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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兼職都被總裁撞見》第51章
第四十章

 平心而論, 如果單純只看面前這些衣服,其實祁寄還是挺喜歡它們的。

 面前這大半牆的睡衣款式多樣, 顏色鮮明, 手.感又好, 還是祁寄最喜歡的柔軟類型。如果經濟條件允許,祁寄自己去買睡衣,肯定也會被它們吸引。

 但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這可是在老闆面前, 就算再怎麼心大, 也不可能有人會坦然穿著兔耳套裝去見老闆。

 祁寄乾巴巴道:“不用麻煩了……裴總,我穿自己的睡衣就好。”

 就算這段時間以來早已不知見過了多少次對方私下的一面, 祁寄依然牢記著總裁先生的身份和形象。

 只可惜總裁先生自己卻好像不怎麼記得這回事了。

 祁寄話剛一說完, 就聽見身旁那人歎了口氣。

 “這麼多衣服, 沒有一件是你喜歡的嗎?”裴俞聲的聲音很低, 語氣悵然, “看來好像還是我不夠上心。”

 “不,不是……”

 祁寄想解釋,又組織不好語言。他被一個念頭弄得又驚又疑——難道這麼多睡衣都是給自己準備的?

 睡衣原本就寬鬆, 上次來開保險櫃時,祁寄只顧著驚訝對方的童心未泯, 並未注意到衣服的型號。直到現在細看,他才發覺這麼多衣服,似乎都與自己的尺寸相近。

 “沒有不喜歡……”

 眼見對方這麼失落, 祁寄也不好直接說怎麼準備了這麼多, 不想拂了對方心意。他只能硬著頭皮找理由。

 “就是我以前穿習慣了純色睡衣, 一下看到這麼多帶小動物的款式,感覺有點意外。”

 總裁先生接受了這個理由,解釋道:“我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表弟,性格也和你近似,他很喜歡這種風格,我想你們這個年紀的喜好應該差不多,就買了這些。”

 表弟?祁寄心想,或許就是一樓客臥原本的主人吧。

 櫃子裡還有他留下的貓咪玩偶,看樣子對方的確很喜歡這種可愛風。

 “不過這些衣服都是新的,”男人又補充道,“沒人穿過,你不用擔心。”

 “沒有,裴總,我不擔心這個。”祁寄道,“我只是覺得……這些衣服好像有點太多了。”

 “多嗎?”裴俞聲看了一眼那半面牆,坦然道,“我覺得還好。畢竟是工作服,而且一穿就是一整晚,還要你從中挑選一些自己喜歡的,這些不算多了。”

 大概總裁先生的“不多”和普通人的定義不太一樣。

 祁寄忍不住捏了捏鼻樑。

 裴總說的也沒錯,這些都是工作服,這份工作的意義還如此重要。若是再要堅持拒絕,他實在不知該怎麼開口。

 祁寄猶豫的時候,裴俞聲又道:“我明天要去出席一個儀式,晚上回不來,後天還有會要開,想著今晚可能會多休息些時間,所以才擔心時間一長,若是不小心碰到你,也會給你帶來困擾。”

 “不過如果你不喜歡,那還是算了,你先去洗漱吧”說著,男人便要伸手去按衣帽間的閉合按鈕,動作極為乾脆。

 祁寄忙伸手攔住對方:“不用關!裴總。”

 “我,我去選一件。”

 裴俞聲皺眉:“不必勉強。”

 祁寄忙搖頭:“不勉強不勉強。”

