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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兼職都被總裁撞見》第40章
第三十三章

 經理的發音不太標準, 祁寄一開始沒聽准, 第一反應還以為是“彎的”。

 後來才辨認出來,是Wonder.

 從富貴到英文公司名,這個畫風變化實在有點大。祁寄心想,也不知道面前這位一口一個“我們富貴”的經理能不能適應。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經理並未對改名表現出什麼排斥, 反而還隱約帶著些期待。他嘿嘿笑道:“這是個好名字啊,wonder,奇跡, 寓意很好嘛。”

 他還對祁寄道:“對啦小老師, 你的名字是不是也叫奇跡來著?好巧啊。”

 祁寄面上還是那種很溫和的笑, 附和道:“是啊,很巧。”

 他內心卻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波動。

 因為諧音, 很多人感歎過他的名字,從小到大,祁寄已經習慣了。

 旁人說他是奇跡,只有祁寄自己知道, 只不過聽起來相似而已。

 奇跡是驚喜, 是禮物,是能讓人欣喜若狂的饋贈。

 他呢?

 他是寄人籬下的寄。

 等終於參觀完畢,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笑呵呵的經理把祁寄送出來, 還熱情地送了他一盒又一盒的大禮包。

 成箱的半熟芝士、草莓生巧、牛軋餅乾……全是又貴又精緻的高價系列產品, 簡直像免費大奉送似的, 一股腦全塞給了祁寄。

 恰巧有輛車要從加工廠回市區,就順便捎上了祁寄。祁寄本來已經婉拒了不少禮盒,說一個人拿不了,結果這輛車一開出來,經理又給他多送了七八盒過來,把大麵包車的後備箱和後座全塞滿了才作罷。

 就是一向習慣了擺出溫和微笑來應對的祁寄,也因為對方的熱情難得生出了不少驚訝。

 回到市區,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送祁寄回來的車原本因為湖南路街道的禁行沒辦法靠近別墅,結果才剛開過來,他們就恰好遇上了許叔的車。

 許叔人看著精瘦,力氣卻很足,一隻手就能拎起近十個禮盒,輕輕鬆松就把東西搬到了自己車上。

 車後座被甜點堆滿了,祁寄拿了些零散的禮盒,坐上副駕,順口問:“許叔,裴總回來了嗎?”

 許叔開車:“少爺還在忙。”

 祁寄點了點頭。

 他原本以為話題到此就結束了,結果卻突然聽見許叔歎了口氣。

 “少爺最近忙,連軸轉,特別辛苦,還不聽勸。他雖然年輕,肩上的擔子卻已經很重了。我們是看著他長大的,知道他再怎麼辛苦,也從來不肯示弱。”

 夜幕已至,低矮的路燈投射著昏黃的暗芒,成排的古樹拼湊出斑駁的黑影,秋風卷過,更顯得此時氣氛蒼涼。

 許叔聲音放得很低,卻依然難掩內裡的情緒:“可也就是這樣,才讓人更擔心他。”

 祁寄微愣,偏頭看向許叔。

 明滅燈光下,他那清瘦微糙的側臉顯得愈發憂慮。

 祁寄想了想,道:“裴總大概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吧,所以才不把自己的辛苦表現出來。他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不容易受外界影響,可以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祁寄和人相處時裝乖久了,第一反應便是習慣性分析,他聽了許叔的擔憂,就立刻從對方的角度出發,用裴俞聲的受益去安慰對方。

 他以前也一直這樣。祁寄只會從理性和邏輯的角度去認真地分析安慰,卻不懂得用自己真實的情緒去感受、去共情。

 他總在別人面前乖巧懂事又貼心。貼慣了別人的心,就忘了自己的。

 這話一出,許叔便沉默了。

 良久,他才低低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是為誰而歎息。

 “但願吧。”

 將祁寄送回別墅,確認他今晚不會再外出之後,許叔就匆匆離開了,似乎是還有別的事要忙。

 裴俞聲依然沒有回來,林阿姨做完飯也離開了。祁寄獨自待在客臥裡,又是一個和Star共度的夜晚。

 不過讓祁寄沒想到的是,Star居然告訴他客臥的衣櫥有一隻長條的貓咪布偶,和祁寄之前搜索過的關鍵字很符合。

 祁寄從衣櫥深處扒拉出來了那只布偶,才發現其實根本不能叫符合,這完全就是裴總臥室那只玩偶的同款。

 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裴總臥室那只花色是三花,而他翻出來的這只貓咪玩偶是英短。

 祁寄有點沒想通:“你怎麼知道臥室裡有玩偶?”

