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家(捉蟲)
陳?
傅清歌饒有興趣地摸摸下巴,抬手拍了拍傅清羽的肩膀,示意他莫要衝動。
雲霄皇都,“一帝兩黨三世家”,是小孩子都能夠倒背如流的一句話。這其中說的,正是雲霄帝國本土之中,最具影響力的六個勢力。
即皇室淩家、丞相府柳家、元帥府傅家,以及朝堂之外的三大世家,狄家、風家和陳家。
而陳培,正是這陳家分支的一位元紈絝少爺。
就好比是帝都的天才分為兩種,一種繼承家業,一種輔佐家業。
這帝都的紈絝,同樣分為兩種,一種沒有能力、無法修煉,只能混吃等死,一種資質參差,偏偏都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好巧不巧,第九世就是這四類人中,最底層的那一種代表。
而陳培,則是另一類紈絝中的領軍人物之一。
換而言之,有些天才不能做的事情,正是陳培這些人樂此不疲的。
比如說,給帥府的廢柴大少爺找點兒麻煩,製造些不愉快的風評。
某種角度而言,陳培可以說是與第九世積怨已久的人了。
見傅清歌將傅清羽攔下,本來心中還有些忐忑的陳培,登時就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愈發囂張起來。下巴高抬,鼻孔朝天,滿臉鄙夷地嗤笑道,“怎的?我說錯了?但凡脫離帥府後,你能有丁點兒的本事,也不會讓曉月妹妹左右為難,最終不得不聽從長輩的意願,忍痛割捨婚約。”
“你!”
傅清歌手中的摺扇輕點在傅清羽胸口,攔住了憤憤不平的少年人。傅清歌一雙黑瞳笑意盈盈地望著陳培,稱讚道,“你很有自知之明。須知道,知錯能改,才善莫大焉。”
“什……”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復,陳培還沒說出口的嘲諷一下子卡在了喉頭,不上不下,憋得他難受得緊。
只是,還沒待他想清楚傅清歌的態度,為何會轉變地如此之快,便又聽傅清歌搖著扇子,無辜道,“另外,家弟說的對,你以後確實需要注意點兒言語措辭。”
傅清歌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畢竟,整個帝國都知道,本少爺和陳小姐的婚約,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解除了。彼此之間的關係,那可都是清清白白的。被你這麼一說,好像陳小姐有多愛慕癡戀本少爺似的,多影響本少爺以後去花月樓看美人兒啊。”
這話說的,可不是明裡暗裡嘲諷陳曉月這麼個天資出眾的陳家大小姐,在他眼中還不如青樓裡頭獻藝賣身的□□麼?
再說了,你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哪裡來的本事,讓“帝都三大才女”之一的陳曉月癡戀追求。
我呸!
就是給曉月妹妹提鞋的資格你都沒有,還癡心妄想著要吃天鵝肉呢!
陳培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這般出言詆毀我陳家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帥府公子,也太過狂妄了吧。”
“等等!”傅清歌一下將陳培的話語喝止,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拿扇子指著陳培的鼻尖,尖叫道,“本公子好心好意給你出謀劃策,讓你別玷污了冰清玉潔的陳小姐,你怎的還反過來誣陷本公子挑撥是非?”
說著,傅清歌的聲音忽然一利,義正辭嚴道,“那本公子作為帥府的大少爺,才是要好好問一問你,到底是何居心?!”
“……”
這個蠢貨。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陳培暗自咬牙,是騎虎難下。
別的不提,他一個陳家分支的少爺,還真不敢和傅清歌這個傅家嫡系硬懟。
往日能夠給傅清歌找不痛快,一是有陳家嫡系的暗示,讓他有底氣,放得開;二是傅清歌本身也是個窩囊廢,吃軟怕硬,撞見他們這些能夠修煉的公子哥兒就氣弱腿軟。
三嘛,則是傅清歌對陳家大小姐余情未了,當真覺得自己當初天賦受損,致使婚約解除,對於陳曉月的名聲有損,也傷害了陳曉月的一片芳心。對上陳家的人,總是會率先矮了半個頭。
誰知道,今天的傅清歌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當真同他爭論起來了。
“不說?”傅清歌一皺眉頭,似是氣極,憤憤道,“清羽,上去。掌嘴十下,打到他說為止。意圖挑撥帥府和三大世家的關係,可是死不足惜的大罪。你不用同他客氣!”
