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劉易斯也無法,只又嘟囔:「你還算不會游泳?那我就是旱鴨子了。」
修斯便道:「看見你,便什麼都不會了。」
劉易斯被他說得耳熱,只得靠游泳池的水涼快涼快了。
「那你是答應了?」修斯問。
「是的。」劉易斯說,「我教你。」
這可有什麼辦法呢?
劉易斯湊近了修斯,道:「那你先試試把彎腰,將臉龐放入水里,憋氣十秒,好嗎?」
修斯笑了:「就是一頭扎進水里,是嗎?」
「對。」劉易斯一本正經地指導著,「學游泳一開始不用學什麼姿勢,要先克服對於水的恐懼。」
修斯便點頭:「小易老師說得太對了。」
劉易斯自感遭到揶揄,也不好意思,只說:「去吧。」
修斯便聽話地一頭扎進水里,但一秒之後就抬起來了,搖頭說:「不行,我太害怕了。」
劉易斯聽到修斯講「害怕」兩個字就憋不住笑了,說:「那可怎麼辦?」
修斯便道:「我看小易老師教別的女孩子的時候,都會握著她們的手,讓她們別害怕的。怎麼到我這兒就這麼冷漠了?」
劉易斯心想:還記得那麼清楚?果真是老陳醋比較濃。
劉易斯便握住了修斯的手,十指相扣在水下。修斯便沈**去,劉易斯便在水上數著秒,十秒之後,修斯便又抬起身來,問:「怎麼樣?我做得好嗎?」
「你做得太好了。」劉易斯笑道。
修斯原是扣著劉易斯的手的,此刻順勢將劉易斯的雙手扣到自己的腰後,二人面對面地貼身擁住。
劉易斯吃了一驚,抬眼一望,卻見修斯說:「那我覺得我值得一個吻的獎勵。」
修斯低頭看著自己,臉上掛滿水珠,卻更顯白色的皮膚剔透,眉目含情。劉易斯心神搖蕩,稍稍踮起腳尖,也抬起頭,迎著修斯的目光,獻上了一吻。
劉易斯原想貼了貼唇,便退開去,不料想離開的時候,卻發現修斯追逐了過來,將他困在。
這淺淺一吻頓時變得纏綿無限。
「夠了吧。」劉易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間隙,開口說,「你不還要學習嗎?」
「嗯。」修斯嗤的笑了,「是的,學習為重。」
劉易斯便真像教不會水的人游泳一樣,一步一步循序漸進地指導修斯。修斯也相當配合他的教學。而像修斯這麼聰明又肯學的學生,學起來自然也是很快的。
不過十分鐘,修斯就已經能夠自在地鳧水了。劉易斯看著他這樣,便笑道:「看吧,你已經學會了,我可沒什麼可以繼續教你的了。」
修斯卻道:「可是小易老師,我想學蝶泳。」
劉易斯忽然想起當年,修斯少年柔韌雪白的身體在游泳池里蝶泳是那麼的好看。在學校里,修斯就是蝶泳游得最好的學生。這一點,劉易斯是完全比不上的。
劉易斯便說:「蝶泳啊?那可難倒我了。」
劉易斯的蝶泳確實不行,比修斯差遠了,實在不適合班門弄斧。
修斯笑道:「那我教你吧?」
劉易斯想起那個月光下的游泳池。
修斯在水里蝶泳,他問劉易斯:「你要不要跟我學蝶泳?」
當時,劉易斯冷淡地答:「不學。」然後,他很無禮地徑自離開了。
不知道當時被劉易斯拋下一個人留在泳池的修斯是什麼心情?
劉易斯此刻內心竟是充滿愧疚,便點頭說:「好,我學學看。」
修斯笑了,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劉易斯其實是會蝶泳的,只是姿勢不太標準。修斯讓他游了一圈,便給劉易斯找了問題,只說:「發力點在腰腹,腰要用力。」
說著,修斯把手按在劉易斯的腰腹上:「你用力我看看?」
劉易斯憋著勁兒來用力,修斯的手卻悠閒滑動著,一股麻癢傳來,劉易斯立即洩了氣,只說:「不、別這樣摸我。」
修斯笑了,手仍搭在劉易斯的腹部:「我怎麼摸你了?」
劉易斯臉上發熱,想了想,有些怪責道:「我覺得你都不是在認真教我游泳。」
「怎麼不認真了?」修斯笑笑,一臉誠懇,「好了,其實我覺得你的腹部還可以嘛,還是有點肌肉的。不過,光是腹部有力也不夠,打腿也很重要。要是打腿的動作不對,腰夠力也是划不起來的。」
這一點劉易斯也是知道的,因此也沒有疑惑。修斯便讓劉易斯靠牆扶著,將身體浮起來練習打腿。
劉易斯的腿打了兩下,就被修斯握住了,修斯只順著大腿側扶著,一邊指指點點說:「該是這個幅度才對。」
劉易斯被撫摸得渾身發癢,一張臉都憋紅了。
被修斯這樣一輪「指導」下來,劉易斯頭都昏了,別說游個漂亮的蝶泳,就是不沈下去就算好的了。
「不學了,」劉易斯放棄道,「太難了。」
修斯便伸手,揉了揉劉易斯濕漉漉的發頂,笑道:「這麼容易放棄嗎?」
劉易斯瞥了修斯一眼,說:「我覺得是老師的問題。」
修斯笑了:「老師有什麼問題?歡迎指正。」
劉易斯咬牙說:「我覺得老師在騷擾我。」
「噗。」修斯忍俊不禁,說,「比如呢?」
劉易斯氣鼓鼓地說:「沒有比如,也沒有證據。」
修斯便從背後扶著劉易斯的腰,說:「所以啊,男人不要隨便教別人游泳,很容易被誤解的。」
劉易斯眯著眼,心想:老陳醋真惹不得。
說著,修斯又問:「累了麼?咱們回去吧。」