 男人的語氣並不強硬,反而讓祁寄生出一種愧疚。

 這本來就是工作,是他思前想後顧慮太多,太不敬業了。

 走進衣帽間,祁寄盡可能迅速地挑選起來,對方又要通宵工作,只有今晚能休息,他也不好再耽誤對方僅有的少量休息時間。

 祁寄最終在一片毛茸茸的睡衣裡選了一件最簡單的款式。

 那是一身兩件套,難得沒尾巴也沒爪套,只在肩膀上豎了兩隻尖尖的貓耳朵,配著胸前那只大大的圓臉貓咪,可愛又舒適。

 饒是如此,上床之前,祁寄依然不自覺地摸了肩膀上的耳朵好幾次,努力想降低它們的存在感。

 主要還是倚在床頭看報表的那位元總裁先生……和貓咪睡衣的風格實在不太搭,總讓祁寄覺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當晚的睡眠並未出什麼問題,睡前裴俞聲也沒有伸手抱他,加上主臥床大,兩人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接觸,只是同床而已。

 祁寄累了一天,也很快睡了過去。

 陪護這段時間以來,加上今晚,祁寄總共和男人同床過四次。讓祁寄頗覺意外的是,想像中的難以入眠並未發生,他的入睡速度反而越來越快,像是越來越習慣一般。

 可明明他前段時間還那麼排斥別人的肢體碰觸。

 祁寄自己也想不明白,只能將此歸因於藥效的消退。

 安安生生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祁寄很早就醒了過來。

 昨晚睡得早,他又沒有賴床的習慣,清醒時窗外天色都還未完全亮起,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大半光線,讓清晨的臥室顯得更加好睡。

 祁寄打了個哈欠,正想翻身,突然一僵。

 他緩緩睜開眼睛,視線下挪。

 是真的,不是幻覺。

 祁寄頭疼。

 ……為什麼他又跑到裴總懷裡來了?!

 而且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姿勢明顯不是男人要抱著他睡,而是祁寄自己強行霸佔了對方的懷抱。這姿勢對他而言實在太過眼熟——祁寄討小動物喜歡,經常被小貓扒在懷裡窩著不走,而現在,拱進裴俞聲懷裡就是祁寄自己。

 他這到底是什麼時候養出的毛病?

 今天並不是特例,前兩次和裴俞聲同床陪護時也一樣,祁寄一睜眼就能發現自己黏著對方。

 身體總能無意識間做出意外的反應,這也是祁寄猶豫著沒有主動提出同床幫人助眠的原因之一。

 再多來幾次,他的心臟實在要經受不住了。

 祁寄之前睡覺時有抱被子的習慣,卻從來沒有抱過人。非但如此,若是要和人不分床一起睡,祁寄還會很難入睡,即使睡著也是淺眠。為此,他很少有和人共眠的習慣。

 祁寄也不懂,為什麼裴俞聲會如此特殊,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對男人毫無防備一樣。

 思緒被疑惑與羞惱充斥,祁寄只能不動聲色地鬆開緊抱著男人的手臂,想儘快從人懷裡退出來。

 男人尚未有什麼反應,祁寄也只以為他是和以前一樣醒了沒有動。想想對方之前睡醒後都會起來工作,現在卻因為被自己纏著而無法脫身,祁寄著實有些愧疚。

 但出乎意料的,他才剛鬆開手,還沒來得及翻身退出去,卻突然感覺到了後背傳來的一股壓力。

 一隻手臂直接將祁寄按回了溫暖的懷抱裡,力道溫柔,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乖。”

 那聲音比起平日的低沉顯得更含混一些,似是尚未清醒。

 祁寄側臉貼在人溫熱的胸口,渾身僵了一下,連吃驚睜大的眼睛都沒敢眨。

 這,這是什麼情況……

 似是察覺了他的僵硬,男人又伸手過來,在祁寄後頸上輕輕捏揉了兩下,像對待什麼小動物一樣,耐心地順著他的毛。

 “……!”

