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
凌紅道:“走了。”
阿善道:“王爺沒來過。”
凌紅道:“他一個人不會到別的地方去,一定來過了。”
阿琦道:“可能王爺也沒見著傅爺?”
“不可能。”凌紅道:“以他出門的時間算,他早就到這兒了……”
臉色忽然一變,道:“阿善!他出門的時候怎麼說來著?”
阿善道:“王爺說今兒晚上不回府了,有什麼事兒等他明天回來之後再說。”
凌紅道:“他這是存心躲我,你們倆跟我走,就是找遍五城,今夜也一定要找到他們之中的一個!”
阿琦道:“您何不等明天快正午的時候,上‘萬壽山’……”
凌紅淒然一矢道:“傻阿琦,若等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說不定這時候他倆已經在什麼地方交上手了,快走!”
她騰身破空射去!
阿善一跺腳道:“王爺也真是,幹嘛非跟人過不去不可?”
偕同阿琦雙雙飛身跟了上去!
天亮了,凌紅的衣裳都快讓露水濕透了,頭髮也亂了,累得臉蒼白,急得要哭。
阿善跟阿琦也累得快抬不起腿了,阿善急得直跳腳:“王爺真能要人的命,他究竟是……”
阿琦望著凌紅道:“姑娘,跑了大半夜了,我看您就歇會兒
吧?”
凌紅一搖頭道:“不!我一定要找著他們倆,找不著他們倆的人,也要找著他們倆的屍,府裡還有事,你們倆回去吧!”
阿善道:“不!您不歇下我們倆也不回去!”
凌紅悲笑說道:“傻阿善!你說,我能歇下麼?”
阿善忽然揚眉說道:“乾脆您就別管了,兩個都一樣,愛打愛斗就讓他們打去鬥去!看看究竟能打出個鬥出個什麼結果來!”
凌紅道:“阿善!我能這麼做麼?”
阿善道:“那怎麼辦,勸也勸不開,反正您的心意已經盡到
了……”
凌紅道:“別賭氣了,阿善!咱們都不願意落個恨,落個後悔,是不是?你們倆要是不願意回去,就跟我一塊兒再找找吧!”
她先跑了。
阿善苦笑一聲:“王爺!傅爺!您二位怎麼忍心這樣折磨凌姑娘?”
天大亮了!
今天的時候似乎過得特別快,沒多大工夫就快晌午了。
凌紅跟阿善、阿琦來到了“萬壽山”頂。
空蕩、寂靜!四下里沒有一個人影!
凌紅虛弱地道:“這是咱們最後一點希望了,就在這兒等等吧!”
阿善跟阿琦都沒說話,兩個人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之上。
凌紅沒往下坐,山上的風比平地大,吹得她衣袂直飄,頭髮更亂了,那模樣直能讓人心酸淚下。
然而鷹王勝奎跟傅天豪卻看不見。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工夫就到了正午。
“萬壽山”頂仍沒見人。
凌紅突然捂著臉痛哭失聲。
阿善跟阿琦慌忙過來叫道:“姑娘!姑娘!您別這樣,您這樣我們倆都要哭了。”
凌紅像沒聽見一樣,捂著臉直哭不理,好傷心,好委曲。
阿善濃眉一揚,一巴掌揮出去!“克嚓!”一聲,一棵碗口般粗細的矮樹竟被他硬生生一掌折斷了。
就在這時候,山下突然傳來幾聲叫喊:“姑娘!姑娘!阿善!阿琦!”
阿琦一凝神道:“是二晃!”
立即揚聲叫道:“二晃!我們在這兒,頂上!”
轉眼工夫,徐二晃喘呼呼的跑了上來,老遠便揚著手叫道:“福總管讓我來送信兒,‘內務府’有人看見王爺往‘玉泉山’去了!”
阿善迎上去,急道:“王爺是什麼時候去的?”
徐二晃喘著道:“早……早上!”
阿善扭回頭想叫凌紅,剛回過頭凌紅已擦著他身後掠了下去,他忙鬆了徐二晃飛身跟了下去!
