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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中錦繡》第85章
第85章

  劉易斯和修斯在那兒唇齒相交了好久。

  劉易斯昏頭轉向的,又伏在修斯的肩頭,說:「我們在這兒站太久了吧……」

  草叢里,聞言的Mary蹲著想:「你們也知道太久了?」

  「不算久,」修斯笑道,「我們可以在這兒一整天。」

  Mary憤然暗道:「我不可以!」

  幸而,劉易斯的忸怩讓修斯罷休了。修斯牽著劉易斯的手,緩緩地繼續前行。

  Mary終於得到瞭解脫,松了一口氣,心想:接下來這一段時間,我寧肯呆在屋子里吃泡面看書發呆,也絕不能出來休閒區吃喝玩樂了!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里,修斯和劉易斯滿園亂逛的,都再沒遇到Mary了。可見,Mary已經是非召不敢出門了。

  只是,這邊也沒什麼好玩的,劉易斯和修斯閒逛了一番,又回到了屋子里。

  回去之後,修斯便給禮賓部打了電話,語氣溫和地問道,能不能折下園子里的桃花一枝,送到屋子里來養。

  劉易斯聽到修斯對著電話說話的內容,不禁有些驚訝。剛剛他和修斯在桃林里談起了摘桃花,不過是隨意的,沒想到修斯有心,竟然記著了。而且,修斯還記得劉易斯要「謹守公德」,不能隨意攀折,所以,修斯還特別打電話問了園方,徵求同意。

  禮賓部那邊很痛快地答應了,還說,可以直接派園子的員工去採摘,隨後送到了他們的屋子里,不必勞煩貴客自己動手勞心。

  修斯聞言,滿意地結束了通話,對劉易斯說:「你看,這是被允許的行為,可不算違法公德。」

  劉易斯卻道:「如果是普通的遊客,也能折花嗎?」

  「應該不可以。」修斯想起,其他區域的桃林是有竪立「禁止採摘」的告示的。

  劉易斯便笑道:「著就是了。這可不是什麼被允許的行為,只是礙於我們的身份,他們無奈答應吧?」

  「怎麼是‘無奈答應’?說不定是‘欣然應允’呢?」修斯非常驕傲地說,「你知道,像我們這樣身份的人,許多人都挖空心思想送禮物討好還愁沒有門路。」

  劉易斯想了一下,道:「這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之前,劉易斯身為富家少爺,自然是處處受到禮遇的。直到最近,他榮任了「傲鷹」集團總裁,才發現自己不僅被「禮遇」,甚至被「供奉」了。確實很多人挖空心思想給自己「上貢」。這讓劉易斯是受寵若驚,又是不敢領受。

  以前劉易斯也曾收過貴重禮物,但也是過時過節的應景罷了,可和他當了總裁之後,別人恨不得連「護士節」「植樹節」都給他送大禮的情況不一樣。

  劉易斯斜眼看著修斯,說:「你當董事長的時候可有收過什麼大禮?」

  「我?」修斯笑了,「有必要嗎?」

  「那倒也是。」劉易斯不覺點頭。

  修斯看著貪財,但卻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而劉易斯就更不別說了,他是從不耽於財色的。

  「別人的東西,我可不稀罕。」修斯撫摸著劉易斯的頭髮,微笑說,「倒是你送我的東西,我都是好好收下的。」

  修斯這麼說著,劉易斯忽然記起自己送他的那一株「抓破美人臉」。

  劉易斯記得當時是隨口玩笑,然後托人將花送去了辦公室。後來,他才又輾轉聽人說道,修斯的辦公室是不擺放活物的,金魚、仙人掌都不放,更別說花卉了。劉易斯只說自己送禮物的時候沒有考慮清楚收禮人的感受。

  直到那一天,劉易斯恍惚間在屋頂花園裡找到了角落里的「抓破美人臉」,才知道這株花竟然被做成了永生花,珍重收藏在花園裡。

  劉易斯心念微動。

  他為什麼對我這麼特別呢?

  他為什麼將我送的花做成永生花,又藏起來呢?

  如果說僅僅是兄弟情誼……

  劉易斯想到,當初自己決心去追求修斯,還以為要有很長的路要走。畢竟,要從兄弟轉變成情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劉易斯打算按部就班,漸漸攻陷修斯的心防。卻沒想到,這次「進攻」是一舉得勝,不費吹灰之力。到底是劉易斯太厲害,輕易攻陷了修斯的心防,還是……

  修斯根本就不曾設防?

