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儘管劉易斯的心裡已經七零八落了,但他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劉修斯也已經從床上起來,見著劉易斯了,還笑著打了個招呼:「那麼早起來洗澡?」
劉易斯乾咳兩聲,點頭說:「早。」
劉修斯側身經過劉易斯的身邊,走入了浴室之中。
感覺到擦過身側的氣息,劉易斯又是一陣恍惚的。
不行了……不行了……難道我是瘋了?
——劉易斯如今思想混亂得很了。
度假村的服務員很快送來了清洗過的衣服,劉易斯笑著接過了。服務員說道:「您的同伴說了,兩位客人待會兒是要回雪山上,是嗎?」
「啊,是的。」劉易斯點了點頭。
服務員便回答:「是這樣的話,‘老修’也要帶上嗎?」
劉易斯一下子怔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老修」是指他們釣上來的那條鱸魚。
他還真的有點懊悔自己幫那條魚起了這個名字了。
「嗯。」劉易斯有些尷尬地點點頭,牽動嘴角笑了笑,「可能有些麻煩,是嗎?」
「不會,在這兒度假屋住的很多客人也喜歡在垂釣之後將釣到的魚蝦帶走的。」服務員微笑回答,「因此,我們酒店也提供便攜式的迷你水族箱,密封,恆溫,注氧,可以方便您帶‘老修’去比較遠的地方,並且保證他到了目的地也還是活蹦亂跳的。」
「哦,那就麻煩了。」劉易斯松一口氣,他還挺擔心「老修」的。
服務員見劉易斯沒有問價格,便也不提,直接將費用記在了他們的賬上了。到退房的時候,劉修斯簽賬單的時候也沒有問。
服務員懷疑,劉修斯根本沒有仔細看一條條的費用,直接就簽了。
而劉易斯本人,更加是買東西從來不問價格的類型,也並不放在心上。
劉修斯和劉易斯帶著一條放在迷你水族箱的老修,平平穩穩地開車回到了雪山度假村。看著車子駛入了雪山之中,兩邊的度假屋鱗次櫛比的有序排列著,劉易斯想起了,在私人區域里那一棟孤零零的度假屋。
有時候,尊貴也意味著寂寞吧。
在排列整齊的度假屋之中穿行著,劉易斯忽然說:「停車吧。」
「怎麼了?」劉修斯讓司機停車,問道。
「我到了。」劉易斯指著窗外的一座小度假屋,「我住這兒。」
劉修斯才想起來,劉易斯原本是訂了這兒的房間,是誤打誤撞才走到奇立德的度假屋那兒去的。
「這麼小的屋子,又和旁邊的屋子湊得那麼近……」劉修斯語氣帶著點嫌棄,「你能住得慣嗎?」
「我倒沒那麼嬌氣!」劉易斯笑了,「一整個度假屋住著我還住不慣嗎?我是王子嗎?」
說實話,劉易斯想回來這兒,一來是因為他覺得愧對楊橄欖。他一聲不吭跑掉了兩天,讓楊橄欖一個人呆著,他心裡過意不去。二來,是他可不想再和劉修斯同床共枕了……總感覺氣氛已經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好吧,」劉修斯點點頭,「那你去吧。」
劉易斯也準備下車,劉修斯卻又說:「那麼,你打算和你的夥伴在一起到什麼時候?你打算和我一起回國嗎?」
這倒是一個好問題。
劉易斯皺起眉,說:「嗯,好吧。我到時再和你聯繫。」說著,劉易斯又展顏一笑:「你到時可別不接我電話!」
這話是笑著說的,但語氣來還是帶著點委屈的埋怨。
劉修斯飛到東歐之後,便沒有接劉易斯電話。惹得劉易斯每天著急上火的,甚至還跑來雪山尋他了。
聽著劉易斯語氣里的抱怨,劉修斯也笑了:「那肯定要接的,你現在可是大股東了。」
「這話說得……」劉易斯笑著搖搖頭,「真是勢利!」
「那可不,你現在是老大了。」劉修斯笑著說,「總之,你隨叫,我隨到。」
劉易斯從車上走下來,又對司機說:「麻煩幫我拿一下‘老修’。」
司機看了坐在後座的「正牌老修」一眼,憋著笑,從後備箱里拿出了迷你水族箱,裡面游著一條「虎口脫險」的「老修」。
劉易斯便拎起了水族箱,看到「老修」在裡面游得歡快的,也放心了。
劉修斯從窗口探出頭來,說道:「你倒惦記著他。怎麼不惦記我?」
「行了吧。」劉易斯擺擺手,「我有空會聯繫你的了!」
「還不把我當一回事了。」劉修斯無奈地說,「好了,去吧。」
劉修斯也朝劉易斯擺擺手,鑽回了車廂之內,讓司機開車上山了。
劉易斯獨自拎著迷你水族箱,打開了度假屋的門。
他先將水族箱放下,然後在屋裡轉了一圈,喊了幾聲,發現楊橄欖並不在屋內。於是,他就給楊橄欖發了條信息:「我回來度假屋了,你是不是不在?」
發完信息之後,他把手機收起來,用內線電話給禮賓部打了個電話。
