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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兼職都被總裁撞見》第4章
第四章

  “咳、咳咳……”

  消毒水的味道從口鼻灌入,祁寄掩唇悶咳著,胸口的窒悶難以緩解,後腦的暈眩反而因為咳嗽牽引的震動而愈發強烈。

  潔白明亮的醫院大廳裡,他的視野卻漸漸被泛起的灰黑佔據。

  “別動,啊,要拔針了。”

  身旁響起護士的聲音,手背上傳來皮膚直接相貼的碰觸感,讓人更難禁受。

  祁寄咬唇按捺下.身體的顫慄和湧到喉口的嘔吐感,直到清晰感覺出輸液針從皮膚撤出,才又悶咳兩聲,抬眼看向拔針的護士。

  “勞煩,多謝。”

  他剛剛咳出了淚,似蝶翼微顫的眼睫還濕漉漉的,加上那張略帶病弱的蒼白精緻面容,自下而上抬眼看過來,任誰被這麼注視著,也沒辦法泰然待之。

  年輕的護士足足愣了兩秒,才想起來應聲:“沒事沒事。”

  她收起空輸液瓶,餘光還能瞥見男生蒼白優美的側臉。

  “你是那個中度腦震盪的病人對吧?最好多觀察一會,確定沒事了再回去。”

  “對了,這段時間記得別劇烈運動,不要猛站猛坐,不要有太大情緒波動。如果兩三天後頭還特別暈,最好來複查一下……”

  直到旁邊有其他病人要換瓶,熱心叮囑的護士才被叫走。

  祁寄閉了閉眼睛,眼皮下的黑暗視野被室內燈光照出一片血紅。

  與昨日拳台熾.熱頂燈下的場景如出一轍。

  他的記憶力一向驚人,此刻這令旁人羡慕不已的長項卻無情地成為冷酷幫兇,將祁寄重新拽回那被真實還原的場景。

  眼前的血色中浮現出晃動的對手,和拳頭迎面攻來的殘影。四周燥熱宛若蒸籠,將他嚴嚴實實倒扣在逼仄的拳臺上,籠外是足以掀翻天花板的呐喊嘶吼,和遍佈整個觀眾席的狂熱面孔。

  他們叫著,吼著,期待著拳拳到肉和鮮血橫流。那些叫喊聲山呼海嘯,瞬間將高高拳臺上單薄的人影吞沒。

  “……同學,同學?你沒事吧?醒醒!”

  遙遠的呼喚聲勉強將祁寄拉回現實。他睜開眼,就見剛剛那個護士站在面前。

  “又頭疼了嗎?”護士關切地問。

  祁寄低咳一聲,皺眉忍住咳嗽引發的暈眩,他啞聲道:“沒有。”

  “你自己小心一點,”護士說,“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去那邊窗口把費用交一下。”

  她又補了一句:“等下人多就要排隊了。”

  “好,謝謝。”

  謝過護士,祁寄去大廳窗口繳完費,領回一張長長的收據。

  救護車275元,掛號費10元,醫療費(含氧氣包)173.76元。

  加上事發突然,祁寄被從地鐵站送來,連病歷本都是新買的,工本費1.5元。

  兩年多以來,祁寄一直不怎麼喜歡醫院。他昨晚決賽完就知道自己腦袋受了傷,卻也只讓館裡的醫生看了一眼就回去了,如果不是因為今早被地鐵的好心人送來,祁寄連查病的意願都沒有。

  他也沒有足夠的餘錢。

  最後診斷結果出來,除了中度腦震盪,還有貧血,低血糖,中度營養不良,醫生直接給他開了兩瓶45元的葡萄糖。

  此外,還有針管費,腦CT圖拍攝費用,以及送他過來的好心人回工作單位的計程車錢……這麼些零零碎碎地加起來——

  總計六百三十七元二角六分。

  祁寄盯著白底藍字的收據,他直接在腦震盪的暈眩感裡秒算出了費用總和,卻因為這個數字而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後腦隱痛的愈發加重。