  劉易斯在木雕榻上坐下,忽然說道:「哥,你發現我想追求你的時候,你會特別驚訝嗎?」

  修斯怔了怔,笑道:「你問我這個問題,比較使我驚訝。」

  劉易斯看著修斯這麼淡定,心裡反而有幾分明白了,不覺感到自己彷彿被戲弄了一般,自然是有些不忿的。

  他便佯裝平靜,繼續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明白我追求你的?」

  修斯想了想,便道:「是你把糊掉的蛋皮給我的時候。」

  不然,修斯怎麼會吃著發苦的焦糊食物都吃出甜味來呢?

  劉易斯想到那層糊掉的蛋皮,便一陣忸怩尷尬:「是嗎……」

  乾咳了兩聲,劉易斯平靜下來,又繼續試探說:「那你當時不覺得吃驚嗎?我們可是兄弟呀,怎麼就能夠……」

  「對呀,」修斯順勢點頭,一手托著下巴,眨著眼睛看劉易斯,「你可是怎麼想的?為什麼突然追求起我來了?連什麼兄弟仁義都不顧了?你可是我們家最有公德心的一個啊。」

  劉易斯的臉又騰地一下紅了。

  「什麼兄弟……」劉易斯慌張地找藉口解釋,「我們這不是……我們又不是親兄弟。」

  修斯神色一黯,卻又快速揚起笑臉,說:「如果我們是親兄弟,那就不成了,是嗎?」

  劉易斯的腦子一時也沒轉過來,愣在那兒:「親兄弟?」

  「沒什麼。」修斯按了按劉易斯的肩膀,「你喜歡我就夠了。」

  劉易斯臉紅耳熱的,完全忘了自己要質問修斯的事情了。

  二人四目相投,又有幾分繾綣,正是曖昧不明的時刻,門鈴卻響了。

  修斯起身去答應,打開門,見到是一個工作人員捧著桃花來了。修斯道過謝,給了小費,便轉身回到屋子里。

  劉易斯此刻臉已不紅了,恢復了平素的樣子,又好奇地瞧了過來,看見修斯手裡拿著一個桃木的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枝粉紅色的瘦梅。

  劉易斯只說:「這可真好看。」

  修斯笑道:「放哪兒,你說?」

  劉易斯看著梅花那鮮艷的粉紅,便想起之前那株西府海棠了,不覺答道:「放臥室窗邊吧,月色下看肯定好看。」

  「好,就按總裁說的辦。」修斯戲謔笑道,嘴裡答應著,便十足行動力地將花送到了二樓臥室。

  劉易斯卻覺得被揶揄了,只說沒意思,仍在一樓起居室的榻上坐著,隨手翻了手機。正是可巧,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劉易斯接了電話,那邊響起了一把熟悉的男聲。

  這個人不是旁人,是劉宅的傭人。話說劉易斯雖然目前得到了老劉的信任,但他還不太放心,覺得七叔可能會有新動作,說不定七叔這個老油條能蠱惑老劉也未可知。所以,劉易斯安插了幾個傭人在劉宅里作為耳目,讓他儘管身在陌城,也能瞭解家裡的動靜。

  這被安插的傭人只說:「今天七爺來找了老爺。在書房裡談了好久,七爺離開的時候,臉色都不對了。」

  「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嗎?」劉易斯問。

  「不知道。」傭人說,「老爺不讓人靠近書房。」

  「好的,我知道了。」劉易斯點點頭,掛了電話。

  劉易斯安插的人手都是新人,所以不太能得到老劉的信任。書房是老劉的「重地」,一般人靠近不了也很正常。但劉易斯不是一般人,他以談工作的名義進老劉書房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去陌城之前,已經未雨綢繆地在老劉書房裡放了監聽器,但他也就放著,沒有聽過裡頭的內容,心中只希望自己用不上。

  只是現在……

  劉易斯嘆了口氣,從手機里調出了自動上載的監聽記錄,按照傭人說的時間點選取了錄音,便插上耳機,側耳偷聽了。

  「真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老劉語帶譏諷的聲音響起。

  七叔語氣友好笑道:「哎,你還看不懂嗎?我和你是一條心的!」

  只聽得老劉大罵七叔,七叔便安靜挨罵。過了半晌,等老劉罵完了,七叔才說:「我都是為了家族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推舉你做董事長?」

  「我只有Lewis一個兒子了,你不讓他安生,那就是和我作對!」老劉氣憤地說,「更別說,你居然要陷害他,把他搞進監獄里……」

  「不,這件事不足以讓Lewis坐牢,你我都清楚。」七叔矢口否認,又安撫地說,「你難道還不明白,我不是針對劉易斯,我是針對修斯啊!劉易斯現在根本是向著修斯的,在被修斯當槍使呢。」

