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清秀年輕漢子咧嘴一笑道:“說正經的,我來給七哥送個信兒,大哥,二哥已經回去了,知道你定在這兒,沒等你。”
紅衣人兒飛快衝白君武遞了個眼色;道:“時候不早,你也回去吧?”
白君武正自興高情濃,怎麼捨得,可是當著這位煞風景的老么,他不能小暗暗咬牙,道:“我走了,你們聊聊吧!”邁步就走。
紅衣人兒追上去,背擋著老么,飛快伸手握了掘白君武的子,低低說道:“記住,今兒晚上的事仟何人別說,要不然咱們美好的將來就全沒了…—”
只聽老么在身後笑道:“有什麼事兒不能讓我聽,非得接得近近的咬耳朵不可!”
紅衣人兒咬牙低叱一聲:“死老么,快去吧!”
白君武還真聽話,扭頭走了,輕飄飄的走了,今兒晚上他要睡得著那才怪。
白君武走得沒子影兒。
清秀年輕漢子接了過來,緊跟著紅衣人兒身後笑道:“怎麼樣,我來得是時候吧?”
紅衣人兒沒動,斜著一揚臉,那張誘人的嬌靨就在清秀年輕漢子眼前,差一點便碰著他的下巴,流波一轉,嬌媚無比:“小鬼,你也不怕瞎眼。”
清秀年輕漢子一陣激動,目射異彩道:“鳳姐,老么不小了。”
說話間一雙手已然上了紅衣人兒那蛇一般的腰肢。
紅衣人兒腰肢像蛇,人也滑得像蛇,一擰身已竄了出去,睜大了一雙鳳眼道:“老么,你怎麼敢……”
清秀年輕漢子道:“鳳姐,老么是個有心人,你不該把好處全讓老七佔了。”
紅衣人兒看了看他,咬了咬下嘴唇兒:“你比老七有良心?”
清秀年輕漢子抬手往天指道:“羅玉成可以指著天說話……”
紅衣人兒妙目一瞟,道:“幹嘛呀!老么,把對風塵女人的那一套搬來對鳳姐了。”
清秀年輕漢子羅玉成臉紅了紅,旋即笑了笑道:“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咱們誰也佔不了便宜啊!誰也不吃虧。”
紅衣人兒美目猛地一睜,旋即送過來一絲媚笑道:“老么,你可真是長大了。”
羅玉成一陣激動,就要撲過去。
紅衣人兒吃吃一笑道:“我還有事兒,以後再說吧!少不了你的就是。”
帶著那陣銷魂蝕骨的吃吃笑聲竄了出去,一陣風便消失在夜色裡。
這兒,只留下了一片惱人的幽香。
羅玉成站在那兒直髮愣,可是很快地他那薄薄的雙唇邊泛起了一絲奇異的笑意……
第七章
夜已經很深了,“福記客棧”的兩進院子都熄了燈,漆黑的一片。
一條矯捷人影劃破“福記客棧”寧靜的夜色,落在頭一進院子正北一間上房前。
是那紅衣人兒,她多罩了一件風氅,黑色的。
她沒敢靠那上房門太近,站在院子裡一揚手,一點白光破窗打進了那間上房裡。
很快地,那間上房裡亮起了燈,門開了,任先生當門而立,
仍是那襲青衫,臉上沒一點睡意。
往外看了看,臉上掠過一絲詫異神色,他招了招手,轉身進了屋。
紅衣人兒跟了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任先生一雙銳利目光盯在那張吹彈欲破,透著媚意的嬌靨,道:“姑娘貴姓,怎麼稱呼?”
紅衣人兒也直直地望著他,道:“別問我,只告訴我你是不是傅天豪。”
任先生遲疑了一下,旋點了頭:“不錯!”
