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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中錦繡》第45章
第45章

  原來是傭人來送劉易斯換洗的衣物的。劉修斯道了謝,才將衣物帶到了床邊。

  劉易斯看著劉修斯拿來的衣物,伸手接了過來,然後拿去浴室更換了。

  進入了浴室之後,劉易斯將睡袍脫下,掛了起來。換上衣服,劉易斯站在鏡子面前刷牙洗臉。過後,劉易斯順手用一次性的刮鬍刀刮了鬍子。看到了盥洗台上放著的瓶瓶罐罐,劉易斯的手指又猶猶豫豫地在半空晃了晃,還是摸上了一瓶淡藍色的須後水上。

  那是劉修斯常用的須後水吧……

  劉易斯用須後水拍了拍刮過鬍子的地方,發現手指間也沾滿了須後水的淡淡香氣——哥哥的臉頰和唇邊是不是也有這個氣味?

  這個認知忽然讓他不知所措……

  劉易斯立即用力搖頭:在想什麼!

  他洗漱過後,便隨劉修斯一同到了樓下餐廳,和奇立德一起用餐。劉易斯和劉修斯來到了桌邊,看到奇立德一早坐在餐桌旁邊看報紙了。奇立德看到二人,便一笑,說:「早上好。」

  「早上好。」劉修斯和劉易斯也朝他點頭微笑。

  「昨晚休息得怎樣?」奇立德收起報紙,微笑著問二人。

  「很好,謝謝。」劉修斯點頭,「你呢?」

  「唉!」奇立德嘆了口氣,回答,「我看到你們兄弟感情那麼好,我也想起我的弟弟了。」

  劉易斯好奇地問:「你的弟弟在哪裡?是在奧迪斯特本家嗎?」

  「哦,不……他離群索居,不喜歡和親戚來往,」奇立德語氣帶著嘆惋,「他一個人居住在這附近的農莊里。你也知道這兒的居住條件很差,我可擔心壞了。」

  「你可沒告訴他你的擔心嗎?」劉易斯疑惑地問,「而且,既然你們兄弟感情好的話……」

  「我們的感情嗎……」奇立德更覺憂傷了,「他也從來不想念我,只有我想他的時候會來找他。還好,他不會拒絕我的拜訪——但也不熱情就是了。」

  聽到奇立德這麼說,劉易斯就更覺得好奇了:「是嗎?所以他對親生哥哥也愛理不理的?」劉易斯想象不到這一點,因為他絕對不可能對自己的哥哥那麼冷淡。

  「哦,我們不是親生的。」奇立德回答,語氣中帶著遺憾,「如果是親生的那可好了,那我們之間就無法割斷的牽絆了。也許他也不至於對我這樣不冷不熱。」

  在劉易斯看來,奇立德在阿伊尼亞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煩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我們所能做到的就是盡量理解對方。」劉修斯語氣平和地說。

  劉易斯聽著這簡直不像是劉修斯會說的話。在許多人看來,劉修斯是最不願意理解他人的人了。因為劉修斯經常對別人說:「我不會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劉修斯有時候會說「我完全沒興趣理解你」。

  總而言之,在眾人眼中修斯就是一個相當冷淡的傢伙。

  所以,現在修斯心平氣和地說出通情達理的話,讓劉易斯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大約是劉修斯有求於人,所以就裝好人吧!

  雖然不知道劉修斯在打著什麼算盤,但劉易斯隱隱察覺劉修斯來找奇立德必有所圖。這也不奇怪,劉修斯向來是「鳳凰無寶不落巢」的。

  奇立德笑著說:「挺好的。修斯,我覺得你可以去看看我弟弟,相信你們會很投緣的。他准喜歡你這樣性格的年輕人。」

  「是嗎?那麼我會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修斯回答,「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和我弟弟去處理別的重要的事情。」

  「好的,你們去吧。」奇立德笑著表示理解。

  用過早餐之後,劉修斯和劉易斯走到了窗台邊,看窗外的風景:大雪初晴,陽光正好。劉易斯一邊看到窗外的景色,一邊跟劉修斯說:「你剛剛和奇立德說要和我‘處理別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情?」

  「當然是股權轉讓的事情。」修斯回答,「這件事情要盡快落實。」

  劉易斯也同意這件事確實是當務之急。雖然他用緩兵之計拖住了蠢蠢欲動的叔伯們,但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次發起進攻。最好的防守方案就是劉易斯先將股份拿到手。還好,劉易斯作為劉家的子弟也是企業內的股東,所以,劉修斯轉讓股份給劉易斯是比較容易、快捷就可以辦到的。

  二人便立即下山去辦理手續。他們找律師完成了法律文件的簽署,並委託到國內的相關代理人辦理國內的手續。在簽字的時候,劉易斯還沒有自己要變成大股東的實感。只有當劉修斯拿著筆,輕輕鬆鬆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時,律師笑著跟劉易斯說:「恭喜你,你現在是傲鷹集團的大股東了。」

