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繼承人12
程錦還有疑問,公安局這邊覺得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副局長過來問是否可以把無關人員都放回家去——周廉、周誠、周禮還有李平還被扣在這兒呢。
程錦同意了。沒道理不放人,24小時快到了。
周良才還在局裡,周廉他們被允許回家時,他回來看了看。正巧碰上周誠在說周廉:「你怎麼也能走?」
周廉不理他,只朝李平道:「一起走?」
李平點頭。
兩人一起走了。
在他們身後,周誠怒道:「你們別高興得太早!」
周良才臉色鐵青,他還不知道這個侄子這麼粗魯,在公安局還大吼大叫,真是丟盡了他的臉。
周禮沒周誠這麼豪放,她不自在地看看周圍,然後看到了周良才!「二伯……」她悄悄地推了推周誠。
周誠不耐煩地皺眉,「怎麼?」一回頭,便看到了周良才在看著他,「……二叔。」
周良才冷哼了一聲,「趕緊回家。」
「好的。」周誠變成了一隻乖得不行的鵪鶉,低頭就往走,周禮連忙跟上。
周良才對出來「看熱鬧」的程錦和楊思覓道:「讓你們見笑了。」
楊思覓道:「是挺有趣。」
「……」
程錦和周良才互相看看,然後兩人默契地忽略了楊思覓。
程錦道:「其實他還……挺真性情的。」
周良才苦笑,「沒心機大概是他唯一的優點。」
楊思覓道:「周智呢?你對他滿意嗎?」
「……」
程錦道:「先不聊了,回去還有事。」其實他也想知道周良才對周智是否滿意,但要知道答案,就得先告訴周良才他兒子都幹了些什麼,這很不好開口,而且案件仍有疑問,現在就下定論,把案情告之家屬,還為時尚早。
楊思覓沒說話,跟著程錦走了,走出十餘米,他回頭沖周良才無聲地道:晚點聊。
步歡和韓彬到陶家安家後,發現他家沒人。讓小安查了陶家安老婆的電話,打過去一問,他老婆說他們一家怕被人騷擾,已經離開鐘州了。
程錦知道後,心想,看來這家人早有準備,估計是查不出什麼了。
果然,小安和游鐸也沒查到明顯的可疑跡象。
陶家安的電話記錄中有一些陌生號碼來電,但那些號碼是不記名的,而且現在已經停用了,追蹤不到之前是誰用過這些號了。
陶家安本人以及親近親屬們的銀行賬戶中也沒有意外收入。
小安甚至把陶家安的社交賬號、郵箱、網盤都扒了一遍,依然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對了,他網盤裡倒有一堆帶色的資源,小安悄悄問游鐸需不需要幫他存一份。
游鐸,「……」
楊思覓一直在閒閒地翻著一本厚書,突然他起身往外走,程錦回頭,「思覓?」
「去衛生間。陪我去嗎?」
「……」程錦笑著擺手。
楊思覓在樓上樓下溜躂了幾圈,然後在局長辦公室找到周良才。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局長和周爸爸兩人面面相覷。
楊思覓看著周良才,「來聊聊。」
「……」周良才跟局長告辭。
兩人去了會議室裡聊。
周良才盯著楊思覓瞧了又瞧,「你真的和那個楊家有關係?」那個家族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楊思覓道:「看臉就知道答案的事也問?別沒話找話說。」
「……」周良才找了位置坐下,耐心地道,「那你怎麼當了警察?」
「因為有趣。」楊思覓腿一抬,坐到了桌子上,「你老婆和你兒子有一腿,這事你知道嗎?」
沒人受得了這麼直白的話,就算眼界和心胸「寬廣」如周良才也一樣,他的臉像調色盤一樣變來變去。
楊思覓道:「你兒子出事時,你老婆在他車上,她沒敢報警。她這麼怕你,你平時會家暴她?」
「沒有家暴。」周良才站起身要走。
楊思覓把腿一伸,架到了對面椅子上,封住了過道,「聊完再走。」
周良才拿出手機,「我要叫人上來了。」
楊思覓看著他,目光真誠,「聊一下對我們都有幫助。」
周良才遲疑了兩秒,然後放下手機,重新坐下了,他閉上眼睛按住太陽穴,彷彿頭正疼要命,「聊什麼?」
楊思覓道:「你請私家偵探是想查你家裡人?」
周良才嘆氣,「你覺得我會想和你聊我的私事?」
「你想先聽聽我的私事?」楊思覓伸出左手,展示給周良才看,「考一下你的觀察力,有印象嗎?」
周良才皺眉,觀察什麼?首先這手長得挺漂亮,然後無名指上有枚黑色的指環,難道這指環很名貴?