 雖說是AI,但現階段的Star其實只有語音助手的功能,並不能真的像電影裡那樣,當一個全能管家。

 Star:“貓咪玩偶裡放置了心率監測儀,資料會匯入上傳,所以我能檢測到它。”

 它繼續安利,機械的電子音甚至隱隱透出了一點誘哄的語氣:“如果你抱著它睡,還可以記錄睡眠狀況哦。貓咪玩偶便捷柔軟,小朋友的居家首選。”

 祁寄已經逐漸習慣了Star的多話,他自動忽略了最後兩句,低頭盯著玩偶又看了一會兒。

 無論是樣式或者手.感,這只玩偶都和裴俞聲臥室那只完全一致,它安靜地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的肚皮和粉色的肉墊,每一寸絨毛都誘.惑著人伸手去摸。

 祁寄卻沒有真的像之前渴望的那樣一把抱住,又蹭又吸。

 他在想這只玩偶原本的主人。

 祁寄在這裡借住,原本就夠給人添麻煩的了,怎麼還好擅自動別人的東西?之前借衣服的事,祁寄就一直惦記著,他把家裡的衣服打包帶過來之後,就把借過的衣服都仔細清洗後掛回了衣櫥裡,再沒動過。

 亂動玩偶就更不合適了,這肯定是別人心愛的東西。而且這只玩偶明顯和裴俞聲那只是同款,大抵是特意一起買的,或許還有什麼特殊含義。

 祁寄就算再怎麼喜歡柔軟的貓咪抱枕,也不好去亂碰別人的東西。

 “這應該是房間原來主人的玩偶吧?”祁寄道,“我還是把它放回去好了,總不好未經同意亂碰別人的東西。”

 Star發出新提醒:“經檢測,本玩偶內置心率監測儀並未產生過歷史資料。”

 祁寄搖搖頭:“說不定人家買回來還沒來得及沒抱著睡過。”

 他還是把.玩偶放回了原位。

 Star沒能勸動他,安靜地消沉了好一會兒。

 等祁寄開始幹活,它就又自動放起了奶貓紀錄片。

 這次Star還遮罩了祁寄對投屏的操作許可權,讓祁寄想把改成猛虎紀錄片都沒法改。害得祁寄聽了一晚上紀錄片,後頸又開始隱隱有些發緊作痛。

 第二天一早,祁寄剛到雲圖,就接到了新消息。

 茶點廳的設計果然是個聯合設計,雲圖只是試點,之後還會推廣到整個星海集團。

 而且具體設計內容也不只有甜點包裝,連茶點廳的室內設計和甜品勺、冷飲杯、餐盤之類都要統一樣式,要和星海的整體風格相符,凸顯出星海的特色。

 如此一來,這個設計方案的級別就一下子提升了至少三級,肯定是個要花大力氣的中長期專案了。

 這種項目自然不可能交給實習生單獨來做,甚至就連吳總監這個級別都不一定能做主拍板。祁寄清楚這一點,就安靜等著項目組來帶他。

 果然,當天下午,他就接到了通知。

 只不過等祁寄真的看到項目負責人時,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吃了一驚。

 他原本的設想是可能會有兩到三位子公司的設計總監一起來做這個項目,或者是從集團總部調派一個設計小組過來。但祁寄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一欄,寫的居然是一個簡短的英文名字。

 Lina。

 這種單獨使用英文名的方式,在星海是專屬於一個人的特.權。

 Lina,星海的首席設計師。

 Lina是本國人,年齡成迷,本名成迷,大多數星海員工只知道她是位女性,連本尊的真面目都未曾見過。

 可是在設計界,Lina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傳奇。

 Lina成名極早,二.十.年前就拿獎拿到手軟,曾多次被各種權威機構評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十位設計師之一。她所涉足的範圍異常寬泛,包括奢侈品、建築、室內設計、舞臺、燈光等等,曾與多家高奢品牌有過深度合作,被稱為“能在任何領域翩然起舞的設計天才”。

 她甚至還因為自己設計出的一款仿生肺,被授予過醫學領域的設計大獎。

 毫不誇張地說,Lina就是個全能的設計奇才。

 七年前,Lina與星海簽約,帶領自己的個人團隊開始為星海做設計,她的加入給星海帶來了的成果改變顯而易見。除了那些數不勝數的設計大獎,最簡潔有力的例證就是星海的手機。

 當年星海的手機業務尚未發展起來,外形也一直被詬病土氣、山寨,然而近些年來,星海手機的口碑卻已經成功實現了大翻轉,成為新時尚的指向標,旗艦款機型的特殊配色更是成了排隊難求的熱款。

 祁寄自然也不可能沒聽說過Lina的名字,早在他多年前自學設計時,論壇裡飄紅最熱的帖子就是Lina公開作品的整理。

 但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能在實習期間進入Lina的專案工作。

 這簡直就像是大一新生突然入選了院士的專案組。

 說來也巧,Lina原本一直在歐洲工作,她的設計團隊也在那邊。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有事回國來S市,她也不可能參與這個項目。

 任誰看來,祁寄這運氣都是沒話說,簡直是行走的大號錦鯉。

 這都不是天上掉餡餅,這是掉金磚,還專往他口袋裡掉。

 Lina本人還要過些天才能到,祁寄就先被安排去了Lina團隊在s市的工作室。去之前,祁寄也難免有些忐忑,還特意把早已觀摩學習過的Lina的作品又重新翻了一遍。

 不過等他到了工作室才發現,星海的設計專案其實還未開始,團隊正在忙的是Lina佈置的另一個專案。祁寄去得正好,可以跟著團隊一起做,還能提前適應一下Lina的要求和標準。

