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為何物3
樓安世問聶措為什麼會問起古輝的事。
聶措遲疑了一下,只說:「看到報紙上有報導,我也認識他,之前看到他一直叫古叔,沒想近來會發生這麼多事。」
報紙上只寫了是謀殺,沒提細節,也沒說到和連環殺人案有關,但聶措聽得肖侃和樓安世的閒聊,似乎又有關。
樓安世搖頭,「到底怎樣我也不清楚,我哥總說我胡來,那天那小姑娘死了我多說了句話,他都火冒三丈,把我關家裡幾天後,他的火氣才稍微降下一點,要不是家裡有重要客人到了,他顧不上我,我今天還不能出來。」
因為他真真假假地編得十分仔細,聶措信以為真,沒再多問。
這邊樓安世卻起了別的心思:聶措多半是知道古輝的什麼事,但因為忌憚自己、怕自己會弄出什麼麻煩來,所以不肯說。他不肯說,自己卻不是不能用別的方法去查。當時他和肖侃在醫院裡的監控系統上動了手腳,古輝住院期間的錄影都有,改天他有空去看看,或許今晚就有空?他想著,明戈或許有事要和蘭格非商量……想到這裡,他皺了下眉,就算明戈在家,他去肖侃那留宿又怎麼了?當下,他便決定晚上就去肖侃那。
結果,還沒吃完晚飯,明戈就來了,他問了江柏地址,然後直接進了餐廳。
肖侃不懷好意地笑說:「天天和你形影不離的人來了。」
樓安世笑說:「的確。」
明戈說:「我還沒吃晚飯,加副碗筷?」
何意立即讓服務員去幫忙拿來。
其他人看明戈的熟稔態度,都認為他是樓安世和肖侃他們的好朋友,倒沒人真以為他和樓安世有什麼特殊關係。
肖侃心下憤慨,怎麼就沒人笑樓安世,這時何意往他面前放了碗飯,他皺眉,偷眼看去,別人注意到這個「人間煙火」問題,他便低頭吃飯,不再去管樓安世和明戈了。
晚上,明戈和大家聊得挺高興,他還特地和聶措說了會話。
等大家吃完散夥了,回去路上,樓安世說:「我還當你從不肯在人前多說話。」一直裝得冷漠孤傲,時間一長,還不是變形了?其實也只是在他面前,但沒人會來告訴他這點。
明戈笑說:「你喜歡,我就多說一點。」
樓安世也不接話,問:「蘭格非怎樣?」
「還是那樣,不過他身邊帶的女伴有些特別。」
「嗯?」蘭格非就沒缺過女人,被記者拍到過的女伴早就夠出本雜誌了。
明戈說:「後天有個晚宴,到時你自己去看。」
樓安世搖頭,「算了。」那個女伴,他猜應該是胡又又,蘭格非必然是想做什麼,他不想管,雖然好奇。
明戈握住他手,「為什麼,那天你有聚會?」
「暫時沒有。」
「既然還沒有安排,就一起去?蘭格非照樣請了何意,肖侃應該也會去吧?」
樓安世仍然搖頭,「再說吧。」
但等回家後,睡覺前,樓安世接到了蘭格非電話,他熱烈邀請說:「世子,一起來玩吧!保證好玩。」
樓安世答應了。他身旁的明戈慢慢地摟緊他,溫柔但堅決地把他的手裡的手機取下放到一旁……
去參加晚宴前,樓安世說:「我得帶個女伴。」在這點上,他和蘭格非相當默契,兩人都從不帶同一女人去參加第二次宴會。
明戈說:「不,是你可以帶,不是非得帶。」
「這是約定成俗的事。」不過樓安世臨時也找不到人,除非他有空去一趟酒吧臨時約一個,「要不你穿女裝,要不就借沈鴛來用用。」
明戈搖頭笑說:「凡事都有第一次。」
樓安世挑眉打量著明戈,「也行,看公子你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帶出去想必也不丟臉。」
「……」
到了會場,下了車,兩人並肩而行,倒也沒有誰壓過誰,樓安世一貫地貴公子從容氣派,明戈可以去任何場合都如入無人之境。
