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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兼職都被總裁撞見》第98章
第七十五章

 第二天清早醒來, 裴俞聲照舊沒有著急起身, 而是抱著窩在自己懷裡的男孩, 聽著對方輕淺的呼吸,安靜地等人睡醒。

 不過一這次, 卻有震動聲打破了這清晨的安寧。

 是裴俞聲的電話響了。

 祁寄還沒有睡醒, 裴俞聲原本不打算接, 但等他看清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時,頓了頓, 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是他大伯打來的。

 雖說裴俞聲已經和裴家斷絕了關係,但這種決裂大部分還集中在裴俞聲與他父親兩人之間。至於其他親長,裴俞聲與他們的相處大多還與之前一樣。尤其是對這位身為中將的大伯, 裴俞聲一直都相當敬重。

 再加上裴嘯英事務繁忙,輕易不會打電話過來,裴俞聲也就沒有耽擱。

 而這個電話要說的,也的確不是小事。

 繼S市華杉醫院之後,B城和諧醫院那邊也收到了致死性家族失眠症的消息。說起這個病症,這個堅毅隱忍、身居高位多年的男人都不由壓低了聲音。

 “俞聲,這是個家族性的遺傳病, 治療起來很棘手。”

 沉默聽完的裴俞聲卻並沒有什麼特殊反應, 只低低應了一聲,惹得裴大伯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但裴俞聲卻說:“我明白了, 大伯,過兩天我會給自己安排一個檢查。”

 裴大伯歎了口氣。

 自己檢查哪裡夠?

 他說:“莫斯科那邊把你叔爺爺的病例檔案全部發了過來,和諧已經成立了專家組。你在S市, 到底還是沒有回B城方便。”

 對於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裴俞聲,裴大伯也經過了再三的考量。裴俞聲年輕,還有時間考慮,但他父親裴嘯林卻已經等不得了。

 “你爸已經住了院,我把他的工作都推了,專心配合檢查。俞聲,你呢?”

 裴俞聲沉默片刻,卻還是道:“我不急,大伯。華杉這邊也有爺爺的人,那些檢查應該也可以做。而且星海這邊的工作,我暫時也走不開。”

 裴大伯沒有勉強:“那你今天先去華杉做個檢查,我讓司機去接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俞聲自然不能再拒絕。他便應了下來:“好。”

 “你現在還是身體要緊,工作也沒有健康重要,”裴大伯頓了頓,說,“你.媽那邊,我會和他們說,你不用操心。”

 “好,謝謝大伯。”裴俞聲說,“您也是,保重身體。”

 電話掛斷,螢幕漆黑一片,映出裴俞聲面無表情的臉。

 身旁的男孩已經睡醒了,悄悄把抱著裴俞聲的雙手收了回去。他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初醒時的綿.軟鼻音。

 “怎麼了?”

 裴俞聲的神色並無異常,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沒事,再多睡一會吧。”

 祁寄卻沒有繼續睡,而是翻身坐起來,去看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睡眠記錄儀。

 沒等他看完昨晚的睡眠記錄,裴俞聲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裴嘯英安排的人打來的,掛斷之後,裴俞聲便起了身:“今天我要早點出門,等下讓司機送你地鐵站。”

 祁寄有些驚訝:“現在就走嗎,不吃早飯了?”

 “時間有點緊,我在路上吃。”裴俞聲說。

 他今天原本就有不少工作,再額外加個檢查,時間更不寬裕。

 祁寄便將人送到了別墅門口:“路上小心!”

 “好。”裴俞聲揉了揉他的頭髮,“你也是。”

 一出門,裴俞聲就坐上了來接他的車。

 “二少。”司機恭敬道。

 裴俞聲:“走吧。”

 他的反應一切如常,就仿佛根本不曾得知那幾率高到可怕的致死病症一樣。

 對患病這件事,裴俞聲出奇地冷靜。

 失眠這麼多年,裴俞聲遠比旁人想像中考慮得更深遠。

 無數漫漫長夜中,他早已想過了會有這一天。

 但裴俞聲不在意,其他人卻不會這麼想。一到醫院,裴俞聲就被安排好的人手帶著做了一套相當複雜的全面檢查。

 致死性家族失眠症的案例實在太過罕見,近百年來,全世界範圍內也僅有不過幾十例,其中很多還沒能留下有用的資訊。因為相關資料過於稀少,又很容易被誤診為普通的睡眠障礙和精神衰弱,絕大部分患者都是在發作相當長一段時間後才被確診,預先檢查的經驗更加不足。

 所以現在裴俞聲要面對的檢查也很是複雜。這個過程相當漫長,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需要經過反復多輪的檢驗確認。

