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色幼崽
乾坤袋與修行者常用的儲物袋和儲物戒指不同。它的使用不需要消耗原力,是凡人都能使用的一種法寶。
然而,這種聽上去比儲物法寶低級許多的東西,實際上煉製起來,卻是複雜又耗時。且使用的煉器材料之昂貴,遠非儲物法寶能夠比擬。再加上在安全性上,乾坤袋也遠遠不如後兩者安全,是以,不僅是修行者,就連煉器師本身,也對乾坤袋這種“不是法寶的法寶”敬而遠之。
少了身體資質上的後顧之憂,傅清歌徹底冷靜下來,仔細一想。
乾坤袋這種配置,確實不像是能布下如此大陣的人物,會為“有緣人”準備的東西——畢竟能通過千機噬魂陣的有緣人,必然都是已入仙途的修行者。傅清歌這樣因為穿越重生而導致的誤判,絕對是絕無僅有的怪胎,特例中的特例。
如此想著,傅清歌低頭,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幼獸。
白色小獸長長的耳朵伏在腦後,背脊緊繃成一張拉滿的弓矢。紅色的獸瞳收縮成一線,喉嚨中還不斷發出壓低的一陣陣咕嚕聲,好似下一秒就要撲上去將傅清歌撕碎。
——渾身上下都帶著掠食者的兇殘暴戾,怎麼看都不太友好的樣子。
如果不是小傢伙的爪子,還在堅持不懈地挪動著,檢查乾坤袋裡是否丁點兒不留的話。
察覺到這一點小動作,傅清歌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好吧。這確實是一隻破殼不久的幼崽。
雖然與契約中所言的獸蛋大有不同,而且比起佈陣者從出生起就培養出友愛關係的和善願望,他們兩的見面堪稱是結仇一般的糟糕。
但是,小傢伙要是能一直這麼有趣的話,放在身邊養一養,倒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傅清歌心中的算盤很快啪啪啪打過幾個來回。然後在臉上掛上和藹的微笑,慢慢俯下身來,動作輕緩地,將自己手心的金紋放到小獸眼前,溫聲誘哄道,“你看,有沒有覺得很熟悉?”
“嗚?”
白色的幼崽預備攻擊的動作一頓,先是看著傅清歌的手心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緊跟著像是明白了什麼,抬頭看向傅清歌滿面堆笑的臉,審視片刻。然後猛地扭過頭,清澈明亮的紅眼睛裡,嫌棄意味十足。
所以,這就是它的臨時飼養人?
小傢伙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往傅清歌的方向瞟了一眼,又瞟一眼。
很好。更加肯定了。確實是又弱又蠢。
他們湊在一起,真的是對方照顧自己,而不是自己撫養他嗎?
上三天中風光三百年,一朝穿成窮鄉僻壤裡的紈絝廢柴也就算了。如今還得被一隻毛都沒長齊的幼崽鄙視。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想當初,多少人和獸爭著被他養都沒機會呢!
看著對自己愛理不理的幼崽,又想起自己簽下的契約。
傅清歌嘴角一抽,有點想打人。
然而,就是這麼一隻小崽子,都比現在的他強。
無比清楚這一點的傅清歌痛心疾首。再加上確實是自己理虧——儘管在此之前,他對乾坤袋的來歷並不知情。
傅清歌不得不再接再厲,企圖採用懷柔政策,將還不知道人世險惡的小崽子哄回家。
小傢伙無聊地擺了擺垂在身後的耳朵,壓根就不想和這個弱小的人類嘮叨。同時,小爪爪自以為隱蔽地試探過乾坤袋的最後一個邊角,嫌棄的意思更加明顯了。
這已經是它最後的食物了。
因為山洞四周找不到任何替代品,幼崽省吃儉用了好久,才存到現在的。
誰知道就它出門吃了趟零嘴兒的功夫,就給這個敗家的人類給用!光!了!
低頭看了眼連渣渣都不剩一點的乾坤袋,小崽子氣得想咬人。
外界的妖獸根本無法提供他成長的能量。沒有了那些神奇的石頭,它想要熬到成年期難之又難。未來會陷入極度的虛弱狀態也不可知。
要是還帶著個添麻煩的累贅……
獸崽崽目光一閃。
那還是儘早處理了算了吧。
想到這裡,幼崽剛剛縮回一半的利爪再次彈出,紅瞳猛地瞪向傅清歌,凶光四溢。矯健有力的後腿一蹬,瞬間化作一道白色殘影,向著傅清歌面門抓去。
“砰!”
一道金色屏障驟然自傅清歌手心張開,擋住了幼崽張開的爪牙,將突然發難的幼崽推開。
猝不及防的白色幼崽在半空中翻轉一圈,四爪抓地落穩,不甘地沖著面前的傅清歌露出尖牙,“嗷——!”
謔!
傅清歌一挑眉頭,目光落在逐漸消失的金盾上,黑瞳中霎時掀起狂風暴雨,卻又頃刻歸於平靜。
到現在,傅清歌要是還不明白自己這是被坑了,那就當真是太蠢了。
這佈陣者,顯然早早就知道了幼崽的攻擊性。否則絕對不會耗費氣力,安排下這樣的防護屏障。
而一顆由“有緣人”親自孵化的獸蛋,是絕對不會輕易攻擊“父母”的。
各取所需嘛。誰不是呢?
傅清歌想,此人留下的原石,恐怕也是不夠這小傢伙成年的。如若不然,以這小傢伙的能力,不至於非得要找個領養人。
而這千機噬魂陣,不僅僅如他所想一般,考量了來者的品性。更是考量過闖入者的力量,是否能夠為這幼崽尋來源源不斷的原石!
下三天。
不說是十品以上,就是最簡陋的一品原石,想要獲取,怕也是難如登天。
也難怪他當時觸碰乾坤袋時,明知這是小獸物件的“陣靈”不曾如先前一般出手警示。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可當真是個好算計啊!
傅清歌獰笑一聲,慢慢站起身來,磨刀霍霍向幼崽。
他是打不贏這小傢伙,但這可不代表自己抓不到它。
一隻剛剛出生不久,也就不過是聚原境八層的小崽子,連種族傳承都沒記全,行事攻擊更是全憑本能。如何比得過他鑽研過三百年、傳承自仙界至尊的身法?
——反正有契約保護在,他壓根不用擔心被小崽子的爪子撓!
傅清歌活動著拳腳,笑眼彎彎地走上前。
“小傢伙。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少爺我現在要節省時間,你就委屈一點,乖乖跟著我回去吧。”
獸崽崽:“?”
獸崽崽:“!!!”
敏銳察覺到危險的幼崽驚得毛尾巴一炸,後退幾步。還沒來得及轉身逃跑,就已經被不知從何探來的一雙手掌抓住,死死壓進了衣料柔軟、還透出些人體溫度的懷抱中。
“嗷!嗷嗚!嗷嗷嗷嗚!”
放開我!你這個偷食的弱小人族!
白色的幼崽撲騰開四肢,又被乍現的金色屏障擋開,更是氣急地嗷嗷大叫。
“得嘞。”傅清歌哈哈一笑,把毛團子抱在手臂間顛了顛,大步向著洞外走去。邊走還邊逗弄道,“莫要激動,現在咱們就回家去。舒服日子大大的有。”
獸崽崽瞪圓了眼睛,一爪子拍上傅清歌的臉,“嗷嗚!”
激動個毛球球呀!這裡就是我的窩,回什麼回!
聲音將落,掙扎的幼崽便看見傅清歌大手一揮,身後熟悉的白色宮殿就此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只留給小崽崽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
小崽子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僵在了原地。
它、它的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