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助力

　　靜寂的黑夜，重重暗影在冷月的輝光下急速掠過。

　　微不可聞的腳步聲踩過房檐，穿過偏僻小巷，終於在一處死胡同的入口，齊齊停下。

　　“怎麼回事？”

　　“人呢？”

　　“跟丟了！”

　　“我們明明一直跟著他！”

　　同在帝都北面的住宅區丟了線索，來自各家的探子紛紛顯露出身形。在那胡同四周好一陣搜索後，不由面面相覷，只覺從腳下竄起一陣駭人的涼意。

　　******

　　帝都南面。

　　用神識成功混淆了視聽的傅清歌，在一處光線昏暗的小巷中停下腳步，上揚起嘴角，緩緩開口道，“出來吧。你已經跟了很久了。”

　　“前輩是故意在等我？”

　　傅清歌身後的拐角處，一個高瘦的人影自陰影處走出。

　　圓月自高處潑灑而下的光亮照在他臉上，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正是當初帶著第九世去了墜日山，又帶著傅清歌回到帝都的馬車夫——劉浩！

　　“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能在任務“失敗”後，於帝都大勢力的重壓下“功成身退”。可見劉浩的能力，確實如他想像中一般不凡。

　　傅清歌改變過的嘶啞聲線中帶著古怪的笑意。

　　只是，還沒等劉浩體悟出這其中的深意，便聽傅清歌繼續道，“跟著我的人經過特殊的訓練培養，隱匿生息的本事個個都十分不錯。可惜，到底還是差了些火候。”

　　“而你，就更是三腳貓功夫，差勁的想讓我不發現都難。”

　　“……”

　　劉浩額角青筋一蹦，皺起眉來沉默不語。

　　他不否認自己的隱匿功夫，與那些暗探比起來還頗有差距。可要說到十分差勁，這些年下來被他暗殺襲擊的各類妖獸，怕是第一個不服氣。

　　這位世外高人的本事強是強，只是說起話來，可著實是氣人的緊。

　　“前輩獨獨留下我一人，想來不是只想說這些事情的吧？”

　　劉浩的語氣冷靜，開口反問。

　　“那是自然。”傅清歌冷嗤一聲，怪笑道，“這洗骨丹的出現，都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你說，我想同你說什麼？”

　　劉浩心中猛地一跳，呼吸逐漸急促起來。卻沒有自亂了陣腳，思索片刻後，慎重道，“若是前輩當真能治好我的傷，力所能及之處，劉浩定當竭盡全力。”

　　“哦？”傅清歌遺憾地搖了搖頭，“但是很可惜，只是這樣，並不能讓我信任你。”

　　“那前輩想要如何？”

　　最初的驚喜和震驚過後，劉浩的情緒平靜下來，思維也愈發縝密。

　　他知道，既然黑衣人這麼說了，定然早有解決的辦法。

　　結果只在於，自己到底答不答應這樣的辦法！

　　果不其然，他話音才落，便聽那人幽幽道，“心脈受損，走火入魔。若不能及時醫治，你體內的原力會逐漸消散，修為越來越低。當跌破到聚原境時，你不僅每日要受經脈逆轉之苦，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身體愈發虛弱。只能躺在床榻上那方寸之地，就此碌碌無為地，渡完你短暫的餘生。”

　　“而我，有能力讓你重獲新生。甚至比你的巔峰時刻，還要更強。”

　　“但如果是那樣，你將為我賣命到，我不再需要你的時候。”

　　傅清歌隱藏在黑袍下的眼睛，冰冷地望向劉浩，笑問道，“同樣是死亡。你會選擇像螻蟻一樣無聲消逝，還是高樓一般，雖傾塌，也依舊有聲名留存？”

　　一語中的。

　　劉浩呼吸一滯，下意識攥緊了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牙關緊咬，掙扎不已。

　　他若當真甘心就此死去，也不會苟延殘喘到今天。甚至為了購買草藥的錢幣，而拋卻曾經引以為傲的尊嚴和信仰，接下迫害帥府的任務。

　　在生命面前，那些所謂的堅持，又有什麼作用呢？

　　劉浩深吸一口氣，健步走上前去，恭敬地單膝跪下。目光晦暗，是從未有過的陰冷狠厲。

　　“劉浩，謹聽主人吩咐！”

　　黑袍之下，傅清歌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莫要反抗。我雖將這精神烙印刻在你的識海之上，但只要你不做出任何背叛我的舉動，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相反，我能讓你，有一個更加強大的未來。”

