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唱給你聽

　　 秦梓硯輕輕掩上身後的門，低著頭無力地靠在門上，原本喝了不少酒，變得稍顯模糊的腦袋，此時忽然頭疼欲裂。抬起手輕輕按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想要緩解奔湧而來的疼痛，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輕柔地握住他的手。

　　「墨寒……」秦梓硯抬起頭，感受到被握著的手上，那熟悉的溫度。

　　曲墨寒握著秦梓硯的手緊了緊，見秦梓硯微微緊鎖著眉頭，知道對方定是喝多了不好受，動作輕柔地將人帶進懷抱，空閒地另一手摟住秦梓硯的腰，低聲道：「黎昕和智辰已經帶著蕭寧回卡座了，和他們說一聲，我們先回去。」

　　秦梓硯將下巴擱在曲墨寒的肩頭，含笑搖了搖頭道：「不用，剛才……剛才遇到蕭寧時，他和盛軒凌發生了一點口角。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蕭寧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我也不曾知道，他對盛軒凌的感情這麼深，盛軒凌他……」

　　秦梓硯話未說完，察覺到摟在他腰間的手臂瞬間加緊了力道，幾乎勒痛他，不由得輕笑安撫道：「感情的事情最無法言說，畢竟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子，誰也無法預測。蕭寧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相信他很快能夠振作起來，而且馬上就要過年了，新年的氣氛最能沖淡哀傷，墨寒，我們回去吧。」

　　曲墨寒抱著秦梓硯絲毫沒有動作，悶聲道：「你是不是承認了，承認你就是子言？」

　　秦梓硯輕輕拉開兩人的距離，目光認真地望著曲墨寒。

　　曲墨寒的眼神溫柔專注，夾雜著絲絲不悅和懊惱。

　　秦梓硯笑著捏捏曲墨寒的臉：「你覺得像盛軒凌這樣的人，若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會對一名『陌生』的學生另眼相待嗎？他至今還對那場車禍無法釋懷，像他這麼精明的人，又對我抱著異樣的感情，我從未想過能夠瞞得住他。」

　　曲墨寒聞言，立刻鎖緊了眉頭，不悅染上神色。

　　秦梓硯輕笑搖頭：「好了，我們快回去吧，去看看蕭寧。」

　　曲墨寒站在原地，凝視著秦梓硯的背影。

　　「墨寒，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人，以前空空蕩蕩，不曾有人進駐，但是現在我的心裡早已經被你住滿，再沒有空隙留給別人了。」秦梓硯停下腳步，語氣輕柔地道。

　　曲墨寒深邃的眼眸忽然亮了起來，緊抿的冷硬嘴角緩緩彎起了弧度，大跨步走上前去，由後一把摟住秦梓硯的身體，將臉埋入對方的肩窩，全身心散發出愉悅的氣息，低聲呢喃著：「梓硯，我愛你，梓硯……」

　　秦梓硯將身體稍稍後傾，靠在曲墨寒的胸膛，嘴角揚起了溫柔的笑意。

　　回到酒吧卡座時，黎昕正和韓牧澤、梁子譽、商承業三人玩得不亦樂乎，葉智辰陪著蕭寧坐在一邊看他們玩，偶爾逗弄黎昕幾句，惹得黎昕齜牙咧嘴上躥下跳，而蕭寧只是端著酒杯，安靜地看著。

　　「回來了？」韓牧澤主動給曲墨寒和秦梓硯的酒杯滿上酒，遞到兩人面前道，「還以為梓硯真的醉了，不過今晚是今年最後一次狂歡了，醉了也不要緊，下次相聚恐怕要等到你們開學之後了。」

　　「妖言惑眾，我過完年就回來了。」黎昕「啪」的一聲放下酒杯，「回來我們就聚。」

　　「你一個人聚嗎？」韓牧澤挑眉，「我們大家都要過年和走親訪友，梓硯也要和墨寒一起去b市過年，回來恐怕快開學了，你一個人回來做什麼？黎昕，我忽然發現，你似乎都不回家？」

　　「回家幹嗎？回家就像進了牢籠似的，管東管西毫無自由，我才不要回家。」黎昕不以為意揚了揚下巴，湊到秦梓硯面前滿臉期盼地道，「梓硯，你真的要跟曲魔頭回家過年嗎？那我去b市找你玩好不好？話說小a也是b市人，我還可以去找她面基，好，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等過了大年初一，我就去b市找你和小a，小a一定很高興。」