拿著紅酒杯、摟著美人過來的蘭格非鬆開美人,摟上樓安世的肩膀,「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胡小姐。」
一襲黑禮服的胡又又優雅地朝樓安世笑說:「樓少,你好。」
「美人,你好。」樓安世執住她的手,微彎腰,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四人站著聊了幾句,聽得舞池那邊的舞曲換了一支新曲後,蘭格非便把手裡的酒杯塞給樓安世,然後拉著胡又又跳舞去了。
樓安世望著他們,頭偏向明戈那邊:「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明戈搖頭,「我看到何意和沈鴛了。」
樓安世一看,果然,兩人正在跳舞,他看了一陣後說:「其實倒也班配。」
明戈轉過身來,「你跳舞嗎?」
「不用了,我們只站在這裡就夠吸引目光了。」樓安世朝那些行注目禮的人們舉了舉杯子,換得許多人也朝他舉杯。
「看到一個熟人,我去問候一下。」樓安世說著便走開了。
那熟人是聶追,正在和人說話,看到樓安世走向他那邊,他便脫離了他的小圈子,也朝樓安世走過來,「好久不見。」
樓安世打量著他,歎氣,「你瘦了……」
聶追一怔。
樓安世笑說:「開玩笑的。」
聶追沉下了臉,但只眨眼間便也笑了,「我看到你是和那位明先生一起來的。」
樓安世笑說:「沒辦法,你又不肯把你哥讓給我。」
聶追臉頰抽搐了一下,「別開這種玩笑。」
「說說又怎麼了?你不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麼。」樓安世又低歎一聲。
聶追說:「例如那位殷小姐?」
呃,又來了。樓安世垂眸不語。
聶追當自己說中了,笑道:「你也有今天?」
「奇了,我到底有多遭人恨?」樓安世搖搖頭,「對了,古輝的事你知道多少?」他估計聶家兩兄弟除了床上交流外,日常交流很少,聶追恐怕不知道聶措昨天曾問過他這句話。
果然,聶追說:「知道他死了,好像和那個連環殺人案有關。死了或許還好,他活著更難受,之前因為珠寶搶劫的事,他牽扯進了買賣贓物的事裡,還牽扯到千善王室,他聲譽受損,被其他董事聯合起來趕出了自己的公司,然後又得了癌症,還是晚期,然後還被人殺了,有比他更倒楣的人嗎?」
樓安世點頭同意,「是啊……說來我小時候還叫過他叔叔。」
「一樣。」聶追道,「我爸和他的關係也不錯。」
這個樓安世知道,因為他讓肖侃把醫院錄影傳到伺服器上了,讓他在家就能查看,他看了一天才看完,但有收穫:他看到了聶追他父親聶文均去了醫院探望古輝。但可惜病房裡沒有竊聽器,不知道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麼。
樓安世說:「你爸去看他了?樓諾一本來也說遲兩天去看他的,結果沒想到……」
聶追說:「我爸是去了,回來後長籲短歎了很久。」
樓安世好奇道:「哦?為什麼?是因為發現他們都老了?還是因為回憶往昔?還是因為大家都有病?——我是說身體上的病。」
聶追看他一眼,「你想得很多。」
樓安世笑說:「我自己就是一隻腳踩進了墳墓的人,這種時候難免想得多一些。」
聶追臉上的嚴厲之色緩了緩,「都有吧,我聽他回家後說了句:世事難料,誰也想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結果過得兩天,古輝被殺了,確實世事難料。」
「這事是很詭異。勸你父親節哀。」樓安世又說,「還有,出門時保鏢多帶點,不為別的,至少有安全感。」