  劉易斯才忽然覺得有什麼捶中了自己的胸膛,心也漏了一拍。

  「是……是啊……」劉易斯有些慌亂地看著兄長的臉,「忽然感覺壓力很大!」

  劉修斯放下了鋼筆:「你難道不應該開心嗎?這些股份價值多少,你心裏也有數,我現在一分錢都不要的就送給你了,這可是比中彩票還賺啊。」

  這些股份的價值自然超過彩票頭等獎多多,不過這也意味著一定的責任。

  「是啊!」劉易斯想了想,又輕鬆地笑了,「其實我也就是拿著股份,掛個名頭而已,你仍然是拍板、做決定的人。」

  劉修斯卻說:「話又不能這麼說。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你現在突然翻臉,不認我了,也是可以的。」

  這話都是真的,劉易斯拿到了股份,可以倒戈相向。他要真這麼做,劉修斯也沒有他的辦法。

  劉易斯卻認真地說:「我不會的。」

  大概是劉易斯這份認真感染了劉修斯,劉修斯輕輕一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你與你真正的血親反目。」

  此言一出,劉易斯也怔住了。

  在他決定保護劉修斯的的地位的時候,他沒有想過「真正的血親」這個概念。從他的角度看,一旦知道了叔伯們想要鏟除修斯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了要站在了劉修斯這一邊。基本上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

  現在修斯提醒他一個現實——修斯與他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劉易斯其實是站在了自己真正血親的對立面——這甚至包括了他的父親。

  劉易斯的臉上閃過一剎那的迷茫。

  但很快,劉易斯就找回了自己的思緒。

  劉易斯看著劉修斯,說:「你就是我最親的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堅定得像是離弦的箭,一往無前。而且一根箭刺入了劉修斯的心裡,長成了一根綠枝,開出了春天的花。劉修斯竟感覺喉頭哽咽,但臉上仍是淡淡笑著,說:「你也是。」

  ——

  ——

  雲淡風清,湖邊雲煙杳靄,鳧鷗閒野水。

  在見過律師之後,劉易斯和劉修斯到了附近的湖泊垂釣。這裏雪山有點兒遠,風和日麗,湖水猶如明珠一樣在日光之下閃閃生輝。劉修斯和劉易斯將釣魚桿固定在了湖邊,就沒有多管,只是閒坐著、享受著微風吹拂臉龐的愜意,與其說是釣魚,不如說是在湖水旁邊吹風。

  劉易斯托著腮,看著湖水潺潺,對劉修斯說道:「董事會那邊應該很快就得到消息了……不知道當他們知道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不知道呢。」劉修斯似乎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現在風景那麼好,天氣也很好,為什麼要提他們?」

  劉易斯無奈地搖搖頭,現在就不說這個,也就無話可說了。

  他和劉修斯之間竟然好像也沒什麼共同話題。

  劉易斯覺得沈默,也行,但他還是想說點什麼,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個地方可真漂亮……」劉易斯絮絮地說著閒話,「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你經常來釣魚嗎?」

  「這是東歐,我不可能常來的。」劉修斯似乎是覺得他的話很好笑,嘴角含笑地看他。

  劉易斯覺得自己確實說了傻話,見劉修斯又這樣看著自己笑,便認為劉修斯一定又在笑自己傻氣了。劉易斯便彆扭地撇過頭,沈默了一陣。

  大約察覺到劉易斯有些不快,劉修斯便逗他說話:「你看,你那兒好像有條魚!」

  劉易斯立即轉過臉來看,卻見水裏靜悠悠的,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但也不曾想到是劉修斯在撒謊,便疑惑地道:「沒有啊……」

  「可能是我看錯了吧。」劉修斯回答。

  劉易斯伸個懶腰,說道:「釣魚可真能殺時間……我看坐在這一下午都未必能釣到一條。」

  「當然,如果真想要吃魚的話,那就下網撈……再不然,直接跳下去捕魚也好過。」劉修斯回答。

  「真的也好過?」劉易斯開著玩笑說,「你的水性那麼好,跳下去的話一定很快能抓到魚,比釣魚有效率得多了!」

  劉修斯也笑了:「這可不!」

  「不是吧?難道你真的要跳下去?」劉易斯也是開開玩笑而已,他可不想劉修斯跳湖,畢竟這聽起來還是有點危險的。

  「也不會。」劉修斯說,「我又不是急著要得到那條魚。釣魚的樂趣,不就在於等他自己咬鈎嗎?」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劉修斯似笑非笑地看著劉易斯。

  劉易斯卻托著腮有些苦悶地看著靜靜的湖水,想著魚兒不知什麼時候才會上釣。日頭越發地高照,湖面的光也變得越來越刺眼,劉易斯有點不舒服地眯起眼睛。劉修斯便變戲法似的從背包裏拿出了一頂草帽,隨手罩在了劉易斯的頭上。

  戴上草帽之後,陽光也變得不那麼可厭了。編織得密密麻麻的乾草阻擋了日頭的酷熱,湖邊的水汽也變得濕潤可喜。這溫度、濕度頓時變得宜人,也養得此刻的劉易斯懶洋洋的,他打了個哈欠,慢慢的就瞌睡起來,倒在了身旁劉修斯的肩膀上。

  草帽跌在地上,被劉修斯撿起,蓋到了劉易斯的臉龐上。

  劉易斯的臉被草帽遮住,脖子卻袒露,在陽光下白得好像砂糖。彷彿會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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