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二人對壘
主僕二人回到景庭軒, 正廳中其他三人有說有笑不知在談論什麽, 他心中有惑不想多說, 抬脚要回臥室, 偏劉嘉睿叫住他:「青墨, 你去哪了讓我們三人好找?」
魏廷茂眼神微抬:「有事?」
宋天明搖了搖手中的摺扇, 緩緩道:「我奶奶下個月過壽辰, 我得敢在那之前回去,這邊的事你已處理妥當, 不若我們明日去向世伯請辭,如何?」
他們三人來蘇州的目的本就是爲了陪他密會鎮守此地的秦遠將軍,如今秦將軍已然投誠, 他們已沒有繼續留在此地的理由, 遂不如早早離開,待的時間越長,反倒會引起京城那邊的動靜。
魏廷茂想了想,淡淡道:「三日後啓程。」
曹霽光喝茶的手一頓, 不由道:「可是還有事情未處理好?」這段時日蘇州城內的名勝古迹,文人墨士及烟花柳巷他們都去過,實在是沒有再吸引他的地方。
「幷無!」魏廷茂惜字如金般如初二字。
劉嘉睿十分瞭解青墨的脾性,遂眼神看向立在他身後的豆包,拄著下巴一副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的模樣,拉著長音問:「豆包,出去一趟你家少爺可是遇見什麽人?」
豆包嘴唇微起, 魏廷茂眼神如釘子般直視他,嚇得他哆嗦的低下頭。
「哎呦,不用明說我也猜得到,你定是遇到什麽有意思的事,」劉嘉睿驚呼一聲:「不會又是偶遇我那些堂妹吧!」二叔衆多兒女中,除了翊哥尚得他青睞外,唯有那庶出的六妹妹,語氣風趣幽默還算與他有些志同道合,不過自那次後已有月餘未見過她,至於其他人則是良莠不齊,不提也罷。
魏廷茂長袍一掀坐在一旁,豆包眼疾手快上前爲其斟茶,小聲道:「少爺,不若我們早些回京!」他也想儘快離開,雖然少爺風姿卓越但架不住這府中不知含蓄爲何物的閨中小姐,尤其今日偶遇那對主僕,一張嘴氣人的很。
魏廷茂眼神一眯,豆包再次打了個冷顫,深知自己又說錯話,忙後退二步在不敢吱聲。
曹霽光淡笑道:「如你所說,未嘗不可,明日我們依舊同世伯請辭,整理行囊還得兩三日功夫,正好三日後啓程,你們可有意見?」
除了魏廷茂以外,其餘三人早就迫不及待回京城,此次他們出來游歷已有半年未歸,一旦起了歸家的念頭,思家之情尤爲迫切。
衆人無甚意見,紛紛點頭。
待他們各自回屋,走在後面的劉嘉睿大臂一揮摟著魏廷茂的肩膀,賊笑道:「青墨,說說剛才出去見到何人讓你神魂顛倒,竟連家都不想歸?」
調侃之意如此明顯!
魏廷茂手指一伸,只聽劉嘉睿哀嚎一聲:「你明知腋窩是我的癢處,還使勁掐,疼……」
「不疼不長記性。」似想起什麽,魏廷茂又道:「這兩日我準備去聽秦夫子的課。」
「有甚可聽?」劉嘉睿忍痛,齜牙咧嘴大呼,秦夫子的枯燥無味,他聽過兩次就退避三舍,再也不想去了。
魏廷茂冷哼一聲:「愚不可及!」
劉嘉睿眼睛一肅,憤憤不平道:「本就是,京中學識淵博的夫子比他多的是,就你誇他。」
「秦夫子所言細細品來甚是有理,即將離開,我想在同他請教一二。」
劉嘉睿眼神上下一掃,臉色十分怪异,調侃道:「秦夫子下午無課,你可以私下底去請教他,爲甚非要去聽他的課。」
魏廷茂臉色一僵,顧左右而言他道:「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心中一旦存了一知半解的疑惑還是在課堂上討論的好,大家想法不一,所述見解也不相同,這樣才能取長補短有所受益。」
劉嘉睿揉了揉腋窩的軟肉,站直身軀眼睛直直盯著他:「你似乎有事瞞著我嗎?」
「你想多了!」魏廷茂伸手推開他越發靠近的腦袋,冷冷道。
劉嘉睿驚呼一聲:「你不會真的紅鸞星動吧!」看上我二叔家的閨女吧!
魏廷茂臉色鐵青,怒斥:「胡說八道些什麽!」
要命!