　　「小a是誰？」梁子譽隨口問了一句。

　　秦梓硯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簡單地解釋道：「是我們社團的一個女孩子，叫amanda，b市人，黎昕和她認識很多年了，平時關係非常好，如果這次去b市，我倒也想和她見一面。」

　　「龍生九子？」韓牧澤像是想起了什麼，「常聽黎昕提起，似乎聽過這個名字，據說是你們在網上組織的一個廣播劇配音社團，聽說連墨寒都加入了，這個amanda就是你們的社長吧，小丫頭很厲害啊。」

　　秦梓硯笑著點頭，amanda這個小丫頭的確厲害，組織能力很強，有一種莫名的凝聚力，無論是龍生九子，還是後來特邀她前去管理的聲深動聽，她能同時把兩個龐大的公會管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

　　「什麼組織？我們是社團，公會懂不懂？說得好像恐怖組織黑社會似的。」黎昕不滿地抗議，隨即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韓牧澤的肩膀，「大叔年紀大了，不懂年輕人的潮流，我不怪你，改天找一部我配的廣播劇給你聽聽，那可是我男神紙硯大神的作品，你一定要仔細聽。」

　　「洗耳恭聽！」韓牧澤保持著親和的笑容，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秦梓硯。

　　黎昕這傢伙絕對是醉了，都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連一旁安靜的蕭寧都笑了起來。

　　秦梓硯聽見蕭寧的笑聲，心裡鬆了口氣，端起酒杯對著蕭寧道：「來，喝一杯！」

　　「梓硯……」蕭寧的嘴唇動了動，終於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端起酒杯與秦梓硯的酒杯碰了碰，仰頭一飲而盡，不管心裡有多難受多痛苦，至少他的身邊還有這群時刻關心他的朋友。

　　如果沒有他們，也不會有現在的他，若是放在從前，他從未想過能夠擁有這群出色的朋友，無論是黎昕還是葉智辰，每一個都是發光體。更別說曲墨寒了，曲墨寒在聖洛學院，那是神一般的存在，只能在開學典禮和重要場合遠遠地望一眼。

　　如果沒有這群朋友，蕭寧從來都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夠站在1987的舞台上，盡情地演唱，盡情地燃燒自身所有的熱情，盡情地享受大家對他的讚賞和認可，盡情地告訴所有人，他不是一個一無是處默默無聞的路人甲。

　　蕭寧滿足地笑著，給自己和秦梓硯的酒杯倒上酒，那顆遇到盛軒凌時千瘡百孔的心，在面對朋友的關懷時，漸漸地開始癒合。

　　或許他一輩子都達不到秦子言的成就，也無法超越幾近完美的秦梓硯，更無法在盛軒凌的心裡留下任何痕跡，但是他還有朋友、有夢想、有努力的資格。總有一天，他也能活出自我，等到那一天，那個人的目光也許就能分一點點給他了吧！

　　有秦梓硯的帶動，蕭寧也漸漸加入了大家的遊戲，卡座的氣氛越來越融洽歡快。

　　「不是我想要打擊你們，當然也不是要否認蕭寧的實力和努力，而是我們1987的王牌歌手早在1987建立初期就已經有主了，如今我們1987的樂團，沒有人敢自稱王牌歌手。」商承業笑得格外意味深長。

　　黎昕瞬間睜大了眼睛，好奇心徹底被吊起：「哪位大神能成為1987的王牌歌手？」

　　「噗，咳咳……」梁子譽終是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梓硯真的不知道？」

　　本就一臉好奇的秦梓硯，聽到自己突然被點名，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向曲墨寒，只見曲墨寒面無表情地喝著酒，嘴角抽了抽：「墨寒？」

　　「臥槽！」黎昕險些將手中的酒杯丟出去，滿臉不敢置信地問，「真的假的？」

　　梁子譽朝秦梓硯豎了豎大拇指，再次大笑起來。

　　秦梓硯同樣很驚訝，雖然已經料到了結果，沒想到竟是真的。

　　韓牧澤笑著道：「只要是1987的老朋友，都知道墨寒才是我們1987真正的王牌歌手，可以說1987能有今天的成就，墨寒功不可沒。1987剛建立初期，遠不如現在的輝煌場面，你們曲會長可是親自上陣，沒多久就聲名遠揚了。」