 對這翻來覆去的檢查,裴俞聲一開始還算配合,次數多了,卻逐漸變得厭煩起來。

 對於潛在患者來說,這種醫療檢查不僅是一種身體上的檢測,更是一種心理上的折磨。隨著案例的豐富和檢查的深入,致死性家族失眠症越來越多地向檢查者展露出了它的可怕之處。

 高遺傳率、高致死率、病變不可逆、無有效治療,甚至連緩解的方式都沒有……

 單是這些描述就足以讓旁觀者覺得心驚膽戰。

 但不管再如何設身處地,旁人終究也無法感同身受,只有真正長期被失眠折磨的人,才能真切體會到這個病的殘忍。

 就算裴俞聲再怎麼不在乎,他也不是鋼澆鐵鑄,不可能一點都不受影響。

 這麼多年來,裴俞聲已經數不清自己被失眠折磨過多少個日夜,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經常在半夜跑到海邊去看海。

 之前連清他們曾誤以為裴俞聲是因溫初明墜海身亡一事,才會經常獨自跑去海邊。但事實並非如此,只是因為難以入眠的長夜太過難熬,裴俞聲才會去海邊靜一靜。

 黯淡長夜裡,只有起伏的海浪能洗去些許陰霾。

 而且不管之前的失眠情況如何嚴重,至多也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在失控發作之後,裴俞聲也能因為力竭而睡著。

 可在那些血淋淋的病例中,病人卻都是大半年無法入眠,到了最後,已經是形容枯槁,面色灰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死亡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旁人看了這病例,可能只會覺得可怕,畢竟尋常人失眠兩天以上就已經頭痛欲裂、難以為繼,又如何能想像失眠數月、乃至於一年之久的痛苦?

 但裴俞聲卻是最瞭解失眠滋味的人,哪怕只看過病例上的文字描述,他也幾乎已經能把那種恐怖痛苦具象化了。

 沒有人堅不可催。

 再堅毅的人也是血肉之軀。

 檢查一點點深入,這些心理折磨也一點點消磨著防線,若不是之前祁寄已經幫他將失眠的痛苦降到了最低,裴俞聲也很難想像自己此時的狀態。

 工作,和預先為祁寄做的那些安排,是裴俞聲僅剩的自我緩和方式。

 但隨著檢查的繼續,另一種磋磨也開始讓裴俞聲愈發無法忽視。

 裴嘯林已經入院,裴家擔心閃失,便想讓裴俞聲也回B城治療,畢竟最好的醫療資源還是集中在B城。可裴俞聲並不想重回那個如此壓抑的環境,裴家幾次勸說,都沒能讓他回去。

 於是裴家便退而求其次,開始安排越來越多的人手來照看裴俞聲。

 國內仍是公立醫院水準最強,所以這次檢查和後續治療,還都是裴家主導,許家有心幫忙,也只能做些幫襯,制止不了裴家這種興師動眾的做法。

 況且事關裴俞聲,許家也相當緊張。

 被兩家人一同看護著,裴俞聲到哪兒都有大隊人馬跟著,生怕他有什麼閃失。跟得久了,裴俞聲也變得煩躁起來。

 裴俞聲一直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看法,他之前也不是沒演過紈絝子弟,名頭最響的時候,曾經有不少人怕他。

 但那些都和這回不一樣。

 病症發作後的殘酷經歷到底到底還是對裴俞聲產生了影響,他漸漸開始厭煩起周圍人小心翼翼對他的態度。因為裴俞聲不肯入院治療,裴家派來的人幾乎是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而在這毫無喘息餘地的保護中,周遭所有人對他都無比小心,像對待一個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垂死之人。

 最讓裴俞聲無法忍受的,還有那些知情者不經意間露出的憐憫。

 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受得了別人的可憐。

 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厭惡與煩躁逐漸積累到了頂峰,等到一次被保.鏢全程跟隨著簽完合同時,裴俞聲回到公司,準備讓特助通知高管開會,結果電話剛拿起來,卻自動接通到了療養師那邊,開口便建議他先休息一會兒。

 裴俞聲終於摔了電話。

 原本放在辦公桌上的座機飛出了很遠,砸到沙發上摔下來,兀自從聽筒中發出“嘟、嘟”的雜音。裴俞聲面無表情地看著因為這巨響而沖進辦公室的保.鏢,冷冷道:“監控撤了,所有人都給我滾。”

 聞聲趕來的特助還想解釋什麼,裴俞聲卻一個字都不想聽。

 “就算我真的得了病,我也不是現在就要死了。”

 他吐字如冰。

 “出去。”

 就算真的確診了了,那也是裴俞聲自己的事。這麼多年過來,他從來沒和人訴過一句苦,連最難熬時都只是去海邊坐一整晚。

 這些人又憑什麼跳出來高高在上的可憐他,口口聲聲地為他好?