 專業設計團隊的工作和普通公司設計部門的區別還是很大的,祁寄一去,就基本像是被往腦子裡直接灌東西一樣,海量地接觸起了專業技能和工作。這對實習生來說著實能算是地獄級別的難度,不過祁寄本身基礎扎實,又積累了大量長期的商稿經驗,加上他那強悍的記憶力,和對設計的興趣。這次的工作對於祁寄來說其實既是闖關,也是升級,漲經驗的快.感極為豐厚。

 祁寄只覺自己整個人已經化身成一塊海綿,貪婪地汲取著專業的養分。

 跟隊生活格外充實,唯獨一點,這工作實在太忙。整個團隊的設計師都打包行李住在了工作室裡,祁寄來回跑也不現實,就跟著選了一個單人休息室,在工作室住了下來。

 直到小半個月過去,成稿順利通過,設計師們才終於離開了居住已久的工作室。

 祁寄也回了湖南路街道的別墅。

 這次加班之前,他曾經給裴俞聲發過消息,說自己要忙工作,專案結束前可能沒辦法回去,需要和對方請個假。

 裴俞聲回復得很快,沒等祁寄思考對方不同意該怎麼辦,男人就發了簡短的資訊過來。

 【好。】

 祁寄猜測,裴俞聲大概也還在忙。

 其實祁寄自己也清楚,如果說最開始的念頭還是不想錯過這麼寶貴的學習機會才不回來,但中途有一次集體休整,祁寄完全有充足的時間,甚至還回家看了一眼剛從阿根廷飛回來的祁鳴宇,他最後卻依然沒有選擇回別墅。

 打心底裡,祁寄仍然對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懷有著難以磨滅的戒備。

 不過已經簽訂好的合同,也不可能再去逃避,祁寄最終還是返回了那棟玫瑰別墅。

 因為工作室舉辦了慶功宴,祁寄回來時已經很晚了,許叔下午問過他要不要去接,祁寄婉拒了,說不用麻煩,最後他是自己下了地鐵後走回來的。

 抵達別墅時已經將近十一點,原本就環境清幽的別墅更是靜悄悄一片,因著過於寬敞的空間,走進來時甚至隱隱讓人感覺能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

 祁寄回到一樓客臥,匆匆沖了個澡就躺下了。

 臨睡前,祁寄還安撫了一下好久沒見的Star,保證自己明天會看夠三個小時的奶貓紀錄片。等Star的聲音消失,沒一會兒,忙碌已久的祁寄就被倦意拉入了夢鄉。

 他睡得很沉,長時間疲憊的身體和意識終於得以休息,如果真讓祁寄自己睡,他甚至能一連睡十幾個小時,生物鐘都叫不醒。

 然而入睡後才不過兩個小時,祁寄就突然被驚醒了。

 拳場表演賽之後,他昏迷了接近一個月,之後又接受了趙醫生的細心診斷和全方位治療,再加上這段日子上班忙碌了小半個月。這麼長時間過去,那個藥,本來應該已經徹底翻篇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祁寄依舊能感受到藥效的殘留,無論是清晨睡醒,或是不小心被人大力碰觸……他依然會感受到過度敏感的不適。

 而現在,當身上突然壓下來一個身影,裸.露的手腕直接被大力握住時,祁寄的皮膚瞬間生出了那種無法忽視的惱人顫慄感。

 肢體的接觸仿若熊熊的烈焰,火舌直接炙烤著過於敏感的皮膚。祁寄乍一驚醒,便本能地使出了格鬥的招數,努力想將身上的人掀下去。

 可他沒能成功。

 像是早有預料,對他的招數了若指掌,又像是實力碾壓,對上危險性極強的殺招也不費吹灰之力。那人只花了兩秒,就輕而易舉地制.服了試圖掙扎的祁寄。

 “嗚……!”

 雙手手腕被交疊在頭頂牢牢按住,胸前空門大開,根本毫無抵禦之力,試圖攻擊的雙腿也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度鎮壓,祁寄仰起脖頸艱難地喘息著,本就一片黑暗的視野隱隱被水汽模糊。

 到底是……誰……

 徹底的昏暗裡,他隱約感覺到那人俯身下來,熾.熱的氣息噴灑在赤裸的頸間,竟是比大力碰觸更能激出難以自持的顫抖。

 那人氣息微亂,卻不是因為壓制祁寄的反抗,反倒像是本身就在著什麼,他就貼在祁寄的頸側,距離之近,幾乎能將祁寄一把火燃盡。

 “嗚……放開……”

 破碎的,艱難的掙扎毫無用處,絲毫無法撼動的禁錮裡,祁寄突然聽見對方開了口。

 那聲音喑.啞,低沉,原本是偏冷的聲線,此刻卻像是裹了最高溫的烈火,每個字都燙得人生疼。

 “別動。”

 祁寄不可置信地睜大了滿是水霧的眼睛。

 這聲音如此熟悉,讓他無法錯認。

 面前這人,居然是他許久未曾見到的……

 裴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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