,不!”梅叟退後一步,搖搖手笑道:“老夫尚未活膩。”
老妖怒叱道:“那就快滾!”
梅叟又是一笑道:“滾?我們一齊滾如何?”
“憑什麼?”
梅叟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就立誓不與人鬥了,但老夫卻未立誓不肯成人之美,今夜,老夫僅僅在暫充一名拘魂死者而已,哈,哈,峰下有人等著尊駕呢!”
“誰?”
“下去看看不就曉得了?”
“誰?”
“嚇了你,賴著不走可怎麼?”
“你老兒找死——”
“慢著!”梅叟又退了一步,搖搖手笑道:“說出來你不走又如何?”
“算你華山十八代玄孫!”
“被你毀了一生幸福的一對中的一位……哈哈……走呀!”
梅久於長笑聲中拔身而起,疾如流星似地投向峰口,笑聲於夜空中裊裊不絕,老妖聽了,微微一怔,臉上露出一種似驚,似侮,似恨,似怒的複雜神情;稍稍猶疑了一下,待他瞥及西席請俠臉上那種會心的笑容,臉色一藍像瘋虎似地,怒吼一聲,便朝峰下猛撲面去!
又去一個了,形勢疾轉直下!
目前,除了混戰而外,一對一,正派這一方,已由劣勢轉居絕對優勢。
即於此時,寶壇頂層飄來了一陣如絲細語:“司馬少俠,你不是想會會我金蘭麼?金蘭答應你,少俠你站出來吧!”
司馬玉龍才待舉步向前,毒婦低聲一喝道:“龍兒,過來——唉,孩子,你怎這傻?——如非花娘子和老妖一個接著一個而去,她肯答應你麼?你知道她這是一條毒計嗎?如今情勢已變,耗下去,彼等覆亡在即,她的用意不過是有自信勝得了你,想制住了你作為對我們的要挾,我們又何必去上她的惡當呢?”
“總得回話呀,老前輩?”
“由我來!”
聞人鳳自告奮勇地一躍而出,因為事出意外,毒婦想要喝阻,已是不及,只見聞人鳳快步走至場心,抬頭向上大聲道:“金蘭,你想邀鬥我們的龍哥哥嗎?”
“哦——你份——你是誰呀,小妹妹?”
“天山聞人鳳!”
“哦,哦,聞人鳳?我知道了。小妹,說什麼你說呀!”
“要鬥我們龍哥哥不難,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先將你們那位什麼護法香主伏虎尊者的腦袋,著人用盤子端過來!”
毒婦聽了,微微一笑,臉上緊張神情漸漸鬆弛下來,司馬玉龍也好笑地點點頭,低聲對眾俠道:“真虧她想得出來。”
全場沉靜,所有的目光都射向了伏虎尊者那張怒紅如血的豬肺臉!
聞人鳳掉頭朝司馬玉龍扮了個鬼臉,又轉過頭去向寶壇笑催道:“金幫主,看樣子,我們得換個話頭談別的了?”
絕透了——終於,金蘭答話了,一陣線笑,緊隨淺笑而至的,是一種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語氣,只聽她道:“小妹妹,你難道不需要先詢取一下司馬少俠的同意嗎?”
啊?
這種演變真是匪夷所思。
聞人鳳怔得一怔,旋即冷嗤一聲,大聲道:“金蘭,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如果辦不到,何不直說了?”
“小妹,我們誰在顧左右而言他呀?”
“你別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呀!”
“告訴你,金蘭,我的意思,就是我們龍哥哥的意思,怎麼樣?”
“還是你一個人在說話,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