 被他的氣勢所迫,特助和保.鏢只能先退了出去。

 但等會一開完,裴俞聲回到辦公室,就見被重新收拾到光潔如新的辦公室待客廳裡,來了兩位背著大包小包的醫生。

 怕裴俞聲生氣後不去做今天的檢查,裴家直接請了醫生上門來給他記錄資料。

 裴俞聲簡直要氣笑了。

 檢查之後,又是一場商業會談,等裴俞聲回到別墅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這對幾日來連軸轉的他來說其實並不算晚,因為病症檢查和忙碌的工作,裴俞聲連續幾天都沒能回家住。

 今天裴俞聲也沒有說好會不會回來,連續幾天不在,他原本以為祁寄會回家照顧弟弟,卻沒想到汽車剛一駛近,就看到了別墅裡亮著的燈。

 雇傭的保潔和花匠都不住在別墅裡,這個時間還能在別墅裡開燈的,只有祁寄一個人。

 站在車旁看著那暖黃色的柔和燈光,裴俞聲沉默了好一會兒。

 許久,他才抬手揉了揉額角。

 這些天他沒有回來,除了沒時間,也有沒整理好思緒的原因。

 就像這些天和裴媽媽打電話,裴俞聲也只是簡短應過幾句就會掛掉,從不多聊。

 折磨漸深,在最在意的人面前,他反而無法輕鬆自處。

 但即使如此,看到祁寄在家等他時,裴俞聲的心緒依舊被撫平了許多。

 祁寄給他的力量甚至比他想像中更多。

 裴俞聲推門進去,發現客廳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影,反而是開放式廚房的方位不時傳出些許聲響。

 他在玄關換好拖鞋,就見聽到開門聲的祁寄走了出來。

 男孩穿著一身暖黃色的家居服,踩著毛茸茸的拖鞋,在這嚴寒的冬夜裡,像突然降臨的春天。

 裴俞聲的心口輕輕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沒料到他會回來,男孩也有些驚訝:“裴先生?”

 裴俞聲摘下圍巾,向室內走去:“嗯,我回來了。”

 他看見祁寄系著一條圍裙,手裡還拿著一雙筷子,問:“才吃飯嗎?”

 “吃過了……”祁寄有些緊張地捏住了筷子,說,“是我在煮面。”

 裴俞聲問:“夜宵?家裡沒現成的可以吃了嗎?”

 祁寄搖頭:“是,是練習。”

 沒想到他會突然回來,男孩似乎有些慌張。

 裴俞聲挑眉:“練習?”

 他走進廚房,就見還沒收起來的面板上擺著一些長長短短、明顯是失敗品的細面棍,不遠處的鍋還開著火,裡面有白花花的條狀物體在翻滾,旁邊擺了兩個碗,碗裡泡著麵糊一樣的東西。

 裴俞聲又走近了一點,才發現鍋中的條狀物體其實是麵條,因為粗細不太均勻,就被煮得半生不熟,有些地方還黏在了一起,分都分不開。

 旁邊那兩個碗裡也不是麵糊,而是被煮好了的麵條,只是因為沒煮成功,放久後吸完水就坨了,看起來像是一整碗麵糊。

 祁寄也跟著走了過來,見狀更加不好意思,忙伸手關掉了鍋的電源。

 “這是我和林阿姨學的手擀面,一碗面只有一根,不過好像,一直不太成功……”祁寄有些局促,“我還是把這裡收拾了吧,馬上就好。”

 他急急忙忙想毀屍滅跡,清理現場,卻被人從背後抱住了。

 肩膀微微一沉,男人把下頜抵在了祁寄的頸間。

 祁寄的呼吸一滯,便也沒再動作,只聽見對方輕淺的呼吸聲,輕輕落在他耳畔。

 許久,祁寄才輕聲問:“裴先生累了嗎?”

 抱著他的男人動了動,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還好。”

 祁寄覆住了對方圈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今天早點休息吧。”

 裴俞聲低低應了一聲:“嗯。\"

 祁寄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我聽趙醫生說,裴先生今天有點不太高興。”

 今天上門給裴俞聲檢查的人,就是趙明臻團隊裡的醫生。

 裴俞聲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祁寄不由有些猶豫。

 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在這方面,祁寄一向不擅長。他知道裴俞聲很不喜歡那種過度的關注,但其實祁寄自己,也是施加關注的一員。

 祁寄不願意讓裴俞聲多想,他知道對方一直很堅韌,但生病的人總會脆弱,需要更仔細的關照。祁寄不願意因為自己的過失,讓裴先生誤以為自己因為可能得病的事才刻意對他好。

 祁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用筷子撥.弄了一下鍋裡看不出原狀的麵條,說。

 “可能很多事情都會變,比如別人的看法,比如未來的設計……畢竟世界一直在發展。但有些東西肯定不會變的,比如我做飯一直這麼難吃……”

 裴俞聲失笑,溫熱的氣息打在了祁寄頸間。

 祁寄還在努力說完最後一句。

 “比如你永遠是最厲害的裴先生。”

 “先生”兩個字出口,就落在了另一個人的氣息裡。

 裴俞聲什麼也沒有說。

 他直接親了上來。

 窗外,夜風凜冽,漆黑的夜幕下,忽而飄起了晶瑩的雪花。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瑞雪兆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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