 祁寄咬著下唇,差點沒驚叫出聲,顫慄的酥.麻感從後頸沿尾椎向下,一直發散到指尖。

 突來的刺激讓人完全無法承受,他的身體卻像是形成了反射,只被這麼捏了幾下,就整個軟了下來,在對方懷裡癱成了一團。

 祁寄不合時宜地想起了Star鍥而不捨給他放的那些奶貓紀錄片,想起那些小團子一被拎住後頸就動彈不得的樣子。

 抱著祁寄的男人卻只像是睡夢中的自然反應,尚未真正蘇醒。他低聲喃喃了一句:“別怕,祁祁。”

 那聲音低啞含混,祁寄起初甚至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

 可對方的話又如此簡單,讓人難以錯聽。

 “我在呢,睡吧。”

 祁寄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深色布料。

 他被人抱在懷裡,只能看見對方的睡衣。可現在衝擊過甚,讓祁寄盯著近在咫尺的漂亮肌肉線條都無暇分神羡慕。

 祁祁……別怕?

 為什麼裴總會說這種話?還會這麼熟練地安撫自己?

 將他抱好安慰過之後,男人又睡了過去,呼吸和心跳都很均勻。祁寄不好驚動對方,只能任人繼續抱著,獨自揣測。

 或許不是祁祁……而是奇奇?

 思及對方提過的那個表弟,祁寄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裴總的表弟原先就與他同住,衣櫃裡放了那麼多衣服,還買了同款的貓咪玩偶,看得出來關係很好。

 或許就是表弟睡不安穩,裴總安慰他慣了,才有了這種下意識的反應。

 祁寄暫時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到了六點左右,抱著他的男人才徹底清醒。

 這倒和平時不太一樣,即使之前睡夠四個小時,裴俞聲一般也都會五點之前清醒,難得他醒得這麼晚。

 祁寄原本以為是男人的睡眠時間又延長了,看過睡眠記錄之後才發現,對方居然三.點多才睡著。

 是因為乍一換地方不適應嗎?

 祁寄想著,卻來不及詢問,裴俞聲走得很早,連早飯都沒吃就離開了。

 臨走前,裴俞聲匆匆叮囑了一句:“我今晚不回來,你下班記得提前通知司機,讓他去接你。”

 “裴總不回來的話,我今晚可能也加班不回別墅了。”祁寄道,“今天我和鄭哥想把初稿改出來,可能要到一兩點左右了。”

 裴俞聲也沒反對:“那你帶好被枕,在工作室好好休息。”

 “好。”

 這段時間以來,和森林建築事務所的接洽既是挑戰學習,也是靈感來源。這次機會倒是更方便兩人定下甜點包裝的方向和風格。白天,祁寄和鄭航忙了一天,還把初稿的建模做了出來,方便等Lina恢復聯絡後及時展示。

 Lina不在,工作室的氣氛也鬆散了不少,還有其他組的設計師三三兩兩地聊了起來。

 “今兒早上明山街那邊封路了,我繞了好大一圈才過來,幸好Boss不在,不然我今天就得在路上狂奔了。”

 有個消息靈通的設計師道:“你搞錯前後關係了,就是因為明山街封路,Boss才不在啊。”

 其他人不明所以:“封路和Boss有什麼關係?”

 “今天是許家那位去世十周.年的日子啊,昨天本地頭條還發推.送了呢,就是那位元許宏葉。這次儀式就在明山街寶靈堂那邊舉行,好多人要來追.悼,所以才封了路,Boss也去了。”

 “許宏葉?”眾人吃驚,“不是香江許家嗎,怎麼紀.念會在S市舉行?”

 “許老爺子老家在S市,他葬就葬在咱們這了,上頭那位還親自發了賀詞……”那設計師說著,不由吃驚,“你們真不知道啊?當年葬禮的時候可是有好多號人物親自到場的,按同等規格下葬的人數都數得過來。”

 其中一人恍然:“哦對,我好像聽說過,當時他許家選擇回S市而不是香江,還好多人討論來著。”

 “對啊,許家算是香江幾大家裡最親這邊的一個了,許老爺子當年幫了這邊那麼多,這個規格一點都不虛。況且現在星海又發展得那麼好,這次封路都是小事情了……”