  「胡說!」老劉罵道,「Lewis是我的兒子,他當然是向著我的!」

  「他之前怎麼幫助修斯欺瞞我們,你忘了嗎?」

  「那……那是以前!」老劉說道,「他現在已經看清楚修斯的真面目了。」

  七叔嘆氣,說:「我知道,我是說不動你的。但時間會說明一切的。最好的辦法,就是你一直做董事長,同時把股權攢在手心,過個十年八年的,自然就日久見人心了。何必急於一時?」

  「十年八年?」老劉幾乎跳起來,「你不如說等下輩子!」

  「哪有這麼誇張?」七叔說道,「Lewis還年輕呢,你呢,也挺健康的,怎麼就下輩子了?」

  老劉卻忽一嘆道:「可不是等不了麼!」

  七叔惶然道:「你是什麼意思?」

  莫說是七叔了,劉易斯聽了也一陣惶恐:什麼?難道父親真的得了絕症?

  老劉沈吟許久,才說:「警署那邊有熟人告訴我,有國際刑警來查當年的事兒……」

  七叔也沈默了。

  聽到這句話,劉易斯心裡驀地漏了一拍:國際刑警……當年的事兒……

  七叔頓了頓,道:「過了這麼久,怎麼忽然要查?」

  老劉道:「蘭伯特的車子被撈起來了,被人發現了問題!就是修斯撈的!他肯定知道了什麼,就是想趁機弄死我!」

  七叔倒吸一口涼氣,半天說不出話——劉易斯亦是如此。

  劉易斯一顆心從胸口往上蹦,似要從嘴巴里跌出來了。

  噠噠——

  是樓上傳來的漸漸接近的腳步聲。

  劉易斯下意識地退出了竊聽軟件的界面,掛上了鎮定的表情。

  修斯走到了他的身邊,說:「花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放好了,總裁大人。」

  劉易斯將耳機摘下,看著修斯,說:「你給我坐下。」

  修斯還是頭一次看到劉易斯這麼嚴肅,雖然不明白所為何事,但竟也乖乖坐下。

  劉易斯看著修斯,一時心潮起伏,卻道:「你為什麼要撈起媽媽的車子?」

  這問題劈頭蓋腦的,修斯一下也懵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當然是為了不讓她屍骨無存。我也不是要撈車子,是想撈屍體。只是年歲太久,屍體撈不起來,只撈到車子罷了。」修斯理直氣壯地回答,又皺起眉,疑惑地問,「你是聽誰說的?」

  劉易斯眼珠一轉,說:「是國際刑警克涅。他說了,他在查案,可是你不讓他告訴我。」

  修斯有些驚訝,指著劉易斯的耳機和手機,說:「難道你剛剛在和他通話?你是怎麼聯繫上他的?」

  劉易斯卻道:「沒,是他聯繫我。他就是覺得應該知會我一聲。」說著,劉易斯冷冷地說:「可不像你,這麼大的事情竟然瞞著我。」

  修斯沈吟道:「他之前一直不說,卻選擇在這個時候知會你,莫不是有了什麼進展?」

  劉易斯倒沒想到修斯會這麼推測,一時愣住了,怕這個謊言兜不住。可巧他還是有點聰明的,故作扭擰地道:「他跟你分享的信息也沒見你告訴我,憑什麼他告訴了我進展,我就得跟你說?」

  修斯竟也被劉易斯忽悠過去了,還以為劉易斯真的是在鬧脾氣,便搖頭說:「這事是我不對。但我只是怕你聽了害怕而已。」

  劉易斯瞪大眼睛,滿臉不信:「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害怕的?」

  修斯便伸手,抱住劉易斯,說道:「可我免不得總當你是孩子。」

  劉易斯忽然記起過往修斯對自己的種種保護,一層一層,密不透風的,就像是避風的玻璃罩。他就彷彿是玻璃罩里那一朵月季,連熱烈點的陽光都不曾接觸。

  劉易斯一嘆,說:「你不用這樣保護我,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溫室里的花朵。」

  「我希望你是。」修斯嘆道,「你明白我的心嗎?」

  劉易斯不覺回想起來過往的種種,如今細想來,修斯不知為他擋過了多少風雨,而劉易斯則是無憂無慮地無災無病,多年來卻是一無所覺。

  「我明白了……」劉易斯似被打通了關竅,眼睛里閃爍著星星一樣的光芒,「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修斯答:「在不應該開始的時候。」

  說著,修斯的吻便壓在了劉易斯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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