聶追笑說:「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保鏢夠多,還想別人也嘗嘗這種味道?」
樓安世哈哈一笑,「怎麼會,我只是好心。」
舞曲又結束了一支,聶追的舞伴回來了,樓安世便走開了,他看到蘭格非和胡又又離開舞廳後,上樓去了,便也跟了上去,剛上樓梯,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落在他手臂上,他一偏頭,看到是明戈。
明戈問:「去哪?」
樓安世說:「別吵。」他往樓上走,明戈默不作聲地跟著他上了樓。
樓上走廊裡沒人,樓安世低聲說:「他們在哪裡?」
突然某個房間發出了東西撞倒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打架。
樓安世看向明戈,「哪個房間?」明戈側耳聽了聽,然後牽了他的手,靜悄悄地拉著他走向左邊的走廊,然後停在一扇門旁。門裡又發出了幾聲響聲,然後安靜了。
明戈的手伸向門把手,樓安世握住他的手,「別壞別人好事。」
明戈似乎愣了下,然後笑看著他,又傾身去親吻他……兩人摟抱在一起,跌跌撞撞地進了不遠處的另一間房間。
許多之後,兩人相擁著躺在一張床上,樓安世昏昏欲睡,明戈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他,雖然妨礙他入睡,但他也沒把人推開,只說:「要回去時叫醒我,你敢直接抱著我出去,我會殺了你。」
明戈笑著應了。
後來,並不是明戈叫醒樓安世的,他是被吵醒的。先是走廊裡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然後敲門聲傳來,有人在用力敲二樓的所有房門。
樓安世擰緊眉頭,縮進被子裡,又推身旁的人,讓他趕緊去看看。
明戈剛下床,正要彎腰揀起他的褲子,門就撞開了,「不許動!不許動!!」一夥全副武裝的特警沖了進來。
明戈挑眉,慢慢地舉起雙手,「能安靜點嗎?」
沒人理他,兩人守著他和床,其餘人去把房間和衛生間都查看了一遍,然後都回到床邊,「床上的人是誰?」有一人的手抓住了被子,準備拉開。
明戈皺眉,抓住被子另一頭,「別吵他。」
「鬆開手!不許動!……」
「閉嘴,我醒了!」樓安世打著呵欠坐起來,然後看到有幾支槍對著他,偏頭看到明戈正站在床邊——光著身體,「好了,沒有美女,你們可以去外面等我們嗎?」
那幾人認出了樓安世,神情有些不自在了,都別開眼,不正視他。
明戈道:「麻煩聯繫一下你們的頭?」
一個人大步走到門邊,叫了聲,「組長。」
「稍等。」那人似乎很忙。
樓安世說:「你們這是把所有房間都踹開了?這樣很得罪人,我懷疑你們很快會失業,這可能是你們參加的最後一次行動了。」
「樓少說笑了。」一個人走了進來,是刑揚。
樓安世啞然失笑,「看來這是一次國際合作的行動?不管怎樣,很高興見到你,你有事找明戈?麻煩你們出去聊。」
明戈淡定在站在一旁,就好像他穿了衣服一樣。
「不急。」刑揚把幾個特警帶走了,出去後還幫他們關上了門。
明戈把扔得滿地都是衣服揀起來,挑出樓安世的放到床上。
「那麼是蘭格非出什麼事了?」樓安世拎起襯衫,皺眉看了看,還是穿上了。
明戈說:「一會就知道了。」
蘭格非失蹤了,但胡又又沒事,她沉著臉站在一旁。明戈和蘭格非身邊的那些千善人接上頭後,恢復了他安全顧問的地位,沒有員警再盯著他了。
明戈問樓安世,「讓江柏過來接你?」
「不用,你忙,我還不睏。」
越過眾人,明戈和樓安世走到胡又又身旁。
胡又又主動開口道:「房間裡有人,我們一進去便被偷襲了,我中了一支麻醉針,醒來後發現蘭格非已經不見了,窗戶開著。樓下的人說他沒有再下過樓,他也不在這層樓,只能是從窗戶下去了。」