　　隨著黑袍人話音落下，劉浩察覺到，自己的識海之中，多了些氣息玄妙、卻又十分危險的東西。

　　******

　　今晚最大的目的已經達成。傅清歌眯起眼睛，心情愉悅地向小巷外行去。

　　“走吧。有客人找來了。我們需要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劉浩垂首不語，只是邁開腿，緊跟上傅清歌的腳步。

　　片刻之後，劉浩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宅邸，不由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裡是……帥府？！

　　此人難道和帥府有關係？！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跟上。若是被府裡巡邏的侍衛發現了，我可不救你。”

　　安心的家園就在眼前。緊繃了一路神經的傅清歌終於松了口氣，一躍翻上牆角，偷偷摸摸地躲開一排排身披盔甲的士兵，找到了自己小院的大門。

　　突然冒出的年輕聲音讓劉浩反應不及。

　　可是，還沒等他的腦筋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又見著自己心目中的絕世強者，以一種小偷行竊的慫包姿態，翻進了帥府的院牆。

　　一時間，心中更是充滿了怪異。

　　直到，走進了那個佈置華麗精巧的院落。看著黑袍人放下兜帽後，露出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所有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那一瞬間，劉浩只覺得自己腦海之中，有什麼東西突然繃斷了。

　　原來，感覺不到黑袍人身上渾厚的原力，不是因為他太強，而是這人身上，壓根就不存在這樣的原力！

　　他居然被一個廢物紈絝給忽悠了！

　　還簽下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危險契約，把傅清歌當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霎時，油然而生的怒火擊潰了劉浩的理智。他甚至來不及去想，一個不能修煉的人，為什麼能夠在一群實力不俗的修行者面前自由來去這些顯而易見的疑點。

　　手中聚氣，劈掌便襲向一旁的傅清歌。

　　“嗷——！”

　　“回來！”

　　一道白影尤若旋風，驟然從屋內竄出。張開的利爪在清冷月光下泛起點點寒光，徑直抓向劉浩裹著原力的手臂。

　　凝練的神識遠比這一人一獸的感官更加靈敏。本欲躲開劉浩一掌以示實力的傅清歌瞳孔一縮，出言勸阻的同時，也將留在劉浩識海中的精神烙印頃刻開啟。

　　“啊！！！”

　　頭痛欲裂不足以形容劉浩此時的感覺。

　　手臂上的原力瞬間消散而去，改抱住頭顱。劉浩跪倒在地，面目猙獰地痛呼出聲。

　　傅清歌卻是不管他。伸手一撈，將收勢不及的小崽子抱進懷裡，安撫地給順了順毛，溫聲解釋道，“莫急莫急。這是未來的合作對象，不是壞人。”

　　小崽子喉嚨裡滿是威脅的咕嚕聲這才緩緩平復。不滿地拍開傅清歌的手，氣呼呼地扭過了頭，不想理這個恃寵而驕的傢伙。

　　但是，沒過一會兒，確認了安全的獸崽子就從傅清歌懷裡竄出來，轉了個面。

　　“嗚？”

　　小傢伙疑惑地歪歪頭，打量過傅清歌一眼。隨後動起濕漉漉的小鼻子，湊到傅清歌身上直嗅。

　　等到上下左右摸索了好一陣子，才終於將目光落在了傅清歌腰際。小爪子勾住傅清歌的一身黑袍，就要從手臂上往下探。

　　靜靜等候著小傢伙動作，傅清歌這會兒哪能不知道小崽子是想幹什麼。當即輕笑一聲，把不安分的小傢伙抱好。手掌往腰間一摸，就將裝著原石的小袋子取出來，放小傢伙眼前打開。

　　一顆顆珍珠似的原石自大開的袋口暴露出來，在月光下閃著瑩瑩的乳白光澤，看起來漂亮又美味。

　　獸崽崽驚喜地睜大了眼睛。看看笑眼彎彎的傅清歌，又看著那一小口裝滿食物的錦袋，身後的尾巴登時甩得飛快。

　　“嗷嗚！”

　　傅清歌好笑地拿出一粒原石，放在小傢伙嘴邊。一邊投喂一邊抱歉道，“這比不過你宮殿裡的那些。但是我以後，肯定會給你更好的。”

　　獸崽崽扒拉著錦袋的動作一頓，連尾巴都乖順地垂在了半空。從滿滿的美味中抬起頭來，紅寶石一般清透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傅清歌。

　　忽然，獸崽崽湊上前，伸出小粉舌頭，在傅清歌臉側舔了舔。

　　“嗷嗚~。”

　　看在你這麼識趣的份兒上，神獸大人就勉強原諒你剛才的大不敬啦！

　　說完，獸崽崽飛速扭過頭，蹲在傅清歌臂彎上，假裝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淡定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