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叛國

　　煉金機器的煉製還需等候， 但是蘇元青預定下的那對雙劍，卻已經是材料到位。

　　這位大主顧不僅付的錢多，地位也頗為不凡， 在這“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情況下，傅清歌對他還是相當重視的。

　　更不用說， 在他和太子等人的暗中推動下，一場腥風血雨註定要席捲帝都。這冰雷屬性的上好材料， 正巧能給傅老爺子和狄飛雲武裝一番，大大提升傅家的戰鬥力。

　　傅清歌自然是巴不得早早交了訂單， 哪裡還會耽誤。

　　不過， 蘇元青顯然不知曉傅清歌煉器的成功率是如何驚人。見傅清歌的動作迅速俐落， 一如相見時那般正派直爽，對於傅家的印象愈發好了起來。

　　尤其是在見過隨後送來的雙劍後， 更是喜出望外，讚不絕口。

　　“沒想到傅兄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造詣。當初是蘇某眼拙，著實怠慢了！”

　　心知蘇元青這是猜出了他煉器師的身份，傅清歌對這謙詞不置可否，只笑道， “蘇少喜歡便好。我這做生意的，最怕的便是客人不滿意。既然客人都高興了， 我這做老闆的， 哪裡還有不高興的道理。”

　　蘇元青哪兒能聽不出傅清歌這拐彎抹角的恭維。當即哈哈一笑， 心道這人果然是對他胃口。

　　取了約定好的報酬交予傅清歌， 又關切道，“傅兄，帝都近來閒言碎語頗多，狡詐小人橫行，可需蘇某代為整治一番？”

　　眼見著魚兒咬了鉤，傅清歌同樣心情大好，搖著扇子戲謔道，“蘇少有所不知，這跳樑的小丑，方才最有看頭。您只需等著，看那一場好戲便可！”

　　蘇元青瞬間了然，“如此，蘇某便備好那美食美酒，專候著這熱鬧了！”

　　窩在傅清歌肩上的獸崽崽登時眼前一亮，哪裡還有方才百無聊賴的模樣。“嗖”一下抬起頭，就要點著小腦袋“嗷嗚嗚”回應。

　　傅清歌心頭一跳，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小傢伙的嘴，佯裝擼毛地壓著那毛茸茸的腦袋瓜一陣搓揉。這才堪堪防住了小吃貨丟人的舉動。

　　看著告辭離開的蘇元青，大松了一口氣。點著獸崽崽的腦袋瓜笑駡道，“我平日裡短了你的吃食嗎？怎的人家一提好吃的，你就想跟著跑？”

　　也不是一提就跑啊。

　　不是你說有錢人不坑白不坑的嗎？￣へ￣

　　獸崽崽不服氣地哼哼一聲。

　　可是轉念想到傅清歌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照，又莫名心虛地甩了甩尾巴，將那就要出口的哼哼吞進了肚子，轉而乖巧地蹲在傅清歌臂彎間，仰頭送給傅清歌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傅清歌：“……”

　　小傢伙。倒是會抓他的軟肋。

　　傅清歌輕笑著搖搖頭，手指插入那柔軟的皮毛間揉了揉。

　　******

　　“看來，這醉仙閣的情報網，比我們想像中要強大許多啊。”

　　送走了蘇元青，傅老爺子自後堂走出，不禁面露感慨。

　　“這有何奇怪。”

　　傅清歌側目，眼中仿佛已看見那壯闊山河，“中三天比之下三天，就好若是茫茫滄海比之一滴露水。他們的下屬分部，就算只是深海的一部分，也遠比一顆水滴強盛。”

　　“待到爺爺你以後見著了那瑰麗風光，自然能夠理解。”

　　傅老爺子搖搖頭，“那便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這老頭子，只守著這方寸天地，能叫你們苦了累了的時候，還有家可想、有處可回，便心滿意足了。”

　　語畢，傅老爺子便自己止住了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轉而擔憂道，“說來，太子近些年變化頗多，現下脾性究竟為何，老爺子我也不甚瞭解。你與太子合作，可否能保證安全？”

　　可千萬莫要同他一般，扶持出了又一個弘帝。

　　傅清歌卻是一笑，不甚在意道，“弘帝為己，可因一己之私，棄道義於不顧。而淩思成為國，只要我們不做那有損雲霄之事，以傅家如今的能耐，淩思成不僅不會對傅家動手，還會把傅家高高供奉起來。”

　　“而且，淩思成最聰明的地方，在於這帝都的每一處變化都與他相關，卻處處都尋不見他的蹤影。我傅家與他‘無冤無仇’，現下還大力支持他‘逆天改命’。就是將來，他要拔除禍根、穩定局勢，也遠遠輪不到‘根正苗紅’的傅家不是？”

