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復始10
無人機航拍錄像中的那根性玩具被送到法醫中心檢測。
很幸運的,法醫從這東西上面提取到了高亙的DNA,除此之外,上面還有一枚車鑑的指紋。
小安拿著證物照片說:「怎麼是車鑑的指紋呢?合理推測,應該是章悅文用這東西上了高亙。」
「你怎麼合理推測的?」步歡看了眼照片,操,這玩意兒不管是第幾次看,都能讓他菊花一緊,渾身不舒服,他連忙撇開視線。
「因為車鑑可以親自上啊,為什麼要用道具?」
「章悅文就不能?他有性功能障礙?」
「章悅文是個M,他肯定是受方——也就是被人上的那方,他沒法真刀真槍上了人家,只好用工具了。」小安看著步歡,「聽得懂嗎?」
步歡無奈道:「懂,我又不是弱智。」
「直男有時候就是很智障。」
「……你這是什麼歪理?」步歡道,「游鐸,你直嗎?」
「直吧。」
「你為什麼要加個『吧』字?!」
「不知道。」游鐸敷衍了一聲,然後回到案子上,「M不一定是受方,如異性戀中的男M,肯定是進入方。」
小安想了想,對,是這麼回事,「但章悅文那麼娘……」唉,娘也是男人,又不是太監,還是可以上人的。「算了。不如我們直接去問他本人,他到底是在上面還是下面。這樣總合理吧?」
葉萊道:「問這種隱私問題,好像很尷尬。」
「都這地步了,他還想要什麼隱私。就直接去問他。」步歡說。
後來是去問了,不過沒有直接問章悅文,而是去問了他男友于希言和炮友車鑑,兩人聽到這種問題都不太愉悅,不過還是給了他們答案:章悅文確實是受方。
小安有點小得意,「看吧,我是對的。」
程錦道:「這次你是對的,但以後遇上類似情況,還是要按正常步驟來調查。」
「知道的啦!」
「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程錦道,「你們現在是默認對高亙實施侵犯的人是男人,而且是同性戀?」
「……」大家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嗯,也可能是直男或女人,用道具就行。」韓彬道。
步歡道:「如果是直男或女人,那他們很彪悍。」
要他這種直男去對一個男人下手,那男人長得再好看,他也不會想去上對方,也不會想到用道具上對方這種事。如果有仇,直接揍人甚至殺人就好了,何必做那種事。
如果動手的是女人,那也很奇怪,她為什麼要那麼幹,是性別倒錯還是怎麼著?
「如果不是車鑑他們,那他們為什麼要清理殺人現場?然後,為什麼他們清理現場時,會恰好被無人機拍到?而控制無人機的那人為什麼消失不見了?還有高亙的女友盧紫煙為什麼會意外遭遇車禍?」游鐸提了一大串問題。
葉萊道:「盧紫煙的車禍可以這麼解釋——只是設想啊:是車鑑他們僱人幹的,因為他們要確保高亙會在他們家留宿,這樣他們才好動手。」
「解釋得通。但無人機那事是很怪。」小安皺著眉頭說。
「嗯。」
程錦道:「好好查一下高亙和盧紫煙,如果高亙是被選中的受害人,那其中肯定有某個特定的原因。」
「好。」
「還有溫止波的妻子彭菲,也好好查一下。」程錦繼續道。
要不是楊思覓提醒他,他還以為這女人很普通。真的不能以貌取人。
步歡點頭,「嗯,這女人厲害了,而且她有動機。」
葉萊反對:「她有動機也該去殺車鑑他們,她為什麼要殺高亙?」
「因為直接殺車鑑他們,太便宜他們了?讓他們身敗名裂才是最好的報復。」
「身敗名裂又不算什麼。」小安深沉地道,「死亡才是唯一的真實,名利都是虛無。」
「……」
游鐸道:「活著才是唯一的真實。不過也不好說,萬一我們是生活在虛擬世界呢?」
「……」
程錦頭疼,「都去幹活。」有空七想八想,不如多幹點活。
「工作才是唯一的真實。」韓彬應景地接了句。
大家都笑。
程錦皺眉。
大家一哄而散。
程錦沉思片刻,從筆記本中取出之前收到的那張金色名片,「思覓,你說我要不要和這人接觸一下?」
「隨你。」
「那就接觸一下吧。」
