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出乎意料

　　橫掃下三天的強大神識， 總能為傅清歌帶來常人想像不到的消息。幾乎是在弘帝觸動石室的第一時間，傅清歌就發現了皇宮中的變動。

　　“那位老前輩出關了。”

　　傅老爺子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察覺到永和殿方向傳來的能量波動，腳步微微一頓， 側目看向身旁的傅清歌提醒。

　　早已將神識鎖定在弘帝和那老者身上，傅清歌頷首表示自己知道。探查著永和殿內的交流， 露出一絲笑來，意味深長地寬慰道， “也許，這回能碰上個講理的， 不用爺爺再勞力動手了也說不定。”

　　“……”

　　神志恍惚地躺屍在地上， 被獸崽崽在眾目睽睽之下， 一路拖地來到皇城門前。臉已經腫的不成人樣的陳老爺子等人，簡直是羞憤欲絕。

　　這特麼到底是誰更不講道理啊！

　　“嘩啦啦。”

　　獸崽崽一咬鎖鏈， 再次把落後到軍隊中隱藏起來的“葫蘆串”往前扯了扯，暴露在毫無遮掩的空地之下，供那些膽大的旁觀者“瞻仰”。

　　七個葫蘆串：“……”

　　不想活。

　　想死。

　　想乾脆俐落、且有面子的死。

　　“嗷嗚~！”

　　整蠱成功後，變大的獸崽崽本就得意且解氣的心情，在扭頭一看七人生無可戀的表情後，更是興奮地手舞足蹈。爪爪落在地上一踩一踩， 帶動著腦袋瓜都晃來晃去。

　　——若是不想它方才舉動，倒是一派嬌憨可愛的模樣。

　　然而， 早在帝都大比時， 就已經深深體會過了小傢伙兇殘本性的眾人， 卻皆是誠惶誠恐地往後退了一步。唯恐這只妖獸幼崽看自己順了眼， 就一爪子下來。

　　那他們可沒地方哭去！

　　傅清歌自是絲毫不為這些事情所困擾。

　　看著不自覺中萌態盡顯的大崽崽，再一回想剛認識時，那個對自己愛理不理、還時刻想著一爪子解決了自己的高冷崽子。

　　強烈的對比之下，深覺自己養崽有道的傅清歌喜從心中來，愈發高興地摸了摸獸崽崽的軟毛。

　　仿佛是在鼓舞獸崽崽“為非作歹”的底氣。

　　最起碼，隨同太子而來的眾多太子派世家公子們，就深覺這是在給他們的下馬威。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簡直恨不得縮到一起瑟瑟發抖。

　　——沒辦法。

　　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看隔壁太子府內的武將幕僚們，就個個淡定得很。

　　深諳現下淩思成與傅清歌的合作關係，不僅毫無畏懼之意，還為太子手下再添一員大將，感到十分高興。

　　而這些個少爺們，往日明裡暗裡不知詆毀過傅清歌多少次。還曾在計畫推出時，大力反對淩思成與傅家結盟。

　　一句話總結：那梁子結的，可謂是大大的。

　　現下一碰面，如何不怕傅清歌秋後算帳，給他們來下狠的。

　　可惜，他們這頭想著“風水輪流轉”，那頭傅清歌壓根沒拿他們當回事兒。

　　傅清歌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眉眼含笑，低頭招呼著獸崽崽把七個俘虜丟到了淩思成面前。

　　“嗷嗚。”

　　獸崽崽看了眼自己還沒玩夠的七個玩具，委屈巴巴地拱拱傅清歌的腰。然後在傅清歌摸著後腦勺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一揚鎖鏈，把葫蘆串拋了過去。

　　安靜肅穆的廣場上，登時就響起“砰砰”幾聲肉體落地的聲音。

　　力道之重，直叫人背脊發涼。

　　傅清歌好笑地撓撓獸崽崽的耳朵根，抬眸看向淩思成，“太子殿下，不負所望。”

　　你這哪裡是不負所望，根本就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期待啊！

　　淩思成看了眼形色淒慘的陳老爺子等人，嘴角笑意更甚，“傅公子的本事，我向來是信任的。”

　　說著，淩思成向身後招招手。

　　很快便有一位隨從應招走上前，雙手恭敬地端著個做工精緻的長形木盒。

　　淩思成抬手將木盒取過，打開盒蓋後，親自送到傅清歌眼前。溫和笑道，“早前不知傅老元帥已經成功晉入靈葉境，還未來得及派人準備。這賀禮籌備地匆忙了些，你可莫要嫌棄。”

　　四品妖獸雷嘯四翼鳥身上的整套可用材料。

　　就算是“準備匆忙”，也絕對是極為用心了。

　　傅清歌微微一挑眉，也不同淩思成客氣，大方地將這賀禮接下，“那便多謝殿下抬愛了。”

　　你這語氣，可不見得有多感謝哦。

　　見慣了皇城之中等級森嚴的恭敬討好，乍一遇上傅清歌這般“油鹽不進”的傢伙，淩思成也只能無奈一笑。

　　“宮中大軍已被我派人鎮壓，一時之間，是趕不到永和殿前了。只是那位老祖宗，若是……怕又要麻煩傅老元帥了。”

　　“殿下客氣。”