　　傅老爺子不由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大手一揚，甚是欣慰地拍拍傅清歌的後背，“好小子！你能這般豁達冷靜，就是以後出門在外，爺爺我也能放心了！”

　　******

　　三日過後，太子與柳煜將一應材料備齊，趁夜運入帥府之中。

　　第五日，傅清歌經過徹夜煉製，將打造凡鐵兵刃的煉金機器造出。

　　六日一早，第一批武器被投入到傅家私軍。傅老元帥親率三千精兵，在府內演武場上練兵。

　　將士士氣沖天，武器削鐵如泥。百丈之外，尚且能聞喝聲。

　　消息一經傳出，叫大殿上端坐的那位九五之尊，便在禦書房內掀了一桌奏摺參本、摔了數套名貴瓷器。

　　想來未來幾日，怕是寢食難安也未可知。

　　七日，宣告脫離狄府的狄家二子，正式接管傅家武器鋪。除卻讓人目不暇接的法寶精品外，吹毛立斷的凡人兵器，也開始大肆流通銷售。

　　短短四日，便成功取代了陳家在這兵器市場中的九成生意。

　　與此同時，傅家意欲謀反的傳言，愈演愈烈。

　　八日、九日、十日……

　　“砰！”

　　陳老爺子一掌拍碎身旁莉香木桌，頭頂青筋暴跳。一句話仿佛是咬牙碾磨了好幾回，方才從口中擠出，“李海亮依舊對你避而不見？”

　　再次無功而返的管事噤若寒蟬。可事到臨頭，又不得不開口上報。小心翼翼道，“常與我通信的煉器師學徒言及，李副會長近期事務繁忙，恐怕……”

　　“繁忙？！好一個繁忙！早前拿我陳家好處時，怎的不見他說一句繁忙？！”

　　陳老爺子怒髮衝冠，拍凳而起。

　　眨眼之間，那張在陳家大堂擺了數十年的無辜木椅，也在陳老爺子暴怒的原氣下化作了飛灰。

　　陳老爺子粗喘幾口氣，終於是稍稍冷靜下來。目光陰鷙，推敲琢磨道，“李海亮這個貪得無厭的傢伙暫且不提，煉器師公會的那個會長向來油鹽不進，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也不知傅老頭是拿什麼東西做了交易，竟然讓這群高不可攀的傢伙，果斷放棄了與我陳家的聯繫。”

　　“準備好座駕，我現在便要進宮一趟！”

　　******

　　“哈哈哈，清歌，果然不出你所料。陳老爺子坐不住了，居然正大光明地坐著大轎，面聖去了！”

　　狄飛雲大笑著走進傅清歌的小院，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譏笑道，“就是不曉得咱們這位皇帝，會如何給他回復。”

　　傅清歌收了劍勢，抬臂由獸崽崽竄上肩膀，溫柔地摸了摸小傢伙的頭，唇角微勾，“還能如何回復。弘帝如今，怕是巴不得多幾個大世家，與他同仇敵愾呢。”

　　“你說到這兒我還想起來，今個兒還發生了一件大事，你鐵定感興……嘿呀！小傢伙，挺護食啊！”

　　狄飛雲抓起碟子裡的瓜子，還沒等他放進嘴裡，便覺手邊涼風一掃。

　　他下意識地往回一收手，再定眼一瞧，發現傅清歌賊寶貝的那只獸崽崽，正站在白碟子旁，一邊扒拉著瓜子，一邊沖他齜牙咧嘴。

　　瞧見小傢伙這氣呼呼的可愛模樣，狄飛雲忍俊不禁，看著傅清歌打趣道，“你這是沒喂飽呢？看把小傢伙給急的。”

　　傅清歌笑而不語。只是走上前，探手抓著狄飛雲的手腕反手一扭，在狄飛雲猝不及防的驚呼中，把散落下來的瓜子盡數收回手中。

　　這才意味深長地回應道，“我喂沒喂飽，怕是二表哥的臉最清楚了。”

　　說著，便滿面淡然地將瓜子放回了獸崽崽的盤子裡。

　　小傢伙見此，登時喜笑顏開，抱著傅清歌的手就是一陣猛蹭。

　　然後圍著盤子轉了好幾圈，好似是在打量還有沒有缺顆少粒。等自顧自地總結出滿意的答案後，便甩著尾巴“嗷嗚”一聲，高興地去吃另一邊的小碗糕了。

　　“……”