  要不是有昨晚贏下的那筆獎金,多了今天這筆額外開支,祁寄現在恐怕連這個月祁鳴宇的伙食費都要交不起了。

  幸好……

  祁寄揉了揉額角,決賽的獎金相當可觀,他這次總算能撐過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債務。

  有了這個緩衝,未來一段時間的開銷就可以靠實習工資支撐,而祁寄之前做的幾個商用設計稿也到了發稿費的日子。

  總算不用再去做打拳這種高危兼.職了。

  祁寄把收據塞回隨身背包,手背上的棉球不小心被蹭歪了一點。他凝血很慢,沒辦法直接捨棄止血棉,就伸手把固定棉球的膠帶重新粘了一下。

  手一抬,他右腕上的手鏈就順著腕骨滑了下去,堪堪掉到了小臂中間。

  那是條手工編的深色手鏈,被祁寄貼身戴了很多年,已經蘊養沉澱出了歲月的光澤。只不過手鏈的調節區間有限,一直很合適的手鏈已經被緊到了最裡面,現在卻還是只能鬆鬆垮垮地掛在他的手腕上。

  祁寄把膠帶粘好,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棉球下的皮膚青了一片,乍一看有些唬人。加上剛剛拔針時護士按過他的手背,現在那片青紫旁邊還留著一個泛紅的指印。

  看著那個指印,祁寄不由皺眉。

  雖然他膚質天生敏感,之前不小心碰一下也會紅腫,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一被碰就覺得不舒服。

  祁寄抬頭看向大廳裡掛著的科室指示牌,既然已經到了醫院,不如順便去皮膚科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不然他自己也不會再主動來醫院。

  他正想朝樓梯走,掌中手機卻響起了起來。

  螢幕上亮起林哥的名字。

  祁寄接起電話:“喂,林哥?”

  “哎,小祁,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麻煩你們擔心了。”祁寄邊走邊道,“我等下回去,中午應該就能到公司。”

  電話那邊驚訝:“你出院了?不是……你身體沒事了嗎,怎麼這麼著急趕回來?”

  祁寄唔了一聲:“我沒住院,就打了個吊瓶,沒事。”

  “你可別逞強啊,身體是工作的本錢!”

  “我知道,謝謝林哥。”

  祁寄以為林哥只是打電話來問問情況,聊到這差不多也準備掛了,結果卻被對方叫住。

  “那個……小祁,還有件事要和你說一下。”

  “嗯?怎麼了?”

  電話那邊躊躇了一會兒,才道:“是今天上午,就……你知道,新總裁裴先生剛來,今天開完會就下來視察了……”

  祁寄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唉,其實原本不應該輪到我們的,高主管帶他去的是大區。但不知道怎麼,裴總就來了D組,一進來正好看到你的工位……經理也做了說明,但他們一看見空位就不高興了,也沒聽解釋,就直接按曠工算……”

  “……”

  祁寄正要邁上二樓的腳步一頓。

  “……小祁?”

  “好,我知道了。”

  祁寄轉身,也不再向樓上皮膚科走,直接朝樓下走去。

  他語氣仍舊溫和有禮,聽不出一點異常。

  “謝謝林哥通知我。”