劉易斯確實有點累了,尤其是學蝶泳,這種泳姿是真的很消耗體力。他也不懂為什麼修斯那麼喜歡蝶泳,明明就是累死人的活兒。
修斯和劉易斯從泳池離開,穿上浴袍,一路牽著手回屋子。
路上四處寂然的,月光高掛。
劉易斯看著月亮,便想起那個灑滿了月色的記憶中的私人游泳池,劉易斯又對修斯說:「你記得嗎?當年你也提議過教我蝶泳。」
「我記得。」修斯說。
「然後我說不學。」劉易斯有點愧疚地說,「當時我確實對你還挺冷淡的。」
修斯笑了,說:「真是的。」
劉易斯又回想起從前的事情:「你還在那個游泳池邊,說我確實很不喜歡你。」
「嗯。」修斯也有些惆悵,「當時給我的感覺確實是這樣。」
那是修斯人生中少有的沮喪的時刻。
弟弟不喜歡我。
劉易斯笑了,說:「但我當時否認了啊。」
「哦,是的。」修斯道,「但聽起來比較像是客套話。」
當時的對話,修斯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修斯說:「你真的很不喜歡我,弟弟。」
「我沒有不喜歡你。可是有時候,我總覺得不能相信你。」這是劉易斯的回答。
「你倒是很聰明,弟弟。」
「嗯?」
「還是不要相信我比較好。」修斯說。
這一段對話,劉易斯也是記得的。
不要相信修斯。
這是劉易斯當時得出的結論,也是修斯所認同的。
「我該相信他嗎?」
——此時此刻,劉易斯又問了自己。
最近的事情,修斯確實表現可疑。
關於集團的、關於母親的、關於父親的……甚至是他倆之間的事情,劉易斯都覺得都或多或少存在著修斯的算計和欺騙。
別的不說,就單是說他和修斯走到這一步成為戀人,劉易斯都覺得是修斯有意為之的。至於「傲鷹」集團現如今的動蕩,也很有可能是修斯一手策劃的。
這樣的認知讓劉易斯心裡又困惑又茫然……還有一點兒害怕。
劉易斯惴惴不安地跟著修斯回到了度假屋。劉易斯先去了浴室里衝澡,隨後便回到了床上躺著,看到今天摘下的那一株桃花在木花瓶里嬌艷無比,舞破霓裳,獨佔春色。
劉易斯想起之前在家裡養著的那一株西府海棠。
他希望的是修斯是這樣的花,無論多麼一枝獨秀的出眾,但卻仍只開在自己的臥室,只在他的枕畔留香。
他倒不管這是海棠、玫瑰還是桃花,有刺還是無刺,有毒還是無毒——說留著就是留著,這才稱得上「迷戀」。
此時此刻,他就是這樣熱烈地迷戀著修斯的——不管有刺還是無刺、有毒還是無毒。
這真是很危險的事情啊。
這是多麼愚蠢的決定!
推門被拉開了,發出低沈的聲音,然後便是修斯的腳步靠近。
腳步聲是很輕的,倒是劉易斯的心跳很重。
修斯緩緩走到了他的背後,便坐到了床上。劉易斯便轉過神來,看到修斯穿著睡袍,坐在了床邊,低頭看著自己,那目光和劉易斯看那一株桃花的眼神是一樣的。
劉易斯心裡隱隱帶有不安,低聲說:「我應該相信你嗎?」
他的語氣里充滿著懷疑和不確定。
「當然。」修斯理所當然地回答,彷彿這是很簡單的問題,「為什麼不呢?」
劉易斯想了想,說:「可是你說過,聰明的話,就不應該相信你。」
修斯也想起了這段對話,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彼此的心態、客觀的情況也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但修斯不打算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便伸手撫摸著劉易斯的發梢,問道:「那你願意為我做一回笨蛋嗎?」
劉易斯輕輕一顰,凝視著修斯,神色複雜。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肆意妄為。他們也都不說少年郎了,沒有熱血衝動的藉口。無論如何,成年人要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而不可能隨心所欲。
修斯見劉易斯沈默,便知道他在猶豫不決。修斯半躺了下來,一條手臂橫到了劉易斯的枕上,另一隻手則撫著劉易斯的臉龐,柔情說道:「我可以等到你願意為止。」
劉易斯被修斯此刻的柔情所感染,不覺心神迷醉,便緩緩開口,正想說出自己的答案,卻被阻止了。修斯把拇指輕輕按在劉易斯的唇上,說道:「我建議你想清楚再回答。」
劉易斯卻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想清楚?」
「我只是建議……」修斯道,「畢竟,你答應了又中途反悔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劉易斯怔了怔:他好像還沒見過修斯生氣的樣子。修斯生氣是什麼樣子呢?
修斯似乎看穿了劉易斯的想法,只說:「我生氣的樣子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