　　狄飛雲揉著差點沒斷的手腕，看著這毫無愧疚感的主寵倆，是無語凝噎。

　　就這麼個寵崽子的法，往後可不僅是護食撓人，簡直是要騎到你頭上都正常得很了。

　　也不知道你們倆，這到底誰是主誰是寵呢。

　　狄飛雲默默在心底吐槽一句，只道：小祖宗惹不起，便老老實實地喝起自己的茶，不敢再去碰小傢伙的私獸零食了。

　　——他怕他還沒填飽肚子，就被這一人一獸給折騰死了。

　　若是傅清歌知道狄飛雲心中所想，定會無奈又縱容地回一句：不用等往後，現在已經爬他頭上老高老高了。

　　好在，傅清歌還沒有良心喪盡（狄飛雲語），很快便吩咐了候在院子外的僕從，按著狄飛雲的口味準備起吃食。

　　“說吧，到底還有什麼事？”

　　最近忙到腳不沾地的狄飛雲好不容易能靜下來吃口飯，結果熱乎飯菜還沒送進口裡，倒是各色情報先得從自己嘴裡出來。

　　可以說是混得十分淒慘了。

　　果然，獨自離家打拼，日子就是艱苦難捱啊。

　　狄飛雲假裝老成地感慨一句，笑眯眯道，“你那位充滿了黑歷史的初戀情人，被當做聯姻物件，許給柳二爺家的柳衡了。你說，這是不是一個能讓你感興趣的大消息？”

　　傅清歌一挑眉，不以為意道，“那還真不是。”

　　說完，還一本正經地對狄飛雲教育道，“陳曉月不過是一個被大世家包裝出來，引人眼球的花瓶罷了。二表哥你註定前途無限，眼光該當要放高、放長遠一些。不就是有幾分姿色嗎？三才女的雲夢公主，可比陳曉月好上幾千、幾萬倍。你可莫要被那無名野花迷了眼。”

　　狄飛雲：“……”

　　到底是誰被迷過眼，你自己心裡頭沒點兒數的嗎？！

　　尤其你還要提什麼雲夢公主！

　　帝都裡稍微風流點兒的公子哥，哪個沒被這母老虎折騰過。追她我還不如去追陳曉月……呸呸呸！這兩個他都不要！誰愛去誰去！

　　狄飛雲一口血哽在喉頭，憋屈得要死。皮笑肉不笑道，“你覺得這不是大事，那再加上一個柳衡拒婚，你還覺得是或不是？”

　　“哦？”

　　這回，傅清歌來了些興趣，“早前這兩不是還卿卿我我、愛死愛活的嗎？怎的如今御賜婚約，還被柳衡給拒絕了？”

　　狄飛雲無語至極地看了傅清歌一眼，“這不是正巧，運氣太好，撞上了一個同樣愛你時尋死覓活，不愛你時冷酷無情的傅大少麼？”

　　“您自個兒給毀得‘好姻緣’，您不記得了？”

　　“……”

　　別說，他還真不記得了。

　　經由狄飛雲一提醒，傅清歌終於是明悟過來。

　　柳衡素來眼高於頂，陳曉月的資質，還真難得入了他的眼。

　　早前因著第九世對陳曉月重視，有利可圖又能落了第九世的面子，一向看不慣第九世的柳衡，自然不介意陳曉月的投懷送抱。

　　奈何，還沒等他行動，第九世的軀子裡就“換了個魂”。

　　拍賣會一遇，柳衡不僅沒能諷刺得成傅清歌，還被傅清歌當眾打臉。

　　醉仙閣的衝突，又跟著當時頭腦發昏的陳明遠一起丟了面子。

　　再加上，失了傅家大少爺的庇佑，陳曉月的利用價值漸顯平凡。陳家對於陳曉月的態度也是冷淡起來，各種資源皆是開始向外傾斜。

　　柳衡怕不是恨她要死，哪裡還會願意被她束縛了去。

　　“善惡終有報，因果迴圈而已。”

　　傅清歌笑意盈盈地摸摸獸崽崽的軟毛，眼底情緒冷漠至極。語氣之平淡，就仿佛只是在評論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雖然對傅清歌而言，陳曉月確實與陌生人無異。不過每每想起第九世對她的重視，總還是有些膈應人的。

　　“陳曉月先前的日子不好過，被拒婚後，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傅清歌抬手，給獸崽崽倒了杯茶，以防小傢伙吃得太幹。在最後，幽幽補充道，“等到陳家聯合弘帝、柳二，以平叛的名義對傅家起兵之後，只會更不好過。”

　　******

　　一日後，在傅清歌和太子等人的翹首以盼中，以陳家為首的帝都衛軍，聲勢浩大地圍攏在百年帥府之前！

　　陳老爺子高舉長劍，虎目圓瞪。

　　經由原力擴大後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皇城。直叫所有停駐在帝都的人，都聽了個清楚。

　　“傅忠國！你欺瞞百姓、通敵叛國，背信棄義！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向我雲霄謝罪！”

　　“嗷嗚~！”

　　這些人可以隨便撓嗎？

　　“自然。”

　　傅清歌輕笑一聲，緩緩推門而出，“今日，大可讓你玩得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