  又聊過幾句,等電話掛斷,祁寄才抓著扶手,停住腳步。

  他悶咳兩聲,止不住,最後咳到眼前隱隱發黑,腰都彎了下來。

  無故曠工,扣一罰三。

  六千一個月,九月有二十六個工作日,扣掉四天的實習工資。

  總計九百二十三元零八分。

  祁寄虛軟地靠著扶手,黑影重重的眼前浮現出昨天見過的那個男人的臉。

  昨日的驚懼一掃而空,換成一個加大加粗的鮮豔大紅叉。

  【裴總】→黑名單。

  祁寄最後也沒去成皮膚科,直接回了公司。

  就算被當成曠工扣了錢,該做的任務也得做完。唯一值得慶倖的是,這場無妄之災並未影響到祁寄被調去設計團隊的進度。

  儘管如此,祁寄對這位裴總的印象分還是掉到了負數。

  人事調動在雲圖很正常,離開運營組之前,同事們還一起去公司餐廳的包間和祁寄吃了頓送別餐,三天后,祁寄就去了設計部。

  他在設計部做的工作顯然比在運營組的更適合自己。祁寄從小擅長畫畫,他天生五感敏銳,不知有多少人曾驚歎過他的色感。

  大學之前,祁寄涉足的大多是平面視覺設計,直到修讀軟體工程,他才慢慢開始接觸UX和UI設計,接的商稿範圍也逐漸變得廣泛起來。

  不過無論自學水準如何,工作所能給予的經驗仍是無可比擬的,所以接下來的幾周時間,祁寄雖然忙碌,卻異常充實。

  轉到設計部之後,祁寄也時常會和兩位學長學.姐一起吃飯。學長李安北在宣傳部工作,負責後期製作,他在設計方面有很多經驗和自己的獨到見解,早在F大讀書時就曾開過獨立工作室。祁寄時不時會和他聊一聊,總能有不少收穫。

  ——如果對方不對八卦那麼感興趣,就更好了。

  實習的這段時間裡,祁寄不僅瞭解了F大各院系同志交.友軟體的使用者數量指數、公司附近健身房活躍用戶的直彎分佈生態,連娛樂圈的隱藏gаy都認識了不少。

  不巧的是,這些天來,李安北新關注的目標正是祁寄印象負分的那位新總裁。

  他倒也不是直接把新總裁認證成了gаy,但正是因為gаy達不像以往一樣靈敏直接,李安北反而對這位新總裁更感興趣。

  李安北的原話是——“這位一看就直得很徹底,但我總有說不出來的感覺。”

  “因為你把他當成了白馬王子的理想範本,所以自我欺騙?”——這是陳子璿的回懟。

  李安北早就習慣了陳子璿的拆臺,對新總裁的熱情絲毫未減。於是,幾頓飯的時間,祁寄就熟知了這位裴總的不少八卦。

  包括裴總背景深厚,任性空降,喜怒不定……還有他其實已經退伍了一年有餘,卻沒人知道他空降公司前的一年去做了什麼。

  事實上,不只是李安北,自裴俞聲空降總裁之位後,公司上下對他的議論也始終沒有平息過。

  退役特種兵之類的消息已經傳遍,還有人透露,這位家裡似乎有著極為強大的背景,就連入伍都是被加塞送進去的。

  八卦越傳越廣,大家忍不住開玩笑,說有錢人家的試錯空間就是大,想當兵能去特種部隊,想退伍就能回來當總裁。

  這種八卦的瘋傳其實和新總裁本人也脫不了關係。事實是,除了剛來那幾天,這位新任總裁這段時間以來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成天見不到人影,公司事務仍是由副總裁張甫負責,和之前總裁位置空缺的一個月簡直沒有區別。

  新總裁這種態度,也難怪公司內傳聞四起,各種流言層出不窮。

  不過無論李安北說的還是其他同事說的八卦,祁寄都只把這些當耳旁風。本來總裁做什麼就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更何況這人還扣過他的錢。

  至於初次見面時的異樣,祁寄當時在準備拳場決賽,他只把那次本能的警惕和感知到的威脅歸結為了自己的精神緊張。

  祁寄很忙,除了新部門的工作,他還得忙著算自己的賬。

  債務公司把利息計算搞得極為複雜,不管怎麼看計算量都很大,祁寄乾脆自己編了個簡單的演算法,用來查看還債的最佳方案與時限。

  祁鳴宇讀高三,在還債這方面幫不上忙,他自己也正是花錢的時候。祁寄實習之前一直靠賣設計稿掙錢,硬生生撐過了兩年。可債務公司的時限實在逼得太緊,不得已,祁寄才在他們的指引下去拳場,靠比賽贏了幾筆獎金。