　　「噗哈哈哈哈……」黎昕拍桌狂笑，「曲、曲魔頭也有黑歷史，哈哈哈……」

　　曲墨寒面癱著臉冷聲道：「黎昕，五萬字檢討，除夕夜發我郵箱！」

　　「韓boss救命……」黎昕鬼哭狼嚎地抱住韓牧澤的胳膊，哀嚎了一陣，見曲墨寒不為所動，頓時憤怒地一拍桌子，「次奧，老子豁出去了，曲魔頭，老子今天跟你勢不兩立，敢不敢與老子賭一把，誰輸誰就去台上高歌一曲，敢不敢賭？」

　　曲墨寒淡淡地掃視了一眼黎昕，拿起紙巾輕柔地給秦梓硯擦了擦嘴角。

　　發現自己被無視了的黎昕，差點掀翻了桌子。

　　韓牧澤眼疾手快地拉住爬上沙發的黎昕，頭疼地嘴角抽搐，這傢伙喝醉了還真是鬧騰，一副要和曲墨寒拚命的架勢。這人也就只有喝醉了才敢對著曲墨寒大呼小叫，平日裡只敢跑到他這裡，絮絮叨叨地抱怨曲墨寒的「殘暴」。

　　「怎麼？想聽？」曲墨寒見秦梓硯目光灼灼，瞬間柔和了雙目。

　　「你會唱嗎？」秦梓硯嘴角含笑，有那麼一瞬間，特別想念曲墨寒的歌聲。

　　曲墨寒沉默半晌，站起身道：「好，只要你想聽，我便唱給你聽！」

　　曲墨寒突然的舉動震驚了所有人，連韓牧澤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驚訝神色。

　　商承業拍了拍洩氣的黎昕，頗為幸災樂禍地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黎昕不滿地努努嘴：「魔頭！」

　　商承業不用韓牧澤吩咐，立刻前去準備，連走路的步伐都比平時快。

　　秦梓硯注視著曲墨寒離開的背影，心頭湧起的感動無以復加，在學校裡時，曲墨寒就已經很少參加文藝演出，也只有剛競選學生會會長時，需要人氣的招攬和實力的證明，曲墨寒才會參加演出。

　　他們坐的卡座位置，正對舞台中央，是視覺最好的位置。

　　秦梓硯等了沒多久，酒吧裡突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舞台中央曲墨寒的身影隨著升降台緩緩上升，隨之而來的是越發瘋狂的歡呼和掌聲，夾雜著周圍人群的驚歎和細碎的議論紛紛。

　　「一首《還好遇見你》送給我最愛的人，很高興，能夠在最美好的時光裡遇見你，很幸運，能夠在最美好的年華里擁有你，還好遇見你，mydearest！」曲墨寒深情的目光越過重重人群，落在秦梓硯的身上，跟著響起的伴奏，緩緩唱了起來，「如果風沒有吹落樹葉……」

　　「臥槽，深情告白啊！」黎昕渾身一抖，酒都被驚醒了，「次奧，我剛才應該錄下來，以後曲魔頭再逼我寫檢討，就可以狠狠地把視頻甩給他，有種再罰我寫檢討，我就把視頻發到微博裡，艾特二次元八卦所求擴散！」

　　秦梓硯無奈地笑了，美好的氣氛瞬間被破壞了，抬頭望向舞台中央的人，曲墨寒的當眾表白將酒吧的氣氛推上了巔峰，隨著曲墨寒無可挑剔的唱功，酒吧裡的歡呼聲漸漸平靜下來，最後只剩下安靜地聆聽。

　　「再也不要說分手，這樣一直到天長地久，也許會因為，在這最美好的時光裡遇見你……」曲墨寒深情地演唱完最後一句歌詞，安靜的酒吧裡爆發出如雷般的掌聲，嘴角微微勾了勾道，「下一首《時光筆墨》……時光筆墨難畫你我，留白不要太多，情開一朵愛難臨摹，用我一生陪你揮霍，守到恆星都墜落……」

　　秦梓硯的眼神漸漸變得專注，眼中再也看不到周圍任何的一人一物，只剩下舞台中央那道耀眼奪目的人影，耳邊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議論聲，只有那道低沉渾厚的熟悉嗓音，深深地刻入他的內心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