名片的主人叫潘凡,是車鑑那邊的人,據說是個很出名的公關專家。
雙方約在公安局附近的一個公園裡見面。
潘凡先生一身休閒裝,戴眼鏡,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面帶微笑地看著附近的小朋友們奔跑玩耍。
「車鑑和章悅文小時候也曾這麼打打鬧鬧地湊在一塊玩。」潘凡說。
「你看著他們長大?」程錦問。
潘凡看著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大概是保養得當,顯年輕。
「對,車鑑小時候,我當過一段時間他的家庭教師,我負責告訴他遊戲是怎麼生產出來的。」
「遊戲?」程錦疑惑。
「當時的小孩喜歡玩的那種單機遊戲。他當時很痴迷於打遊戲,他媽媽便讓我教他遊戲是怎麼從無到有被生產出來的,又是怎麼宣傳的,怎麼被賣到玩家手中的。」
「……」玩個遊戲還要知道多,也挺辛苦。
「這就是素質教育。有錢人家的孩子,起點比普通孩子高很多。」
程錦看了看身旁的楊思覓,他家這位也算是素質教育培養出來的,非常多才多藝。
潘凡跟隨程錦的目光,也看向楊思覓,這年輕人長得很好,據說背景非常複雜,不能得罪。
楊思覓不悅,「看什麼看。」
「對不起。」潘凡立刻道歉。他十分誠懇,沒露半分難看之色。
程錦按住楊思覓的手:別這樣。
楊思覓不耐煩:哼。
程錦握住他的手,調整姿勢,讓兩隻手十指相扣。
楊思覓垂下眼睫,靠到程錦身上,似是睏了。錚鳴不止、似乎隨時要脫鞘的寶劍終於靜了下來。
程錦道:「潘先生,你說車鑑和章悅文一起是長大的?那于希言呢?」
「車鑑和章悅文也不能算是一起長大的,只是小時候一起玩過幾次,大人交流感情時,有時會帶上小孩。他們仨在高中時是同學,應該是那時成為了朋友。」
高中時,他們在同一個學校讀書,後來上的是不同的大學,再後來,就糾糾纏纏地三人一起在花海同居了。
程錦道:「關於這次和上次的案子,你們查到了什麼?」
潘凡打開他放在旁邊的一個大信封,從裡面取出幾張照片,「去年,于希言和這位小姐見過幾次面。我不知道這對你們有沒有幫助。」
照片上的畫面是于希言和彭菲坐在一起,看兩人的神色,應該是在談什麼嚴肅的事情。
程錦心想,潘凡或者說車鑑那方的人對于希言不放心?
他笑道:「你應該知道于希言和溫止波是朋友。」
既然如此,那于希言被判無罪之後,和溫止波的妻子彭菲見上一面也說得過去。
不過,程錦對彭菲的確不是很放心。
潘凡心平氣和地道:「大概我是多想了。」
這老狐狸,一句話也不肯多講。
「高亙呢,你知道多少?」
潘凡道:「他有個習慣,喜歡定期去外地的酒店開房。」他拿出手機,「我把單據發給你?」
程錦點頭,「謝謝。他去酒店做什麼?」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
和潘凡聊完後,程錦和楊思覓步行回公安局。
程錦道:「我很想讓他幫忙查一下無人機是怎麼回事。」
只是說說,實際上當然不可能把這消息透露出給嫌疑人那方的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趁機做點什麼方便車鑑他們脫罪的事。
楊思覓道:「我幫你查。」
「這麼好?」
「無以為報是吧?」
程錦失笑,岔開話題,「感覺他們想把于希言推出來背鍋。」
「嗯。」
「我打個電話給秦越。」程錦打出手機。
「嗯?」
「問他點事情。」程錦撥打了秦越的號碼,他問的是,「你知不知道車鑑、章悅文、于希言背後的家族實力是怎樣的?」
楊思覓道:「這個你不用問他。」
不過秦越已經回答了:「表面看起來三家實力相當。但實際上,車家和章家根基比較深,於家次一點。」
「好,我知道了。謝謝。」
回去後,程錦交待小安去查高亙定期去外地酒店的事,然後和楊思覓一起去見于希言。
既然潘凡認為于希言可能是缺口,那也就是說,他是警方要找的那個突破口。
「于希言,你和章悅文以及車鑑的關係到底怎樣?」程錦問。