  雖然拳場的經歷並不如何美妙,但這些獎金的確解了祁寄的燃眉之急,也幫他卸去了不少日後的重擔。

  決賽獎金到賬之後,祁寄自己算了下,他至少有四個月不用再擔心還款的事。

  這四個月足夠他給祁鳴宇攢下高三要用的錢,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兼.職也暫時不用去了。祁寄今年大四,雖然已經出來實習了一個暑假,但畢竟還沒有畢業,少了那些兼.職,他也終於有時間做自己的畢設。

  這筆賬算起來讓人振奮,所以祁寄乾脆沒用演算法,直接心算,順便用筆在紙上簡單劃拉兩下,寫出了一個數額,用正圓圈起來。

  這是他接下來四個月能攢下的錢。

  只不過數字剛寫好,祁寄就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祁鳴宇的班主任打來的,就是那位姓楊的老王,祁寄前幾天剛存了他的號碼。

  班主任是個中年男人,教了二十多年書,說話字正腔圓,不自覺就會帶上些教育的口吻。

  “你是祁鳴宇的家長,對吧?”

  “是,楊老師您好。”

  祁寄沒想到對方會打過來,還以為是上次老師叫家長的事。

  但班主任卻並未提幾天前的事,反而直接道:“我問一下啊,鳴宇的父母在嗎?”

  祁寄捏筆的手指一緊,語氣依然毫無異樣:“不好意思,楊老師,有什麼事您可以和我說嗎?”

  “父母不方便?”那邊語氣微沉,似乎有些不滿這種高三都不重視的家長,不過他還是問,“你是祁鳴宇的哥哥對吧,你可以負責做決定麼?”

  祁寄垂眼,無意識盯住筆尖:“我可以。”

  “那好,我就和你說了。”班主任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鳴宇從上高中起就一直在參加學校的奧賽項目,成績也非常優異。前段時間呢,他在奧數集訓裡通過了兩輪選拔,成功進入了國家隊,這件事他應該和你說過吧?”

  祁寄抿唇,低應了一聲:“嗯。”

  他不知道,祁鳴宇沒告訴他。之前兩個月正是祁寄開始實習的時候,再加上他兼.職一向很多,有時候三四天都回不了一趟家,下了夜班換身衣服就得直接趕回雲圖。

  那邊並未察覺,繼續侃侃而談:“這個國家隊的資格呢,是很寶貴的。這些是全國選拔.出來的尖子生,不說咱們一中,整個S市今年也就入選了四個。”

  “最關鍵的是什麼呢,這些個入選的學生,下個月都能代表國家去參加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也就是IMO,這個比賽今年在阿根廷的馬德普拉塔舉行,是咱們國家參加的三大中學生國際數學競賽之一,規格啊含金量啊,都很高。但凡獲得了什麼名次,就不只是個人名譽了,這是為國增光啊。”

  “鳴宇呢,他一直是咱們學校重點培養的對象之一,成績榮譽什麼的就不用多誇了,咱家長心裡都清楚。這次機會又特別難得,本來正是他大顯身手的好時候。但是……”

  祁寄聽著,時不時應一聲,聽見這個“但是”他就清楚,後面才是重點。

  “但是鳴宇他,”班主任說法還是比較委婉,“這個孩子呢,可能自己的想法比較多。你看,下個月就比賽了,他卻一直沒有簽去國外比賽的協議,現在全隊七個人,就差鳴宇一個人的協議沒簽。催他一直催不動,最後他還說什麼不想去,要把資格讓給別人……你說說,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去呢,啊?”

  “關鍵是什麼,這個思想工作咱們還有時間做,但是現在IMO的網上繳費通道就要關閉了,鳴宇要是再不交報名費,可就要徹底錯過這次比賽了。”

  聽見“報名費”三個字,祁寄手裡的筆失控向前一劃,紙面上被正圓形圈起的數字恰好被劃痕從正中割開。

  班主任最後道:“所以我們學校才想著問一問家長,鳴宇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楊老師,給你們添麻煩了。”

  祁寄把那張紙撕下來攥進手心,緊緊捏成一團。

  “請問這個繳費通道什麼時候關閉?我現在就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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