紅衣人兒微微一愕,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爽快的。”
傅天豪淡然一笑:“姑娘已當面點破,我再不承認,那顯得多小氣。”
紅衣人兒美目掠過一絲異彩,道:“畢竟是‘大漠龍’,我能見著‘大漠龍’,不容易,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女兒家幸運。”
傅天豪道:“姑娘深夜蒞臨,應該只是不為說句話的吧!”
紅衣人兒倏然一笑,深注一眼,道:“深夜客來,茶不必當酒,總該讓人坐坐。”
傅天豪一抬手道:“請。”
紅衣人兒走過去坐在了桌旁。
傅天豪炕邊一坐,手裡拿著一張寬約兩指的小紙條,笑笑說道:“江湖上走了這麼多路,像這樣的手法,我還是頭一回見到。”
紅衣人兒嬌媚一笑,道:“我不敢挨得太近,也不敢貿然上前敲門,我還要我這雙眼呢?”
傅天豪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有什麼見教?”
紅衣人兒道:“我有要緊事兒,咱們是這兒談,還是換個地方?”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對我來說,哪兒都一樣。”
紅衣人兒柳眉一揚,道:“好一個對我來說,那兒都—樣,既然這樣,咱們就在你這屋裡談淡吧?”
頓了頓,道:“我要告訴你件事兒,這件事兒對你有相當的份量,可說關係著你今後的吉凶禍福。”
傅天豪道:“我感激,洗耳恭聽,不過在姑娘沒告訴究竟是怎麼的一回事兒,我要請教.你我素昧平生,緣惜一面……”
紅衣人兒截口接道:“我為什麼這麼熱心腸,三更半夜跑來到這兒示警?”
傅天豪道:“不錯!”
紅衣人兒笑哈哈地瞟了他一眼,道:“難道我就不能天生一副熱心腸麼?”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那更令人感激。”
紅衣人兒微一抬頭,道:“那倒不必,你要是有感恩圖報之心,只答應我一個條件也就夠了。”
傅天豪笑笑說道:“天生一副熱心腸拯人於危,怎麼還有條件?”
紅衣人兒目光一凝,一雙鳳眼之中異彩閃漾,道:“因為你是‘大漠龍’傅天豪。”
傅天豪道:“姑娘既然這麼看重傅天豪,有什麼條件,請說吧?”
紅衣人兒道:“我這條件有兩個,任擇其一,頭一個,今夜我自薦枕席,求一夕之纏綿,第二個,你讓我跟你一輩子,你我做個長久夫妻。”
她這話說來毫不費事,也—點沒有羞澀忸怩態。
傅天豪卻聽得神情震動了一下,訝異凝日半天才道:“姑娘,這是為什麼?”
紅衣人兒道:“只因為你是傅天豪。”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我以為姑娘一定知道,這兩個條件,無論那一個,姑娘都只有吃虧,沒絲毫便宜可佔。”
紅衣人兒道:“本來這就是我心甘情願的事,可以說這是我的心願,也是世上女兒家共同的心願,什麼叫沾便宜,什麼叫吃虧?”
傅天豪道:“姑娘看重傅天豪,夤夜跑來送信示警,原該由我感恩圖報……”
紅衣人兒道:“這就是你報答我。”
傅天豪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姑娘,名節兩字猶勝於性命。”
紅衣人兒微微一笑道:“對我來說,名節兩字,陌生得很,在我眼裡,名節兩字比飄浮於空際的煙雲還要輕。”
傅天豪道:“姑娘看輕自己了。”
紅衣人兒道:“你看呢?”
傅天豪道:“在我眼裡,姑娘跟世上海一個尊貴的女兒家一樣。”
紅衣人兒的唇邊掠過一絲輕淡笑意,道:“謝謝你,能得‘大漠龍’這麼一句話,我雖死何憾,可在我自己眼裡……”
又一絲輕淡笑意從香唇邊掠過,住口不言。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我以為姑娘誤解了情愛,誤解了男女間事,情非孽,愛不是罪,情愛兩字是最聖潔不過的,男女雙方有了情愛而後才能結合,否則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