 祁寄忙著工作,沒有細聽,他和鄭航一直忙到晚上,工作室的人都下班走.光了,才終於把那套初稿定下來。

 其實他們完成地比料想中還早一點,昨晚時才剛過十二點。鄭航惦記著女朋友,還是回了家,祁寄就自己去了休息室,準備在這裡對付一晚。

 工作室的休息區是單間,雖然空間不算多大,但條件很不錯。附近沒有高大建築物,祁寄躺在床上,就能透過布簾半遮的窗戶看到外面的月亮。

 月華清冷,風聲淒淒。獨身一人的淩晨夜晚,祁寄不由想起了這些天來始終一起的另一人。

 也不知裴總現在怎麼樣了。

 昨晚只是從醫院換回家裡,男人就沒能睡好。今晚徹夜在外,他肯定又無法休息。

 祁寄有點後悔。

 他早上忘記讓裴總把貓咪玩偶帶走了。

 有了抱枕,說不定還能抽時間休息一下……

 祁寄正想著,枕邊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都已經一點多了,誰會在這時候打電話?

 祁寄正疑惑著,卻見螢幕上亮出一個名字。

 “裴總”。

 咦……祁寄抓了抓頭髮。

 難道是剛才他的想法讓裴總打噴嚏了嗎?

 但等電話接起來,他就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裴俞聲的狀態很不好。

 男人氣息紊亂,嗓音嘶啞,不像是在參加什麼儀式,倒像是剛剛從危險中脫身出來一樣。

 他問:“你在哪兒?”

 “裴總?”祁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在工作室這邊,有事嗎?”

 裴俞聲並未解釋,簡短道:“地址。”

 “砰”的一聲,似乎是車門關閉的聲音,那邊背景音安靜了一點,男人深吸一口氣,才補問一句:“你休息了嗎?”

 “還沒有。”祁寄報了地址。

 男人聲音依舊沙啞難辨:“等我,現在去接你。”

 等祁寄應下,電話便掛斷了。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祁寄還是迅速起身收拾了一下,拿上背包,去樓下等人。

 黑暗的工作室內一片安靜,這裡地處近郊,但治安很好,加上地方不大,除了加班留宿,晚上並沒有人值班。

 男人來得比祁寄想像中更快一點,引擎聲呼嘯而至,比前些日子大風預警時的風聲更吵。駕駛座上的裴俞聲走下來,面色陰鬱,氣勢淩人,尋常人不小心瞥到一眼都會覺得膽戰心驚。

 祁寄很意外。

 才分開不過十幾個小時,男人的狀態居然比之前缺覺最厲害時還要糟糕。

 “裴總,你……”

 祁寄的話未說完,裴俞聲便伸手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要將人直接拉走。

 男人的力度明顯與平時不同,帶著未消的抑鬱與怒意,祁寄不是躲不開,卻有些承受不住這大力之下的痛楚,被這一捏,吃痛的小臂便不自覺抖了一下。

 他原本是想忍下來的,畢竟對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沒必要在這時候和人置氣。但祁寄沒想到,他只是顫了一下,連痛呼聲都沒發出來,裴俞聲就身形一頓,要拉他走的動作也停下了。

 不及祁寄反應,他的手腕已經被鬆開。裴俞聲抬手想碰他的大臂,剛一碰到,就又收了回去,最後挪到骨節堅硬的肩膀,男人才覆掌下來,單手攬住了祁寄。

 “走。”

 近距離聽著,男人的聲音比電話裡更啞。

 祁寄倒是沒有意見,但才沒走兩步,男人卻再度停了下來。

 祁寄抬頭,就見裴俞聲眉心緊皺,目光淩厲地望向路口的方向。

 沒過幾秒,祁寄也聽到了動靜。

 居然又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裴俞聲朝路口盯了一會,隨即將祁寄往後一攬,朝工作室一指。

 “先回去躲一會,別出來。”