　　傅老爺子爽朗一笑，卻是趁機打量過淩思成一番。

　　據他所知，傅家與太子聯盟的其中一個條件，可是傅清歌要了弘帝的性命。

　　是以，傅清歌雖然多次向他保證淩思成的可靠性，但依舊不能叫傅老爺子放下心來。

　　不過，如今親自見了淩思成本人，還瞧見了淩思成對傅家的重視和禮遇，倒是能讓他稍稍安心了些。

　　******

　　這場動亂的結局，恐怕是出乎了傅清歌之外，所有人的預料。

　　弘帝最終沒有敗在淩思成手下，也沒有死在傅清歌手中，而是被自己親自請出的“救世主”，擰斷了脖子。

　　這位淩家老祖宗手拿著玉璽，站在永和殿前。腳邊躺著的，正是弘帝還未涼透的屍骨。聲音冷厲道，“誰是太子？”

　　這是意外，還是巧合？

　　見到如此場面，再一想方才傅清歌對傅老爺子的寬慰，淩思成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隨後恭敬地走上前，抱拳行下一禮，“老祖宗，晚輩便是。”

　　壓根不給人準備的機會，雄渾霸道的氣勢便瞬間撲壓而來。

　　巨大的壓力之下，淩思成額角滑落一層層冷汗。卻始終保持著禮儀得當的姿態，不卑不亢立在原地。

　　一盞茶後，老者收了那試探的威壓，抬手將玉璽拋進淩思成懷中，“莫要同你這不成器的父王一般。本事沒學幾個，謊話倒是連篇。若是日後，小老兒發現你也難堪重任，這位子，叫你身後那位年輕人坐坐，也未嘗不可！”

　　傅清歌：“……？？？”

　　不、不是，這同他有什麼關係？！

　　沒料到這老頭竟然來這麼一招的傅清歌，詫異地瞪圓了眼睛，只想驚呼：你們這些下三天的權貴，果然個個都是滿肚子壞水。稍不注意，就要被你們算計了去！

　　老者目的達成，哪裡還管傅清歌心裡頭的吐槽。一揮袖子便走回了那密室，唯留一句話還在空中飄蕩。

　　“雖然此子無一是處，但到底也是我皇室之人。死過之後，還是要入皇陵的。便莫要怠慢了去。”

　　淩思成是如何聰慧的人，哪裡能猜不到這位老祖宗的盤算。當即對傅清歌歉意一笑，應聲接道，“請老祖宗放心。”

　　“……”

　　傅清歌站在一旁，一句話沒插進去，簡直憋屈地要死。

　　倒是傅老爺子，像是徹底放下了什麼重擔，渾身一松。

　　摸摸自己的小鬍子，拍著難得吃噎的傅清歌的肩膀，低聲寬慰道，“算了。這江山到底是沒有易主，你一個臣子，殺了皇帝，無論是對你還是對皇室，都落不得什麼好名頭。何必再計較。”

　　那我還起兵造反了呢！您怎麼不說說這名頭帶來的影響？

　　傅清歌簡直氣得想翻白眼。

　　“嗷嗚~！”

　　不氣不氣。

　　你要是不喜歡，神獸大人現在就去撓死他！

　　獸崽崽蹭蹭傅清歌的臉頰，直把猝不及防的傅清歌蹭地往旁邊一歪，差點兒沒摔在地上。然後轉頭看向山興老者漸漸消失在永和殿門口的背影，紅瞳中凶光四溢。

　　好似傅清歌一聲令下，它就會沖上去和老者拼命似的。

　　——當然了，在小傢伙眼中，自己那叫實力碾壓、註定獲勝。

　　就算修為差距偏大，也是絕對不會有“拼命”這種兩敗俱傷的說法的。

　　那多丟面子！

　　就算是真的，你也要給它改口成輕鬆勝利！╭╯^╰╮

　　傅清歌忍俊不禁。

　　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

　　傅老爺子到底還是想把傅家的根留在雲霄，與皇室的關係鬧得太僵，未必是件好事。

　　這老頭雖然話說的是不客氣，但也難掩他對傅家服軟的事實。

　　能夠讓皇家聲名在外的老祖宗這般對待，還手刃了自己的嫡系後輩，並公之於眾以示退讓，已經十分損傷皇家顏面了。

　　更不用說，身為罪魁禍首的弘帝已死，還死的這般窩囊。

　　這對弘帝而言，恐怕是比死在傅家手中，還要可怕的懲罰。

　　最重要的是，傅家夫婦若還在世，想要也不會願意看到傅家與皇室的僵持場面。

　　如此，已經是對傅家和所有死去的將士，最大的安慰……

　　——話是有道理，但是，他會這麼說嗎？

　　才怪！

　　傅清歌心氣不順了，能讓別人順麼？

　　傅清歌想要教訓人，能讓別人輕易截胡麼？

　　不可能的！

　　前一秒對著傅老爺子答應地爽快大度的傅清歌，轉頭就笑眯眯地對上了淩思成。陰惻惻道，“皇帝陛下，既然弘帝這頭沒了機會，陳家和柳家，你總不會再弄出什麼彎彎繞繞了吧？”

　　這下子，饒是向來處事不驚、臨危不亂的淩思成，也冷不丁打了個寒噤。臉上和煦的笑容都帶了點僵，點頭道，“這是自然。”

　　“那好！”

　　淩思成話音才落，傅清歌便是大手一揮，做出了安排，“先讓禦膳房備上了好酒好菜。等本少爺吃好喝好了，就去陳柳兩家討伐叛賊！”

　　“嗷嗚~！”

　　終於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吃的，獸崽崽高興地兩眼放光。抖著尾巴為傅清歌的決定搖旗助威。

　　淩思成：“……”

　　淩思成：“？？？”

　　不、不是。你這人，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