楊思覓收回手,摸了摸手指的戒指,「程錦手上的戒指和這個是一對的,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當警察了。」
「……」周良才默然半晌,「你家裡不管?」
「我不是你兒子侄子,我不爭家產。」
「……」
楊思覓道:「你對周智滿意嗎?」
「……本來是滿意的,他是我花了很多心血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周良才十分悲痛。
楊思覓道:「二十多年的心血,現在是不是既想打死他又很不甘心?」
周良才沉痛地點頭。
「想開點,他已經死了。」楊思覓道,「再培養一個,你還有時間。楊家就不缺人。」
「二十年……」周良才真的很悲痛,快落淚了。
「你可以的。還是培養兩個吧——雞蛋不能裝在一個籃子裡。」
「……」
楊思覓道:「所以你是想讓私家偵探幫你查什麼?」
周良才抬頭看他,很無奈,「是查我家裡人。」
「查到什麼?」
「是查到一些東西,但沒有和案子有關的。」
楊思覓沒追問,繼續道:「幫忙查一下有沒有人通過特殊途徑給陶家安錢,應該是一大筆錢。」
一般人出不起這筆錢,也沒法做得不露痕跡,但周家家大業大,資源豐富,要弄個名目名正言順地塞錢給別人,並不是難事。
周良才一震,「這個人有問題?不是意外車禍嗎?」
「查不出問題就是意外。」
周良才看向自己的手機,似有遲疑。
很多事是發生在灰色空間中的,不足為外人道哉。
楊思覓道:「不做為證據,就參考一下。」
「你們程組長會同意?」
「他就查案子,沒空去管你們那邊的事。」楊思覓道,「你現在打電話讓人查一下,查個數據,用不了幾分鐘。」
周良才自嘲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你可能偶爾眼瞎,但總體上應該還在你的掌控中。」
一個人再強,也沒法什麼每件事都管,萬人之上的古代皇帝,也經常被人瞞天過海。
「……」周良才默默地撥了號,「查一下外面的那幾個基金會最近的資金流動情況,半年內的,涉及內陸……嗯,把數據發給我。」
過了會兒,兩人一起看著周良才手機上的數據表,先看最近一個月的,楊思覓指著半個月前的一條記錄道:「這個。」
該記錄顯示,基金會和一個叫高美麗的人簽了一份協議,每過半年這個人可以從基金會拿到一筆錢,一直會持續三年。十天前剛支出了第一筆。
陶家安的岳母叫高美麗——程錦看資料時,楊思覓也會看幾眼。
周良才喃喃地道:「金額不算大,不夠買人命……」
「還可以了。而且要乘以六。半年付一次款,三年總共六次。」
「所以……所以他真的害了小智?」周良才神情恍惚。雖然一直在說沒了繼承人很可惜,但終究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親兒子。
楊思覓道:「這是程錦的專長。他來了,你要見嗎?」
外面走廊上有腳步聲,是程錦找來了。
「見!」周良才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敲了三下,然後等了五六秒後,門外的人擰動門把手,打開了門,來人果然是程錦。
他把門關上,走到腳踩椅子、坐在桌子上的楊思覓身旁,「怎麼了?」
楊思覓把周良才的手機拿給程錦看,「有人給陶家安家人錢。」
「基金會?」程錦抓著楊思覓的手,就著這個姿勢看他手上的手機,「誰通過基金會給他錢的?……周先生嗎?」
楊思覓道:「周廉。」
周良才意外地看著楊思覓,像是要說:你怎麼知道?
周廉真的有問題?程錦道:「有更詳情的文件嗎?」他看向周良才,誠懇地道,「我就看看,不會用做證據,也不會去調查你們。」
「……」周良才沒料到程錦也這麼「懂事」,他又打了個電話,讓人把文件發過來。
程錦大略瀏覽了一下那幾頁文件。
周良才在旁邊緊盯著他,見他停下來便問道:「這案子……是不是謀殺?」
程錦謹慎地道:「現在還不好說,要看後繼調查……」
楊思覓道:「你隨便說說,我們隨便聽聽。」
「……」
程錦笑了下,還真的說了,「應該不是蓄謀已久的謀殺。一樁精心安排的謀殺,需要長時間的謀劃。」他看向手中的手機,「這文件是十天前簽定的,很倉促。精明的謀殺不應該這麼倉促,時間把控上應該更謹慎——至少這些文件和記錄不應該是近期的,時間遠一些會更難被查到,如果可以的話,甚至不該留下痕跡的。」
周良才卻道:「並不是因為疏忽才留下痕跡。除了我,沒人能看到這些資料。而我一般不看這些東西。」每年的灰色支出只要不超出警界線,他是不會去關注的。
周良才伸手拿回他的手機,程錦道:「能不能……」
周良才嚴肅地道:「不能。」剛剛程錦還說只是看看,眨眼間就想反悔。這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