 祁寄不懂,還是照辦,往回折返了幾步。

 男人似乎不想讓來人看到他,但工作室的門已經鎖了,開門也有動靜,來不及進去,祁寄只能轉到門旁無光的角落裡,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才剛藏好,那輛車便開到工作室門口,停了下來。

 出乎祁寄意料的,那居然是一輛計程車。

 門口的裴俞聲並未和祁寄一同藏在暗處,反而撥通電話,報了地址。

 “過來接人,現在。”

 他打電話的工夫,車上已經有一個醉醺醺的身影走了下來,那人白裙淩亂,一身酒氣,路燈的光線照下來,映得她臉色愈發慘白。

 竟然是Lina。

 計程車賓士離去,只剩下Lina一人站在路旁,她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長髮散亂,妝也花了,臉上的黑色紋身線露出深深淺淺的半條,仿若斑駁的淚痕。

 此時的Lina與平時那個光鮮亮麗、傲氣淩人的天才設計師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許是被酒精模糊神智,直到走近了,Lina才看到了站在工作室前的裴俞聲。

 她瞪大了朦朧的雙眼,似是在艱難地辨認這是誰。而裴俞聲始終未發一言,只沉默地望著她。

 祁寄不知道兩人認不認識,但下一秒,他就看見Lina猛地一晃,眼神也變了。

 “裴、嘯、林!”

 幾乎是咬牙切齒,Lina一字一句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也讓裴俞聲原本就冰封冷凝的神色愈發不好看。

 他冷冷道:“我不是他。”

 Lina又皺眉,這時才看清:“哦……裴俞聲。”

 她冷笑起來:“哈哈,你們兩個,有什麼、區別嗎?”

 Lina醉得厲害,也看不見裴俞聲的神色,察覺不到對方周.身的淩厲氣勢,她顧自冷笑著,吐字如冰:“你來做什麼?”

 被那個名字一攪,裴俞聲似乎也不耐回答,但他到底還是比Lina清醒,只道:“來看你安全到了沒有。”

 這大概是個臨時現編的理由,Lina對此根本不屑一顧:“看我?你們兩位還會看我……哈哈,看我死了沒有是吧?”

 聽見那句“你們兩位”,裴俞聲眉心皺得更緊。

 祁寄在暗處看著,覺得裴總似乎很不喜歡被和那個名字一起提及。

 掃了一眼手機,裴俞聲似是勉強壓下了火氣,沉聲道:“她吩咐的。”

 祁寄不明原委,也不知男人說的是男他還是女她。

 他只看見此話一出,Lina就像斷了電一樣,突然頓住了。

 過了許久,她才喃喃道:“她……?她會關心我……安全……?”

 裴俞聲說話時眼都不眨:“你到底是她的堂妹。”

 Lina卻像是被這句再普通不過的話突然踩中了尾巴。

 “堂妹?!我算哪門子的堂妹?!”她的聲音驟然尖利起來,像尖銳的指甲劃過鼓脹的氣球,“一表八千里的遠方親戚!我怎麼好意思高攀他們許家的門!”

 她指著裴俞聲的鼻子,幾乎是暴怒:“她是我的愛人!是被你們搶走的愛人!!”

 刺耳的厲聲劃破漆黑的天空,餘音久久未散。

 裴俞聲沒有接話,四周只剩下Lina急喘的聲音。這個一向驕傲冷厲、慣於俯視看人的女人此刻卻不停地打著哆嗦,高瘦的身形在這淒冷的秋夜裡彎成一隻脆弱易折的麥稈。

 “她是我的愛人,我的……”

 Lina喃喃自語著。

 “可這麼多年了,我就只有在葬禮上才能多看她一眼,她卻從來不看我……”

 她抬起頭,慘白的臉上,右眼下方的那道長長紋身線已經完全露了出來,像流淌著的黑色淚痕。

 “你說……”

 她放輕了聲音,在這夜風裡,卻比之前的暴怒厲聲更加駭人。

 “是不是我死了,她才會在我的葬禮上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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