楊思覓加了句,「於家應該沒落魄到需要你去賣身的地步吧?」
「什麼意思?!我家怎麼了?」于希言焦躁地問。
「沒怎麼,但就算怎麼了,你在這裡也幫不上忙。」
「……」于希言皺著眉盤算,他的律師要什麼時候才能過來看他,到時要問問是怎麼回事。
「你和彭菲一直有聯繫?」程錦問。
于希言道:「沒有,就以前,因為那案子見過。」
「我一提彭菲你就知道我是在說誰。」
「……」于希言道,「有些事沒那麼容易忘記。她一直覺得是我們——殺了溫止波。」
程錦把潘凡給他的照片拿給于希言看。
于希言看著照片道:「這是去年的事,她找我問案子的事。你們是在懷疑她?她能做什麼?」
程錦心想,她能做的事情多了,你要是知道她極限運動玩得多溜,你也會懷疑她。
「你不懷疑她?車鑑好像和你的看法不同。」
呵,于希言似笑非笑地抽了下嘴角。
楊思覓道:「你和車鑑的關係怎樣?」
于希言似乎僵了一瞬,「就那樣吧。」
「他也調教過你?」
「胡說什麼!」于希言的臉色明顯陰沉了下來。
「他調教過你幾次?你是自願的嗎?」楊思覓笑道,「你不會是食髓知味了吧?」
程錦,「……」
于希言很憤怒,「你想幹什麼?!」
楊思覓道:「人被鞭打時,具體來說是:人的機體在有傷痕刺激時,會產生內啡肽,這種物質可以幫助人保持年輕快樂的狀態。所以你放心,你喜歡被鞭打是有科學依據的。」
程錦,「……」
于希言的憤怒一點也沒有減少。
楊思覓繼續道:「溫止波的死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壓力,讓你夜不能寐,要被抽上一頓——在內啡肽的激發下,才能身心放鬆,順利入睡。」
于希言快瘋了,「車鑑跟你說的?!還是章悅文說的?!」
楊思覓用一種謹慎的眼神地看著于希言,似乎在評判他的精神狀態。
于希言被楊思覓的目光刺激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瞪著他,像隻實力不足、只能炸開全身的毛以使自己看起來更強壯的動物。
程錦怕于希言會崩潰,在桌面下拉了拉楊思覓的衣服。
楊思覓把一隻手放到桌面下,握住程錦的手。
外面看監控的刑警無語,你們怎麼隨時隨地都能做出來各種調情小動作?談戀愛有這麼……讓人沉迷嗎?
「車鑑是個變態,如果有人比他強,他不擇手段也要把人踩下來,不知道做過多少齷蹉事。章悅文也不是什麼小可憐,他骨子裡爛透了,十幾歲就會僱人去強姦自己的同學……」于希言大概是真的瘋了,什麼都敢說。
程錦抓緊時機,問:「溫止波和高亙是怎麼死的?」
于希言像雷劈了一樣,靜止了片刻,然後清醒了過來,閉緊了嘴。
「……」程錦很後悔,不該多嘴的,唉,欲速則不達。
楊思覓輕快地朝程錦眨了眨眼,像個頑皮的小孩。
程錦嘴唇一動,露出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楊思覓看著于希言道:「物以類聚,你們都一樣。」
于希言聞言抽了一下,像是身上仍有殘餘電流在流動。
「物以類聚——你是說我們不是人?」于希言像是被雷劈通了七竅,思維敏捷了起來。
「你不認同?那你為什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因為我以前被他們的表相矇蔽了,一廂情願地相信他們,以為他們是我想像中的那種人。」
「哪種人?」
「至少是正常人。」
「你覺得你自己正常?」
于希言不說話了,大概是想到剛才楊思覓揭穿了他被鞭打的事。
楊思覓道:「溫止波的死改變了你。」
于希言一言不發。
看來是沒得聊了。
程錦道:「三人同船,現在船破了,在漏水,更糟糕的是船上缺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想聊,可以隨時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