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聞人俊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那很難說,大和尚。”
枯瘦老僧怒笑一聲道:“小小年紀你也未免太狂了,我幾十年的修為,你今年才多大……”
聞人俊截口道:“大和尚,固然一個人的修為跟他的年歲有關係,但並不定每個人都是這樣。”
枯瘦老僧道:“你的天賦比別人強,你的福緣比別人深厚?”
聞人俊微一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大和尚。”
枯瘦老僧目光一凝,從頭到腳打量了聞人俊一遍,冷笑一聲道:“你的天賦是比別人強,要遇名師,成就將不得了,可是我不相信中原武林有哪一個能強過我,我也不相信你十幾二十年的苦學,能強過我—甲子以上的修為。”
聞人俊道:“大和尚,你太過自負了,信與不信,那只是憑大和尚你的能力,眼卻有看不到的東西,大和尚應該伸手試試。”
枯瘦老僧冷笑一聲道:“你怕我不試。”
隨話抬起了右掌,曲起五指,遙遙欲抓。
他那雙手既黑又瘦,鬼爪也似的。
他作勢欲抓,但忽然又停手不攻,冰冷道:“聞人俊,你先出手。”
聞人俊倏然一笑道:“大和尚,你過於自詡身份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緩緩抬起了手,緩緩拍出了一掌。
這一掌不像是拚鬥,像是打招呼招手。
可是南宮秋冷等無不是一流的大行家,任誰都看得出,這—掌力可摧山,看不見勁氣狂飈,但卻內蘊千鈞之力。
枯瘦老僧自然也是個識貨的大行家,他臉仁掠過一絲詫異神色,凝立未動,抬起的手停在那兒也沒動。
可是他的衣袂忽然間一陣飄揚。
他臉上詫異之色更濃了,突然說道:“聞人俊,你今年多大了?”
聞人俊道:“大和尚的不動身法令人佩服。”
枯瘦老僧道:“我問你今年多大了?”
聞人俊道:“廿歲了,怎麼?”
枯瘦老僧道:“你剛才那一掌的功力不止廿年!”
聞人俊道:“所以說大和尚不要以為自己一甲子以上的修為一定能強過我!”
枯瘦老憎道:“聞人俊,你適才那一掌的功力不過是不止廿年!”
聞人俊道:“大和尚,我的功力能見風漲,你信不信?”
南宮秋冷等聽得忍不住都笑了!
笑褒姒也跟著笑,但多少有點不自在,因為她有點擔心!
只聽枯瘦老僧道:“我不信!”
聞人俊微微一笑道:“那麼大和尚請再試試。”
他插手又是輕飄緩慢的一掌。
枯瘦老僧仍然沒出手,沒躲閃。
可是,他衣袂狂飄,兩腳已入地數寸。
他臉上變了色,叫道:“聞人俊,你,你居然有五十年的功力……”
聞人俊笑道:“大和尚信我的功力能見風漲了吧!”
枯瘦老僧兩服猛睜道:“我明白了,你是受了誰的功力轉注——”
聞人俊笑道:“大和尚不愧是位行家。”
枯瘦老僧道:“聞人俊,那是誰?”
聞人俊道:“大和尚修為精博,閱歷豐富,稍時定能看出來的!”
枯瘦老僧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吧,你小心,我要出手了。”
他那抬在面前的手忽然虛空一抓。
聞人俊臉上笑容不減,沒動,也沒出手。
而他的衣袂卻忽然向前飄動了一下。
枯瘦老僧兩眼微睜,猛又是一抓。
聞人俊的衣袂一陣瓢動,人卻仍沒動。
南宮秋冷驚聲說道:“不愧是阿難活佛的師弟,這大和尚的一身修為怕不已到意動傷人的境界,今天錯非有吃公事飯的擋住了他,咱們這些人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唐三姑道:“幸虧咱們現在是想通了,聞人少俠如此,東門長青一身修為可知,咱們還一直想整倒他呢,那豈不是有點痴人說夢。”
只聽老和尚—聲震撼人心的沉喝,隨見老和尚邁步欺前,向著聞人俊攻出兩掌。
聞人俊也舉步迎前揮出了兩掌。
這兩掌沒能分出強弱高下。
兩個人身軀微退又進,重又接上了手。
兩個人腳下及一招一式都相當慢,也輕飄飄的似乎不帶一點力道。
但站立在三丈外的南宮秋冷等卻已感覺到一陣陣逼人的勁力襲上身來,幾乎能使眾人立足不穩。
眾人心裡不由大駭,司馬常叫道:“到今天才知道吃公事飯的有這麼一套深藏未露的,看樣子他一直對咱們仁厚,要不然咱們早躺下了。”
只這一句話工夫,枯瘦老僧跟聞人俊的腳下以及招式已由慢轉快,只見兩條人影閃電交錯,到最後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了。
南宮秋冷等跟阿修羅院的眾尊者都無法再在三丈處站立,忙都往後退去。
笑褒姒的臉色白了,—雙美目緊盯著鬥場,眨也不貶一下。
羅綺香伸玉手抓住她一隻柔荑,低低說道:“葉姑娘不用擔心,我夫婦敢擔保聞人大俠絕不會落敗!”廠
笑褒姒聽若無聞,一點反應也沒有。
只聽唐三姑道:“這就怪了,他師徒雖然都有這麼一身藝業,怎麼始終奈何不了李三郎?”
“不然,唐前輩。”辛佩詩道:“擒住了。”
唐三姑道:“這個我知道,只是——”
忽聽魯少華嘆了一聲道:“說什麼一谷二堡三世家,當今武林分明是這師徒倆跟李三郎的天下。”
司馬常道:“看樣子這兩位要等百招之後才能分出勝負。”
南宮秋冷道:“你數著沒有,多少招了?”
司馬常道:“哪看得清啊,根本看不清。”
南宮秋冷道:“那就等著吧!”
這句話剛說完,場中突然一聲裂帛異響,只見兩條人影—飛衝天,直上半空。
笑褒姒幸虧捂嘴捂得快,要不然一聲驚呼非脫口而出不可。
其實,不只是笑褒姒一人這樣,南宮秋冷等也無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