萬不要如他所想,這厮倘若有此心,家中妹妹知曉後那還不得親人相晤時,拼個你死我活。
劉嘉睿越想臉色越黑,語氣焦急道:「青墨,世上花朵千千萬,你萬不可看上我劉家的任何一朵。」
魏廷茂側頭看他,怪异道:「爲何?」莫不是嫌弃他複雜的背景及出身。
劉嘉睿急不可待道:「你我從小一塊長大,我家中姊妹性情如何,沒人比我更爲清楚,她們配你著實委屈你了,不若去明若家瞧瞧,他爹乃宰相,家中姊妹定然端莊嫻雅,知書達理,與你成婚絕對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魏廷茂打趣道:「莫不是你早已窺覷好他家姊妹?」要不然怎麽知道明若家閨中小姐的脾性。
劉嘉睿臉色一紅,猛然揮手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雖我平時浪蕩不羈,但也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却不敢隨意與內宅小姐搭訕。」見他眼神怪异,就差伸手發誓。
魏廷茂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知道我的,性子極其冷淡,一般人難與我親近,這些年唯與你們三人交好,遂將來能不能成家還是兩碼子,你擔心的委實有些過早。」他只是對劉湘婉有些好奇而已,尚談不上欣喜與否,只覺得她小小年紀古靈精怪,既聰慧又掩其鋒芒,不由多看兩眼,尤其今日接觸下來,發現她還是個睚眦必報的小野猫,性子也的很。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嘉睿見他會錯意思,煩躁的撓了撓頭髮,氣急敗壞道:「到了娶妻的年歲便是你和你爹不著急,那位說不得會逼著你成婚,到時一錘定音讓你娶個醜八怪,你大哥的婚事不就是那位定的,兩人成婚至今,明明是夫妻偏處的似水火不相容的仇人。」
「將來事將來說,如今最爲要緊便是立世子一事,這邊處理妥當,待我回京也好向大哥交代。」
「世子之位你大哥與那位掙得頭破血流,也不知最後到底花落誰家。」
魏廷茂眼睛一斜,冷冷道:「你說呢?」
劉嘉睿臉色一僵,摸摸頭訕訕道:「自然是你大哥。」他們來此不就是爲了幫他大哥多爭取一份籌碼,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也不知老天爺到底開不開眼!
劉湘婉從正房出來,臉色由紅變青由青變黑,可見其怒氣有多重。
跟在身後娓娓而行的招銀小聲道:「姑娘,可還好?」
「有甚好的。」劉湘婉轉頭低斥,忽聽見髮髻上的鎏金穿花戲珠步搖的響聲,忙道:「趕緊回去。」
實在是太招搖,打眼了!
太太見她去請安,臉上的神色越發柔和,語氣更是輕言慢語,想必是滿意於她此次的勞苦功高,遂賞賜東西也毫不吝嗇,就如此刻,劉湘婉耳帶太太賞賜的金鑲東珠耳墜,髮髻上別著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就這般招搖過市的出來了。
招銀不明所以,歪著頭想想還是沒懂姑娘爲甚得了賞賜還這般生氣。
待主僕二人回到院子,趙媽媽眼尖發現姑娘的變化,快步上前低聲道:「姑娘,你去正房了?」
劉湘婉點點頭,對招銀道:「把院中各個門關上,我們回屋說話。」
招銀招娣對視一眼,脚步飛快的各自出去關門。
劉湘婉坐在正廳的椅子上,趙媽媽爲其倒水,不解道:「姑娘不是去園中散步,怎又去了正房。」
「碰到一人,躲避不開便找了個藉口去太太那。」
「誰人這麽不好打發。」
劉湘婉臉色鐵青的吐出二字:「煞星!」想及剛剛發生這一連串的事,她更加深切體會到魏廷茂絕對是她命中煞星,日後再遇到他能躲就躲,躲不開就閃。
趙媽媽神色迷惑,不由猜想道:她入府服侍姑娘好些年,還是頭次聽到姑娘形容他人爲『煞星』,且提及此人時臉色如此難看,顯然被他氣的不輕,此人到底是誰?心中起了波瀾,便想著待會趁姑娘小憩時問問招銀……
劉湘婉越想越生氣,口乾舌燥的她一口氣飲了一杯茶水後,淡淡道:「媽媽一會兒將我上課用的布包整理下?」
「姑娘不是準備再歇息些日子,怎又突然想去學堂了?」
「今日去太太那請安正好碰到三姐,她問我何時去夫子那上課,我能如何答?」她倒是想再過幾天舒服的日子,怎奈太太坐在上首,眯著眼睛對她道:「因你綉屏風委實耽誤了不少功課,雖你三姐下課後會給你送注解,但到底不如你去學堂懂得多。」
這般開頭,劉湘婉能說什麽,唯有道:「母親說的在理,女兒本也打算歇上兩日便去夫子那上課。」
「你如此好學,我甚是高興!」
三姐更是喜的直接跑到她面前挽著她的胳膊,喜滋滋道:「日後我們一起去學堂。」絲毫不在意太太坐在上首,與她耳語道:「我有好多悄悄話想跟你說。」
劉湘婉苦著臉道:「三姐,我能否不聽。」
三姐直接動手擰了擰她腰間的癢癢肉,張牙舞爪道:「你敢!」
「三姐,我錯了!」劉湘婉到底忍不住,憋著笑嘿嘿道。
太太及王媽媽看著打鬧中姐妹倆,嘴邊上翹,眼裡的笑意漸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