“哦。對了。這人身份平平,傅家二少爺親自動手,已然是給了大面子了,怎麼能再髒了二弟你的手呢?你這夥計也是呆愣,還不快快去取來店裡最堅實的地板,給傅公子送上!”
傅清羽:“……”
藥鋪夥計:“……”
隨行公子一二三四五:“……”
傅、傅清歌那個慫包,不僅來修行者坊市的藥材店了,還大顯神威要打人了?
他們果然是在做夢了吧?
終於,有一位黃衫公子見勢不對,十分機靈地退到人群後,匆忙離開,搬救兵去了。
——地位不等。真要動起手來,他們沒那個膽子呀!
但願陳培能靠點譜兒,撐住了時間別讓傅清歌扇巴掌。要不然,他們可就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這臉一丟,等回頭,可不得被上頭那幾位教訓。
就算眼睛看不見,早就鋪張開去的神識,也能輕鬆捕捉到黃衫公子的動作。
傅清歌心中冷笑一聲,壓根不給陳培反駁的機會,囂張地沖著藥鋪夥計嚷嚷道,“怎麼還不動?!傅少爺的身份不夠,非得傅公子開口呢!”
藥鋪夥計先是一愣,隨後面色慘白、汗如雨下,哪裡還敢在這兒繼續墨蹟時間,連忙跑到後堂,就取出了一塊賊厚實的木板,恭敬地遞到了傅清歌面前,諂笑道,“傅大少,您請,您請。莫要客氣。這木板碎了,後堂還多的是。保管夠用!”
小夥計一邊點頭哈腰地討好傅清歌,一邊將外頭擅傳謠言、讓他如今進退兩難的人罵了個徹底。
這哪裡是個廢物紈絝的樣子。人心裡頭對他們那些不可言說的小算盤簡直門清兒,就等著什麼時候找人算帳呢!
只希望,這位傅大少能夠看在他利索地拿了地板的份兒上,保他在陳家手底下無事了。
——到底,一個分支少爺的份量,總比不過傅家的嫡系吧?
陳培目眥欲裂,惡狠狠地瞪向那突然站隊的年輕夥計,心底殺機四起。
這個混帳東西!
傅清歌對這個機靈的小夥計倒是十分滿意。
他心底清楚,要真拖下去,讓對頭請來了人,這鹿死誰手,可就未可知了。
說到底,還是他如今的實力太弱了。
傅清歌眸光一暗,一把將那木板拿過來,塞進了傅清羽手裡,氣憤地插著腰,罵罵咧咧地催促道,“快去快去!我還不信打不招了!”
傅清羽嘴角一抽,看了眼氣得渾身發抖的陳培,又看了眼手裡頭的木板,莫名覺得……有點爽。
其實也是最近這些年,幾大家族對帥府的施壓太過,卻又無法將帥府連根拔起。導致不僅是傅老爺子心裡頭的火氣越積越多,就連傅清羽這個稱得上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求原力高”的年輕人,都對幾大世家不滿已久。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能夠挫一挫他們銳氣的機會,年輕氣盛的少年人如何會放過。
天才與平庸的差距,在此時顯露無疑。
武力的絕對碾壓,讓陳培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在傅清羽的動作下連連慘叫,又招來了不少圍觀者,正中了傅清歌的下懷。
感知到已然趕到的四公子之一,傅清歌略顯遺憾地歎了口氣,將傅清羽召回。對著臉上血肉模糊的陳培一擺手,惋惜地搖了搖頭。
“看來是我想岔了。只是這人自作主張,沒有什麼所謂的幕後指使者。咱們大人有大量,就不同這個不懂規矩的蠢材計較了。”
“……”
原本要踏出人群,與傅清歌對峙的陳明遠腳步一頓,皺著眉頭,對身旁誠惶誠恐的黃衫公子道,“去。把陳培給我帶回來。”
黃衫公子渾身一顫,不敢有絲毫疑問,連忙上前,與同伴交流後,帶著陳培落荒而逃。
喲。是個識趣兒的嘛。
傅清歌一撇嘴,攬著意猶未盡的傅清羽,走進了百草堂內堂。看著已然笑眼彎彎地等候在那裡的胖掌櫃,心中一動,笑得愈發歡悅起來。
主事人在,那他要翻看整個百草堂,可就省事兒多了!
向來只有自己算計別人的胖掌櫃背後一寒,莫名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