徐二晃揚手大叫:“我帶著馬來的,在下頭。”
不知道阿善有沒有聽見,徐二晃似乎很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玉泉山”離“西直門”約十六里路,大道廣敞,一路阡陌,巨樹蔭鬱,左山右水,西郊風景佳麗,皆薈萃於此。“玉泉山”有點像“桂林”的“七星岩”,拔地而起,周圍築有碧瓦紅垣,康熙十九年大加興建,原名“澄心園”到了三十一年又改稱“靜明園”,為清“內務府”所管的三山五園之一,列為內宮禁地。
“玉泉山”,在康熙、雍正年間曾數度在此閱武,又為清室之小型獵場,其大圍場則在“熱河”,為帝王習武之所,所以“玉泉山”松林最為茂密,尤勝於“萬壽山”與西山兩處。
“玉泉山”內部雖不及“頤和園”大,但其內部山林泉石更有天然趣味,正門南向,有御題“靜明園”橫額,人內即廓然有大殿,為清帝臨幸時勤政之所,在殿後即玉泉積水之湖,名“裂帛湖”,即京城三海之重要水源,湖中為“芙蓉晴照”,西側為“虛受堂”,堂西之山麓下,即是玉泉!玉泉泉水極為清冽甘醇,立有“天下第一泉”石碑,乾隆時並刻石以記其始末,此泉寬三尺許,深丈餘,流水積至“裂帛湖”,趟垣牆而流至“萬壽山”之“昆明湖”。
第三十二章
由玉泉流出之水,經“昆明湖”而分流至“西水關”,進皇城則流入三海大液池、什剎海,繞禁城一週後,出“金水橋”,達“正陽門”,而洩入於“大通河”中。
“王泉山”上有十六景之多,像什麼“竹廬山房”、“聖因綜績”、“繡壁詩態”、“溪田稞耕”、“清涼禪窟”、“朱香雲徑”、“峽靈琴音”等等,大都是康熙、乾隆喜弄文墨而定。
“玉泉塔”在南山之崩,高七級,每級各十二尺,西山一帶以此塔形式最美,瓷磚上燒的是各式各樣的佛像。
如今,“玉泉塔”高高的矗立著,但卻沒有倒影,只因為現在是豔陽高懸,日正當中!
勝奎跟傅天豪對立在塔前,勝奎兩手空空,傅天豪則提著他那把劍。
勝奎衝著傅天豪笑了笑:“閣下真是信人。”
傅天豪道:“王爺寵召,我豈敢不來?”
勝奎道:“我昨兒晚上一夜沒回去,凌姑娘沒能找著我,她也沒找著您吧!”
傅天豪道:“我昨天晚上住在‘八里莊’!”
勝奎笑笑說道:“動手過招,最忌分心,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個人在旁打擾,所以我今天一大早把‘內務府’的人趕下了山,這樣咱們都可以專心對敵,絲毫不為外物所擾!”
勝奎道:“我也是為了我自己,我知道,你是我生平唯一的對手,唯一的勁敵,我不能不特別小心!”
傅天豪道:“王爺高抬我了,王爺虎威,未動手便已折敵三分。”
勝奎點頭笑道:“我是有那麼點氣勢,不過對你恐怕發生不了效用!”頓了頓,道:“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把你留下麼?”
傅天豪道:“我是個官家到處懸賞緝拿的汪洋大盜,到京裡來又鬧得滿城風雨,我要是來去自如,對王爺的顏面不太好看。”
勝奎微一點頭道:“我不能否認這是實情,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我身為大清朝的臣子,不能坐視你們這些以前明遺民自居的江湖人這麼猖撅,假如我能留下你,一定能收懾眾之效。”
傅天豪笑道:“王爺高抬傅天豪了,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像傅天豪這樣的人,多得不可勝數,還在傅天豪之上的,更不知有多少,要說留下傅天豪能收懾眾之效,那是王爺抬舉傅天豪,至於有些人以先明遺民自居,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真要說起來天下每一個漢人都是先明遺民,以先明遺民自居並不是罪過,凡是敢以先明遺民自居的人,他們也不會因傅天豪一個人的生死存亡,對他們的意志與身份有所改變。”
勝奎微微一笑,搖頭說道:“這是你的看法,我不這麼想,你我的立場不同,很自然的,你我的看法與想法也有所不同!”
傅天豪道:“王爺說得是,王爺不同意我的看法,同樣的,我也不能同意王爺的看法!”
勝奎笑道:“咱們誰也不能勉強誰!”
傅天豪道:“不錯。”
勝奎話鋒忽轉:“眼下之勢,當然是你勝你走,我勝你留下,不過,我還想多加一些,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傅天豪道:“只不知道王爺想多加些什麼?”
勝奎道:“要是輸的是你,我要你改變你的意志跟立場,我負責保舉你,絕不讓大清朝廷委曲你!”
傅天豪道:“王爺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萬一王爺輸了呢?”
勝奎微一搖頭道:“我有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