明戈看了看表,「快兩個小時了。」
胡又又點頭,「給我打的麻醉藥分量夠足。」
樓安世指了指一旁的房門,「能進去看看嗎?」
胡又又點頭,「你怎麼知道是這間?」她看了眼樓安世皺了的衣服,明白了,也是上來鬼混的。
這是四樓,雖然不高,但也不低,從這跳下去應該會斷條腿。
樓安世說:「希望他沒受傷。你們覺得他這是又被人綁架了?」
胡又又說:「你覺得不是?」
樓安世搖頭,「不,我只是奇怪為什麼國際刑警會在這裡。」
胡又又說:「我報的警。」
樓安世說:「和明戈一樣有朋友在國際刑警組裡?」他看向正在走過來的刑揚。
胡又又飛快且警惕地看向明戈。
明戈說:「認識,算不上是朋友。」
樓安世笑著朝明戈身後的刑揚招了招手。
胡又又了然地看著他們三人,眼中的警惕迅速地褪去了。
樓安世笑說:「好了,你們談正事吧,我先走了。」
明戈說:「我送你下去。」
樓安世說:「不用。」
明戈沒說話,只跟在他身旁。
樓下的宴會已經停了,江柏看到他們後走了過來,明戈說:「你先送世子回家吧,麻煩了。」
樓安世看看周圍,看到聶追還在,便走向他。江柏跟在他身後。
沈鴛走到明戈身旁,「夏哥,你以前說酒色誤事,現在你也一樣。」
以前明戈還在雇傭兵團時,喜歡酗酒和有女人糾紛的人都會被他開除。
明戈還在看著正和聶追說話的樓安世,「現在情況怎樣?」
沈鴛道:「沒追到。現在怎麼辦?」
蘭格非和胡又又進了房間後,跟著過去的明戈本該拉開門,然後弄醒昏迷的胡又又,順帶解救剛被綁架走的蘭格非。但實際上是:樓安世攔住了明戈,然後他們還去鬼混了兩小時。兩個小時,綁走蘭格非的人完全可以把人送出盧蘭。
明戈說:「再看看情況。」
沈鴛繼續抱怨,「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讓樓少過來,完全是用來自亂陣腳的。本來好好的計畫……」
「行了。」明戈皺眉。
沈鴛看他神情不豫,終於閉上了嘴。
另一邊,聶追也發現明戈一直在看這邊,他問樓安世,「他一直看我是什麼意思?你喜歡拈花惹草,他回去後找你算帳不就是了,現在瞪著我算怎麼回事?」
樓安世要笑不笑地看著他,「拈花惹草?你是嬌花還是嫩草?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臉皮倒是練得越來越厚了。前天,我看到你哥時,他還說你……」
「他說我什麼?」
「我們邊走邊說……」樓安世拉著聶追往外走,出了門後,才假裝想起,「喂,你好像把你的女伴給落下了?」
「見鬼!」聶追跑回去找人。
明戈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但只是回來洗澡換衣服便又要出門。
樓安世站在浴室門邊看著他沖沐浴,「蘭格非是怎麼被人弄走的?」
明戈說:「可能他也被注射了麻醉藥,然後被吊繩送到1樓。」
樓安世說:「這方法很耗時,如果是你去綁架他,你會怎麼做?」
明戈說:「麻醉後直接拋下4樓,樓下放個防震救生床,讓人接住他,然後把他拖進卡車,結束。」
樓安世說:「為什麼用卡車?應該用消防車,你們查了消防車嗎?」
消防車上會有救生設備,而且人們會給消防車讓路,運用得當,絕對是綁架利器。就是風險很大,就像開著警車去綁架人一樣,容易成功,也容易被抓到。
「這就通知他們去查。」明戈關了淋浴,拿浴衣往身上一披,拉著門邊的樓安世一起走入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