「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電話傳來了服務員的聲音。
「嗯,你好。」劉易斯頓了頓,說,「我可能需要一個……魚缸。」
「魚缸?」服務生不得不再次確認一遍,「是魚缸,對嗎?請問是要多大的呢?」
「嗯……應該要比較大的。」劉易斯答,「因為我養的魚……也挺大的。」
服務員點頭,回答:「方便問一下是什麼魚嗎?因為如果是龍魚之類的品種的話,對水的酸鹼性、溫度等等都有要求,我們這邊也可以協調送合適的魚缸……」
「……不需要這麼麻煩。」劉易斯忽感羞窘,但故作從容地說,「是鱸魚。」
「……鱸魚嗎?好的……」
很快,服務員就送來了一個大魚缸。服務員盯著那條鱸魚,還說:「還真的是鱸魚呀?我以為我聽錯了呢。」
劉易斯笑笑,說:「是的,真的是鱸魚。」
「哦,這……這挺好的啊!比龍魚好養活多了。」服務員盛贊,「你這個鱸魚長得多樸實!沒有龍魚那花裡胡哨的樣子,很棒!Amazing!」說著,服務員還竪起了大拇指。
服務員走了之後,劉易斯便坐在魚缸邊,呆呆地看著水里游動的鱸魚。
他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模樣也跟魚兒差不多的,眼神空洞,嘴巴微張,彷彿隨時就要突出泡泡來。
還是手機振動讓他回過神來。
他拿出手機,看到楊橄欖發來的消息:「你回來啦?我沒在度假屋,在酒店的餐吧。」
「那我過來找你吧。」劉易斯回復。
劉易斯打了個電話到禮賓部,讓服務員開小車送他到酒店餐吧。
餐吧的裝橫相當儉樸,美式風格的裝修,米黃色的乳膠漆刷滿了牆壁,角落擺放著長青的綠色植物,桌椅都是原木顏色的,放著純白色瓷器。
餐吧里的人並不多,可能是淡季,也可能是時段的問題。
楊橄欖坐在角落的一張椅子上,翻看著桌面的餐牌。劉易斯走到他的身邊,笑著問:「這兒有人坐嗎?我可以坐下嗎?」
「啊?」楊橄欖抬起頭,臉色有些驚訝,看到了劉易斯的臉,才笑了,說,「哎呀。剛剛沒認出你的聲音,嚇我一跳,差點以為自己被男人搭訕了!」
劉易斯也笑了,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笑問:「怎麼?被男人搭訕對你來說是很壞的事情嗎?」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楊橄欖立即解釋,以免被認為「歧視同性戀」,「只是比較缺乏這樣的經驗,所以一時間會不知怎麼面對。」
「哈哈,難道你也有不知怎麼面對的時候嗎?」劉易斯笑了,「我看你總是一副老道的樣子,以為你總是處變不驚!」
「那是在工作上,會比較老道。」楊橄欖笑著說,「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和你哥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劉易斯微微一笑,「沒什麼值得擔憂的。他比我老練多了,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楊橄欖聽得出劉易斯語氣里有些落寞,便寬慰說:「你的擔心怎麼會是多餘的?你這樣關心他、千里迢迢來找他,我相信他一定很感動的。」
「可能吧。」劉易斯的心情有些複雜,說著,他便翻了翻酒水的菜牌,打算點一杯酒。
楊橄欖看著劉易斯的動作,知道他打算做什麼,便笑著說:「大白天就喝酒呢?喝多了,我可不一定樂意送你回去。」
劉易斯便放下了酒水牌,也覺得自己大白天的不該喝酒,轉了轉眼珠,隨意地瀏覽室內,正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向自己拋媚眼。他淡淡一笑,轉過了目光,只看著楊橄欖。楊橄欖也察覺了那個陌生男子的存在,便笑了,說:「看來和我不一樣,你對於被男人搭訕這種事情倒是很習慣的。」
劉易斯笑了:「可不是麼……」劉易斯忽然想起今早在劉修斯身畔發生的尷尬狀況,不自然地乾咳兩聲,又說:「你覺得那個男人怎麼樣?」
「啊?」楊橄欖瞥了那陌生男子一眼,又說,「你對他感興趣嗎?我覺得他很普通啊……不過,要是你乾旱久了,看到母豬都覺得賽貂蟬也是正常的……」
「噗。」劉易斯正喝水呢,差點噴出來,「怎麼‘母豬賽貂蟬’……」
楊橄欖也哈哈笑了:「我不就開個玩笑嘛!不是說了餓久了的人就不會挑食麼?」
劉易斯茫然喃喃自言自語說:「是這個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